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話在喉嚨裏滾了半晌,還是說了出來,「言傾的身份怕是瞞不過去了,陳大學士的女兒,單名一個「蕁」的,一直在汴京城裏張揚阿傾是承恩侯府的顧二娘子。」


    沈溪石一聽這話,氣血上湧,「陳家?」杜姨一說他就想起來,陳蕁是誰了,當年無論才貌都比不過阿傾的陳小娘子,縱使不喜歡阿傾,每次見到都敢怒不敢言,直到汴京中都知道阿傾看上了他,陳蕁似乎一下子找到了欺阿傾一頭的著力點,窮盡各種詞匯貶低、嘲諷阿傾身為侯府貴女不自重自愛,反倒是看上了一個低賤的私生子。


    想到當年的那些汙言穢語,沈溪石依舊覺得心口那裏一抽抽地疼,他的阿傾,一直都是嬌花朗月一樣的小娘子,他舍不得她受一丁點的委屈。


    沈溪石不由暗恨自己當年沒有及時處理陳蕁,讓她僥幸遠嫁福州,現在又有機會在阿傾跟前蹦躂。


    杜氏見溪石神情暗沉,背部緊繃,雙手緊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現了出來,忙拍了他的肩,「你現在身體不好,不能動肝火,早早養好了身子,其他的才好說。」


    沈溪石鬆開了手,後知後覺地發現剛才太激動讓背部的傷口又崩裂了,眼裏閃過懊惱,點了點頭,「勞杜姨費心了。」


    他現在隻想快些解決這邊的事,早點回到阿傾身邊。


    顧言傾一行在莊子上安頓下來的第二日,就聽到消息,說徐夫人廖氏在去廣元寺上香的路上失蹤了。


    徐府派出了好些人查找,京兆尹榮大人那邊也派了人在出京的各關卡查看,顧言傾聽到消息的時候,看著廖氏和靜晏正在莊子後的小河裏釣魚,兩人戴著遮陽的草帽,姿態悠閑。


    待魏靜晏運氣極好地釣上來一條四五斤重的黑魚時,顧言傾想到好久都沒有吃過酸菜魚了,恰好昨兒個她看到莊上的嬸子將醃菜的壇子搬出來曬,她看到好些薑黃鮮亮的酸菜,一時笑望著木桶裏活蹦亂跳的魚道:「今個我下廚整治這魚。」


    廖氏已經確認顧絮就是顧言傾,聽到她會下廚,十分驚訝。


    魏靜晏看她微微張大的嘴,險些將自個的手塞進去。


    待晚上顧言傾將一盤湯色勻亮,肉質鮮美的酸菜魚端上桌子的時候,魏靜晏笑道:「這個我也吃過的,以前杜姨就愛吃,等西北那邊丹國和拓跋申的事情鬧清楚了,杜姨就能回來和我們一起吃了。」


    她話音剛落,顧言傾手裏的銀箸也落了,木楞地看著靜晏,「拓跋申和丹國勾結了?」


    魏靜晏忙捂了嘴,見言傾看著她,隻得硬著頭皮將丹國細作潛在汾州,汾州才失陷的事大致說了。


    顧言傾心上微微直跳,她一直覺得近來心神不寧,因為前些日子景陽侯還說,溪石他們諸事順利,應該快回來了,可是現在又一定回來的跡象都沒有了,甚至這麽久,她連溪石的一封信都沒有收到。


    原來真的是出事了。


    魏靜晏和廖氏看著顧言傾神思恍惚的模樣,都知道今天這頓飯是不能好好吃了,兩人不由麵麵相覷。


    這一夜裏,顧言傾做了一個噩夢,夢見溪石腹背受敵,受了重傷,渾身是血,一聲聲地喚著她的名字。


    幾乎是下意識的,顧言傾光著腳便下了床,對著窗外的星空祈禱溪石和杜姨平平安安。


    顧言傾祈禱完,忽地發現自己跪在窗前,窗外的月光十分皎潔,能聽見莊上蛐蛐和鳥叫的聲音。


    顧言傾覺得額上有些涼,抹了一把發現都是冷汗,一想到剛才夢中的情景,便忍不住發顫。


    從她和溪石成婚以後,她一直覺得隨著日子的推移,她和溪石因著各自的身份必有一難,可眼下,西北竟出了此等禍事,顧言傾有些懊悔先前顧慮這顧慮那,一直不願意受孕。若是溪石真的在西北出了事,她往後的人生裏,真的一點念想也沒了。


    這一夜顧言傾睜著眼,到了天明。


    第二日一早,莊上迎來了一位陌生人,陳太醫身邊的小徒弟。


    顧言傾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收到杜貴妃的信箋,陳太醫跟前的小徒弟將信箋送到郊區莊子上的時候,顧言傾不由愣了愣。


    小徒弟忙道:「沈少夫人,貴妃娘娘囑咐你快些看,給她寫個回信,讓小底一並帶回去。」


    顧言傾這才想起來拆了信,不由皺了眉,貴妃娘娘是擔心杜姨,問杜姨在西北的現狀,可能在山上,貴妃並不知道眼下汴京的局勢和西北的戰況。


    隻是杜貴妃眼下正懷有身孕,杜姨那邊的情況她也不敢多說,免得讓杜貴妃心緒不寧,傷了胎氣。


    隻是在信的末尾,杜貴妃叮囑務必要實話實說,顧言傾默想了一會,就將汾州失守,眼下杜姨和林將軍守在太原府,朝廷正準備往太原派援兵的事說了,又說杜姨來信中詢問了貴妃。


    顧言傾寫好,待墨跡晾幹,便交給了陳太醫的小徒弟,又問他:「貴妃在那邊可還安好?」


    小徒弟不過十一二歲,模樣十分伶俐,笑道:「貴妃一切皆好,沈少夫人無需擔心。」


    顧言傾又隱晦了問了一句,「貴妃可知道宮裏的情況?」這一句是指惠妃和扈婕妤有孕的事了。


    小徒弟聽明白後,微咬了唇,「貴妃尚不知,便是我們,也是這一次下山回來才知道的。」


    顧言傾默然,陛下將貴妃與外界徹底隔絕了,難怪貴妃會給她寫信,隻是貴妃如今懷著身孕,她也不敢將靜晏告訴她的,拓跋申與丹國勾結的事說出來,貴妃若是有個萬一,就適得其反了。


    顧言傾想了想,讓小徒弟稍等片刻回房拿了先前給杜姨做的金魚荷包出來,遞給小徒弟道:「這是我先前做的,也許貴妃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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