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顧望舒被逗笑了,這樣冠冕堂皇的亂臣賊子倒是不多見。他笑了好一會,諷刺道:「照我看來,陳都督做武官真是可惜了,以你這口舌功夫,該做文臣之首才對!」


    梁秉仁的臉色難看起來,被一個後輩這樣嘲諷,這一輩子還是第一次,「顧閣老精神如此好……看來是不打算回去休息了?」


    「梁太傅年紀這麽大了,還要湊此熱鬧,我自然是奉陪到底。」顧望舒薄唇微微抿了。


    梁秉仁抬眼去打量青年,如斯年輕又有本事的,死了還真是可惜了。不能為之所用,那就隻能殺之而後快了!他看了右都督一眼,示意可以動手了。


    五軍營帶來的都是精兵強將,訓練有序。烏壓壓的一群官兵拿著大刀、長矛從四麵八方開始圍攻。


    親軍十二衛也不是吃素的,頓時整個皇城亂成一團。


    顧望舒抽出身旁金吾衛腰間的大刀,直奔梁秉仁去了。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他也姑且試試這些年在葉家學到的本事。


    五軍營帶來的官兵實在太多了,人數是親軍十二衛的幾倍不止。


    禦林軍……漸漸的,就有了敗勢。


    正在這時,葉瑾瑜並幾個金吾衛一起從內殿走了過來,手裏押著太子和戴明珠冠的皇後,大喝:「住手!」


    梁秉仁正在指揮作戰,他是第一個看見太子的,還沒來得及說話……遠處的喧嘩聲頓起,從神武門,西華門……突然湧進了大量官兵和手拿弩箭的侍衛。


    葉瑾澤,葉瑾文一馬當先就衝了過來,他們在路上時被梁太傅派的人圍堵了……還好來得不算晚。


    都指揮史楊驊也隨後跟了過來,舉刀厲喝:「因顧念爾等被賊人誤導,降者不殺!不株連族人!」


    「因顧念爾等被賊人誤導,降者不殺!不株連族人!」


    「因顧念爾等被賊人誤導,降者不殺!不株連族人!」


    連喊三聲,他身後所帶的將士更是齊聲應和,氣勢磅礴。


    梁秉仁這時候才變了臉色,他沒想到,左都督沒把人攔在路上。真是廢物!


    楊驊帶著官兵迅速包抄了現場,和禦林軍、錦衣衛等一起,如夾餡餅似的和五軍營的人纏鬥了起來。局勢出現了一邊倒的反轉。


    葉瑾文的長矛穿透了陳耀忠的肚子,顧望舒生擒活捉了梁秉仁。


    戰局已定。


    朱瞻宣身穿黃袍,帶著宮女、太監由錦衣衛護著,從內殿也走了出來。他站在漢白玉的大殿門前,頓了頓:「以太子和皇後為首、梁太傅輔助等,犯了謀逆大罪。太子貶為庶人,皇後打入冷宮,凡梁太傅親朋以及黨羽,格殺勿論。」


    皇後本來麵如死灰,有氣無力了,聞言卻又哭嚎起來:「求皇上饒命,臣妾隻是一時糊塗……」


    朱瞻宣擺擺手,有宮女上前堵住了她的嘴。


    首領太監嚴湧開始帶著宮人們配合禦林軍清理屍體、打掃禦林道了。


    皇後等人被帶了下去。


    朱瞻宣看著顧望舒被鮮血染就的看不出顏色的青袍,剛想誇一句「英雄出少年」,卻看到他極速的向自己撲來。


    然後,親眼看著顧望舒替他挨了一刀,轟然倒地。


    葉瑾瑜離得最近,他臉色蒼白地撲了過去。


    「來人,叫禦醫。」朱瞻宣喊道。


    場麵亂作一團,因流血過多,顧望舒的神智有些模糊了。他隱約記得自己被人抬了起來……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這時候天已經破曉,魚肚白的天空開始亮了起來。一切都過去了。


    刺殺皇帝的護衛很快就被抓住了,是梁秉仁的次子。他混在金吾衛的隊伍裏,見皇後和父親先後被抓,知道大勢已去,有些喪心病狂了。


    宮變的結果在第二天上朝時就下來了,朱瞻宣以雷霆萬鈞之勢打壓數人。梁秉仁為首的官員更是樹倒猢猻散,再無興事之力了。


    朱瞻宣料理皇後一族,是秘密之舉,隻派了自己的心腹大臣……此事一出,朝堂之上皆為嘩然。


    新德澤暗自擦了頭上的汗,信四弟的話果然不假。皇上英明、仁孝,雖不至於遷怒工部尚書趙章德,忌諱卻是肯定了。他偷眼去看,趙尚書的臉色比他還難看,顯然也是剛剛知曉此事。


    他正奇怪早朝怎麽沒看見顧望舒,朱瞻宣卻開了口:「顧愛卿有功於社稷,更因護駕而重傷。即日起擔任吏部尚書一職,賞銀千兩。傷愈後直接上任。」


    「謝皇上隆恩。」兵部尚書葉瑾澤代為跪下磕頭。顧望舒在宮內醫治後,一早就被送回葉府了。


    朱瞻宣口諭一出,文臣武將皆驚。顧望舒年紀尚輕,皇上這般做,大概是有意栽培了。看來,朝堂上的風向又要變了。


    散朝的時候,已經是午時了。太陽高高地掛在頭頂,炎熱難當。


    知了在遠處的柳樹梢上不停鳴叫,沒完沒了的,讓人忍不住煩躁。


    此時,秦氏剛從趙府裏出來。她帶了一盒子的南海珍珠送給周氏,委婉地提出荷姐兒還小,府裏老太太心疼孫女,想多留兩年。


    周氏對於秦氏的言語,也沒有多說什麽,確實人家女孩兒還太小。隻是有些疑惑的是,前幾日表姐過來時,明明說過八九不離十了……怎麽突然就變了。好在新家也沒有拒絕,聽秦氏的話外音隻是想往後推推。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夕陽西下時,新德澤處理完公務回府,徑直來了 「德惠苑」用晚膳。他見女孩兒也在,亦沒避諱,說了朝堂上的見聞。


    新荷正坐在臨窗的榻上同采風、采月一起打瓔珞,得知顧望舒為救皇上而重傷的消息時,手裏的剪刀都失手掉了。


    「姐兒,小心點。」剪刀「咣當」一聲落到地上,離大小姐的右腳不過一尺。雲玲嚇的魂都要掉了,她彎腰撿了起來。


    新荷的心髒劇烈跳動起來,頭有些暈,魂不守舍了。四叔怎麽會受傷呢?嚴不嚴重?她下了塌就往外間走,眼淚「劈裏啪啦」的往下掉。


    「父親……我想去瞧瞧四叔。」


    新德澤看著女孩兒的模樣,歎息一聲:「按理說,我們是該去瞧一趟的。但是,今個天太晚了……明日再去吧。」


    新荷知道父親說的話有道理,她長大了,又是姑娘家,怎麽好夜裏貿貿然去瞧一個外男。


    可是,心裏明白歸心裏明白,眼淚卻是擦都擦不及了。


    她這樣悶聲委屈著,秦氏第一個就受不了了。她一輩子就得了這麽個女孩兒。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口裏怕化了。


    「老爺,我看倒不如這個時候去。一則四弟受傷,為表新府親厚。二則也可以借這個機會和鎮國將軍府示好……」


    新德澤的眼神閃爍不定,秦氏知道他心動了,繼續說道:「按照老爺剛才的話來說,四弟的前途不可限量。他受傷這樣大的事情,我們為什麽不第一時間趕去探望?」


    新德澤稍稍想了想妻子的話,笑著說道:「還是欣兒考慮的周全。」


    他隨即吩咐下人去找人參、燕窩等補品來,讓貼身的小廝去套馬車。


    「父親……」


    新德澤回頭看見女兒可憐的小模樣,心就一軟,「別哭了,收拾一下,待會和我一起去探望你四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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