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對在下剛才說的計劃步驟,有沒有什麽疑問?如果有就請提出來,沒有的話就請各位悄悄去聯絡信得過的手下,今夜子時按照計劃動手!如果有人膽敢陽奉陰違,私下裏破壞大家逃跑的計劃,那麽在被唐軍殺掉之前,在下一定會先把他碎屍萬段!”安倍比諾夫分拍完任務,目光冷冷的從菅直龜太郎等人臉上一一掃過,語氣十分凶狠的詢問。


    菅直龜太郎等人互相看看,一起鞠躬道:“我等都無異議,一切按照安倍公子的吩咐去做!”


    一個留著小胡子的矮胖頭領本來想說點什麽,見其他人都出言支持安倍比諾夫,隻好把到口的話咽了回去。


    安倍比諾夫靜靜地看著眾人,目光投到這矮胖頭領身上時,微笑著問道:“犬養毅剩閣下,是否有話要說?”


    這個叫犬養毅剩的矮胖子悶哼一聲,不情不願的搖了搖頭。


    安倍比諾夫眼中露出一絲嘲笑,不再理會犬養毅剩,對眾人凝重的鞠躬一禮。包括犬養毅剩在內的頭領們也都不敢怠慢,紛紛鞠躬還禮,然後輕手輕腳的湊到門邊準備出去。


    唐軍並沒有在俘虜營裏設立巡邏隊伍,僅僅在大門外麵搭建了兩座箭塔,左右各派了四名唐軍夜間在上麵監視俘虜營裏的動靜。倭寇進入俘虜營以來,夜間從沒發生任何意外情況,因而箭塔上的幾名唐軍心情很放鬆,正背靠著欄杆坐在地上嘻嘻哈哈聊著什麽。彌兵衛湊到門邊向箭塔上仔細看了一會,打個手勢示意外麵十分安全,菅直龜太郎等人悄然魚貫而出,貼著牆角的陰影前往其他房間尋找各自的手下。


    安倍比諾夫兄弟緊張的湊到門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菅直龜太郎等人,生怕出現任何意外驚動了唐軍。幸好菅直龜太郎等人午時已經對各自的死忠份子做了一些安排,因此這些頭領們都順利地進入了其他房間,並沒有引起裏麵其他倭寇的騷動。


    看見這一幕,安曇比諾夫鬆了口氣,悄悄問道:“堂弟,你認為我們有多大的機會逃出去?”


    安倍比諾夫臉色一凝,悄聲道:“不滿堂兄,雖然我們計劃周詳,但是在我看來,能順利逃出去幾百人就不錯了!在小弟看來,菅直龜太郎等人的家養武士和死士都是用來犧牲的!家父已經去世,我們安倍家族在主公麵前的地位肯定會降低不少,如果菅直龜太郎等人損失慘重,小弟有把握在回去的船上招攬到他們,這樣的話我安倍家族就不會很快衰落!”


    安曇比諾夫恍然大悟:“難怪剛才堂弟提出讓我們家的武士和死士打頭陣,原來是為了讓其他人承擔騷擾和斷後的任務!堂弟安排犬養毅剩帶領手下前去騷擾將軍府,也是為了削弱天皇陛下的人手了?”


    安倍比諾夫陰陰一笑道:“正是如此!犬養毅剩自持是孝德天皇的家臣,一直不把我們看在眼裏,此前還多次和父親大人發生爭吵,小弟怎麽可能放過他?剛才借助其他頭領的壓力逼迫他前去騷擾將軍府,就是讓他自己去送死!你別看那個老頭居住的小院圍牆並不高大,裏麵戒備卻十分森嚴,每個角落和要害處都有人看守,而且那些守衛看的出全是以一當百的高手,再加上張煥就在旁邊,怎麽可能沒有強大的防衛力量?隻有犬養毅剩那個蠢貨才會認為這件事手到擒來!堂兄,弄開圍牆事關重大,你去監督吧!千萬別發出聲響!”


    安曇比諾夫信服的點點頭,也悄悄出了屋子,向北麵的圍牆下麵而去。


    安倍比諾夫目送堂兄消失在黑暗中,轉頭看了看大門外的箭塔,上麵的幾個唐軍還在興高采烈的談論著什麽。安倍比諾夫嘴角閃過一絲冷笑,吩咐彌兵衛時可留意外麵的動向,又命令房間裏的其他人嚴禁喧嘩,盤膝坐在床上閉目養神起來。


    過了大約一個半時辰,菅直龜太郎等人都相繼平安回來,向安倍比諾夫稟報一切準備妥當。又等了一會,安曇比諾夫也悄然回來,稟報說北麵的圍牆已經悄無聲息的弄開了一個大洞,已經用被褥等物遮擋了起來,圍牆外的街道很黑,不接近的話絕對不會被人發現。


    菅直龜太郎好奇地問道:“安曇比諾夫閣下,請問你如何悄無聲息弄開了圍牆?”


    安曇比諾夫笑道:“這都是堂弟教的,北邊的圍牆是青磚和黃土造的,堂弟讓先把圍牆用水弄濕,然後一點點的去除青磚和泥土。”


    眾人聞言,都一臉欽佩的看著安倍比諾夫。安倍比諾夫自傲的一笑,臉色十分自得。


    若是張煥得知這件事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安倍比諾夫的方法和他當初在高昌用的法子竟然一模一樣!


    既然一切都準備妥當,安倍比諾夫等人的心情輕鬆了不少。房間裏有人小聲交談,有人靜坐不動,都在靜靜地等待子時的到來。


    不料過了半個時辰左右,西頭的一個房間裏忽然喧鬧起來,緊接著外麵傳來怒罵聲和廝打聲。安倍比諾夫等人大驚失色,難道那邊出了什麽意外?眾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紛紛湊到門邊向著鬧騰的地方觀看。


    借助著周圍火把發出的微弱光線,的隻見外麵的空地上幾個人正扭打成一團,嘴裏還不停地罵著‘卑賤的小偷’、‘該剁去他們的雙手’雲雲,附近幾間屋子裏的人都跑了出來,圍在周圍看起了熱鬧。


    安倍比諾夫大怒,低聲喝道:“那是誰的手下,快去問問怎麽回事?”


    犬養毅剩一臉尷尬的鞠躬道:“那是在下的幾個武士,在下這就去看看到底是什麽事!”說完不等其他人指責,趕緊拉開門走了過去。


    屋子裏的其他人全都皺著眉頭,用不滿的眼色瞪著犬養毅剩的背影。安倍比諾夫趁機挑撥了幾句,使得眾人對犬養毅剩更加不滿,菅直龜太郎更是嚷嚷著逃到船上後要讓犬養毅剩向大家道歉。


    裏麵的喧鬧早已驚動了外麵的唐軍,校尉孫伯益下令半開大門,帶著數百人打起火把,提著兵器迅速向這邊走來。犬養毅剩看見唐軍進來,趕緊抓住一個手下詢問了幾句,然後迅速回到屋子裏,臉上露出很奇怪的神色。


    菅直龜太郎急忙問道:“那邊怎麽回事?”


    這時孫伯益帶著手下正從門外走過,犬養毅剩隻好做個手勢,示意等會再仔細說。


    孫伯益走到人群前麵大聲喝道:“都閃開,滾回屋子裏去!本校尉數十下,除了鬧事的人之外,其他人都滾回去!膽敢繼續留下的,全都會處以重罰!”


    圍觀的倭寇俘虜們頓時作鳥獸散,各自倉皇回到屋子裏。唐軍的重罰手段很多,鞭笞杖責還算輕的,最難受的是被關在黑屋子幾天,而且還不給吃喝,往往進去一次都會丟大半條命,誰敢輕易去嚐試?關黑屋子這種處罰自然是張煥提出來的,最早隻在水師中實行,前陣子程知節偶然去船上見到覺得很不錯,就在軍中和俘虜營裏同時推廣開來。


    “犬養閣下,到底是怎麽回事?”安倍比諾夫眼中露出焦急之色,壓低聲音詢問犬養毅剩。


    “唉……真是見了鬼!”犬養毅剩歎了口氣,“有個家夥身上有一塊很漂亮的石頭鏈子,被住在他旁邊的兩兄弟偷了去,事情就這樣鬧騰起來了!”


    安倍比諾夫聞聽差點背過氣去,恨不得把那兩兄弟碎屍萬段!要偷東西你去偷值錢的也行,偏偏去偷什麽狗屎石頭鏈子,真是他媽的蠢豬都不如!眾人也都在低聲怒罵不已,不過心裏已經不再像剛才那樣緊張,這種事唐軍一般會把當事人抓去鞭笞或者關黑屋子,並不會追究其他人的責任。


    果然,孫伯益問清楚事情經過之後也是哭笑不得,馬上讓人把偷東西的兩兄弟拖到大門外麵鞭笞五十,又警告了其他倭寇俘虜一番,帶著手下唐軍退出去關上了大門。


    安倍比諾夫等人見到唐軍退了出去,齊齊舒了口氣,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接下來大夥兒又把犬養毅剩抱怨數落了一番。犬養毅剩雖然憤怒不已,隻是這件事是自己的手下出了問題,因而隻好按耐住怒氣任由眾人抱怨,心裏卻下了決定將來一定讓這些家夥好看!


    孫伯益出了大門,對門口的唐軍囑咐幾句,也懶得去理會大門外正被鞭笞的兩個倭人,抬頭看了看星光黯淡的夜空,打個哈欠就邁步向旁邊的屋子走去。


    這時實行鞭笞的一名士卒跑過來說道:“校尉大人,那兩個倭人說有要事稟報!”


    “倭人狡猾得很,恐怕想找個借口逃脫懲罰吧?”孫伯益不以為意的搖搖頭,“不理他們的話,繼續打!”


    這名士卒答應一聲,轉身向那兩個倭人走去。


    “且慢!”孫伯益忽然回過神來,“你剛才說什麽?那兩個倭人有要事稟報?”


    這名士卒一愣,回身愕然點了點頭,不明白孫伯益是什麽意思。


    “你怎麽聽得懂倭國話?”


    “小的根本不懂倭國話啊!”這名士卒詫異的搖搖頭,臉色怪怪的看著孫伯益。


    “這就奇了怪了!”孫伯益看樣子更加驚訝,“你既然不懂倭國話,那兩個倭人說的話你怎麽聽得懂?”


    這名士卒一拍腦袋:“哎呀,是小人疏忽了!那兩個倭人說的是漢話,而且說的還很不錯呢!”


    “什麽!”孫伯益眼睛一亮,“你去把他們帶到本校尉的住所來,對了,從黑屋子那邊繞一圈,不要引起裏麵那些倭人的注意!”


    這名士卒莫名其妙的點點頭,過去把孫伯益的話轉達了一遍。其他幾名唐軍停止了鞭笞,拖著那兩個倭人兄弟從黑屋子前麵繞了一圈,然後悄悄帶到了孫伯益的住所。


    盞茶時間之後,孫伯益押著這兩個倭人,匆匆向著將軍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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