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妹喜便從李元季的好哥兒們變成他的貼身小婢女,從以前的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淪為李元季的跑腿丫環。


    他使一個眼色,妹喜便得跳起來,跑去問他,“爺,什麽事?”


    他什麽話都不說,又使一個眼色。


    妹喜真想叫他去死!


    因為,他就這樣眼色使過來、使過去的,她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她怎麽知道他想幹嗎?但她不能真叫他去死,因為她是個可憐的小婢女,隻能任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也不能有任何怨言,她所能做的事隻有揣測君意,“茶嗎?”


    他搖頭。


    “肚子餓嗎?”


    又搖頭。


    “那你到底想幹嗎啦?”妹喜火大了。


    “我要你把窗戶關緊,你是豬啊?怎麽這麽笨,我一直使眼色,一直在告訴你,你還看不懂!”


    她會看得懂才怪,她沒以為他是眼睛抽筋,就已經夠慈悲為懷了,他還敢對她大小聲!


    嗚嗚嗚——妹喜突然好想念以前那段日子,她有得吃、有得玩,李元季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這麽壞。


    妹喜含著眼淚去把窗子給關了。才轉身,他又叫她過去。


    “你又要幹嗎了?”妹喜心不甘、情不願地走過去。


    “幫我更衣。”


    “你要出去啊?”她眼睛一亮,隻要出門在外,李元季就會顧及他風度翩翩、溫文儒雅的形象,不敢隨隨便便虐待她。


    “我去幫你拿袍子。”腳步輕快的飛舞著,顯見妹喜的心情很愉快。


    李元季嘴角勾起一抹笑。


    唉!可憐的妹喜還不知道,她真正的苦難才要開始呢!


    ※    ※    ※    ※


    他帶她上街,他們去最好的館子吃飯,妹喜感激得痛哭流涕,因為,他們兩個還沒鬧翻時,李元季也不曾對她這麽好過。


    他們去最好的仙客來,原本,她以為她隻能站著看,不能吃;沒想到李元季一坐下來,店小二問他想吃點什麽時,他頭卻轉過來問她,“你想吃什麽?”


    妹喜不敢置信,還指著自己的鼻頭問:“我可以嗎?”


    李元季笑得好溫文、好紳士,點頭說:“當然可以。”


    他真是個肚量大的人,而她以前還小鼻子、小眼睛地認為他是個小人,專門坑她,沒想到她是以小人之心,度他君子之腹;原來,李元季是個實實在在的好人。


    妹喜真想把他抱起來親一下,以示她的感動。


    她拿著菜單,豪氣萬千的點菜。她要叫化子雞、要河鰻黃金卷、葵花獻肉、鬆枝桂魚、馬蹄燒餅……


    “再來一道蜜汁四方。至於甜點,就來個桂花涼糕跟梅花烙餅,茶嘛——唔——來一壺太湖碧螺春,就這樣。”菜點完,她闔上菜單。


    店小二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說了一句,“行家!小姑娘真是懂得吃。”


    妹喜的尾巴馬上翹得高高的。這可不,她生在大戶大家,對吃當然略懂一二,要不然豈不是丟了本家顏麵。


    菜來了,妹喜趕緊大快耳頤。


    但她吃著吃著,卻始終不見李元季動筷子。


    “吃啊,你怎麽不吃?”


    “我不餓。”他笑笑地說:“你愛吃就盡管,吃不夠盡管再叫。”


    “是嗎?”嗚嗚嗚——妹喜好感動,他竟然如此大方,她真的有點後悔當初為什麽沒有點頭嫁給他。


    ※    ※    ※    ※


    她後悔……不!是後悔極了。


    她以前說過的話全都不算,因為李元季他根本就不是正人君子,他是個徹徹底底的小人。


    他先是拐她上館子,讓她點了一桌子的好菜,等結賬的時候再叫她付賬。


    付賬!“我哪有錢啊?”妹喜嚇得尖叫。


    “你沒錢,那你還敢點這麽多!怎麽?難道你存心想吃霸王餐嗎?”李元季訓她。


    頓時,全館子的人都往她的方向看過來。


    “不不不!我沒想要吃霸王餐。”妹喜連忙揮手跟大家解釋,她絕對不是那種吃白食的小人。


    “那你又說你沒錢,沒錢還敢上仙客來吃東西,哼!”李元季用鼻子噴氣,顯然是瞧不起妹喜這種作為。


    妹喜都快哭了,因為、因為……“我以為你會付賬。”


    “我又不是你的誰,我為什麽要幫你付賬?更何況這些菜我一口也沒吃。”


    “可是、可是……這館子是你帶我來的,你帶我來,我當然會以為是你要付賬啊!是不是、是不是?”妹喜轉頭問眾人,企圖找到一些支持她的旁觀者,但這個時候,誰敢跟她說話!


    他們跟她非親非故,要是仗義執言,搞不好弄到最後還落到得幫她付賬的地步,這種傻事他們才不幹。


    大家都裝作沒聽到妹喜在問什麽,繼續低頭吃他們的飯。


    妹喜急了,隻要轉臉求李元季。“要不,你銀子借我。”


    “借多少?”


    “這飯錢多少?”妹喜轉頭號問店小二。


    店小二比了個五。


    “五兩!”好便宜喔,妹喜眼睛一亮。


    店小二馬上翻白眼。“姑娘,是五十兩。”她當他們仙客來是什麽地方啊?他們的大廚曾是掌禦廚的耶!


    五兩!她去做夢吧她!


    “什麽?五十兩!”妹喜聽了,都要暈了。


    李元季卻趁火打劫、落井下石,聽到五十兩馬上拿起他的簿子,在他的賬本上又記了一筆——妹喜新欠他五十兩。


    她前前後後加起來都快欠他一百兩銀子了!她到底要到什麽時候才能還清這筆賬啊?


    妹喜哭了,她覺得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不隻如此,從那天起,不管她做什麽,李元季都要跟她算賬。


    她隻不過是吃了他掉下來的糕點屑屑,他也跟她要價。


    開什麽玩笑!那是他掉下來的糕點屑屑,是她撿到的耶!為什麽也得跟她算錢?妹喜不服。


    而李元季的理由是,那糕點屑屑是他的,當然要算錢。


    “可那是你掉在桌上的。”


    “那也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你就是不許吃。”


    “小氣鬼。”


    “隨你怎麽說。”總之,他就是在他的賬本上又記了一筆。


    從此之後,妹喜十分謹言慎行,就連走路,眼睛都不敢亂瞄,因為有一次她看到李元季剛買的墨寶,禁不住好奇多看了兩眼,他馬上就在賬上記她一筆,說她欠他二兩銀子,就因為她偷看他買的字畫。


    而那字畫可是他花了三十兩買的!


    拜托,她隻不過是瞧那麽兩眼,就得花上二兩銀子!妹喜氣得差點當場吐血給他看。


    她原以為她安分守己,這樣李元季就不能找她的碴,沒想到那個小人還有別的步數來整她。


    他叫她擦地板。


    擦地板耶!有沒有搞錯?!他們住的是客店,打掃全由客棧負責,她幹嗎跪在地上擦地板啊?所以她忍不住問他。


    李元季說:“沒有理由、沒有為什麽,總之,我就是要你這麽做。”


    真是霸道、真是獨裁,但她是個人小卑微的丫環,她除了照做之外,還能做什麽?


    妹喜認了,於是她從早忙到晚,以前夜裏她還會偶爾睡不著,現在她則是人一沾到床就呼呼大睡,因為,明早起來她還有忙不完的事要做。


    呼呼呼——


    睡到一半,妹喜發現她的呼吸聲怎麽會愈來愈大聲?!勉強睜開眼,居然看到她的身旁睡著一個大男人。


    妹喜嚇得跳起來。


    “李元季!你三更半夜跑到我的床上幹什麽?”更可恥的是,他竟然還脫她的衣服,不要臉!


    妹喜把衣服搶回來,緊緊的護住胸。


    李元季在上頭吃不到甜頭,反攻下方。


    妹喜一下子要護上麵、一下子要護下盤,忙得不可開交。真是要死了,最後還被他攻城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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