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裏傳出了蘇雲妙的聲音,「娘,這事兒妥當嗎?」


    劉氏道:「這有什麽不妥當的?等夜裏她用了咱們下過藥的飯食,睡得和豬一樣,咱們就把她送去你舅母家,莫老爺看上蘇曉嬋好久了。」


    蹲在窗下的蘇曉嬋便是一愣,莫老爺是誰?


    隻聽到蘇雲妙問道:「舅母,莫老爺到底是何方人士,又怎會看上蘇曉嬋的?」


    麻氏答道:「這個莫老爺可厲害了,他的女兒是縣城太守的填房,那太守是四品大員,得喊莫老爺一聲爹,你說莫老爺厲不厲害?至於他是怎麽看上蘇曉嬋的,這我也不知道,就是前些日子你表哥與莫老爺結識以後,總聽莫老爺說沈記醫館的夫人美貌,我才想著能不能靠著這個,和莫老爺搭上線。」


    說著,麻氏又道:「你們想想,要是蘇曉嬋做了莫老爺的妾。那縣城太守也要喊她一聲庶母不是?要是能跟太守做親戚,以後想要什麽沒有?」


    劉氏也道:「對,要是侄兒以後出息了,可一定不要忘了我們。」


    蘇雲妙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問:「那萬一蘇曉嬋不肯從了莫老板,又怎麽辦?」


    麻氏笑了起來,「那霸王要硬上弓,還能由著她不從?再說了,莫老板財大勢大的,隨便唬她幾句,隻說她爹和她夫君都在莫老板的手上,她若從了,便能饒了蘇老爺和沈大夫,若她不從,莫老爺也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劉氏也道:「就是,蘇曉嬋不過是個弱女子,怎麽逃得出莫老爺的手掌。等莫老爺收了她做妾,再為你表哥打算,怎麽也能讓你表哥謀個一官半職的。等你表哥做了官,自然能作主教你與羅家的那個騙子和離,對吧,嫂子?」


    麻氏笑道:「對對對。」


    蘇雲妙賭氣道:「說起來還是我吃虧,當初還是麻舅母行事不俐落,原想用金鉤子冒充金銀花,讓爹花上大錢收了,不料卻被沈思皓抓了個正著。爹爹因此被沈思皓抓了把柄,以此要脅,非要娶蘇曉嬋,那會兒我也沒料到原來他那樣有錢,若不然,何時輪到蘇曉嬋整日穿金帶玉的。」


    躲在窗下的蘇曉嬋一聽,頓時驚得兩眼都瞪圓了。


    那金鉤子又名斷腸草,毒性極大,曬乾以後與金銀花幾乎毫無差別。而清台縣這幾年雨水太多,導致金銀花摘采不豐,因而她爹爹為了要收金銀花,不得不遠行。


    若是爹爹誤將金鉤子當成金銀花給收了回來,那後果可不堪設想,不知多少病人會死在這金鉤子上,好在被沈思皓及時攔下了。


    這時,麻氏被蘇雲妙嗆了一頓,正覺沒臉,便嘟嚷道:「二姑娘可不要亂說,我行事還有什麽不俐落的?你舅舅家全靠我當家作主,不是我說,就是你們蘇家,也全憑我在後頭給你娘出謀劃策的,你們娘兒倆才不至於被蘇曉嬋給趕了出去,怎麽說話的呢。」


    劉氏連忙打圓場,「妙兒少說幾句,要我說,你舅母是頂頂厲害的了,隻是沈思皓的道行更高。」


    蘇雲妙又問:「娘,你要這麽說,我更覺得不妥了,萬一沈思皓回來了,找我們要人,那怎麽辦?」


    這一回,麻氏與劉氏齊齊笑了起來。


    劉氏笑道:「你這傻孩子,你不是羨慕蘇曉嬋好久了?要是沈思皓真回來了,我們就說那狐媚子跟著別的男人跑了,然後我們蘇家再賠給他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做填房不就得了?」


    蘇雲妙終於吃吃地笑了起來。


    蘇曉嬋抱著弟弟坐在窗下,聽著屋裏三人的密謀,簡直如墜冰窟。


    麻氏竟如此險惡,劉氏也完全沒把蘇家當成她的家,處處替娘家著想,還有蘇雲妙,蘇曉嬋被氣得心窩子疼。


    再一想,原來她和沈思皓的婚事居然摻雜了這麽複雜的因素在內。可爹爹和沈思皓居然把她瞞得這樣緊,害她誤會爹爹那麽長的時間,還以為爹爹不疼愛她了,也害她誤會了沈思皓那麽久,一直以為沈思皓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壞蛋。


    結果是因為他們都太愛她了,希望她能過上簡單又幸福的生活,所以這兩個人都把那些肮髒險惡的事兒瞞著,不教她知道,不讓她擔心。


    蘇曉嬋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但她沒敢說話,唯恐驚動了屋裏的人,她拉了拉弟弟的袖子,示意弟弟跟著她一起離開。


    姊弟倆悄悄地又回到了蘇曉嬋的屋子,蘇曉軒可憐兮兮地說道:「大姊,這裏好可怕,我不想在這待了,我們回家去好不好?」


    蘇曉嬋破涕為笑,「你胡說八道什麽,這裏才是你的家。」


    「可是娘和舅母要害你,我不要!」蘇曉軒眼淚汪汪地說道:「爹爹明明沒事,大姊夫也沒事,全是她們騙我們的。」


    蘇曉嬋摸著弟弟的頭,垂首不語,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低聲說道:「弟弟,你先去把翠兒叫來,悄悄的,別驚動人。」


    蘇曉軒會意,跑了出去,不過一會兒,翠兒就急急忙忙地過來了。


    「夫人節哀順便,親家老爺他……連我們老爺也……」一語未了,翠兒便紅了眼眶。蘇曉嬋拉住了翠兒的手,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翠兒頓時睜圓了眼睛,滿麵怒容,恨恨地說道:「還有這樣以訛傳訛,逼良為娼的事?夫人莫急,待我去醫館找了人來,非打死那個姓麻的不可。」


    蘇曉嬋緩緩搖頭,眼眸如冰,「她們想要算計我,我若是不反擊,還真當我是個軟柿子。翠兒你聽我的……」說罷,她在翠兒耳邊低語了起來。


    翠兒聽罷,有些擔憂,「夫人,這妥當嗎?」


    「有什麽不妥當的?拖上幾日你家老爺就回來了,他一回來,必會為我收拾這爛攤子,所以在這個節骨眼上,我隻要保住自己和弟弟就好了。」蘇曉嬋說道。


    翠兒點頭,「既是這樣,那婢子全聽夫人的吩咐,婢子這就先回咱們府上,就說那邊府裏也要布場靈堂?」


    蘇曉嬋亦點頭,「就是這樣。」


    翠兒離開以後,蘇曉嬋又對弟弟說道:「弟弟你去廚房幫我傳個話,就說我剛醒,心口疼得緊,讓人給我熬個寧神的紅棗小米粥。然後你就去找你二姊,就說家裏馬上要辦喪事了,咱們雖要著孝服,但周身素氣未免教人笑話我蘇家貧寒。我有兩套一模一樣的銀鑲羊脂玉首飾,我和你二姊一人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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