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辭的腦子轟地一下炸開了, 臉上的熱度瞬間飆升。


    這是贏驕第二次對他說這種話了,且比上一次說的還要露骨許多。


    他……不確定贏驕是不是那個意思。


    “反悔了?”贏驕流氓地捏住景辭的下巴,強迫他抬頭跟自己對視,輕笑著道:“說話不算話啊,景神。”


    贏驕的聲線低沉而磁性,帶著一點兒散漫, 此時因為剛剛接過吻而有些沙啞, 在夜色中聽起來格外撩人。


    景辭心髒砰砰直跳, 他喉結動了動,艱難道:“晚、晚上老師會查寢……”


    贏驕騷裏騷氣一笑,臉不紅心不跳:“到時候我不動不就行了?”他頓了下,曖昧道:“要是你實在忍不住自己動了也沒關係, 大不了事後賄賂一下查寢老師。”


    事後什麽的……


    景辭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實在是頂不住了,將頭扭到了一邊。


    偏偏都這樣了, 贏驕還不放過他。


    “跟你說話呢, 你往哪兒看?”贏驕扳過他的臉,一隻手扣著他的腰, 逼問:“到底行不行?”


    景辭垂著眸,一言不發。


    贏驕的目光落到他通紅的臉上, 頓了一下, 忽然飛快地問道:“你撞門的時候碰到喬安彥了嗎?”


    景辭那天的精神狀態明顯不對,他明著問過幾次,可都被搪塞了過去。


    這幾天贏驕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套話, 這會兒正好碰上,怎麽可能會放過。


    景辭現在腦子裏一片混沌,聞言脫口而出:“碰到了。”


    景辭的心跳驟然停了幾拍,贏驕為什麽會問他這個?是……察覺到什麽了嗎?


    “你……”他幹咽了一下,心裏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怎麽會忽然提起他?”


    “你倆不是打過架麽,”贏驕臉色不變,自然道:“那天我下樓的時候遇到他了,剛剛想起來就問一聲。”


    景辭不信,他那句話選的時機太好了,就像是專門在那裏等著自己一樣。


    “真的嗎?”


    “不然呢?”贏驕挑眉,攬著他一邊往教學樓的方向走,一邊道:“不是吧,寶貝兒。”他側眸,促狹地看著景辭:“你這醋勁兒未免也太大了點。”


    景辭臉一紅,沒反駁,就讓他以為自己是在吃醋好了。


    贏驕怕他胡思亂想,繼續剛才的話題:“今晚去不去我那裏?”


    景辭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放心吧,”贏驕伸手在他頭上揉了一下,小心地避開他的額頭:“不碰你。”


    景辭抬眸看他。


    “你還沒成年呢,我又不是禽獸。剛逗你玩兒的,傻不傻?”他說完,勾唇一笑:“雖然我還挺想當禽獸的。”


    景辭臉頰發燙,有些羞赧,更多的卻是被人珍視的感動。


    他點了點頭,而後抬手,飛快地在贏驕扣著他肩膀的手上握了一下。


    贏驕一怔,反手抓住了他的手,一直走到操場上才放開。


    兩人回到教室之後,還差一點時間才上課。


    贏驕沒急著拿下節課要做的卷子,對景辭道:“我看看你的頭。”


    剛剛在外麵,操場上的燈光十分昏暗,根本看不清什麽。


    景辭聞言聽話地側過身,還主動將自己的頭發撩了起來。


    贏驕眼裏的笑意加深,湊過去仔細看了看。


    景辭撞的太嚴重,盡管他在二十四小時之內給他做過冷敷,之後還抹過紅花油,但看起來並沒有比前兩天好到哪裏去。


    “怎麽還不消腫?”贏驕蹙眉:“不行去醫院看看吧?你有沒有頭暈?”


    “不用了。”景辭放下手,衝他笑了笑:“沒事,不暈,過幾天就好了。”


    贏驕不放心地叮囑他:“要是覺得不舒服別硬扛著,一定要跟我說,知道嗎?”


    景辭點頭。


    贏驕不動聲色地繼續問:“你最近頭疼過嗎?別撞一下把老毛病也撞出來了。”


    景辭實話實說:“疼過一次,但沒有之前那麽疼。”怕贏驕不放心,他又加了一句:“你別擔心,就快好了。”


    就快好了?景辭是怎麽知道的?


    贏驕不動聲色地將疑惑壓下去:“那就行。”


    馬上就要上課了,景辭從桌洞裏拿了本奧數書出來,準備下節課看,贏驕卻垂眸沒有動。


    景辭一開始說他撞門前碰到喬安彥的時候,贏驕還以為又是喬安彥在作怪。


    但聽說景辭的頭疼減輕了之後,贏驕就不這麽想了。


    頭疼減輕,說明喬安彥對景辭的影響已經變小了,根本不可能讓他精神恍惚。


    那是因為什麽?


    贏驕想了一會兒沒想通,轉而又去琢磨另一件事。


    景辭在陽城的時候,頭疼過一次。如果和最近一樣,隻是輕輕的疼,哪怕做了約定,景辭也不會告訴自己。


    兩次頭疼時間非常近,難受程度卻完全不一樣。


    那麽,是在考試和成績出來這段時間裏,有什麽事情影響到了他們兩人的磁場?


    贏驕若有所思地看了景辭一眼,這期間,景辭身上發生的最大的事情,就是進了國家集訓隊。


    如果往這個方向猜沒錯的話,是不是就說明,隻要景辭越來越好,喬安彥對他的影響就會越來越小?


    他正琢磨著,手機忽然震了一下。贏驕拿起來一看,是鄭闕在群裏艾特他。


    【鄭闕不正確】:驕哥,你放假時候去岑月灣住嗎?


    【驕】:不去,怎麽了?


    【鄭闕不正確】:那我再住一段時間_(:3∠)_放假不想回家。


    【驕】:嗯,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空著也是空著。


    【鄭闕不正確】:謝謝爸爸!!


    贏驕沒理他,正要放下手機,又一條消息彈了出來——


    【何家你大爺】:呦,這是吹的什麽風啊,把您這個大忙人給吹進群了。


    贏驕嗤了一聲,打字——


    【驕】:聽你說話,一種智商上的優越感油然而生。


    【何家你大爺】:滾!你這個狗日的!


    【何家你大爺】:我跟你們講!你們都不知道他有多惡心!!前天在廁所裏,我親眼所見!對辭哥動手動腳的,簡直了!!令人發指!


    【鄭闕不正確】:怎麽動的?我想聽!嘿嘿嘿!


    【何家你大爺】:…………老鄭,你也彎了嗎?你的小姐姐不追了?


    【彭程程】:……


    【鄭闕不正確】:我沒有!


    【驕】:我談個戀愛不對我男朋友親親抱抱舉高高,難道還來找你打遊戲?腦子有坑?


    【驕】:人,對自己無知的領域隻要保持沉默就好了。我理解你們母胎單身的苦,請你們也一樣理解我談戀愛的甜,謝謝。


    【鄭闕不正確】:……


    【何家你大爺】:……


    【彭程程】:……


    鄭闕忍不住在後麵戳了一下何粥,抱怨道:“你到底為什麽要起這個頭,給他發揮的機會?”


    何粥砰地一聲將手機扔到桌洞裏,悔不當初:“……別說了,來來來,鬥一把地主。”


    贏驕秀了一波恩愛,心情大好的拿了本練習冊開始做題。


    第二節晚自習剛打鈴,七班學生還在嬉鬧呢,劉老師就推門走了進來。


    錘了幾個鬧得最凶的男生,他敲了敲景辭的桌麵:“景辭,你出來一下。”


    景辭放下手中的筆,跟著劉老師走出了教室。


    一關上教室的門,劉老師就開門見山道:“老師告訴你個好消息,今天對你的獎勵方案確定下來了。”


    他沒吊景辭胃口,繼續道:“政府那邊獎勵三萬,咱學校給八萬!”


    景辭的眼睛一亮,他現在最缺的就是錢了。


    他不是想跟贏驕分太清,也不是矯情,實在是沒有經濟來源的感覺太無力了。他也是男人,也想要盡最大程度給自己戀人最好的一切。


    就像上次贏驕說去旅遊,如果當時手裏有錢,他肯定連猶豫都不會猶豫,就直接答應下來。


    “謝謝老師。”


    劉老師咧著嘴擺擺手:“錢年前肯定能到賬,等下你把銀行卡號發給老師。”劉老師頓了下,強調:“要你父母的卡號啊,不是老師不放心你,實在是對於你這個年紀來說,這筆錢實在是太多了。”


    景辭的身體驟然一僵,垂眸沒說話。


    劉老師以為他不願意,笑了下道:“就當是你父母給你存著,等以後你再跟他們要。”


    到底還是小孩兒,哪怕平常看上去成熟穩重,關鍵時刻也有點繃不住。


    景辭輕聲問:“不能打我自己的卡裏嗎?”


    劉老師斬釘截鐵道:“不能。”


    見景辭仍舊沉默,劉老師哭笑不得,妥協道:“如果你實在想要打你自己卡裏,就讓你爸或者你媽給老師打個電話,他們同意了就行。”


    景辭進入國家集訓隊之後,還要進行考試選拔,時間很緊,劉老師不想再耽誤他的時間,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回教室繼續學習。


    景辭沒動。


    劉老師眉頭微蹙,剛想說什麽,就聽見景辭道:“我……我爸,”


    他閉了閉眼,聲音平靜:“我爸之前斷了我的生活費。”


    劉老師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說什麽?!”


    接下來,景辭強忍尷尬和難堪,麵色不變地將事情從頭到尾說給了劉老師聽。


    劉老師一開始還是震驚,到了最後已經是暴跳如雷。


    這話如果不是景辭說的,如果不是他之前跟景父打過交道,他完全不會相信,一個當爹的會不給自己未成年的兒子生活費。


    劉老師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心中的怒火,道:“老師知道了,錢的事你放心。”


    他頓了頓,又對景辭道:“這事兒保證就老師一個人知道。”


    班級裏出了這麽一個爭氣的學生,劉老師怎麽能不關注。他早發現了,景辭現在臉皮薄的很。


    劉老師情不自禁有些後悔,要是自己早點答應下來,不問那麽多就好了。


    這麽極力藏著掖著的事情要親口告訴別人,小孩兒現在心裏肯定不好受。


    景辭臉上倒看不出什麽異樣,還和平常一樣,淡淡的沒什麽表情,也十分有禮貌的道謝:“謝謝老師。”


    “沒事。”劉老師歎了口氣,頓了下,又道:“你……如果以後有什麽需要填家長聯係方式的,就填老師的吧。”


    景辭一怔。


    劉老師哈哈一笑:“不用覺得是麻煩老師,老師樂意的很。就像這次國家集訓隊的相關通知,到時候是不是要打給趙老師?我都想跟他換換。”


    景辭鼻子發酸,用力點了點頭。


    一直看著景辭回了座位,劉老師這才猛地拍了下窗台,再沒掩飾臉上的憤怒。


    這是攤上了景辭這個爭氣的,小小年紀就能靠獎金養活自己了,若是換個普通學生呢?


    十七八歲本來就是自尊心最強的時候,這麽一搞豈不是毀了孩子一生?!


    劉老師沒忍住爆了句粗口,決定以後要時刻警惕景父,千萬不能讓他過來打擾景辭。


    第二節晚自習下課,贏驕和景辭一起回宿舍。


    “剛老劉找你幹什麽?”因為怕打擾景辭學習,上課的時候贏驕一直沒問他。


    雖說自家那點爛事被知道了,但劉老師的關心和獎金帶來的喜悅,完全蓋過了難堪。景辭抬眸看著贏驕,嘴角不受控製地翹了起來。


    景辭很少見這樣快活的時候,贏驕的心都被他笑軟了:“這麽高興,看來是好事兒了。”


    “嗯,”景辭點頭,將獎金的事情跟他說了:“一共十三萬,就算大學頭兩年也夠了。”


    贏驕啞然,他家這位小同學儼然知識就是財富的真實寫照。


    “景神牛逼。”贏驕伸手揉了一下他的頭,為他高興:“咱們家還是你最厲害。”


    景辭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他現在錢包鼓了,就特別想給贏驕花錢。正想問問贏驕有沒有想要的東西,就聽見他道:“看來得先讓你養我了。”


    景辭的眼睛瞬間亮了:“你想要什麽嗎?”


    贏驕看著他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樣,失笑,沒拒絕,故意道:“嗯,想吃糖,最近戒煙,嘴裏總不得勁。”


    景辭立刻道:“那我給你買。”


    “好。”


    景辭簡直恨不得立刻回到宿舍,好用手機去網上搜一下什麽糖比較好吃。他腳步不自覺的有些加快,眼角眉梢都透露著快活。


    贏驕在一旁看著他臉上的笑意,也跟著開心起來。


    晚上,景辭洗漱過後,剛剛換上睡衣,就被贏驕拉去了自己宿舍。


    李宙表情麻木地看著兩個人的背影,哢嚓一聲鎖上了門。


    不知怎麽的,他腦子裏忽然浮現出一個想法:同性戀可真好啊,在一起不但不會被教導主任抓,晚上還能正大光明地一起睡,比找女朋友要方便多了!


    省實驗晚上十一點準時熄燈,景辭覺得自己才看了幾分鍾網頁,屋子裏的燈就滅了。


    “睡覺吧。”贏驕拿走他手上的手機,無奈:“不急,放寒假了咱倆一起出門挑也行。”


    景辭想了想,覺得這樣也不錯,便點點頭,脫鞋上了床。


    宿舍的床很小,兩個人又都是長手長腳的,幾乎可以說是緊緊地貼在一起。


    景辭這幾天被記憶影響的,心裏總有些發慌,這樣的零距離接觸對他來說再好不過了。


    不用動就能碰到贏驕,甚至還能聽到他的呼吸……


    呼、呼吸聲……?


    景辭感受到抵在自己腿上的那個東西,和耳邊逐漸粗重的呼吸,慌了。


    他忍不住往裏麵縮了縮,剛動了一下,就被贏驕重新拽了回去。


    “你躲什麽?”


    “你……”景辭臉熱的幾乎要冒煙,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放才好,結結巴巴道:“你不是說、說就睡覺?”


    贏驕低笑一聲:“是啊。”


    “那怎麽……”


    贏驕舔了下唇,痞裏痞氣又恬不知恥地道:“行不行了景神,連那句諺語都不知道嗎?”


    景辭完全不知道他怎麽又會扯到諺語,暈乎乎道:“什麽?”


    “身體上的喜歡是藏不住的。”


    贏驕把他往自己懷裏按了按,道貌岸然道:“所以你老實呆著,我這是在對你表白。”


    景辭:“……”


    作者有話要說:  驕哥:每日一表白,有利於維係感情的和諧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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