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鴻今天專門騎自行車過來找顧雨,還給帶了兩瓶酒,一包點心,一桶麥乳精,一盒罐頭。


    這絕對算是重禮中的重禮了,顧家一家人都看呆了。


    於是,今天做飯的任務,就被安排到了顧雨身上。


    人家送這麽多東西,怎麽也得拿著當貴客待。


    顧母高金桂去買了兩塊豆腐,拿出了一條臘肉,又去認識的人家要了兩條魚,以後再用東西還回去。


    顧母推著顧雨往廚房走,“小阮啊,讓他二哥陪你待會,讓這小子做飯去,家裏就他做飯好吃,你一會兒嚐嚐看就知道了。”


    阮鴻驚訝地看著顧雨,這還會做飯呢?以前可真沒看出來,就看出顧雨愛吃了,幾乎什麽吃的都喜歡,要不他也不能帶這麽多吃的。


    不大功夫,筍幹炒臘肉,紅燒魚,魚頭豆腐湯,燒茄子,涼拌白菜心,蔥油烙餅被一個接一個地端到了桌子上。


    往上端菜的顧愛亮強忍住口水,將菜快步送了上來。


    考慮到家裏人太多,難免有人拘謹,顧雨將菜分成了兩份,他將一份擺到了自己和顧愛黨的房間裏,自己和阮鴻就在這屋吃。


    其餘人就在堂屋裏吃,互相不影響。


    阮鴻用驚歎的眼光驚顧雨從頭看到腳,“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


    顧雨靠在椅子上,整個人又開始透出一種懶洋洋的感覺來,“沒辦法,別的能耐沒有,總得會一樣吧。”


    “有個手藝,至少以後不會餓死。”


    阮鴻拿起蔥油餅咬了一口,“好吃!”


    筷子又伸向了紅燒魚,這個太好吃了;筍幹臘肉,太好吃了;燒茄子,一樣都是茄子,這個茄子就味道特別好;魚頭豆腐湯,鮮美,豆腐也嫩;就連那個隨意拌了拌的白菜心,都爽口又美味。


    阮鴻一直沒停下筷子,在軍隊養成的習慣,吃飯快,這次他是真的吃得吃完一口,馬上就想吃下一口。


    一直到最後,他擺著旁邊的那杯酒都沒喝。


    阮鴻不僅把菜和湯都吃了,連蔥油餅都卷了卷吃幹淨了。


    要不是顧雨提前夾到自己碗裏一些,根本吃不上東西了。


    阮鴻意猶未盡地看了顧雨的碗一眼,摸了摸已經撐了的肚子,同樣靠在了椅子上。


    “你想不想去軍隊炊事班?”雖然已經被拒絕了一次,阮鴻還是不死心地問道,以前隻是想幫顧雨一把,現在他覺得這是在幫自己了。


    “不想。”顧雨再次特別幹脆地拒絕了。


    “別啊,你不想在家裏幹農活吧?”


    “在部隊就不幹活了?不光幹得多,還有人管,比家裏還不自由呢。”顧雨說道。


    勸了半天沒有結果,最後,阮鴻隻好道:“那你想不想去省城找個活?我們在不少廠子都有駐軍代表,你要真想去,哥哥幫你運作一下,去辦公室,也累不著你。”


    顧雨剛想拒絕,忽然想到了二哥顧愛黨,他筷子在碗裏劃了劃,抬頭衝著阮鴻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阮哥,你真願意幫我這個忙?”


    “那當然,我們好歹也是好哥們,我可是拿你當親兄弟看的。”事實上不止他,顧小雨不上學之後,那幾個人都念叨過顧小雨。


    顧小雨當時為了吃的沒少討好他們,聽話,長得好,嘴巴甜,又機靈巧變。


    沒人能想到,他那麽又饞又懶一個人,給好幾個同學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阮哥,這個安排工作的機會,給我二哥行不?”顧雨問道。


    阮鴻驚訝地看著顧雨,“你腦子清醒嗎?這可是一輩子的事。”


    “我清醒,阮哥,如果你真幫我這次,算我欠你個人情。”


    “哥這可是為了你好,你真想幫你二哥,你自己先進去,處好了關係,未必沒有機會將你二哥弄進去。”阮鴻皺眉。


    “阮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著想,我自己也考慮過這個問題。為了找個不累的活,還不讓自己餓死,我想了兩個辦法,第一個我廚藝不錯,說不定以後我娶了媳婦,她吃了我做的飯,以後她願意出去幹活,讓我在家做飯。”


    阮鴻目瞪口呆地看著顧雨,最後大笑起來,指了指顧雨,“你這個出息!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男人!”


    顧小雨這輩子大概注孤生了。


    顧雨也一樂,“第二個嘛,我想學一學醫,學好了,這也是一輩子的本事,到時候我不進醫院,就在小地方開個診所,我想開門就開門,不想開門就休息,小地方也沒那麽多病人。”


    “隻要我學得好,總不會有人來找我看病的。”


    “學醫?你多大了還學醫?”阮鴻覺得顧雨在異想天開,學醫是那麽好學的。


    顧雨的飯這時候也吃完了,他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阮哥,你還別笑話我,我已經學了點了,來,給你按摩試試。”


    阮鴻趴在炕上,顧雨給他來了個全身按摩。


    阮鴻當兵已經快一年了,當兵的人天天有訓練,有時候還有重體力任務,身上的肌肉緊張,有點傷病也是常見的。


    當然,阮鴻覺得自己身體還是倍棒的。


    被顧雨一按摩,阮鴻覺得自己全身輕鬆,那雙手仿佛有魔力一樣,勁道不小,按的時候肌肉酸疼,就他這種能忍痛的也有點吃不住勁。


    但是酸疼是一時的,按摩完之後,那股說不上來的輕鬆勁,實在是太舒服了。


    四十分鍾之後,阮鴻有點睜不開眼了。


    顧雨將一個洗過的床單蓋在他身上,“你先睡會兒吧,反正時間還早。”


    顧雨這句話一說完,阮鴻的小呼嚕就打起來了,秒睡。


    因為現在在修煉玄隱,顧雨這個身體其實已經不錯了,所以按摩起來力道也能控製好。


    醫術是顧雨準備留給顧小雨的,隻要他不懶得出奇,改革開放之後開間小診所,光是按摩也能有不錯的收入。


    顧雨掀開門簾走了出去,順手將盤子和碗收拾了出去。


    高金枝還沒走,見兒子出來,要從他手裏將碗拿過去。


    “媽,你歇會,我自己洗就行,您都累了大半天了。”


    “累什麽大半天了,飯是你做的,家裏的盤子碗都是你嫂子洗的,快拿過來,你都用了你老娘不少油了,還不放過堿麵啊。”高金枝一把將盤子碗拿走了。


    現在沒有洗滌靈,洗碗都是用堿麵洗的。


    顧母洗碗有時候連堿麵都不用,用喂雞喂豬的糠擦一擦碗,油就都下去了,再用水洗一遍碗就幹淨了,雞和豬還能加點油水。


    很快,顧母就洗完盤子和碗出來了,低聲問道,“你那個同學呢?”


    “他困了,我讓他在我們屋眯一會。”顧雨沒告訴顧母關於顧愛黨工作的事,等這事十拿九穩了再跟家裏說。


    因為有客人,顧雨又順理成章地留在家沒上工。


    顧愛亮看在那老多東西的份上,也沒說酸話,他隻想著怎麽能從他媽那裏弄到嘴裏。


    睡到下午三點,阮鴻醒了,他幾乎是醒了就立刻清醒了,阮鴻睜開眼睛,因為房間陌生,往屋裏環顧了一下,就看到了顧雨正靠在窗子邊,曬著太陽看報紙,還時不時往嘴裏扔塊地瓜幹。


    阮鴻一動,顧雨立刻發現了,轉頭看過來,“醒了?”


    “醒了,這一覺太舒服了。”阮鴻起身,“這兩手確實不錯,好好學醫,說不定你還真行。”


    他腿之前受過傷,好了之後,還有點後遺症,以至於他一直不敢讓左腿用力,生怕一用力腿骨受傷。


    顧雨按摩的時候,他就感覺到顧雨在他腿上按的時間比別的地方長,現在那種難受感已經完全沒了。


    阮鴻在顧雨對麵坐下來,抹了把臉說道:“也不白讓你忙活一場,我來說說都有什麽廠子,鋼鐵廠,我建議讓你二哥進這個廠子,比較容易進;無線電廠,這個要求太高,進去需要考試;還有個紡織廠。”


    阮鴻忍不住再次說了一遍,“還是那句話,機會隻有一個,讓給別人你可別後悔。”


    就算是他,也不能隔三差五地往裏安排人。


    “行,謝謝阮哥了,我不會後悔的,我想讓我二哥試試……無線電廠。”


    “你確定?”


    顧雨給他二哥操心工作的事的時候,雲昭正在和村支書說他省城一行的收獲。


    “顧叔,前兩天去省城,我已經跟那邊聯係上了,那邊同意收我們的香皂。”雲昭沒說怎麽收,而是話題一轉,跟村支書打聽,“顧叔,你問過縣城收購站怎麽收嗎?”


    這也是雲昭給的建議,對比一下價格,村支書臉上喜氣洋洋,“去問了,你們出發我就讓小二去問了。”


    小二是村支書的二兒子。


    “收購站說了,收,有多少要多少,能給到兩毛的高價,我聽說,隔壁公社的肥皂球他們就不收,另外一個作坊的倒是收了,不過收購價隻給一毛。”


    雲昭嘴角翹了起來,這和他預估的差不多。


    “顧叔,在說好消息之前,我先和您商量一下工資的問題。我的意思是,不能占集體一分錢的便宜。我就不要工資了,我隻要提成,我賣出去的香皂的提成,別人賣去收購站的我也不要。”


    “要是我一個月沒出去,那我這個月就不要工資了。”這樣就能每個月都光明正大地出門了,不出門就沒收入嘛。


    “那怎麽行!打我這就不能同意。”村支書立刻表態,這方子還是莊昭給的,他們不能剛拿了人家方子就將人丟開,沒這麽做事的。


    “顧叔,您先聽我說,我打算我每賣出一塊香皂,自己拿三分錢。”


    雲昭將自己的要求一說出來,村支書手裏的煙差點掉了,這有點多啊,一塊香皂也就兩毛錢。


    香皂作坊的收入可不隻是給作坊裏這五六個人的,這是集體的作坊,多餘的收入是要分給全村的,當然,村裏也會承擔原材料支出。


    雲昭仿佛沒看到村支書的表情變化,轉而說道:“顧叔,我在省城的百貨商場,將價錢談到了一塊香皂三毛五,五塊一籃裝的收購價是一塊五,如果給工業票,就便宜;兩分錢。”


    村支書手裏的煙真掉了,三毛五?那豈不是給了雲昭那三分錢,還有三毛一?!


    “這、這麽多?”村支書聲音都有點抖了。


    “顧叔,我跟省城的經理磨了一天,要不是我的誠意感動了他,這個價真拿不下來。”雲昭毫不客氣地將功勞攬在了自己身上。


    事實上也是如此了,換個人去談,這個價估計自己都不敢提出來。


    村支書激動不已,他站起來在屋裏轉了幾圈,最後狠了狠心拍板,“成,以後你賣出去的,每塊香皂提三分錢。”


    三分是挺多,但是人家賣出去的價實在是高,對村裏來說,是非常合算的。


    “顧叔,我還是那句話,我隻提我賣出去的香皂,別人也可以去談一談,多賣出去一些對咱們村也是好事。”雲昭提議道。


    村支書有點心動,又覺得基本沒戲,自己二兒子那算能說會道的了,到了收購站還不是人家說啥是啥,根本不敢討價還價。


    “也行吧,到時候看看其他人有沒有這個能為了,我看是夠嗆。”


    雲昭又把袁大爺那個籃子的事也說了,聽到村裏要四分錢購買袁大爺的籃子,村支書已經麻木了。


    好吧,算一算,一籃子五塊香皂,一塊香皂裏拿出不到一分給袁大爺,三分給莊昭,剩下的也不少。


    因為有了動力,村支書和雲昭說:“人手已經選出來了,六個小夥子,都是思想好,家裏條件差的,大多數都還沒娶媳婦,以後他們娶媳婦的錢就指望這個了,明天就讓他們開工!”


    最後,村支書還樂嗬著道:“小莊啊,你也別急,總會有好的。”


    雲昭:嗬嗬,我真不著急,十年內我都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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