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胡雪飛心下一惴,他以輕功快速來到客棧的後院。


    “淨芙?”背對著他的她一直顫抖個不停。


    淨芙猛然回身,一看見他就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她跑向他,投入他的懷中。


    “相公……”嗚!


    抽噎低泣的她令他的心強烈的擰攪著,他輕問:發生什麽事了?”


    “兔子死子,它被我害死了。”


    兔子?胡雪飛有一瞬間的茫然,當眼角餘光掃到一旁的死兔子時他不禁眉間打摺。


    “兔子怎麽死的?”他相信她不可能殺死兔子來烹煮,或是邪惡的慘害整弄它。


    “我向店小二點了幾樣菜,想到院子裏的兔子喜歡吃紅蘿卜,所以就……嗚,我壞,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害死兔子。“


    兔子吃下紅蘿卜而死這是多麽可笑的事,除非是紅蘿卜中含著毒物。


    “別哭,你看著。”他將她發誓上的銀製釵子抽出。


    淨莢恍然了,她盯著他把銀釵刺人兔子吃剩下的紅蘿卜碎末。


    “變黑色了?”她驚呼,“裏頭有毒?”


    “而且是有人故意下的毒……”他的神色轉為狠厲,如果他猜測無誤,歹徒所要謀殺的絕不是兔子。


    “其他的菜肴呢?”


    “在房間裏……”


    當他們回到房中,胡雪飛一一的檢試每一盤萊肴,果然,全被下毒。


    淨芙不笨,她明白了, “兔於是代替我死去的……”


    然而她的罪過怎麽贖救!兔子死了,它再也活不過來了。


    “如果那些萊我吃下了,那麽此刻的我就是一具屍體了。”


    她不想死,活著多美好。那樣多好玩的樂於呀,她還有寶寶要扶養長大,寶寶被自己的生母遺棄已經很可憐,如果她也舍她而去豈不是更加悲慘。


    況且她才和兩位姐姐、姐夫相認,她娘的生死也等著她去弄明白。而紫月山寨裏的每一個阿姨都是她的養母,她還要盡孝;還有,小絲瓜和小皮她也不想永遠的別離。


    最重要的是她受不了再也見不到胡雪飛,她喜歡聽他說話,喜歡和他吵嘴。


    極度的恐懼使她全身冰涼,並且猛打哆噱。


    胡雪飛倏然把她抱進懷中,他像是要揉碎她似的。


    憤怒的火花在他心肺間炸開,然而他的恐懼並不下於她的……


    他差一點就失去她了!永遠的失去。


    蒙天垂憐,他還能夠擁有他的愛。


    “難道是店小二所為?但是我們和他無冤無仇。”


    “把他抓過來逼打就可以曉得了,”她仰起淚容祈求著,“我要為小白報仇!”


    “小白?”


    “兔子啊。”


    因為毛色雪白嗎?


    “它也可以叫做小紅。”紅色的眼睛。


    “對了,為什麽小皮取名小皮?”這名字似乎怪好笑的。


    “因為他是樹精,我想到樹木、樹皮和樹幹。”


    “原來……”希望小皮不知道他的名字竟是如此可笑。


    “我們把小白好好埋葬,做一個漂亮的碑,可不可以?”


    雙眼淚汪汪的她的任何懇求他都會應允的啊,雖然女人是淚做的,也總是拿眼淚當武器,但隻有她的淚是他無法招架,毫無抵抗能力。


    或許是因為她不常掉淚的關係,愈是希罕的愈是珍貴吧?


    他珍惜她的淚。


    這一日他們為了埋葬小白,忙到三更才回房歇患。


    小白的墳墓距離幸運大客棧大約有半裏遠,因為淨芙喜歡那兒,那兒是她和兩位姐姐相認的廟宇旁。


    “佛祖一定會保佑小白的靈魂。”她笑著說,眼眶裏泡著兩圈淚。


    “你這個未來的山中女大王倒是挺善良……”


    “咦!”淨芙皺皺鼻子,“你聞……”


    “焦味?”這裏是住宿客房,離廚灶有一段距離,所以烤食的焦味不可能傳到這地方。胡雪飛警惕的立刻要她背上寶寶,“快走。”


    完全信任他的淨關照著做,她的小手握住他的大手。


    “我會保護你的,相公。”娘子大人她可不是自傲的。


    他笑笑,反手將她的小手牢牢包覆在他手掌心中。


    “不問發生什麽事嗎?”


    “一定有你的道理。”他不會在疲累不堪的這時候惡意玩她才對。


    他帶著她走出門,並且扯開喉嚨大喊, “失火了!大夥兒快逃命!”廣


    頓時之間每一間客房裏的人們全都衣衫不整的衝出來,也包括了掌櫃和店小二。


    當他們奔跑出客棧才驚見火舌亂竄,沒多久便轟聲大作,整間客棧部倒塌下來了。


    他們“一家三口”悄悄的遠離目瞪口呆的人們,因為胡雪飛懶得去應付人們的疑問。


    淨芙按撩不下好奇,“你怎麽知道會發生火災?”


    “兔子的死!”


    “意思是……這火災是惡人縱火?想要謀害的人是我?”


    他抿緊唇線,麵色沉凝。惡人躲在暗處,難以防範。


    倘若明刀明槍對打他非常樂意,也有九分把握能夠護衛淨芙安全。


    這個夜晚實在是不太平靜……正當這麽想的瞬間,一群蒙麵黑衣人從天而降的一下於把他們團團圍住。


    胡雪飛將她護在身後,但她卻拒絕了。


    淨芙抽出靴子裏的匕首,以及她拿來當成腰鏈用的軟鞭子。


    “哪一種順手?”她要和他一起抗敵,她不是軟弱膽小的人。


    他選擇軟鞭子,“如果衝不出重圍,我會以身抵擋,為你殺出血路。”


    “你要當人肉盾牌?不,我不會一個人貪生,我們一塊兒活下來。”


    為首的黑衣人吹了一聲響音,“殺!不能留下活口。”


    “可惡。”淨芙怒氣騰騰,她殺將過去。


    十幾個黑衣人都是出於綠林中最為凶狠的家夥,由他們所使的武功路數即可明了。


    胡雪飛不免心驚,以一抵十對他而言已經是力有未逮,更何況他們手持的彎刀全抹上毒液。他聞到的氣味微乎其微,但是他知道每一把彎刀所發出的氣味絕對是劇毒。


    “淨芙,快跑。”他吼,前方已經被他劈出活路。


    淨芙不走,她絕不會這樣和他告別。何況她也走不了,功夫有點爛的她好幾次都差點被黑衣人的彎刀劃砍……


    胡雪飛急亂、惶駭,瘋狂的用軟鞭於卷住黑衣人的喉口。


    片刻死在他軟鞭下的已有五人。但危機未除,如果繼續纏鬥下去他和淨芙恐怕必須去找閻王喝喝酒,培養友誼。


    驀地,兩個白衣蒙麵人殺人。


    “帶你的妻逃離去,這裏有我們頂著!否則你光是忙著擋掉對準她的彎刀,豈不是自顧不暇?”


    說話的竟是一個站在屋簷上的年輕人。


    白衣人之中的一個怒叫,“白眉,還不下來救人!”


    原來想與他們一同殺敵的胡雪飛因為淨芙突然的昏暈,他隻好抱緊她先離去。


    “三名俠士,後會有期,雪飛一定報此大恩。”雖然不知他們為何人,又為什麽義助。


    “走走走!”他們催促著,仿佛是賺煩似的。


    一陣激烈砍殺後,十幾個黑衣人全部到蘇州去賣鹹鴨蛋了。


    脾氣最為火爆的白衣人扯下蒙麵紗布,“白眉,不是應該留下一個人拷打口供?你這蠢人。”


    “難道你算不出來指使者?天下第一神算不是自吹自擂的啊。”


    “你!”白眉怪家夥!“請問你為什麽趕過來?我不會相信你是好心幫忙。”


    “一時手癢想殺人,剛巧——算出有十幾個惡徒的壽命就在今夜完結。”


    “瘋子。”


    “你才是!一個富貴王爺晚上不睡覺,也和人玩起蒙麵殺敵的遊戲。”一個呆宇了得。


    “鹿淨芙可是本小王前任王妃的妹妹,本小王既然出她有危機的卦象,自當出力解救。”


    “雲王爺,“白眉少年向他拱手,嘲弄之意卻是明顯至極,“趕快找到你的續命王妃才是,否則在下還要出錢買棺送你,唉。”


    怒氣正在沸騰,眼看即將大打出手,白眉少年巳揚長而去,留下餘音——


    “雲杉棺好呢,或是柏木棺比較好用?”


    “啊啊——”他的心氣到流淚了。


    “那兩位蒙麵白衣人和白眉少年能夠全身而遇嗎?黑衣人至少有十五個。”


    “別擔憂,我上街去打聽。”


    “相公,要小心。”還是習慣命令式的語育,但是淨芙真的怕他出事。


    經過死裏逃生的劫難後,她覺得她和胡霄飛是至親的人了。


    她是喜歡他的!


    這喜歡有多麽深呢?似乎和她喜歡小絲瓜的感受大不相同,然她又弄不明白。


    盼呀盼的,他回來了,帶著一大袋熱包子。


    她一邊吃包子一邊聽他說明——


    “義助我們的三位俠土應該非比尋常,整個城裏居然沒人知道昨夜的惡戰。”


    “黑衣人死了?屍體呢?”


    “死了。幸運客棧的店小二說有一位雲俠土請他轉告我們一聲,他還給了他銀錢重新起造客棧。至於十幾具屍首如何在一夜間‘消失’,這實在是費疑猜。”


    淨芙含糊說道:“扛到荒郊野外埋了吧,要不,就是找一處大庭院埋人土裏。”山寨中若是死了人都是這麽處置。


    “官府卻沒有任何動靜……”畢竟惡戰時兩旁民宅應該有人警覺,並且去報官才是合理。


    胡雪飛臆測道:“除非蒙麵黑衣人的主使者即是官府中人。”


    淨芙差點被肉末嗆著,“咳咳!官府要捉我這個未來的山中女大王?但是我從來沒有殺人、做壞事!我們‘紫月’所搶的銀財全是壞男人的……”


    “倘若是因為這關係,官府應該派出大隊人馬,光明正大的逮捕你入獄才是。”


    “哦。”相公好睿智,她忽起敬佩之意。


    他捏捏她的俏鼻尖,“這樣瞧我,我會情不自禁的……”男人也是愛慕虛榮的動物,女人的祟拜較之軟育甜語更能打動男人心。


    “情不自禁什麽?”


    “情不自禁的……想吻你、抱你、愛你!”他輕輕的說。


    但是淨芙井未聽入耳,因為寶寶此時哭聲大作,他的聲音完全被掩蓋住了。


    她忙著喂水給寶寶喝,也忙著教訓寶寶不可以一天到晚哭。


    胡雪飛羌爾,但壯誌未酬的他不會放棄……


    總有一日她將完全屬於他,成為他名副其實的妻。


    他將擁有她的笑容一輩子。


    好不容易哄好寶寶,淨芙早巳忘記方才所詢問的事。她忽地愁上心間——


    “我們現在怎麽辦?歹人一定還會迫殺過來,回寨嘛千裏迢迢,往雲州去投靠兩位姐姐,哎,也是百裏遠。”


    胡雪飛沉默不語。


    “歹人要殺的人是我,你別和我在一塊兒了,我不要害你。”


    目光深沉,他微微蹙眉。


    淨芙沒來由的心痛,因為她就要與他分離了嗎?


    “如果我不幸被歹人殺了,你可以幫我做個漂亮的墳墓嗎?”


    他默默看著她。


    “如果真是這樣,你還會不會再娶?”為什麽隻是問問,她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似的。


    “娶又如何?不娶又如何?”


    “如果你娶了姑娘,我會很高興有人和你作伴,但是又覺得討厭,這討厭……好奇怪。”


    他的眼神溫柔了,似是汪洋大誨的包容著她。可愛的、任性的、直嗆的她令他多麽的牽腸掛肚。


    “你是我生命的另一部分……”永不舍棄。


    “胡扯!我又不是你的手或發!怎可能是你的一部分。”


    他輕柔淡笑,“我想,我們應該討論活路。”


    “這世上哪有一個地方是十足的安全廠如果歹人撒下天羅地網的話,死人堆中也危險呀。


    “皇宮。”


    “皇宮?”她歪歪頭,大笑,“對對!皇帝住的地方不就有兵將看守嗎?而且我正要入宮去查娘的生死。”


    “大街上貼出尋聘宮女的榜文,你可以借此人宮。”宮中規矩十八歲以下的宮女進宮後,倘使未獲皇帝寵召必須在三十歲時出宮。


    “太棒了!”但淨芙的歡愉一下少了一半,“可是寶寶怎麽辦?你呢?”


    “寶寶先請個奶娘照顧,過一段時日再接回來。至於我,你安心,我會找機會混進宮去和你會合。”


    “哦……”忐忑的心好像掛了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的。


    入宮後的遭遇令人憂,但與他的短暫分離才是她最不願意麵對的情況。


    淨芙順利的人宮了。


    她被分派到太後殿中服侍眼盲的太後,這差事十分輕鬆,連端水盆於的工作都是由太後殿中的其他宮女負責。


    算是她幸運吧,大宮女一見她就喜歡,所以讓她專司為太後梳洗和伺候飲食的差。


    有時候她隻要站在殿外幾個時辰就夠了,吃飽穿暖又睡軟榻的她是個好命宮女。


    “但是太無聊了!”因為無聊,所以她總是想念胡雪飛,偶爾也想念其他人啦。


    不知不覺中,她走到某處廊下,“臭小皮不知死哪兒去,呼喚一千次也沒用。”會不會是回去他的精靈世界?


    “臭小皮是誰?哪一宮的太監?”


    “不是!他是……”咦,金色男靴,而且繡著五爪金龍!


    她倏然抬頭,“你是皇帝?當今聖上?”


    一旁的太監總管大聲喝斥,“大膽!竟敢直呼皇上‘你’!這是死罪!”


    雙眸瞪大,淨芙不敢置信的喳呼, “這就犯了死罪?你有毛病啊,我不叫他‘你’,難道叫他‘我,啊。”


    “丫頭片子亂說渾話!冒犯皇上……”


    “老五,住口。”


    “是!”


    淨芙見太監總管卑躬屈膝,立刻瞠睜圓目,“你真威風,皇帝。”


    “你必須敬稱朕為皇上。”


    “皇上……”她東瞧西瞧後確定了這位皇上不是羹做夢的那個皇上,因為年齡差太多了。


    太監總管忍不住又怒罵她,“低下頭去!”


    年輕皇帝笑著說:“恩準你可以直視朕!不過你的眼光應該修正一下,否則朕會以為你正在研究什麽曠世奇珍。”


    她伸手搭上他的肩,“皇上你還真有趣。”


    太監總管一副快要口吐白沫的模樣。


    淨芙朝著他扮鬼臉,“老五,快去歇歇。”


    “你竟敢叫本總管‘老五’!還命令我去歇歇?你以為你是主兒呀!”


    真正的主兒說話了,“先下去吧,朕與她談談。”


    太監總管與隨行於後的小太監們退下了。臨走前地瞪了她一眼,她卻也笑瞪他。


    “你的眼睛比我小啦!”


    皇帝在一旁看著,直到她不太優雅的扯扯麵頰。


    “怎麽了?”


    “投啦,隻是扮鬼臉扮太久臉皮會酸。皇上,你要不要也扮扮,我可以教你。”夠大方吧,她會扮的鬼臉至少有五十種。


    他更加驚奇了,宮廷中的女人說話絕對不會這麽大刺刺的。


    “你的名?”這是他第一次詢問宮女的名。


    “淨芙。”


    “太後殿的人?你怎麽一個人在廊下看著自己的影子?”方才與她相對的第一眼,真個是驚心動魄。


    她的美麗並不遜色於他任何一個嬪妃。


    淨芙點點頭,“沒啦,隻是閑著發慌。”以前的她認為少了小絲瓜肯定日子乏味,但是下山寨的這段時間她居然沒有一刻感到慌悶。


    因為好玩的事物太多,或者是因為雪飛在她身邊呢?


    皇帝沉思半晌,“往後你又發慌的時候來找朕吧。”


    “找你?還不是一樣的悶!”他又不是她的雪飛相公!


    這可新鮮了!應該說她直率無偽或是膽大包天?


    宮廷中的女人哪一個不是沮顧有禮,她的嗆和衝令他大開眼界。


    近看下她的莢蓉美顏白裏透紅,居然未點胭脂水粉!


    銀朔皇朝的女人家不管老少,哪一個不抹些胭脂?隨便一個灶下婢也會裝扮的不是嗎?


    一位年長宮女急急跑過來,她盈盈一禮,“皇上金安!太後娘娘已備好茶水……”


    “朕等會兒就去向太後請安,你先察報。”


    領命,宮女又奔跑回去了。


    淨芙不禁說出她心中所想,“當皇帝真棒!每個人見了你都要彎腰行禮,剛剛那一群公公也是一直彎著腰伺候。”


    她非常的特別!輕易的使他龍心大悅,不像他的妃子們全像雕像似的無趣。他發現,這短短的時間裏他一直是微笑著,真正開朗的微笑。


    “如果你成為皇後,你也會得到同樣的尊貴。”脫口而出的話令他一怔,他是不是對她鍾情於心?


    “皇後?”她嘿嘿的笑。皇後有什麽威風,山寨女大王才是威風哩。


    下山後她才知道這天下全是一夫一妻,甚至是一夫多妻妾,她覺得還是紫月山寨的規矩好,女人至高至大,至尊至貴。


    人宮後她驚覺女人的地位多麽卑微,即使是貴人娘娘也是提吊著心過日子,能管束的就隻有宮女。


    皇帝笑看她一眼,“淨芙,再見。”一池春水撥動了嗎?


    他覺得有一股活力正在體內蓄勢待發,這新鮮、俏皮的美麗宮女似乎即將改變他枯燥無味的帝君歲月。


    淨芙正打著小盹兒,她連續兩個夜晚睡不著覺,直到倦極了的此刻才闔眼小唾。


    失眠的原因是她每每一上床就想起胡雪飛的容貌,他對她笑著的神采,對她惱怒的樣子,以及他的任何舉止,她無不思念深切。


    她開始渴望起他來,可是究竟渴望些什麽呢?


    有人輕輕的搖晃了她,糟糕,太後命令她往薰香室中拿上好的煙絲,她卻坐在台階上打小盹兒!


    快快醒來呀,她在心裏如此告訴自己。


    當她傲睜眼睛時,她嘲笑自己,“哪有人搖我,隻是做夢。”夢中才會看見他,她惟一的安慰。


    “淨芙,醒一醒!我不能久待……喂,娘子大人!”


    娘子大……淨芙驟地睜開睡眼,眼前的麵孔令她恍悔一下下,然後她用力的掐他臉。


    “暴力啊你!”居然掐他的臉頰!“原以為當你見到我這丈夫時會有多麽的雀躍。”


    “胡、雪、飛!”


    這女子的神情好像要把他拆吃人腹!她幹嗎一直瞪他?


    “哇……”她跳了起來,投入他展開的臂膀中。


    “相公你太氣人了,這麽久才混進宮!”她一下又一下的捶打他的胸膛。


    “輕點力,否則我又要得內傷了。”當然是誑她的,恢複內力的他身體壯得很。


    這才像樣!她的激動捶打至少表示她對他不是無關緊要的毫不在意!


    淨芙漸漸平靜下來,她仰高傲虹的臉,雙眼眨也不眨的看著他。


    終於見著他了!她舍不得眨眼。


    好久,她才問道:“你用什麽法子混進來的?’


    “成了太監不就能夠進宮?”


    “你被閹了?”這驚嚇可不小!以往她以為所謂的成親不過是穿一身紅,弄個吃吃喝喝的儀式而已。


    她一直認為娶丈夫就像是多一個嘍羅屬下的意思,愈多的丈夫表示她愈了不起!然而今非昔比,她不再是思想特異的野人。


    “你對我真好!為了我竟然成為半個男人。”她舉手向天。“我發誓我絕不會休了你!我一定善待你。”


    胡雪飛不知他該氣,或是該笑?“謝謝你的好意。”


    “傷口還疼嗎?”也許她該弄個傷藥替他塗抹閹割的地方。


    “騙你的!”他將她拉到最隱密的角落,小聲說,“我現在是宮中侍衛,負責守禦書房。”


    “那麽用不著閹割?”


    “高興嗎?娘子大人。”


    她踩他一腳, “高興個鬼!反正你是我的相公。”到死都是嗬。


    “可你怎麽當上侍衛的?”


    “我潛入宮,威脅侍衛統領如果沒有讓我成為侍衛,他的小命即將不保。”


    “所以他答應了?會不會太簡單?難道他沒有想過你為什麽非當侍衛不可,他不怕你是謀害皇上的歹徒?”


    “因為我把他的命門鎖扣住,倘使沒有我的奇功為他日日運送活氣,不出七日他就完蛋了。”


    “他相信?太好騙了。”哪有這種奇功?命門又在哪一個穴位?她沒聽過呀。


    “我說的是事實,否則他不會一運氣就如萬蟲鑽心般的痛苦。”


    “那統領真是貪生怕死,連皇上的命都不管了。”能夠見到雪飛,她的心立刻安穩了。


    “宮中的差事做得還可以吧?有沒有和別的宮女打架?”


    她叉腰,一副母夜又樣兒,“我哪有你所說的嗆辣!”


    “你哦!你的嗆辣隻針對我這相公!”該榮幸嗎?


    “這幾日你探查出宮中可有人與你相貌神似?那個侍衛統領已經四十歲,居然沒聽過已駕崩的先皇曾經夢見美人,親繪美入畫的傳說。”


    淨芙歎了歎,鼙眉的她看起來多了一絲楚楚氣質。


    “人人總是笑話我,很難有和我一般絕豔的女子,唉,我也明白我挺美的……”


    他完全認同她自誇的事實,然而當初一見,她的美卻不是他如此摯愛她的主要原因。


    她說:“也許我可以到每一個殿房去露個臉,總有老宮人認出我和娘的極相似容貌。”


    “或許吧!畢竟老妃子之中並沒有柳含羞這個人。”


    “是嗬……”姨娘說娘的名字叫做柳含羞,所以她才會在分離時打造含羞草模樣的鐵片兒給她們三姐妹。


    “人來人往,耳目眾多,我先走了。倘若你想念我,就到侍衛房的甲房找我。”


    胡雪飛在她的唇上重重一吻,飛身而去。


    淨芙整個人呆掉了,這不是他第一次親吻她,也不是她第一次感到情思悸動,但卻是她第一次發覺她竟然那麽不想離開他。


    “淨芙!”有人拍拍她,“太後等著你的煙絲。”


    “翡翠姐姐啊……”她以為是……淡淡的眷戀湧上心頭。


    “瞧你失望的表情,怎地,你以為我是誰?”


    淨芙連忙搖頭,“沒啦,隻是突然閃神。我得趕快去送煙絲了!”說完,她匆匆忙忙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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