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猶豫著,下人前來稟道:「二少夫人,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她應了聲,將那箱遺物收起來,把族譜暫時擺在一旁,想著等晚一點再來考慮要不要上族譜的事。


    去到方氏的屋裏,見方氏臉色有些不悅,她福了身後問道:「娘找我過來,不知有什麽吩咐?」


    「我聽說你做了藥膏,私下在外頭賣,可有這事?」方氏質問道。


    她坦白道:「是有這事。」她早有心裏準備,這事不可能一直瞞著婆婆。


    見她一口承認,方氏不滿的斥道:「怎麽,咱們夜家是平日裏短了你吃用不成,竟要你拿這些藥膏到外頭去賣,掙銀子回來?」


    她也是今日才從身邊的一個婆子那裏得知,先前趙俞心拿給她用的幾種藥膏竟是清暖自己做的,還私下裏拿去外頭賣。


    墨清暖溫言解釋,「這些藥膏是我同我姨娘學的,您也知道我姨娘不過是個妾室,在墨家又不得寵,為了讓日子好過些,我和我姨娘私下裏便做些藥膏,讓人悄悄拿去藥鋪裏賣,換些零花用。因為這藥膏確實好用,供不應求,所以後來嫁過來,我便繼續做來賣,讓那些想買的人不至於斷了貨。」說完,她補上最重要的一句話,「這事容央也知道的。」


    聞言,方氏的臉色才稍微和緩一些,「容央也太縱著你了。」


    墨清暖厚著臉皮自讚道:「娘,實在是我做的這藥膏好用嘛,與其藏著掖著,不如讓其他人也能用上。」


    聽她竟自誇起來,方氏好氣又好笑的嗔道:「這次的事就算了,往後再有這種事,可不許再瞞著我。」


    「往後我一定事事向娘稟告。」應了聲,墨清暖突地一窒,她什麽都能跟婆婆說,唯獨夜家那秘密,她一句也不能告訴婆婆。


    夜容央舍不得他娘提前傷心,她隻能幫著他瞞到最後。


    這一晚,臨睡前,墨清暖跟夜容央提了方氏已知她開藥鋪的事。


    「……娘一聽你早就知情,便不再責罵我。」


    「娘脾氣不好,但她心地不壞,日後你……」夜容央忽然閉上嘴,沒再往下說。


    墨清暖稍加思索便明白他的意思,接腔道:「我是你的妻,他是你娘,自然也是我娘,我會將她當成自己親娘般孝敬。」


    見她這般明白他的心意,他的心一緊,握住她的手。


    兩人的手在被褥下緊緊相攜,沉默一瞬後,墨清暖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問道:「哎,你能不能老實告訴我,你之前老愛跑來找我睡覺,究竟是何故?」會不會他其實對她早就一見鍾情,才想出這樣的借口好跟她多相處?


    他閉著眼,低笑著回道:「多半是因為你身上有我以前奶娘身上的味道,能讓我安穩的睡上一覺。」


    她先前自嘲自己就像他的奶娘,沒想到他竟然拿這事來作文章,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不過在看見他蒼白的臉上露出深深的倦容,她的心狠狠一疼,沒再追問下去。


    不管是什麽原因都好,她隻想要他平平安安的。


    隨著一個月一個月過去,眼睜睜看著夜容央越來越憔悴虛弱,回來後沉睡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墨清暖頭上宛如懸著一把利劍,叫她總是提心吊膽的,唯恐哪日那把劍就會無情的落下來剌向她。


    就連方氏也察覺到兒子的不對勁。


    方氏有大半個月沒見到兒子,昨晚得知兒子回來,將他叫來,發現兒子形容憔悴不堪,那氣色看著就像重病之人,看得她心頭直跳,問他怎麽弄成這般,兒子卻敷衍的說他在外頭忙,沒睡好。


    可她莫名覺得不安,想起夜家那些早逝的先人,心中更宛如壓著一層陰霾,在今早媳婦過來請安時,忍不住向她發作了。


    「你說你是怎麽當人媳婦的?你瞧見容央那臉色沒有?蒼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你是怎麽照顧他的?」


    「都是我的錯,娘莫生氣,我回去後一定好好給他補補身子。」墨清暖抑下滿心的酸澀,好聲好氣的說道。


    「你不是常做藥膳給他吃嗎,怎麽還補成這般?你那藥膳管不管用啊?你可莫要亂用藥材。」方氏質疑道,懷疑該不會是媳婦把兒子的身子給補壞了。


    墨清暖溫言解釋,「那藥膳的方子我先前請教過太醫了,太醫說可以做給他吃,沒問題的。」


    一旁的趙俞心聞言替她緩頰幾句,「娘,清暖很用心在照顧小叔,小叔約莫是在外頭都沒好好吃、沒好好睡才會弄成這般,他回來後,咱們好好給他補補就是。」


    瞧見小叔的模樣,就彷佛見到兒子日後的樣子,她這做娘的心就忍不住疼得緊。她好怕,萬一小叔撐不住了,那她兒子該怎麽辦?


    「真不知道他這段時日都在外頭忙些什麽,老不見人影。」方氏忍不住埋怨了兒子一句。「清暖,你見著他,也好好勸他幾句,讓他別老是往外跑,好好在府裏待在,有什麽事讓下頭的人去辦就得了。」


    「是,娘,我會跟他提的。」墨清暖溫順的應道。


    出了方氏的屋子,她和趙俞心都無心多說什麽,相視一眼,便各自回了自已的院子。


    夜家花圔裏菊花盛開,一片耀眼的金黃。


    已多曰未歸的夜容央特地在初九這日回了夜家。


    他走進書齋,先去與父親敘了幾句話,接著來到二樓,找到兄長,從衣袖裏掏出一物遞給他。


    「大哥,這勞你幫我先收著。」


    「這是什麽?」夜容善接過那封書信,納悶的問。


    「裏頭是我事先寫下的放妻書,倘若我走了之後,三年之內,清暖不願再留在夜府,請大哥把這放妻書交給她,放她離開夜家。裏頭我還放了從我名下過給她的幾間宅子和鋪子的房地契,請大哥一並交給她。三年後,倘若她仍留在夜家沒走,這封放妻書還是請大哥轉交給她,至於她是去是留,全由她自己決定。」


    這是他最後能為她做的事了,為她以後留一條退路。財帛動人心,他怕留給她太多財物會為她招來禍患,倒不如給她宅子和鋪子來得更為穩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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