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歎氣:「我不過是心疼五姑娘罷了,同樣是庶女,怎的就有那麽大的差別待遇,仔細想想,就是因為安平有老太太疼。」


    快拐過廊道,沈氏示意她噤聲,免得待會被老太太聽見,挨了訓斥。


    到了跟前請了安,李老太就問道:「安然那丫頭呢?怎的沒一起來?」


    沈氏笑道:「今日敏怡從宮裏出來,早早就約在一塊去尋清妍了。」


    李老太點點頭:「自小就有好友相伴,也是美事,由著她去吧。」


    說話間,下人來報:「門口有個自稱是李四爺的人前來拜見二爺。」


    周姨娘當即笑道:「李四爺?莫非是二爺的兄弟不成……」尾音驟頓,「該不會真是四弟吧?」


    李老太一怔,沈氏也愣了片刻,安平一聽似乎十分有趣,率先跑了出去,幾人急忙跟在後麵。


    那四弟便是李悠揚,當初年少突然留下一封書信離家出走,沒想到十餘年過去,竟又尋到了這裏。


    安平蹦到正堂,邁進大門,就瞧見一個身形頎長的男子負手看著前方懸掛的字畫。她輕步走上去,扯了扯他的衣角:「叔叔。」


    男子偏轉回身,還未開口,安平便瞪大了眼,驚叫的往後躲。倒嚇了後頭的沈氏一跳,安平尖叫:「爺爺從畫裏活過來了。」


    沈氏怔鬆一會,抬頭去看那男子,當初她隻見過李四弟一麵,那時便覺他眉眼十分像老太爺。如今一瞧,分明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難怪安平會嚇的驚慌失措。她忙俯身拍拍安平的背:「安平莫怕,這是你四叔,跟你祖父長的像罷了。」


    安平哪裏受過這種驚嚇,她自小就常在老太太房裏住,那老太爺的畫像掛在屋裏,她日瞧夜看,心底早就知道這人已不在世上,可方才突然見了,嚇的心驚膽跳。沈氏勸不住她,喚了何采過來。安平一見何采,哭花了臉趴在她身上:「姨娘……」


    沈氏說道:「帶她回你房裏好好安慰吧,可嚇壞了。」


    何采告了安,便抱著安平回去。雖然九歲的安平比其他同齡孩子輕,可到底也很重。但哭的這般厲害,教她哪裏能安心放下,還是抱著的好。


    李老太麵色沉沉,看著李悠揚那與自己丈夫的九分相似,哪怕是十餘年未見,也覺可氣。憑什麽她生的兩個兒子都不像老太爺,那小妾生的卻如此像。以前每次瞧見他,都心煩,沒想到這麽久沒見,心下仍覺不痛快。


    李悠揚笑道:「見過母親,二嫂。」


    李老太淡聲:「回來就好,阿如,去備飯菜,給你四弟接風洗塵。」


    沈氏應聲,要領著宋嬤嬤去後廚,李悠揚笑笑:「不必,我就是來這裏瞧瞧罷了,住的也不遠,叫那什麽……哦對,迎賓客棧。」


    沈氏微微蹙眉看他,隻覺他故意嚼重了「迎賓」二字。他當年離家,李家尋過他,卻沒個音訊。如今突然回來,莫非有事?


    李老太心裏頓時窩氣,把拐杖敲響,怒斥:「你莫不是在跟我這老太婆鬥氣,讓別人知道你回來卻不住幾日,還住在那客棧,是要丟了你二哥的臉不成。」


    李悠揚笑的疏離:「這麽久沒見,母親的身體還是那麽好,脾氣也依舊……那麽大。」


    沈氏皺眉,輕斥:「四弟。」


    李悠揚笑道:「好吧,那就留下來吃一頓。」


    李老太又敲響拐杖:「如此勉強算什麽!你就是回來氣我這老太婆的,若不想回家,倒不如一世不要回來。」


    沈氏忙勸道:「母親這又是在說氣話了,四弟若真的不想回來,就不會出現在這了。」


    好一番勸慰,兩人才不再針鋒相對,沈氏怕他們母子又冷言冷語起來無人敢勸,便讓周姨娘去張羅飯菜,又讓錢管家在外頭瞧著李仲揚的馬車,到了就趕緊通報。


    沈氏問了他這些年去了哪兒,又做了什麽。李悠揚對他這二嫂的態度倒是不親也不生分,等李老太一問話,聲音便明顯僵硬,忙的沈氏又得尋機插話,可苦了她。


    正是放堂時,安然回來了。沈氏讓她見過這素未謀麵的四叔,李悠揚多瞧了她幾眼,笑道:「長的可真像三姐。」末了問道,「我記得那年和三姐見過一回,她旁邊帶著的人是叫安寧吧?她如今哪兒去了?」


    沈氏說道:「去年臘月已經出閣了。」


    李悠揚了然點點頭,不一會又有個小姑娘進來。步子緩慢,神情倦懶,整個人都是懶懶沒朝氣。看著略微眼熟,仔細一瞧,不正是前兩日在那衣料鋪裏見的「總是浣洗衣裳」的小姑娘。


    安素一進來,沈氏便喚她過來,笑道:「這是周姨娘的女兒,排第五。安素,快叫四叔。」


    「四叔。」


    那一聲四叔喊來,可聲調平平,就跟喊了一頭牛差不多,沒一點感情,她這是連正眼也沒瞧自己吧。


    沈氏笑道:「先回房裏把書放好,待會便吃飯了。」


    「是,娘。」


    李悠揚看著她那一身時新衣裳,莫非又是換過了?正想著,錢管家已經跑了進來:「二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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