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尼神父帶領著大家禱告,而所有人也都虔敬而專注地念著祈禱詞。


    然而站在辛尼神父身邊的培德羅卻是一臉分神,甚至視線常飄呀飄地,飄到了映彤身上。


    這是培德羅第一次看見傳聞中的那個情敵,而他那陰柔的氣質讓他覺得極不舒服。


    他的出現就像是一片烏雲突然籠罩住原本蔚藍的晴空--做完禮拜,映彤一如往常地留下來幫忙整理內外,而簡文康也留下來了。


    "辛尼神父,這位簡文康老師是新來的體育老師,同時也是非常虔誠的教友。"''映彤熱心地為他們介紹著。


    "歡迎你來。"辛尼神父依舊和藹可親地笑著。


    一旁的培德羅門不作聲,兩隻眼睛一直警戒地盯著簡文康;簡文康看著他,唇邊帶笑地問道:"這位是……""他是培德羅,新來的傳教士。"辛尼神尼又說。


    "幸會。"簡文康笑得頗耐人尋味地伸出手,先行釋出友善。


    培德羅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伸出了手。而他臉上的冷傲及警戒,亦同時清楚地落入了聯彤的眼底。


    她略略責怪地睨了他一記,似乎在責難他不該那麽冷淡。


    "我還有事要做,失陪了。"培德羅雖然禮貌,語氣卻明顯平淡了許多。背過身,他迅速地步入了教堂後麵。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映彤無由地有點氣結;他在生哪門子氣?實在太不給麵子了,好歹她今天也帶了個新教友來,而他居然讓她那麽為難?


    辛尼神父似乎看出了他們之間微妙的發展,當下"善解人意"地出麵解圍,"柳老師,你可以幫我收拾一下廚房嗎?"她微微一頓,"噢。"她不疑有他地點點頭。


    "簡老師,"辛尼神父拉著簡文康,慈祥地對他說道,''我陪你四處看看吧?"簡文康瞄了映彤一記.眼底似乎有些不明顯的懊惱;不過神父都開了口,他實在也不好拒絕。


    "麻煩您了……"盡管老大不願,他還是硬著頭皮道了聲謝。


    映彤看了簡文康一眼,毫無留戀地轉身而去。


    因為她走得太幹脆,簡文康瞼上明顯地泛起一抹慍色,而那陰沉的神情和平時明朗又陽光的他全然不同。


    映彤一步進教堂的側門,就瞥見倚牆而立的培德羅。他一臉懊惱,沉默而肅然地看著剛繞進來的她。


    他的沉默讓她不覺有點心浮氣躁起來,脫口就問:"你剛才那樣算什麽?"他就是那個新來的體育老師?他冷冷地問,臉上微有慍色。


    "是又怎樣?"她一個箭步向前,直盯著他的眼睛瞧,"你太不友善了,他是教友耶!


    "他是你的教友,不是我的。他醋勁十足地覷了她一記。


    "不可理喻!"映彤鼓起雙頰,氣呼呼地瞪著他。


    我不可理喻?他眉丘隆起,神情懊惱地反問她。


    "你莫名其妙、你不講理、你擺架子。你給人家臉色看,這還不算不可理喻?"她爆出一連串的罪狀,像是不打算讓他翻身似的。


    他糾起濃眉,"我幹嘛給情敵好臉色看?我神經病啊?"看見映彤帶著那個簡文康一起來參加禮拜,他就忍不住醋勁大發。


    "情敵?"她不知道自己是該氣,還是該獎?


    "我們隻是同事。"他算是哪門子的情敵?他不過是她學校裏的同事罷了。


    "他可不那麽認為。"他雙手環抱胸前,一副不以為然地瞄著她。


    "你真是……"見他如此在乎自己,她想氣也氣不來。


    她喟歎一聲,無奈地睨著他,"你就為了這件事生氣?"''他回了她一眼,"難道我不該生氣?"想起她昨晚在他懷裏那迷人魅惑的模樣,他就瘋狂地想將她占為己有,他不要其他男人像他一樣地渴望著她。


    "培德羅,"她笑歎著,眼底滿是柔情,"我不是那種坐這山看那山、腳踏兩條船的女人。"她抬手輕撫著他平整的下巴,無限嬌媚地嗔道:"雖然我還沒決定是你,但至少目前,我……"她微頓。似乎有點差赧."我心裏隻有你。"聽完,培德羅不覺露出一臉驚異之色,"映彤?"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如此失控且無禮.他一向是個冷靜的人,今天卻因為她身邊有著另一個男人而醋海生波,情緒脫軌……


    他是太在乎她、太愛她了吧?不然他不會變得這麽易怒且狷狂。


    易怒狷狂的應該是他那四個使者,而不是他。


    他是天生溫和的人、是愛好和平的人但-一是不是因為他是撒旦,所以不論他多希望自己是個溫柔、和氣的男人,都無法掩蓋他撒旦的本質?


    在遇到阻礙、遇到挫折掘到壓力、遇到敵手之際,他撒旦的本質還是會脫殼而出。


    "讓我知道你有多在乎我。"他突然將她一把撈進了懷中。


    她一震驚愕地盯著他,"你要我做什麽?""吻我。"他堅決地說道。


    她瞪大了眼睛,一臉呆愣住的模樣。


    "在這裏?"開什麽玩笑?這兒是教堂那!他為什麽老愛在不適當的地方要求她做不適當的事情呢?


    "有什麽不可以?"在癡戀著的她麵前,他就像是個任性的孩子般。


    "你說什麽?這裏、這裏可是教堂那!''她揪起眉心嗔怪著:"你別太過分……"說著,她氣呼呼地想推開他。


    "在教堂接吻有罪嗎?那些在教堂裏舉行婚禮的男女不也都是這樣親吻著對方!他眼底跳動著固執的火花。


    被他一堵,她一時也接不上話,隻是瞪大著雙眼盯著他瞧。


    "我就是要他見證我對你的真心!"話罷.他低頭吻住了她。


    在一陣擁吻後,映彤非常理智的推開他溫暖的胸膛。


    "行了。要是讓神父撞見多不好意思。"她抬眼凝睇著他。


    "也許他早就見怪不怪……"他不以為意地笑著。


    "別胡說了。"她嗔怪著,轉身就要在廚房去。


    他一把拉住她,"你去哪?""神父要我去收拾廚房……"她說。


    培德羅頓了一下,隨即嗤地笑了出來。


    "他騙你的吧?''"咦?她眨了眨她那晶亮的大眼睛,"神父騙我?""廚房早就收抬好了,他還要你去收拾什麽?""那他……"她愣愣地望著他.眼底充滿了迷惑。


    他一笑,兩道優美的唇線微微上揚,"你還不明白?"說完,他將她撈進了懷中,低頭欺近了她,"他在幫我製造機會。"近距離看著他褐色的眼珠,讓她有種被吸進去的感覺;她怔愣著,直到他又虜去了她的唇瓣--***********這天,辛尼神父請映彤帶著培德羅到鎮上去買一些日用品,而她也爽快地答應了。


    一下山,映彤就開始對他耳提麵命起來,"記住,你不可以在鎮上做出一些不合宜的事情來……""何謂''不合宜''?"他皺皺眉頭,裝出一副不明白的模樣。


    "就是你不可以牽我、不可以搭我的肩,不可以抱我,也不可以說一些奇怪的話。"她一口氣說完,大氣都不喘一下。


    他聽完,任愣地睇著她,"不可以牽手、不可以搭肩、不可以擁抱、不可以情話綿綿……"他扳弄指頭算了算,一臉若無其事地促狹道:"那就是說可以親吻羅?""當然不行!"她漲紅著臉嚷著。


    "你又沒說這一樣……"他充滿興味地覷著她。


    她自知一時失算,當下也頂不上話來。須臾,她瞪著他說:"既然其他的都不行,親吻當然就更不可以了!""為什麽?"他一臉認真的神情。


    "為什麽?"她不加思索地回答:"因為我是老師,而你是傳教士,我們都是帶有教化使命的人……"培德羅蹙起了濃眉,一副不以為然地瞄著她。


    她一副嚴謹模樣的盯著他,"別擺出那種表情,要是你敢……"他沒讓她講完,五指一張,用整個掌心封住了她的嘴。"行了。"他咧嘴一笑,略帶促狹地抗議。


    她一怔,愣愣地望著他。"嗚!"她拉開他的手,正經八百地警告著他,"這是''不當接觸'',不行!"話落,她徑自邁步向前,直把他拋在身後三公尺處。


    進人了鎮上最大的一間雜貨店,老板美麗的女兒秀美就迎了上來。


    "柳老師。因為映彤經常光顧,秀美對她自然不陌生。


    姊見他身後的培德羅,秀美的眼中出現了一抹驚異。"他是……"看見秀美那毫不隱藏的仰慕眼神,映彤不覺有點吃味。


    秀美大方地上前與培德羅握手示意."你好。"培德羅泰然自若,十分友善地與她握手。"我是培德羅墨裏耶塔。""你中文講得很好耶!"她一臉驚訝地驚呼著。


    映彤偷偷地瞅了他一記,徑自咧嘴笑著:"這位培德羅教土什麽都好,尤其是傳道傳得特別有''感情''、有''技巧",秀美小姐不妨找一天到教會來聽聽……"培德羅聽出她話中帶活、語帶玄機,不由得警戒起來。


    當然,在他警戒之際,一種欣慰的、歡喜的情緒也冉冉上升……原來,她也會吃醋?


    而一旁的秀美,滿眼隻有俊逸迷人的培德羅,一點都沒察覺到他們兩人之間的暖昧情意。


    "好,有空的話,我一定會到教會去聽聽……"其實她不是天主教徒,但衝著培德羅,她是去定了。


    添購完畢,映彤把他留在店裏結帳,一個人徑自跑到了店外喘口氣。


    她是該喘口氣,因為她在裏麵實在憋得太久了。一直以來,她都把培德羅對她的好視為理所當然,始終都不曾意識到他或許也有可能對別人好。


    當她發現他對其他女性也是那麽溫和友好時,她才知道他的魅力絕對能吸引更多女性的青睞及仰慕。


    這個事實讓她感到惶恐,因為她要他對她好,而且隻對她好!


    眼尾一瞥,她見培德羅正跟秀美有說有笑地聊著。''哼!"她氣呼呼地甩過頭。


    結個帳需要那麽久嗎?她在心裏咕噥著。


    "映彤……"終於,培德羅提著購物袋走了出來,"可以走了。""這麽快?她睨了他一記,酸溜溜地諷道。


    "幹嘛說話帶刺?"聽出她話中有話,他不由得緊張起來。


    "誰說話帶刺?她哼地一聲,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樣。但旋即她又警覺到一件事,那就是--她在嫉妒。


    這是不應該的,她不該興起妒意,她不該對他人心存戒心及敵意。她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氣,試著將自己的護意及敵意緩和下來。


    看她呼氣吐氣的模樣,他不覺困惑地開口詢問:"你在幹嘛?''"別打擾我''修身養性''。"她認真地說。


    "你在吃醋?"培德羅忍不住一笑,雖說他接觸過的凡人不多,但她那一點心眼兒卻是怎麽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被培德羅一語道破,映彤顯得又驚慌又羞惱,"誰、誰在吃醋!?"她一跺腳,像陣風似的往前疾走。


    凝望著她窈窕的身影,培德羅發自內心,歡欣而滿意地一笑。


    "你終於開始意識到我在你心中的分量了……"他喃喃地說道。


    ***************


    第二天,秀美出現在山上,並騎著機車與培德羅在教會前"不期而遇"。


    "你好。"她落落大方地跟他打著招呼。


    在這麽快的時間裏再見到秀美,培德羅似乎也覺得訝異。


    "你好,怎麽上山來了?""幫客人送貨……"她以那熱情又晶瑩的大眼睛直視著他,"如果教會需要什麽東西,也可以叫我送來。""那不是太麻煩你了?""一點也不麻煩。"她嫣然一笑,毫不隱藏自己對他的好感及傾慕,"我非常樂意為你和神父服務。"語罷,她從口袋裏拿出預備好的電話號碼,"如果需要什麽,隨時打電話給我。


    "那謝謝你了。"培德羅接下紙條,露出他一貫迷人的微笑。


    他不冷不熱的態度讓秀美覺得有機會。卻也教她感到無所適從;沉默了一會兒,她決定先行離去。


    他們畢竟還不熟悉,她若表現得太激進、太急躁,恐怕會造成反效果。


    "那我先走了。"秀美的語氣有些依依不舍。


    "再見。"培德羅揮手與她道別。


    覷見他那毫不留戀的眼神,她不覺感到有些挫折;她是鎮上知名的美女,追求她的人多如過江之鯽,幾乎沒有男人能漠視她的美麗,但他卻……卻用那種可有可無的眼神及態度對她!?


    "嗯,再見。"她是個積極的人,很快地.她腦海中浮現了另一種想法。


    他是個傳教士,自律甚嚴、態度嚴謹,自然不會輕易表現出任何的情緒,對這種人,她必須更有耐心、更有毅力。


    她得沉住氣,然後找機會與他接近。對,就是這樣!


    想著,她心理又燃起了熊熊的鬥誌之火一發動機車,秀美緩緩地離開了培德羅的視線。


    就在她和培德羅交談之際,一道銳利而深沉的目光正注視著他們……


    ''哼。"簡文康從鼻息中哼出一記陰森的冷吼。


    **********


    映彤剛回到宿舍,迎麵來的就是因沒課而提早回來的簡文康。


    "你剛下課?"他滿臉堆笑。


    "嗯,"她點頭。"今天帶小朋友們去海邊玩。""當你的學生真幸福……"他凝視著她,眼底溢滿隱隱的愛慕之意。


    "我有時也很凶的。"映彤一笑。


    "對了,我正要去吃飯,一起去吧?"他主動邀約她一同進餐。


    "不好意思,我已經和神父約好了。"她露出一記為難的表情。


    "是嗎?"他一瞼失望。


    "下次吧!"見他一臉悵然,映彤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也好……"他抿唇一笑,若有所思地村了她一眼。"那位傳教士好像……"提及培德羅,映彤忍不住聚精會神地連忙問道:"他怎麽樣?""他好像不太喜歡我……"他用一種試探的眼神瞥著她。


    "不會吧?"雖然他說的是事實,可她還是幫培德羅澄清著,"他那個人個性比較悶,所以常會給人那種錯覺,他其實對你沒偏見的。""也許吧!不過他長得還真是帥,連鎮上的大美女都難逃他的魅力……"他沉吟著。


    "咦?"如果他指的是秀美,那麽他怎麽會知道?昨天他並不在場呀!


    "就是秀美小姐呀!''簡文康將他今天在教會附近撞見的事,加油添醋地講了一遍。"今天我看秀美小姐在教會外麵跟他有說有笑,聊得挺愉快的,她好像還留了電話給他。"映彤很想表現得更鎮定、更無所謂、更不在意一但是她的眉梢在顫抖、唇片在翕動,她就是無法裝作毫不在乎。


    "既然你有約,我先走了。"覷見她臉上懊惱的神情,簡文康忍不住暗自竊笑著。


    "嗯……"她木然地應了聲。


    待簡文康的身影漸行漸遠,她再也控製不住地咕呶著:"大情聖!"要不是她早就跟神父約好,她今天還真不想見到培德羅那家夥;不過話說回來,秀美的動作可真不是普通的快,昨天才見麵,她今天就上山來了?


    看來,培德羅的魅力可真稱得上是"凡人無法擋"!


    餐桌上,映彤始終埋頭吃著她那早已"食之無味"的晚餐,就是不願抬頭正視坐在對麵的培德羅。


    ''柳老師,菜色不合胃口?"辛尼神父語氣平緩地詢問映彤。


    "不,神父的手藝很好,我隻是……"她一臉歉意。


    真是糟糕!神父盛意拳拳的邀請她共進晚餐,而且還親自下廚準備,而她居然表現出一副食難下咽的模樣。


    "可能是我今天帶學生們去海邊玩時吃了烤魚,所以……"她低下頭向神父賠了個不是,"非常抱歉。"''沒關係,沒關係,你不必覺得不好意思。辛尼神父保持他一貫的溫暖笑意。


    麵對著神父的寬容及體諒,她更是羞愧得抬不起頭來;這全都是培德羅素的禍,要不是因為他,她也不會有如此失常及失劄的行為。


    "神父,"培德羅不知道自已在不知不覺中得罪了她,還這自開著神父的玩笑,"早告訴過你要讓我來的,看,現在沒人捧場了吧?""說得是,我看下次得讓你大展手藝……番……"辛尼神父嗬嗬一笑。


    映彤沒好氣地瞪了培德羅一記,冷冷地諷道:"你煮的東西能吃嗎?""你該試試……"他自信地一笑。


    "沒錯,培德羅的手藝的確不錯,有機會你應該試試。"辛厄神父附和著他。


    ''哼……隻可惜我無福消受。"她皮笑肉不笑地瞅了他一眼。


    話罷,她更努力地想把自己的那一份吃完;因為隻要一吃完,她就可以離開,也就可以不用再對著培德羅。


    麵對她的冷言冷語外加冷臉,培德羅有種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茫然感。


    他訥訥地看著她,心裏有一股想當麵跟她問清楚的衝動,但礙於神父也在場,他隻得忍下那衝動及滿腹的疑惑。


    好不容易吃完了這頓氣氛詭異的晚餐,映彤急急忙忙地就欲告辭離去。


    "柳老師,讓培德羅送你回去吧!"辛尼神父總是笑容可掬,讓人不忍也不好意思拒絕。


    "我、我著不用麻煩了……"迎上神父溫和的眸子,她支吾著。


    "不麻煩。"辛尼神父一笑,"我想培德羅很樂意的……"他若有意指地賺了培德羅一記。


    培德羅點點頭,"我送你回宿舍吧!"趁著送她的機會,他得好好問清楚她今天究竟在生哪門子的氣。


    見神父非常堅持,她也不好再拒絕,"好吧!"她訥訥地答道。


    "神父,那我先送她回去!"培德羅向辛尼神父使了個感激的眼色。


    "嗯。"神父笑眯了眼,"柳老師。晚安。""神父,晚安。"她氣若遊絲,有點欲振乏力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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