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莊,占地千畝,以五行八卦所設計出的奇景莊苑。


    變化莫測的山石仿佛具有靈性一般,時常移動,甚至飛山走石,卷動千堆雪。


    寒莊的主人是人人讚賞的少年英雄,年方二十二的文芨寺,他的劍招急厲飄灑,舞弄之間輕雲流水,然而劍一出鞘,無一生魂。


    雖然沒有正式傳承,江湖人士皆公認、推舉他為武林盟主,即使他謙辭婉拒。


    “哈哈。”颯爽的朗朗笑聲漫逸在竹苑內,但聞其聲已知其人內力深厚,真氣俱足。


    坐於斜榻上的紫衫男子飲著酒,即使是眼瞼低垂,那周身的華貴驕氣依舊使人不自覺的矮上一截。


    除了他的血盟知交文芨寺例外。


    “毒尊,這一次的擒寇計策可是以你作餌,身分非凡的你若是有個閃失,嘖嘖。”沒啥身分、微不足道的他可是沒命抵賠。


    紫衫男子輕睞一記,冷冷的氣息由內逸出。


    文芨寺耍開黑蝶扇子,一派閑適。“實在懷疑你是不是寒氣功的始祖,為什麽冷漠得毫無人性,毫無溫情。”


    “寺,多派些仆丁。”


    “啊?”寒莊的下人已經多得像滿地灰塵,一半以上都是吃閑飯的享福人。


    “三天後,寒莊或許血流成河。”多些人手好清理血漬和屍首。


    文芨寺丟開黑蝶扇子,哇哇鬼叫,“喂喂!你可是毒尊!弄點兒無色無味的毒物不就取人性命於無形之中,可別把我的寒莊弄汙了。”


    “能夠死在我的毒物之下的人必須具有一定的份量。”以及他的心情好壞。


    甘拜下風!原來送人去黃泉還得感謝他老兄的大力相助。


    “話說回來,那抹白色傷痕真的會來?長辮子的小姑娘?”


    想起她癡癡看著烤兔肉猛咽口水的俏樣兒,紫衫男子不禁勾劃出邪魅的俊笑。


    “她一定會來的!”好奇會害死貓兒!她就是他想眷養的小貓兒,不知爪牙利不利?


    咦,對於脂粉堪稱是不動冥王的毒尊居然露出獵人似的興味神采?這倒希罕得緊,但不知是純粹的玩佞或是摻了情愫?


    文芨寺一邊端酒啜嚐,一邊笑言道:“那抹小白痕很是崇拜毒尊,不知道她對於‘戰魔’的評價如何?”


    回答他的是空氣。


    他隻好自言又自語,“毒尊使江湖人又愛又恨又懼又怕;戰魔嘛,是當今帝爺的心眼愛卿,世襲的大位已經是人中之鳳,再加上殺敵的百場勝績.嘖,究竟是毒尊了得,或是戰魔的魅力無窮?好費思量。”


    微香暗浮,文芨寺凜然一驚,急急想自點穴門,然而端差一瞬,他已經徒呼負負,哀怨極了。


    他出色的容貌一下子像是過度發酵的粗麵條兒,他惱怒地質問:“這次下的是什麽毒?該不會讓我這少年英雄生不如死?”


    紫衫衣襦飄呀飄,肆狂的冷然男子十分同情的為他解惑釋疑——


    “碎嘴長舌的人應該讓他的唇舌發癢、刺痛,十二個時辰而已,無藥自愈。”不過難受程度的確是使人恨不得咬舌自盡,以求解脫。


    “十二個時……”而已!天啊,他連一刻都受不了。


    文芨寺捂著嘴,兩行熱淚禁不住地洶湧滾落。


    為什麽他這威震八方的劍魂老是敗在毒尊之手?又為什麽他要和這善惡難分的詭奇男子稱兄道弟?


    文芨寺二十二年來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命運乖舛,他好可憐,好可憐哇。


    ☆☆☆.4yt☆☆☆.4yt☆☆☆


    終於趕到寒莊了!


    白痕耍玩著及腰的兩條長麻發辮,緊張的向守門的護衛笑說:“這位爺兒,我是白痕,有一個紫衫男子……”


    聞言,護衛野獷容貌上的冰霜仿佛被太陽融化似的一掃而空,他連忙肅敬的作揖道:“白姑娘,請入內,上等客房已經準備妥。”


    靈活的眼珠子轉不溜丟的,白痕暗笑,難道她的女神醫名號已經打響?那個紫衫男子也是寒莊的客人?他是毒尊的朋友嗎?


    傳說中的毒尊是個冷血殘忍的可怕男人呢,可她就是心性仰望,醫毒本一家嘛。


    ☆☆☆.4yt☆☆☆.4yt☆☆☆


    好大的陣仗!


    白痕有點兒膽怯,但是倔強的性子逼使她直起腰杆,努力的表現沉穩不畏。


    寬廣的園子裏黑壓壓的至少有兩百個江湖人士,個個佩劍帶刀,精光爍爍。


    幼嫩的她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她卻渾然不覺,心思早已打轉成好幾個渦渦旋,奇呢,明明是解毒大會,怎麽沒半個大夫,淨來這些像匪盜惡賊的漢子?


    一陣騷動,白痕跟著眾人高昂頸子猛瞧,是一個高挺拔萃的儒雅男人,開朗的俊采足以令姑娘家為之傾心。


    可她卻打了個心寒,不知怎地,她竟然想起那個烤兔兒的邪肆男人,他也會出現嗎?她似乎渴望再見他一麵,可又慌惶莫名。


    高台上的白衣男子搖著黑蝴扇子,意態絕美的微笑著,“各位前輩,今日的情誼交流不論武藝,隻談醫理高妙。”


    一位大胡壯漢叫囂著,“黃金五千兩的賞金算不算數?”


    “當然。”


    另一威風凜凜的俠士拱拳問:“毒尊本人呢?”


    文芨寺笑著揚起飛眉,“各位對毒尊的尊仰和好奇依然不減半分?”


    話鋒一落,一抹疾風由天而降,奇異的竟然越飛過眾人頭頂,仿佛是飄逸在風中的一束冷光。


    “毒尊!”數十聲充滿激動的聲音不絕於耳,甚至有好幾個漢子因此哭泣不已。


    白痕覺得好好笑,雖然她也崇拜毒尊,可是沒必要哭成淚人兒吧,他又不是神明或是厲鬼。


    她從黑壓壓的空隙中瞥見站在白衣男子身旁的蒙麵男,那就是神懼鬼愁的毒尊!


    一雙黑眸深不可測,寒光進射之中竟然隱含狂妄的王者貴氣!


    可是他幹什麽要蒙麵呢?是長得太醜,見不得人或是容顏有傷?不過他的身型真美,陽剛健碩的體魄猶帶飄逸落拓的味兒。


    白痕看得癡了。


    可她竟把這大名鼎鼎的毒尊和那紫衫男子弄混了,根本不是同一人嘛,可她怎麽如此的犯糊塗?


    毒尊開口,“照著牌子,解得了毒的人可以參加明日的邪紫五毒的競技。”


    呼!連聲音都冷得像冰!這毒尊是人是鬼呀?沒半點兒溫度的嗎?白痕嘟嘟噥噥,不知寒莊裏有沒有烤兔兒吃?


    ☆☆☆.4yt☆☆☆.4yt☆☆☆


    她竟然通過了!


    白痕開心極了,說句老實話她也不曉得今日的毒物是啥,反正她的用針妙術出神又人化,隨便紮了幾針就解去毒。


    毒尊也沒有多了不起嗬,枉費她胡亂崇拜一番。


    “五千兩黃金可以做什麽呢?蓋醫館,設藥鋪?成為最有錢的姑娘家?”


    她的雙眼亮著小星星,等她明日兒把邪紫五毒化解幹淨,哈,白痕女神醫可就驚天地、泣鬼神。


    “爹爹再也不會瞧不起女兒身。”更不會冤她,她最氣人抹黑給她了。


    “小痕兒,睡不著?”


    後腦勺倏忽一涼,她驚悚了下,卻被一臂彎攫抱住。


    是他!那個漂亮到太過份的紫衫男子!


    “你也來了?”不可否認,這一刹那她竟然心花朵朵開。


    “想你。”


    嗄?她呆掉。他、他說什麽?怎麽可以這樣嚇她,要是她當真……


    “懷疑?”他挑笑得像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兒,慵懶的眼神中閃爍著不可見的灼熱。


    “嗯、嘿。”她隻能對他愣笑。他的男性氣息熏得她害羞不已,要怎麽躲開呢?


    “可不……可以放我下來?”這姿勢曖昧極了,好像有千萬隻螞蟻在她心窩裏啃咬著。


    他往她耳邊吹氣。


    “如果我要了你?你會不會哭?”


    “要?嗯是什……”猛地,她瞪大眼,不敢相信這男人居然直言無諱的輕薄她。


    可最叫她心顫的是他竟……竟然一口含吮住她的小耳垂肉。


    未識情欲的她並不懂得這個煽情挑愛的舉止,她隻是渾身微抖,任由酥麻暖熱的激越感覺在血液間、在心脈處緩緩竄流。


    而他也並非是仁人君子,至少江湖中對他的邪善之論各有擁護者,他一向肆意慣了,驕傲的出身更使得他所向無敵。


    既然深知她的純稚讓他可以予取予求,他決定掠奪。


    不過不是今晚,反正她逃不掉的,他有的是時間“調教”她雲雨之樂,他的唇驟地離開,不再蹂躪她的白皙耳肉。


    白痕重喘著氣,有一絲放鬆,又有一些些的失落感。


    他笑睨她的頰暈粉紅,突覺他像個宰割小鹿的劊子手。


    羞死她了!“為什……麽這樣對我?”她的耳垂肉無滋無味,一點兒也不好吃。


    “喜歡?”


    白痕一時語塞,她也搞不清楚自己的身體反應,像是畏怕,又像是期待著什麽。


    他的薄唇輕掃她微張的小檀口,青澀的少女香使他意動欲生,一手抱著她的身體,他的另一大掌撫罩上她胸前的豐盈軟熱。


    白痕停止呼吸,她的臉脹得深紅,整個人僵硬成石雕像一般。


    他、他他他他……


    他怎麽可以摸她那兒!雖然自小喪母,可她也曉得姑娘家的矜持和貞節呀。她掙脫不開,他的力氣好強大,如果他輕輕一掐,她的身子八成要碎掉。


    大手繼續罩著,輕輕、緩緩的揉撫起來,仿佛握在他掌中的是稀世珍寶一般,他清冷如霜的眸子染上一層異采,使人心揪。


    她應該用力捶他、踢他,或是放聲呼喊,可是她居然沒了半絲氣,整個人軟趴趴的想要依偎著他的胸膛。


    驚覺自己不害臊,又被他狠狠箝製住,無助彷徨之下的她淚水在眼眶裏泛濫,滾呀滾的煞是動人的樣兒,又恁地透出倔強的嬌悍味。


    他笑了,如劍似的峻濃雙眉飛揚人鬢。


    “小痕兒,你覺得你被我欺負了嗎?”有趣的小糜鹿。


    頭頂上像是被人貫了真氣似的,麻麻暈暈,噢,她不能麵對他的笑容,這男人邪惡得似有魔力,她覺得她隻有任他搓圓捏尖的份兒,隻有臣服於他……


    “你壞!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可以告官!我可以……”可以咬他。把他可恨的勝利笑容打掉。


    告官?他笑得更加放肆,普天之下的官哪一個敢治他罪?


    除了九龍椅上的那個人!不過那家夥想盡辦法拐他入朝為他效其犬馬之勞,即使他當真犯下誘騙民女的罪,損傷皇室尊榮,那人也可能假裝不知不覺,粉飾太平。


    明君啊,也隻是個凡人。


    “為什麽我不能這般待你?”逗弄她的興味使他心情朗爽,他喜歡欣賞她窘困的掙紮樣。


    白痕輕訝了聲,這男人居然毫無廉恥?他以為他是神或是魔呀,可以為所欲為?


    她生氣極了,“當然不能!我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的女兒,又不是不幹淨的窯妓!”


    “但是我已經這般待你,應該如何補救?”


    補救!她噤了口。他一定是故意的,大唐皇朝雖然民風開放,姑娘家可以上街遊玩,可是姑娘家尚未出閣以前是不能讓男人碰的,他戲狎了她的補救之道就是必須娶她當媳婦兒,用大紅花轎抬迎她進大門。


    可,她才不嫁人呢,她的誌願是要闖蕩出響亮的神醫名號,服侍一個男人,並且聽命於他,太沒骨氣了。


    何況男人美則美矣,卻有絲兒殘邪浪肆,他怎麽瞧都不像個老實的丈夫人選,他一定是妓院的常客,左擁右抱,做盡肮髒事。


    他挑挑眉,揚睫淡笑,“怎麽一張小臉皺成一團?”這隻小麋鹿的腦子裏胡思亂想什麽,居然憤憤地瞪著他。


    他可還沒“完全”的吃了她。


    “不、不用你管。”哎,他和女人們胡作非為是他的事,她幹嘛不舒服,一定是被他的深邃凝視給弄亂心緒了。


    “放我下來。”雖然衣著完好。可是這樣被他抱著,真的使她昏昏然.心跳聲大到可能他都聽見了。


    他會、會不會取笑她的羞赧?她好氣、好惱她自個兒!


    以為他不太可能輕易罷休,但是他卻沒有半分為難的放她下來。


    “小痕兒,你將是我的所有物。”


    呆看著他的笑意飛揚,她又不受控製的紅了腮頰。可他說的是什麽渾話,她是人,可不是玩意,而且她是她自己的,怎麽會是屬於他的呢?


    俯下俊容,他輕輕嘶咬著她的下唇,留下他的氣息,然後,他轉身走出房,走離她水汪汪的視線。


    老半天,白痕仍然怔怔地一動也不動,直到二更打過,她才如夢初醒似的顫抖不已。


    他竟然吻她!嗯,也不是,是咬她的,可恨!


    她又不是可口的烤兔肉!


    ☆☆☆.4yt☆☆☆.4yt☆☆☆


    進入決賽的有四個人,除了白痕,全是黑齊門的人。


    黑齊門是由左丞相一力培養扶持,明的是打家劫舍的賊寇梟雄,暗地裏卻是把搶奪來的官銀拿去鑄造兵器和訓練武卒之用。


    其心可誅,自然是謀反叛變。


    這一場借由毒尊名號吸引江湖人士前來切磋醫毒術法不過是個帳幕,真正的目的便是意欲一舉殄滅黑齊門的三位當家。


    至於白痕的參與,的確是個意外。


    盯著眼前這抹嫩春翠綠的身影,文芨寺力持穩熟,不讓笑意傾泄半分。


    “四位貴賓,邪紫五毒乃是毒尊揚名江湖,鬼神同懼的奇毒,如果有人解得了,那醫仙大名便定了。”


    一番話語說得白痕好生興奮,沒想到剛剛離家不久的她就快要立下名兒了。


    文芨寺搖搖黑蝴扇子,扇啊扇的,“不過因為這一次的黃金獎賞足足有五千兩,各位,若要進入決賽必須繳納五百兩銀票。”


    黑齊門的三位當家個個豪氣萬千的掏出五百兩銀票,嘿,對他們兄弟而言,區區五百的白銀隻能塞塞牙縫,黃金五千兩可就足夠向左丞相邀功記賞了。


    一旦揮兵攻入皇城,左丞相允諾兄弟們皆封侯爺和一品大官,到那個時候,他們即是開國功臣,再也不是草莽魯夫。


    白痕見狀,如喪考妣,怎麽辦?她身上隻有幾枚碎銀和一支金簪子,都怪爹爹冤了她,害她一時怒氣難平的草草收拾包袱,早知道就應該到白家的藥鋪子摸幾張票兒隨身才是。


    “白姑娘?你要放棄比賽的資格?”文芨寺用黑蝶扇子微掩詭計似的輕笑。


    “不,可我沒……”沒銀子呀。


    “這麽著吧,倘使白姑娘囊中羞澀,在下倒是有一法子代替這押銀,隻恐你不允?”


    白痕捏緊裙襦,顫聲問:“啥法子?隻要不是殺人放火……”


    “自然不是,白姑娘手無縛雞之力,若要白姑娘去殺人,恐怕是自惹危險。”


    黑齊門的三個當家大咧咧粗野的笑著,“這水嫩嫩的娘兒怕是連殺隻雞都會昏倒咧!”


    聞言,白痕惱憤著,看不起女人的男人最是沒格調,難道他們不是娘親生的嗎?


    她的眼裏燃起火焰,“你說說!”


    好大的氣魄!居然用命令式的口氣對待他這少年英雄。


    不過這長辮子的綠娃兒原來是個薑爆辣椒的火性兒,毒尊那個妄佞邪男可是攬上麻煩嘍,他突地有一種摩拳擦掌、等待看好戲的高亢情緒。


    也該是毒尊受點苦頭的時候。誰教那高高在上的睥睨男人喜歡狎弄無辜無害的嬌甜女娃。


    “假若你解得了邪紫五毒,五千兩黃金即是你的,但反過來,假若姑娘技不如人,以身為奴,如何?”


    就賭這一仗!


    她咬著唇,忖道,眼前這三個像土匪似的啥麽門人的哪有可能懂得百草綱目,也許他們連冰片兒和淮山都分不清楚。


    而她可是“懸壺醫館”的未來掌館者,更是老夫子口中聰慧絕倫的首席學生。邪紫五毒應該沒啥難解,隻要不是閻君討的命,砸人幾針便可以讓人收三魂、歸七魄。


    “好,我參加決賽。”


    文芨寺低垂著頭,讓額上的幾綹發絲遮去他額上因笑而不停跳動的青筋。


    “但是你所賭的籌碼可是終生為奴,不得反悔、不可抗違!”


    又不是人窯子當姐兒,她才不怕!何況她對自己的高妙醫術深具信心。


    “一言為定?”她問。


    “一言為定。”他的胸脯上下起伏,像是服用漫笑散似的,又仿佛是讓人點中笑穴。


    毒尊的擒寇計策不但順利進行,並且附贈一個獎賞——


    自認聰明的待宰俏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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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紫五毒的量,我隻下十分之一,兩個時辰內若未化解,此‘道具’必死無疑。”


    所謂的道具居然是活生生的人。


    黑齊門的三個當家早已迫不及待的研製起特殊奇藥,這可是左丞相私納貢品的西域草。


    白痕卻是像個綠精靈被什麽符咒給困住了,她怔愣的對著說話的毒尊發笨呆。


    為什麽她覺得他的眉眼非常的熟悉?為什麽當他斜睞她的一瞬竟使她心慌慌,意亂亂?


    可他的黑眸明明深不見底,不見任何情緒波光,仿佛是兩小座沉寒的水潭,那似乎不是人的眼神,透射出來的冰冽足以凍結周圍的一切。


    那是屬於鬼魅的眼神!


    是了,就是這樣,所以她才會頰生熱、手發涼,全身都不對勁起來。


    “白姑娘?隻剩下一個時辰了。”


    “啊!”駭了下,白痕連忙對著文芨寺感激頷首。


    打開藥箱,她將灸針拿出,小心翼翼地朝著她麵前的活人道具下針。


    一刻、兩刻過去了,她似乎下錯穴,找不著去毒的罩門。糟!汗滴子由她的秀額蜿蜒而下。


    熱燙燙的觸覺從她的下顎傳來,她大驚,抬眼一瞧,更慌了!蒙麵的毒尊居然站在她的身邊,並且動手輕撫她的臉兒!


    他他他他……走路都沒聲音的嗎?還有,他幹啥在眾目睽睽之下摸她呢?


    “別鬧我!”她正在努力地化解邪紫毒氣。


    黑眸依然極冷,但是他的手仍舊溫柔的、挑逗似的在她麵上遊移。


    白痕有點兒嚇住了,因為由他的掌心,她感覺到霸狂的強占意味。


    倏忽之間,他像是善心大發的決定放過她。


    他低啞的狎笑從蒙麵巾穿透出來,“時辰到了!小姑娘,你必須終身為奴。”


    “啊——”


    他以指腹撫揉她微漲的紅唇,“不必瞪我,是你的醫術有待改進。”其實,普天之下隻他一人能解此毒,邪紫五毒乃是他久困宮中所玩出的傑作。


    文芨寺一臉的可惜,他抱憾似的哀哀低語,“白姑娘可是信守承諾的人?雖然你是弱女……”


    白痕揚高激奮的怒容,“女子也是重誠守信的!”


    “好,有氣魄。”卻是得押注她的身心。“來人,請白姑娘到廂房歇息。”


    然後便是收拾人渣的時候了。


    文芨寺笑言,“三位當家,既然無法解毒,五千兩黃金隻好仍然留在寒莊裏。”


    三人相看半響,同時拔刀抽劍,粗聲咆哮,“文莊主最好還是交出黃金,否則我們可要血洗寒莊!”


    說笑啊。“三位可有把握?”


    “你是少年英雄,武功蓋世,但是我們的兩百個兄弟已經把寒莊包圍住了!況且刀劍無眼,抹喂劇毒的刀劍更是……哈哈哈!”


    “但是毒尊可以和我並肩做戰,做鬼也有伴。”


    一時之間笑聲震天,“毒尊?他不過是個用毒奇才,武功嘛,哈哈,聽說他是個虛弱體質,老子我用兩根手指頭便能擺子!”


    “聽說通常是不實訊息。”死亡將至猶未知的愚蠢蛋。


    三人搖晃起壯碩身軀,笑出眼淚,但片刻後,他們爬出兩行濕淚,卻是渾身發抖,差些尿褲子。


    毒尊扯下蒙麵巾,露出一張堪稱是大唐最邪美的魅顏居然是……


    竟是戰魔!


    “毒尊……戰魔……同一個人?”三人六腿幾乎要跌軟下地。


    文芨寺揚開黑蝶扇子,朗笑著,“算你們還不是太蠢。”


    “這是陷阱?”


    “如果你們聽命行事,頸上人頭可保。”


    “聽啥命!行啥事?了不起二十年後一條好漢,黑齊門的人全是鐵錚錚的漢子,不怕死。”


    毒尊淡淡地勾起邪肆的酷笑,“死亡不可怕,但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卻是非常折騰人的滋味。”


    “你對我們下毒?不對,你沒有機會!”


    “運氣至丹田。”


    三人忙不迭照話行動,但隻一響,他們的臉全鐵青了,他們的功力全失,呼吸吞吐之間竟是冰火的兩相煎熬。


    但是毒尊是如何下毒?


    仿佛聽見三人的心聲,毒尊說道:“方才當你們為‘道具’解毒時,邪紫五毒已經深入你們的血肉。”所以他才要暗自引度真氣給小痕兒,保她安然。


    文芨寺涼涼的諷刺,“三位當家,你們布置在莊外的兄弟早已中毒,命在旦夕。”


    三人聞言,垮下肩,刀劍紛紛掉落,完了,邪紫五毒可是會蝕人骨肉,那種痛苦不是凡人受得住。


    為首的大當家隻好氣弱請詢,“如何才能解毒?”死亡真的不可怕,半死不活的就太恐怖。


    毒尊收斂起眸中寒芒,“將左丞相意圖叛變的罪證交予朝廷!”


    “但是黑齊門也是共犯,我們豈不是也要被砍頭。甚至抄家滅族。”


    黑蝶扇子抖了抖,文芨寺笑說:“蠢豬!你們麵前的冰人可是戰魔!黑齊門的兄弟隻要竭力盡忠,至少當當火夫還可以保住你們的賊命。”


    對!隻要戰魔一句話,皇帝老子一定不會誅亡他們的三族九親。


    三人連對看一眼都免了,極有默契的同時下跪,大力的磕頭。


    “求求毒尊……呃求求戰魔王爺!小的願意交出罪證和兵械庫,求、求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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