李欣出道即巔峰, 然後事業就到頭了。第一部電影拿下國際獎,意氣風發, 媒體捧的他仿佛國師第二,可到底不是國師, 天時地利人和他不占一樣。百萬票房成為圈內笑柄, 之後幾年他都沒戲拍。


    冠軍這個劇本他寫了好幾年, 到處求人投資。中間又改了幾版, 本來一八年有公司想投, 結果一八年影視業大動蕩。多少天神下凡, 臉朝地pia到了人間。


    他這種地獄級別連泡麵湯都沒喝上, 冠軍這個項目就擱置了。去年有個朋友牽線找到陸北堯, 想用陸北堯的名氣空手套投資。陸北堯一眼就看穿了他拙劣的把戲, 當場拒絕。


    今年六月份, 李欣又找了一次陸北堯,意外的陸北堯同意了, 但不是出演男主角, 而是幫他拉投資。有一個條件, 女主去接觸周西。周西算是新人,李欣認真看過周西的作品, 整體人設也不適合陳星。


    但為了能拍戲, 找。


    人來了,戲拍上來了。周西簡直就是陳星本人,逆境重生,砥礪前行。從一開始沒有力氣, 拿起拳套眼睛就開始紅,到現在她站在金色的光芒中。一半黑暗一半光,極致的碰撞中,她拎著拳套像個真正的王。


    《冠軍》官博一共三十六個粉絲,李欣本人親自運行。三十六個還是僵屍粉,他原本想拿自己的大號引流,大號一萬粉,全是死的,轉發之後死氣沉沉。


    隨後周西轉發,李欣的手機五分鍾內卡的打不開。李欣第一次見到這種盛狀,傻了,是不是該換手機?


    胡應卿隨後轉發了周西的微博:你好,陳星。


    粉絲炸裂了,胡應卿和周西又合作了?《深宮亂》已經播完,他們還在罵狗皇帝沒有心,不是人。


    結局狗皇帝閉上眼,一滴淚劃過他蒼老的眼角。


    鏡頭切到草原上,少年鮮衣怒馬。


    實在是太意難平了,cut也剪了,人也罵了。但總是不甘心,為什麽就這麽結束了?


    胡應卿拍完深宮亂也沉寂,他常年不營業,大家都習慣了。沒想到這兩個人竟然在一個劇組,冠軍到底是個什麽戲?為什麽be劇也有售後?


    難道胡應卿和周西在這裏he了?


    兩分鍾後,周西在胡應卿微博下評論:你好,師父。


    瞬間評論炸了,周西看著下麵的玩梗,大家都在問是前世今生嗎?前世他負你,今生償還。


    這都什麽跟什麽?周西往下翻,她的評論下麵已經蓋了一萬的評論。現在她的熱度這麽高了嗎?周西返回自己的微博。


    十三萬評論,十六萬轉發。周西點進去,第一個轉發的是江喬。


    江喬:尖叫!今天我是西米露。


    周西點進江喬的評論區,她的評論區全在磕cp。


    《深宮亂》的平均收視率達到了3,年度收視冠軍穩了。這部劇裏出了好幾對cp都上了cp超話,帝後cp周西能理解,周西看著評論區大家都在磕皇妃cp,這是什麽東西?


    皇妃cp竟然碾壓了帝後cp,直接上到了cp超話第一。


    周西抱著獵奇的心態看到一個前世今生剪輯,轉發竟然有十二萬,周西目瞪口呆看完。吐血出來,這個剪輯把她和江喬剪成了一對,《深宮亂》戲裏相殺,現實中周西曾經霸道的把江喬護到身後,真前世今生。


    江喬連女的都不放過!竟然拉她炒cp!江喬是什麽牌子的狗!


    周西轉發第二個是蘇晨嚴,蘇晨嚴:哇哦!冠軍!


    孟曉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周西披上外套上車,今天已經拍完。


    “這部劇不是小製作嗎?這麽辣的嗎?這個美工水平不錯啊。”周西接通電話,孟曉的聲音就落了過來,“你們這部電影是什麽劇情?”


    “冠軍就是主題。”


    “拳擊手?”


    “散打。”


    孟曉尖叫聲過來,“競技題材,最近國家在扶持。西西,我怎麽覺得你這部戲會爆呢。”


    這個劇本,真的很有爆相,但周西不能說太多。電影行業,非常玄學。在沒開鍋之前,大家都捂著,緘口不言。她盡可能去拍好,能不能爆,能不能拿獎,這些目前都不在考慮範疇內。


    “你過年回來嗎?”孟曉說,“你生日也快到了,你回來過還是在那邊?”


    “趕進度,過年應該回不去。”已經臘月了,提前編輯就下了通知,今年大家可能要在劇組過年。


    周西的生日是臘月二十六。


    “那我到時候過去給你過生日?”


    “不用了,不打算過了,過完這個生日就二十七歲,老了一歲。”周西窩在座位上,戴上口罩,笑道,“提前給你拜年了。”


    “那——”孟曉說,“陸北堯過去嗎?”


    “應該不過來,他也在劇組,在雲南拍戲呢。”


    “你們,現在怎麽樣?”


    “就那樣。”


    “最近江喬可勁兒蹭你熱度,想跟你炒cp,你不要搭理她。”孟曉吐槽道,“她連女的都不放過!”


    周西笑出了聲。


    江喬確實想跟周西炒cp,掛斷電話後,江喬的微信就過來了。


    “西姐,最近我們熱度很高,我的經紀人想問你有沒有什麽想法?”江喬說的很委婉。


    周西拒絕的很果斷,“沒有。”


    江喬這個人,利益為上。跟陸北堯炒完,跟她炒。他們兩個人是工具人嗎?讓江喬上下橫跳。


    周西回複後,江喬果然不見了。


    周西最近熱度是很高,但她沒打算繼續利用這熱度,她忙著拍戲。


    劇組在趕進度,想參加明年五月國際電影交流展。過年大家不放假,在劇組趕工。周西跟周啟宇打電話說了這個事兒,周啟宇在電話裏哭了半個小時,非要過來看周西,陪周西過年。


    周西給董阿姨轉過去一筆錢,給周啟宇買新衣服,好好過年。周啟宇現在還不能脫離輪椅,董阿姨不跟著起哄,他就走不了。


    周西跟劇組轉到b市拍戲,臘月二十六。b市大雪,航班交通全部封禁。孟曉去法國還沒回來,董阿姨在電話裏叮囑她今天吃壽麵。


    周西之前雖然說不想過生日,但這一天來了,到底還是有些孤獨。心裏那點念想徹底沒了,下雪天,沒人能進來,她也走不出去。早上挨個打過電話,掛斷後,她就進了劇組。最近的拍攝時間越來越長,有時候一天要拍十幾個小時。


    這個生日,注定是孤獨的。


    長大,可能就是這樣,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麵對。


    電影劇情走到了高|潮,陳星的第一次挫敗。


    陳星從民間賽一路打上來,一步步網上爬,拿下了民間賽冠軍。嶄露頭角,光芒四射,被省隊招入麾下。李勳不再是陳星的教練,她在省隊打出成績,進入國家隊。


    陳星意氣風發,進入國家隊的第一場比賽,她打輸了。


    一敗塗地。


    她低估了對手,她高估了自己,她善用的招數對方一一化解,最後一拳暴擊,她跪到了地上。膝蓋重重落地,導演原本想用替身,她想自己上,就親自來了。


    耳朵轟鳴,周西抬起頭,恍惚著看頭頂的燈光。


    汗水滑落,周西喉嚨滾動,有那麽一刻她特別想哭。眼睛通紅,強行把淚忍了下去。


    這一刻的陳星是不是也在迷茫?她怎麽會輸?她驕傲了那麽多年,她依賴的拳頭,沒能扛起她的全部。


    她離獎杯那麽近,她倒下了。


    無數的攝像頭對著她,陳星恍惚著看向攝像頭,所有譴責的聲音一齊湧來。周西仿佛又回到了曾經,她一敗塗地,站在輿論中央,接受著四麵八方的批評。


    周西越過鎂光燈,越過熙攘的眾人,她忽然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陸北堯。陸北堯穿著黑色大衣,戴著黑色口罩站在導演身後。他身形高挑挺拔,站姿筆直。周邊的一切都虛化了,所有的聲音停止,天地之間似乎隻剩下一個他,周西靜靜看著陸北堯。


    心在這瞬間定了下來,這個世界有人在等她,她並不孤獨。


    那一個個如同怪獸的攝像頭,不能將她吞噬。她身後有人,她有信念,她什麽都不怕。


    “卡!”導演喊卡,說道,“周西,你進入劇情太早了。李勳還沒到,你的情緒再往後放一些。”


    周西直直看著陸北堯,那一刻,天地都靜了下來。


    導演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回頭乍然看到陸北堯,他嚇了一跳,“北哥?”


    陸北堯靜靜看著周西,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周西演戲了,但這一次他非常震撼。


    周西那麽單薄,仰麵倒下的時候,他的心都提了起來。他想上去抱住周西,拳頭在身側攥緊。他眼尾泛紅,周西在為未來拚搏,她拚盡了全力。


    “剛剛有點走神,我調整好了。”周西收回視線,“可以繼續。”


    但心思煩亂,陸北堯怎麽會在這裏?


    他不是在雲南拍戲嗎?怎麽會來?b市大雪,高速都封了,他怎麽趕到的?昨天還有新聞說陸北堯在雲南拍戲受傷。周西跟他打電話,他說沒事。


    今天怎麽趕到b市的?


    周西第二次ng,她抹了一把臉。


    胡應卿說,“要不先停,你休息一會兒。”


    “再來一次。”周西抹了一把臉,重新調整情緒,抬眼,那個人已經不見了。仿若幻覺,周西冷靜了十分鍾,灌了一口涼水,繼續拍戲。


    這回進入狀態的非常快,收工已經接近零點。b市大雪,周西穿著羽絨服裹上厚厚的圍巾隻剩下眼睛在外麵,走出門看到陸北堯。


    後院隻有一盞燈,光線昏暗,陸北堯靠在越野車上。黑色長褲勾勒出筆直的腿,他踩著一雙黑色短靴,斜斜靠著。修長的手指上夾著煙,在黑暗中閃爍著橘色的光。


    他俊美的一張臉深刻沉靜,深邃的眼注視著周西。


    周西看著他,他把煙掐滅。側身讓開,打開越野車的後備箱。粉色氣球飄了出來,閃爍的燈亮起,無數的紅玫瑰中間放著一個巨大的粉色奶油蛋糕,上麵立著個小公主。


    陸北堯訂的蛋糕一直都土的別具一格,讓人眼前一黑。這個年代能訂到這麽醜的蛋糕,屬實不易。


    周西抬手捂著臉,雪已經停了,地上有著厚厚的積雪。天地寂靜,後備箱裏的燈光閃爍著,隨即還響起了音樂。


    “生日快樂,周西。”陸北堯嗓音很沉,他剛抽過煙,嗓子裏含著冷風與煙的餘韻,燭光映照著他冷峻深刻的臉。他的睫毛很長,眼尾下彎,睫毛在眼瞎拓出陰影,他笑的很沉,抬起手腕看時間,“還有五分鍾,來得及。”


    周西扭頭看另一邊,陸北堯從口袋裏拿出一把蠟燭在數,“過完今天就二十七歲了,沒買到數字蠟燭,插二十七根。”


    周西踩著雪,走向陸北堯。


    雪地靴接觸到厚厚的積雪發出咯吱聲,她一直走到陸北堯身邊,陸北堯認認真真的往上麵插第十根,“還差十七根。”


    你上香呢?


    周西拉下口罩,勾住陸北堯的脖子掂著腳就親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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