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當……”


    “當人!”十三歲的美嬌娃迫不及待的接續著。


    五十開外的老劉咽了咽口水,詫疑的眄向正絞紐著雙手的婦人。


    “莫家嫂子,您就甭尋我老劉開心了吧,我的身體驚不住這嚇!”


    “我……劉老板……我不……”莫家嫂子蒼白的麵色因為困窘硬是暈染上一抹紅霞。


    “嫂!別怕!是鎖鎖自個兒要把自個兒當掉的!”


    “但……”文弱的莫家嫂子仍是覺得於心不安。


    已生得嬌豔可人的莫鎖鎖輕跺了下蓮足,假作不悅的道:“哥哥和爹娘在那一場船難中一塊兒往生了,這幾年您待鎖鎖甚好,您是世界上最好的嫂嫂,現下鎖鎖要回報您一丁點的心意您也不許?”


    “鎖鎖……”這樣善解人意的小孩娃啊,怨隻怨她隻


    是個不濟事的婦道人家,沒能讓孩子們求一頓溫飽。


    眼看莫家嫂子的淚水即將泛濫成災,老劉忙不迭的問聲,“我知道你們的日子過得艱難,這麽吧,我拿些碎銀暫且給你們度度……”


    “使不得啊。”莫家嫂子擦擦淚容,哽咽道:“上回來這兒典當的那條被子您老可是多算了我一倍的錢銀,您也有您的家計要維持啊。”


    世道艱難,最是人情冷暖自知時。


    “劉老板您就把我這個‘當物’給收下吧。”莫鎖鎖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笑說。


    望著一潭深水似的幽幽靈眸,老劉恍了恍神,半晌才勉力穩住,粗嘎的回說:“但是我這當鋪啥物都收,可從來沒有收過人啊。”


    “可大寶和二寶沒銀子買臘肉,不就上不了學堂了嗎?”


    “原來你是為了你的兩個小堂弟的學資,決計把你自己當了啊。”難怪莫家嫂子的一雙眼睛早巳哭成核桃了。


    莫鎖鎖仰起清麗的心型臉兒,濃密的長眼睫毛眨呀眨的,煞是楚楚動人,“鎖鎖原想到百花樓把自己賣給老鴇大娘好換點兒銀子的,可是嫂嫂不許呀。”


    莫家嫂子渾身顫抖,薄驚,“不!你莫再打這主意了,


    別讓嫂嫂無法到黃泉底下向你哥哥交代!”


    莫鎖鎖的眼兒瞄向劉老板,不一會兒即是泫然欲泣,惹人心憐不已。


    “就是嫂嫂以死相脅,鎖鎖才不能到百花樓迎客嘛!


    可是咱們這樣的貧苦人家不但難過冬、難過節慶,就連大寶、二寶也得成為不識一無的白丁,終生為奴、做佃農,沒個出頭天。”


    “我收下你這當物了!”天上僅有、人間難得的美人胚怎能淪落為風塵煙花?豈不是褻瀆了老天爺恩賜的美好!


    然而話一出口,老劉立刻巴不得咬舌自盡。


    當金、當銀,哪有當個活生生的人的奇聞!


    他十分哀怨的歎了一口長氣,雙肩垮了下來,背脊也彎弓了許多。


    莫鎖鎖鬼靈精的榮笑著,“劉老板,咱們說定了唷,您不許食言啊。”


    唉——老劉回身取了銀兩,遞到莫家嫂子的掌心裏。


    “不……不用這麽多……”莫家嫂子又是驚,又是不安的想縮回手。這些銀兩足夠家中兩個孩子的學資和幾年的米糧錢了。


    “嫂!”莫鎖鎖慌忙將她的手握緊,不許她太過厚道。


    “每一個見了我的人總是稱讚我再過個兩、三年就是傾國傾城的國色天香了,這點兒銀兩是應該的。”


    “鎖鎖!嫂嫂對不住你!”她舍不得這小姑哪。


    “哎!其實我若是到百花樓端捧個茶酒也不隻這麽少少的價嘛。”莫鎖鎖笑著,又把勾魂似的眼兒睞向當鋪的劉老板。


    一半是鬼迷心竅,一半是臊赧了老臉皮,老劉忙又回身,從小櫃裏取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來。


    “莫家嫂子!”趕緊收了吧。那小嬌娃的眸光仿佛會灼燙人似的!


    莫鎖鎖接下五十兩銀票,逼迫似的強塞入莫家嫂子的裙腰內。


    “嫂!做個小營生吧,擺個豆腐花的小攤也好過你四處去做苦勞、打雜役!”


    莫家嫂子已是淚眼婆挲,感激涕零了。


    莫鎖鎖何嚐不心傷?可是她不能隻顧及自個兒的溫飽。嫂嫂待她也好,她一定要回報十分的。


    眨巴著水汪汪的眸子,她微惱的一挑眉心,:“快回去!大寶和二寶已經兩天沒進食了。”


    依依不舍哪。莫家嫂子輕撫她的手:“鎖鎖,你要好好照顧你自己……”


    “羅嗦。”莫鎖鎖故意不耐煩的一瞬,好斷絕念親之情。


    “老劉!拜托!求您務必寬待鎖鎖,她還是個孩子。”


    “嗤!”莫鎖鎖打斷話,雙手一推,硬是趕蒼蠅似的把嫂嫂趕出店門口。


    “嫂!咱們就別了!”狠下心腸,她大力的關上門落了栓。


    門外的莫家嫂子一聲又一聲的叮嚀呼喚,催人熱淚。


    門內的莫鎖鎖背貼著門,咬緊牙根,努力的不讓哭聲逸出喉口。


    如母慈愛的嫂嫂!這是鎖鎖僅僅能報答你的堪堪啊。


    似萍無依的她隻有把自個兒當了,但她永遠也不會後悔今日所決定的事!


    十三歲的她即將麵對的是什麽呢?她不知道。


    *  *  *


    “唉!哎!唉!”


    “您已經歎息了一炷香的時刻了。劉老板。”


    眯上一眼,老劉仍是忍不住的又哀歎一氣。


    怎麽莫名其妙的收下這當物?他該拿她如何是好?


    啊!靈光乍現!老劉跳了起來,低吼著,“有了,江員外正缺少小丫環哩。”


    “您想到我的去處了?江員外的大宅子?”做一名端捧洗腳水的丫環?


    老劉猛點著頭,“江夫人有了孕喜,需要個伶利的丫環貼身照料!”


    “江員外不是奴仆如雲嗎?”


    “自然是上百個奴仆供其差遣!但是這江夫人自從孕喜在身,脾性怪,挑剔得很,丫環們個個不如她的意,全被喝退到灶房裏忙粗活去了。”


    “喔。”


    “鎖鎖,你不甘低聲下氣的做個丫環是不?江家是大富人家,大夫人的貼身婢女不用忙壞身子的!”就怕委屈了這天人似的嬌女啊。


    莫鎖鎖眉梢一挑,一抹媚笑飛上嫩頰,“鎖鎖不會不甘心的!真的! 丫環總好過青樓倌兒嘛。”


    “呃呃……對!對極!”他的神魂又要顛倒了。


    她唇邊的小梨渦說有多麽迷煞人就有多麽迷煞人嗬!


    原是豪紳富賈的他年少輕狂的荒唐歲月所見識的豔娘兒可都是頂尖的花魁哩,但活到五十歲了可尚未遇過像鎖鎖這樣水靈靈的女子。


    尤其是她骨子裏的那一股媚勁味兒!不但吸引人,更叫人忘記今夕是何夕。


    美人尚且可尋,嬌豔風情、酥人心胸的姑娘可就翹首引頸,難以覓獲。


    鎖鎖的千嬌百媚不是做作的低俗來著,所以更是勾引男人心了。


    倘使他年輕個十來歲,他可能會把持不住的納她為妾,寵溺到心坎裏去。


    但是她隻有十三歲!


    十三歲的小孩娃竟已是風情萬種!甜美的、無邪的,帶著騷嗆的混合氣韻!


    紅顏禍水!禍水紅顏!


    凡事太過總是不妥!


    美麗太過呢,禍福難測。


    *  *  *


    春夏秋冬,寒鴉飛了又來。


    日子迅飛得使人微歎,莫鎖鎖在江員外家的丫環生


    涯已挨過三載了。


    當時,意料之中的,江員外和江夫人一見她立即答應,因為她的姣好麵容,人人喜之、愛之。江夫人甚至戲言,日日麵對這樣的麗容俏貌,有助於她的胎兒出落得標致。


    六個月後,江夫人產下一名千金女,果然是桃花似的好相貌。也就因著這原因,莫鎖鎖在江家的地位舉足輕重到已經不太像個丫環了。


    她做的活兒隻是為江夫人梳髻、換衣,伺候淨浴,涼快得很。


    又因為她的美容顏即使是發怒生氣也像是可人的嬌嗔似的,江家上上下下、上百名的仆工們無不喜歡她,男女老少皆一般,無一例外。


    所以她的丫環生涯過得可愜意,如魚得水。


    可有一事令她懊惱不休!


    “鎖鎖!這是我特別上街為你挑選的發釵。”整整耗費他一年的薪餉。


    瞧!又是一個為她癡迷的呆男子了。莫鎖鎖捺著心性婉言稱謝,“阿六哥!這釵子太華美了,鎖鎖是個丫環,不能穿戴這好物的。”


    “你值得的!你在我的心中就似個仙女!”


    仙女?王母娘娘的七仙女呀。她好笑的瞬去一眼,“少打誑語了。小心天上的仙女生你的氣!”  ”


    “鎖鎖!我可以對天發誓,隻要你點一個頭,我連命都可以不要,隻要盡我所能的疼你。”


    莫鎖鎖笑出嬌滴滴的豔笑。男人都是這樣的愚笨嗎?


    他若真丟了命,如何盡其所能的對她好呢。


    唉,她在江家所見的男人們和阿六哥全一個樣兒!無趣、乏味!


    就因為老天爺給她一張絕世美顏、他們就“莫名其妙”的全愛她愛得死緊嗎?


    阿六哥已經是第七十九個向她提親求婚的男子了。


    眼角餘光不經意的又瞄到幾個呆杵在花園,手持花剪子,對她發怔到流口水的仆丁。


    她輕顰起蛾眉,但這隻是令她益發的叫人憐愛罷了。


    西施捧心不過爾爾。


    佳人之姿,燎火又撩心。


    “趁熱喝了吧。對身子好。”另一個深陷情網的男子溫柔走近。


    可以揮袖不睬嗎?莫鎖鎖無力的微微一笑,接過這盅燕窩補品,不怎麽優雅的一飲而下。


    “咳!”阿六哥慍怒道:“李長文,你敢怠惰!米倉裏的


    貨點齊了?”


    “呃總管!我這……”就走人!


    阿六哥滿意的目送李長文的背影。不是他依仗著二總管的威勢逼迫下人,而是凱覦鎖鎖姿色的男人太多了,亦即他的“情敵”多不勝數。


    美人膝,英雄塚。


    雖然他不是英雄,也攀不著鎖鎖的玉膝,然而為了得抱美人回,他可以義無反顧。


    但是義無反顧的漢子又是何其多啊。


    上個月的竊賊就是真!居然潛進江大宅子,意圖不為金銀財寶,隻為一探傳聞中妖嬈丫環的千萬風情。


    幸好鎖鎖是府中的特級大牌丫環,不須出府,上街采買胭脂水粉的,不然極有可能被人綁走。


    就不知鎖鎖的傾人之豔是如何流傳出去,甚至沸沸揚揚的惹起無數波動的男人春心!


    “唉!”阿六哥一斂眉,為情煩憂。


    “咦!鎖鎖呢?”驚見一小仆奴端著已見底的盅碗,他不禁一愕。


    “回總管的話,鎖鎖被叫到大廳了。”奇怪,阿六哥不是一直杵著的嗎?難道耳背了?


    “大廳?”不是夫人的房?’


    “知府夫人要見鎖鎖……”


    “嗄?”阿六哥滿眼火花亂亂轉。


    “聽說是‘久仰’、‘慕名’而來……”


    也  必  必


    “美!”太、太太美俏了!


    “大人?”江員外圓圓的笑臉有些扭曲,心窩卜通卜通的跳著。


    知府大人依然目不轉睛的凝視麵前的娉婷少女,隻有一個想法,他這大半人生都白活了。


    “鎖鎖,你先且下去,請夫人到廳堂拜見貴客。”鬢額開始抽痛了,他的夫人肯定不放鎖鎖的,但是知府官又開罪不得啊。


    “是。”揖了揖,莫鎖鎖不自覺的多看一眼仿佛雕像一般的知府大人,方才離去。


    然這一看,知府大人的三魂立刻掉了兩魂,七魄,睞


    一眼莫鎖鎖,心下的主意更形堅決了。


    “擾煩了您!但是今日正巧是丞相夫人作東的聚


    會。”


    “即是那個由涵林學士的夫人和各大臣的夫人三個月舉行一回的娘子軍集會吧?哈哈,夫人你快快去,好替為夫的拉攏拉攏關係。”


    “但是得向您‘借’一下人……”


    “借人?”呃呃……“夫人盡管開口……”


    纖纖玉指往前一指,知府夫人微笑自若的不讓計謀露餡。


    “鎖鎖?你要借的是她?”


    “唉哎!不是奴家要指名這新來的丫環,實在是不知是哪個碎嘴的雜人竟然對丞相夫人咬了耳根,說是咱們府中來了個絕世狐狸精,這一說,丞相夫人的好奇心便被勾起,要奴家一定得帶著她前去。”


    “這……不過是府中多添一名丫環,怎會驚動丞相府?”事有蹊蹺!


    “唷唷唷!奴家無才無德,哪裏清楚?大概是這丫環的名號太過響亮吧。”


    “夫人……鎖鎖一向在江員外家大小門皆不出,恐怕不知分寸,有失規儀,若是得罪各夫人可就是大大的災禍了。”


    “老爺!”笑意遞失,知府夫人咬牙道:“仕途重要或是賤婢重要!左丞相對於他的夫人可是耳聽計從,枕邊細語的殺傷力……”


    “好好!夫人帶著她上丞相府一趟便是!”反正長夜漫漫,晚些嚐味亦可!


    但是得憋忍著洶湧的欲潮,難受哇!


    *  *  *


    知府夫人破天荒的做了一事——讓——小丫環與她共乘一轎!


    “其實是我胡謅一番誑語,丞相夫人壓根沒聽過你的名兒。”


    “謝夫人的解危大恩!”


    軟軟的呢噥語調!唉,真是不折不扣的狐騷!


    “不必謝我!我圖的是我自己的利益!雖然大人的妾婢一個接一個,我一向也不幹涉,但是你不一樣……”她將是男人們惟一的獨寵!


    “大人一夜輾轉未眠,亢奮之情使我起了疑。莫鎖鎖,你這丫環是女人的天敵!我不是救你,我是使計要把你送走!”


    “嗯?”眼瞼一揚,莫鎖鎖懵然。


    嘖嘖!即使是麵對女人,這丫環的水眸仍是含情帶意似的勾動人心。


    “算你運好!今日的夫人團會正是良機!我會向丞相夫人進言,讓她答應收你為婢。你生得光彩耀眼,光是對著你的玉容兒就叫人心曠神怡,相信丞相夫人會喜歡你的……”


    “丞相府裏缺少丫環嗎?”隻要不墮入知府大人的魔掌就好。


    “不缺。但是多個下人吃飯無妨!”


    莫鎖鎖不作聲,即使是灶下婢她也心甘情願。


    “莫鎖鎖!進了丞相府,往後的造化是你自己的命了。”


    偏著螓首,莫鎖鎖自我調侃的戲笑著,三年前我自個兒當了自個兒,然後在江員外家中當差,再來是知府大人府中一個時辰的丫環生涯,再來就是左丞相的官邸為婢奴。看來我的丫環生涯可是步步高升呢,由尋常百姓到朝中的最權貴!挺好玩的。


    她的粲笑使人迷惑魂魄,知府夫人也看癡了。


    但她深知莫鎖鎖並非搔首弄姿,故意賣弄百媚千嬌,那是她與生俱來的本能。


    “你生為丫環的賤命,委實是天地不仁,天道無心。”


    “當丫環沒啥不好的……”這三年她吃好、睡好,人人爭相照顧,仿佛是金枝玉葉呢。


    “老天爺恩賜你這姣美絕豔,卻又叫你出生貧苦,落得一個賤婢的命格,哎,不知是不是天意作弄?”


    必   必  必


    莫鎖鎖的丫環生涯果然“晉階”、“高升”了!


    要知道,權貴人家的奴婢傭仆,“地位”甚至較之升鬥小民的富賈來得高,況且莫鎖鎖是左丞相獨生女的伴讀丫環,說她是不上台麵的金枝玉葉亦無不可。


    “鎖鎖,你到府中約莫快滿兩年了是不?”


    “鎖鎖今年一十八……”她甜膩的一笑,繼續描繪丹青的初圖。


    “這兩年虧得有你陪伴我……”矜持、文靜,幾乎是一板一眼的屬遵大家閨秀的丞相千金李蝶菲感歎道。


    “小姐!”莫鎖鎖睇她一記嬌嗔的白眼,“你呀,哪來這麽些哀愁啊!無病呻吟。”


    “有時候,我真的好羨慕你……”連丞相爹爹和娘親都對鎖鎖疼入心坎。“為什麽你總是不費吹灰之力的就讓所有的人都喜愛你呢?”


    眼兒一溜轉,莫鎖鎖故意緊蹙眉心,“我這丫環所花費的力氣可大呢,小姐你貴人多忘事,忘了鎖鎖初來乍到所受的刁難和圍攻?”


    “府中的女婢和老嬤嬤是不?”李蝶菲以手絹掩唇,輕笑著,“那是由於女人善妒啊。”


    “所以我活該倒黴的成了箭靶子?往昔我在江員外家當差並沒有此等‘待遇’!”


    “但是她們最後也為你心折了不是嗎?”


    “因為我沒有使出我的狐狸爪子嘛。”她嬌膩膩的笑言,丞相府中的奴才們私底下都叫她小狸精。


    可她不以為意,一點點兒也不!


    嘴巴長在別人臉上,是非曲直由人說去,她無法管束,也毋需理睬。


    隻要別惹犯到她就行了。


    小狸精?嗬,她當是恭維的讚譽。


    “鎖鎖,你究竟是如何使奴婢們從憎厭到喜歡你呢?”


    莫鎖鎖聳了下肩,“沒啥,就是央求男仆們也為嬤嬤她們多做一份工嘍,或者是將他們贈送的飾物借花獻佛,轉手另外的丫環嘍。”


    “你呀,小刁胚!”害她這丞相千金也想笑不掩口,坐沒坐相的自由自在一番。


    “做人,愉心快意才是!”眼珠子一點墨,一幅活靈活現的仕女圖已完工。


    莫鎖鎖將畫卷卷折妥善,“咯!好小姐,丫環為你捉刀的丹青畫就擱下了。”


    李蝶菲臊赧了,羞色暈上兩腮頰,“東方老師傅一定又要大肆宣傳我的好畫工了!但是這些山水畫和人像畫全是你的代勞……”


    “你是我的小姐呀!況且我也隻這麽一樣還可以的本事。”她雖會畫畫卻不識字……


    “小姐,小姐!鎖鎖!”外頭一陣吵擾漸近漸囂。


    莫鎖鎖凝了彎月眉,打開房門,見是二夫人房裏頭的丫環,她問:“小盈!你還好嗎?”居然麵色鐵青、喘息得快要斷氣似的。


    “鎖姐姐,二公子和三公子又為了你大打出手了。”


    “他們喜歡拿彼此的身體當作練武用的沙包,由得他們去!”


    “但是恐怖極了……”


    “他們是少爺,我們是丫環下人,能夠置喙一詞半句嗎?“她才不管呢,那兩個白麵書生大概已經打成癮頭了。


    李蝶菲忍俊不住的笑了,半晌,她忙以手絹兒遮掩貝齒,“鎖鎖,是你這‘災禍’惹得我的兩個哥哥為你成了失心瘋。”


    “是呀,他們兄弟反目成仇就是因為我這小狸精嘛!虧得丞相大人沒有責難於我……”莫鎖鎖反身一坐,呷口清茶,降降心中燒的怒火。


    真的好煩!


    兩個大少的爭風吃醋使她怎地皆不是,不堪到極點!


    她記得這兩年來她和他們兩兄弟幾乎沒有多餘的交談啊,為什麽招惹得千萬難!


    “那些王公貴族的上門提親才真正使爹爹不知所措。”得罪哪一個都不是啊,即使爹爹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丞相。


    小盈左瞧右瞄,急嗆氣了。“這一回不一樣!二公子和三公子的打架已經驚動丞相大人……”


    “爹爹早巳習以為常……”唉,多少閨閣千金的求婚,兩個哥哥竟然連理也不理。專情種!


    “不不!丞相大人已經氣暈了!夫人也昏迷了!”


    “呀?”莫鎖鎖霍地站起身,這下她的罪過豈不是大了。


    小盈忙接口,“因為兩位公子全身上下傷痕累累不說,他們的手骨和腿骨全打斷了,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嚇壞人了。


    “真是失了心……”李蝶菲驚駭得支撐不住身子,搖搖晃晃的差點兒也要暈昏了去。


    “小姐!”莫鎖鎖慌亂的扶住李蝶菲,克盡職責。


    “鎖鎖!”無力的靠著她的柔軀,李蝶菲懇求道:“解鈴還須係鈴人!請你幫幫忙。”


    莫鎖鎖隻有點點頭,許小姐一個安心。


    然而她從未係過鈴呀,如何解鈴?


    難道真要枉送自個兒的終身幸福!在二少和三少之間擇一良夫,奸平息這一場風波?


    身份上,他們兩兄弟都是權貴之後,無可挑剔雖然她不屑之!


    相貌上,二少和三少亦是姑娘們想望的龍鳳之品。儒雅、俊美得稱一稱二。


    可是她真的無意於他們呀!如同她婉拒了永不斷絕的媒約之言。


    “鎖鎖的確是大禍水!當之無愧!”她自嘲的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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