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曉正在網上跟蘇晨嚴的腦殘粉對線, 罵的熱火朝天,孟辰電話打了過來, 孟曉夾著電話打開ipad繼續複製粘貼。


    “三哥,什麽事?”


    “問你個事。”


    “怎麽了?說吧。”周西最近又不務正業, 微博也不營業, 接了小透明導演的撲街電影, 不知道要浪費多少時間和青春。孟曉真的不知道蕭晨怎麽想的, 這完全是毀周西的前程, 公司廢物, 經紀人廢物。


    拍完《深宮亂》這麽大的熱度, 應該趁熱打鐵, 好好的籌謀後麵的劇。接這麽個破電影, 直接熄火不知道下次的機會在哪裏, 她恨鐵不成鋼,想取蕭晨代之。前一段周西還被蘇晨嚴的粉絲按在地上摩擦, 太氣人了, 蘇晨嚴也能踩他們, 西米露真是廢物。歸根到底,還是正主不爭氣, 皇帝不急, 他們急死也沒用。


    “西西,最近精神狀態是不是不好?”


    “她挺好的呀,現在非常上進。事業也很穩定,和陸北堯也分手了, 很理智,一點都不戀愛腦。”孟曉翻看周西的數據,目前已經上了女星人氣排行榜尾巴。


    她查看周西的大粉,周西的粉絲不雞血,可能還是沒有作品支撐。大家佛係磕顏,就周西被蘇晨嚴粉絲爆破的時候,有幾個博主出來說話,最近周西也沒什麽物料,大家又有了新的關注。


    西姐請正麵上我算是周西非常雞血的腦殘粉了,但蘇晨嚴粉絲大鬧,她一個字都沒有發。有粉絲在評論區問她,她也沒有回應,出事了嗎?


    “我月初給你送東西,看到周西在扔一些藥盒,你看下吧。”


    什麽東西?孟曉掛斷電話,微信響了一聲,孟辰發來微信圖片,孟曉點開看到放大的藥盒。她腦子翁的一聲,怔怔看著圖片,一瞬間心跳飛快,血液湧上了大腦。


    她打開電腦,輸入藥名,一個個跳出來。


    手邊的ipad瘋狂的響著,孟曉呆若木雞,手機屏幕暗了下去,隨即又一聲響。她抹了一把臉,打開微信。


    孟辰:“這藥是誰在吃?她在你那邊扔的,應該不是她家人吧?”


    周西說,你喜歡現在的我還是以前的我?


    周西說,你覺得現在的我好嗎?


    周西自嘲說,被車撞倒的傻叉就是她。


    周西說她重生了,孟曉為她的‘重生’由衷感到喜悅。


    孟曉一直不太相信周西真的是那個被撞進花壇的憨憨,她以為周西在開玩笑。她覺得過去的周西太糟糕了,一點就炸,天天跟素人計較,特別玻璃心,內心太脆弱,小孩似的。


    孟辰的信息又過來:西西變化挺大,會不會跟生病有關係?她媽媽好像也是因為這個病去世的,遺傳吧?


    孟曉深吸氣,一句為你好,直接把過去的那個周西抹殺了。她這是什麽朋友?她是什麽閨蜜?周西生病她都不知道。


    周西的媽媽,很遙遠的過去。十歲那年,周西請了很長時間的假,周啟宇挨個求,求他們不要在周西麵前提媽媽。這麽多年,周西沒有提,他們沒有說過。


    孟曉按著手機回信息:周西的媽媽,怎麽回事?


    孟辰:精神分裂自殺。


    就像是她追星,她粉胡應卿,一句為他好就大批站隊跟團隊對著幹。不聽勸,粉轉路。拜拜就拜拜,下一個牆頭更乖。


    孟辰:曉曉,你還在麽?


    孟曉打周西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她早已淚流滿麵。這真的是愛嗎?過去那個脆弱敏感的周西,被他們合謀殺死了。


    他們愛個屁,他們隻是愛那個想象中的周西,他們隻愛自己。


    孟辰打電話過來,孟曉接通哭的泣不成聲,“如果是真的,我雙手沾滿了鮮血!”


    ——————


    周西住院了,她睡了三天,醒來就在s市醫院了。午後的陽光落在白色的窗柩上,斜斜的落到病床上,打出一道光柱。


    浮塵在光柱裏緩緩飄動,房間裏有消毒水的味道。


    “西西?醒了?”


    周西轉頭看過去,孟曉披頭散發抱著個大保溫杯,眼睛紅腫看著她,兩個人目光對上,孟曉帶著哭腔,“姐妹!”


    周西揚唇笑了起來,“你這是收破爛去了?”


    嗓音沙啞,隨即她劇烈的咳嗽,孟曉起身想給周西倒水,撞翻了小桌子上的杯子,玻璃杯滾到地上清脆一聲響,四分五裂。


    她抬腳就踩上了玻璃碎片,下一刻,陸北堯提著孟曉的衣服,提溜到一邊。他穿黑色衛衣,搭配牛仔褲。冷峻清冷的眼沉靜,長腿筆直修長,冷肅骨節分明的手指拎著玻璃杯倒上水,又加了一半涼水。


    走向周西,周西抿了下嘴唇。


    陸北堯習慣性的伸手攬周西,手落到周西的後頸下,停了下。他纖長漆黑的睫毛下,如墨眸子帶有遲疑。


    周西坐起來,頓時頭疼欲裂,她拿走陸北堯手裏的水喝了一口壓下咳嗽。


    陸北堯收回手垂在身側,尾指動了下,緊緊貼著牛仔褲,站在床邊,嗓音很沉,“醒了?”


    孟曉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不瞎都能看出來醒了吧?接觸到周西的眼又把白眼放回來,她從另一邊竄過來撲到周西身邊,“你清醒了嗎?認識我嗎?寶貝,我是誰?”


    周西把水喝完,杯子放到床頭櫃上。


    周西躺回去,拉上了被子,閉上眼,“頭疼。”


    “我叫醫生。”陸北堯按鈴叫人。


    孟曉猶不死心,上來掰周西的眼,“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微一抬眼,接觸到陸北堯陰沉沉的眼,帶著明顯的戾氣。孟曉收回手,怕陸北堯打人。周西昏迷這幾天,陸北堯徘徊在犯罪的邊緣。


    孟曉經常懷疑,如果周西真的醒不來了,陸北堯會不會先弄死她。


    周西睜開眼,抿了下嘴唇說道,“我的手機呢?”


    陸北堯從褲兜裏摸出周西的手機遞過來,周西看了陸北堯一眼,接手機時碰到了陸北堯的指尖,她心裏生出異樣感覺,又看陸北堯。


    “還要喝水?”


    周西搖頭,陸北堯拉過椅子在床頭坐下,“要手機幹什麽?”


    周西打開微博,編輯新微博。


    “你死了。蘇晨嚴”


    孟曉:“……”


    陸北堯:“……”


    所以周西醒來的第一件事,跟他們都沒有關係。她去微博日蘇晨嚴了,她滿腦子都是蘇晨嚴嗎?為什麽?難道他們都沒有蘇晨嚴重要?


    孟曉看向陸北堯,陸北堯直直盯著病床上的周西。那眼神,似乎要把周西盯出一個好歹。


    “朋友,你沒事吧?”孟曉也不哭了,也不蓬頭垢麵了,臉懟到周西麵前,“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化成灰我都知道你是誰。”周西側頭避開,掙紮出腦袋,認真盯著孟曉看了幾秒,說道,“孟曉,你身上有味道了。”


    孟曉停頓幾秒,尖叫著捂著臉,“艸!你是人嗎?我守著你三天,頭沒洗臉沒洗,守著你,你醒來嫌我?”


    孟曉都快哭成孟薑女了,周西就是個負心漢。


    周西的手機響了一聲,她拿起來看到蘇晨嚴回複:“?????”


    隨即蘇晨嚴再次評論,“姐,你的反射弧是繞地球一圈才回來嗎?”


    周西回複蘇晨嚴:我繞地球一圈,也要殺你,你等著。


    蘇晨嚴坐在車上,今天他要去參加活動。整齊的三件套西裝,一絲不苟,精致的頭發,走清雋小鮮肉路線。


    他筆直坐在後排座位上,握著手機的手在顫抖。


    經紀人回頭看了他一眼,“少爺,抖什麽呢?你的粉絲又群起辱罵你了?”


    蘇晨嚴看著手機,叮的一聲,周西回複他了。


    蘇晨嚴捂著臉,哭出了聲。


    這一個月,他每天都像是等待判刑一樣,等著周西把他取關。等著懸在頭上的刀落下,他當時鬼迷心跳拉了周西一下,沒想到會鬧出這麽大的事。


    經紀人麵無表情看著蘇晨嚴:“你家祖墳被人炸了?”


    經紀人手機響了一聲,他拿起來看到助理發來的截圖,周西發了微博。經紀人高高懸在心髒上的石頭瞬間落了地,鬆一口氣,周西這個回複太高明了。


    救了蘇晨嚴一命。


    之前周西一直沒有回應,他還挺怕周西搞他們。周西背後是誰?孟家。蘇晨嚴的粉絲絲毫沒有逼數,敢跟孟家叫板,不想活了嗎?


    電視台的封殺倒還是小事,得罪孟家是真的沒了。


    蘇晨嚴在後麵捂著眼睛哭,“我西終於理我了!”


    經紀人剛剛升起的感動瞬間煙消雲散,腦殘粉沒救了。


    蘇晨嚴切換小號,狂刷了兩波周西的美圖,淚還是不斷的往下流。


    “買個熱搜,給你推,也澄清一下。”經紀人說,“誤會一場,希望以後還能合作,大家都是朋友。”


    “不要熱搜。”蘇晨嚴靠在車窗上默默流淚,翻著周西的微博,又看了一遍最新微博,一個字一個字看,看的分外珍惜,“我西人美心善,不跟我計較,我不能打擾她。”


    ‘人美心善’的周西靠在床頭接受孟曉喂水,安逸的像個老佛爺,“蘇晨嚴短腿柯基,兩條腿續在一起都沒我——”到嘴邊的話,強行忍回去,改口道,“未發育完全的小孩,要腹肌沒腹肌,要臉沒臉,粉絲還當他是巨嬰。我能看上他?他的粉絲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狗腿子孟曉:“對,你說的對。”


    “不過這事兒跟蘇晨嚴沒有關係,就是他的粉絲作,他罪不至死。”周西不喝水了,想到一個事兒,“今天幾號?”


    “十一月四號,怎麽了?”


    十一月四號,《深宮亂》第一版預告片要放出來了。


    陸北堯推門進來,周西再次把話咽回去,看向門口的陸北堯。陸北堯拎著盒飯,隨手放到桌子上,對孟曉說道,“吃完飯回去休息,小飛在外麵,他送你。”


    孟曉還不想走,陸北堯說,“西西這邊有任何事,我都會跟你聯係。”


    “你回去吧,我沒事,你回去洗個澡。”周西附和完,摸了下鼻子繼續刷微博,卻刷的心不在焉。


    孟曉吃完飯就走了,周西現在看起來不像有事。


    陸北堯把房間收拾幹淨,走到病床前拉開椅子在床邊坐下,注視著周西。


    房間寂靜,周西長發散著,臉色蒼白,穿著藍色條紋病號服。陽光從身後窗戶灑進來,她的睫毛被映成了金色,美的脆弱。


    頭頂的空調發出嗡嗡聲響,加濕器緩緩冒出白煙。


    沉默許久,陸北堯伸出手到周西麵前,“你好,我叫陸北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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