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煥隻覺得手臂酸麻,胸口有一股火辣辣的疼痛,見小癡還是一臉認真的看著自己,隻好再次用盡全力將石鎖舉了起來。張煥的傷勢前天就基本好了,於是大多數時間都開始用來學武。


    剛開始張煥還有些憧憬,若是能學到降龍十八掌,淩波微波之類的武林絕技,再累也值了。哪想到學起來之後,才發現不是這回事。紅拂根本就沒出麵,隻是讓小癡繼續教他基本功。這幾天除了紮馬步,就是舉石鎖和繞著院子猛跑。


    經常一天下來,累得半死不活。妙玉十分心疼,特意和小癡請求能否減少點練習時間,小癡一口回絕了。張煥也不想被小癡看不起,這倆天都在咬牙堅持。


    “好了,休息會吧。”小癡淡淡的說了句,張煥如蒙大赦,癱在地上就不想動了。


    媚娘趕緊將他扶起來坐下,端來一杯水遞給他,然後仔細的給他擦去汗水。張煥將水一氣喝完,才開口對媚娘道謝。媚娘抿嘴一笑,拿起石桌上的茶壺又給他添了一杯。


    張煥喝完幾杯水,精神總算恢複了一些。挽起袖子看了眼手臂上還沒完全好的一絲瘀傷,不由得就想起尉遲敬德前幾天的那封信來。


    尉遲敬德信中告訴他,經過審問,劉捕頭和那幾個青皮交代了是合夥訛詐,而且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劉捕頭和那幾個青皮一起,已經被流放到了遼東苦寒之地。這件事情已經順利了結了,讓張煥好好養傷,改日來看望他雲雲。


    張煥根本不信尉遲敬德的話,小癡當日去沒問出結果,尉遲敬德在信中又這樣說,隻能說明這件事情牽扯到某個人。而這個人是尉遲敬德動不了,或者說不想動的。張煥傷勢已好,也不想讓尉遲敬德難堪,也就默認了這個說法。


    事後張煥也有些害怕,萬一那些人下手再黑一些,自己隻怕小命不保。尉遲敬德這封信說的含含糊糊,說不定那人還會對自己下黑招,因此張煥看完信之後,倒是多了不少學武的動力。


    “差不多了,繼續吧。”小癡冷冷的聲音響了起來,將張煥的思緒一下了拉了回來。張煥心中哀歎一聲,向那隻可惡的石鎖走了過去。


    因馬上就要過年了,張煥就想讓苗影回來一起熱鬧下,隻是自己每天累得半死不活,隻好拜托妙玉找人去接苗影。妙玉動作很快,張煥剛說起這事就派了淘寶的馬車去終南山。下午張煥正在紮馬步,妙玉就帶著苗影回來了,更令張煥驚喜的是,孫思邈竟然也跟著來了。


    張煥見苗影神采奕奕,眼中的那一絲憂傷蕩然無存,心裏也很是高興。見過禮之後,孫思邈得知他在練武,似乎很有興趣,讓他練幾手來看看。


    張煥訕訕道:“外公不知,我剛開始練習,隻會紮馬步而已。”


    孫思邈笑道:“那就紮個馬步看看。”


    張煥站起身來,紮了個標準的馬步。


    孫思邈搖搖頭道:“果然是剛開始練武,下盤虛浮的很。習武,最好是幼童時就開始,你年紀略大了些,若是一味的苦練,隻怕會留下隱患。”


    張煥訝然道:“外公的意思,我不適合練武?”


    孫思邈搖搖頭道:“非也!老道的意思是練武之餘,要注意保養,最好是用藥物浸泡身子,再加以金針刺穴,這樣肌體就不會過於疲乏,也就不會留下什麽隱患。”


    苗影聽了,抱著孫思邈笑道:“外公,那你趕緊開藥方啊。”


    孫思邈笑道:“藥方容易,隻是老道不能天天在這裏,所以這金針刺穴,隻有你來做了。等會去房間,外公教你怎麽施針。”


    張煥請媚娘取來了紙筆,孫思邈一揮而就,張煥拿起藥方看了下,上麵大多都是活血化瘀的藥材。張煥道了謝,將方子交給妙玉,妙玉接過方子看了下,道了聲罪就出門去了藥店。


    孫思邈又說了幾句話,就讓張煥進房間去,自己給他施針。


    小癡在邊上說道:“那我先回去了,明兒再過來。”


    孫思邈這才注意到小癡,看了她一眼道:“小姑娘,你自小練武的吧?”


    小癡點點頭,似乎有些詫異。


    孫思邈道:“你過來,我給你把把脈。”小癡有些不解,見孫思邈仙風道骨,想了想還是走了過來。


    孫思邈把完脈又仔細看了小癡一番,沉聲問道:“小時候是不是經曆過極為悲傷之事?”


    小癡更加驚異,眼中閃過一絲哀傷,點了點頭。


    孫思邈歎道:“這就對了!你心中悲傷,於是將心思轉到練武之上,想必還刻意加大了訓練。長期以來肝氣淤積,身體也會落下隱患。若是老道沒有說錯,你兩肋之間應該經常感到隱隱的疼痛才是。”


    小癡點頭道:“道長所言不錯,隻是我一直沒留意。”


    孫思邈搖頭道:“這不是小事!如今還不覺得什麽,等到年近三旬,隻怕……”


    張煥見他麵色沉重,趕緊問道:“外公,這位姑娘是我的好朋友,還請想個法子將她治好。”


    孫思邈道:“藥石隻能治外患,心病卻要自己解除啊!這位姑娘,老道也給你開個方子,時常再加以金針刺穴,先把身體上的隱患治好再說吧。切記不可大意啊!”


    小癡見他說得凝重,也不敢大意,趕緊點頭答應了。


    孫思邈開好藥方道:“照著藥方先吃一個月,吃完後再來找我。不過針灸之事倒是麻煩了,影兒單獨施針是不行的。”孫思邈考慮到小癡是個妙齡少女,自己施針的話難免有些尷尬之處。


    小癡道:“還請道長告訴施針穴位,小女自己找人施針就是。”


    張煥笑道:“外公,小癡是宮裏的人。”


    孫思邈點頭道:“原來如此。”當下在紙上寫了施針的穴位,以及具體的方法,遞給了小癡。


    小癡道了謝,帶了藥方離去。


    孫思邈道:“這就進去吧,老道先給你針灸一次。”


    張煥點點頭,和苗影跟在孫思邈身後向屋子裏走去。媚娘想了想,也跟著走了進去。苗影見她進來,愣了一下。


    張煥笑道:“影兒,前幾天我受了點傷,就是媚娘經常照顧我的。”


    苗影聽他說受傷,嚇了一跳,趕緊詢問原因。張煥粗略提了一下,知道他沒什麽大礙,苗影放下心來,笑著對媚娘道了謝。


    媚娘微笑道:“這是我該做的事情,姑娘不必道謝。久聞孫道長大名,今日得見果然不凡。”


    孫思邈一愣道:“你聽說過我?”


    媚娘道:“早些年孫道長雲遊到了蜀郡,在當地活人無數。小女子祖籍利州,有一親戚曾經被道長救治過。”


    孫思邈微笑著點點頭,吩咐張煥除去衣衫躺在榻上。媚娘見他一身汗水,取出一塊絲巾要替他擦汗。苗影見了眉頭微微一皺,卻沒說什麽。孫思邈以為媚娘是張煥的侍妾,也就沒讓她出去,取出金針開始施針,同時還給苗影仔細的講解。媚娘似乎對金針之術很有興趣,也在一邊仔細的聆聽。


    一套針灸做完,妙玉也將藥買了回來。在媚娘和苗影幫助下,將藥熬好後倒了一些在浴桶了,剩下的裝在了罐子裏下次使用。


    浴桶加好熱水後,孫思邈讓張煥趁熱進去浸泡。張煥脫得隻剩下短褲跳了進去。哪知道身子剛一入水,就忍不住跳了起來。


    孫思邈微微一笑道:“開始會很不習慣,浸泡一會那種疼痛感就沒了,忍著點吧。”


    張煥點點頭,一咬牙蹲了下去。果然,開始那陣子針紮般的疼痛過去之後,張煥隻覺得全身都懶洋洋的,身上的酸痛感也減輕了不少。孫思邈對苗影教了幾招按摩肌肉的招式,自己轉身走了出去。


    孫思邈出去後,倆人竟然有些尷尬。這還是張煥第一次和苗影‘坦誠相見’,愣了一會兒,苗影鼓起勇氣照著孫思邈所教的開始按摩。畢竟在一起很久了,過了一陣子也就適應了。倆人說說笑笑間,半個多時辰就過去。這時孫思邈進來說差不多了,以後盡量每天都在藥水中浸泡。


    孫思邈本來準備呆倆天就回去,卻被苗影硬溜了下來,讓他過完年再回去終南山。孫思邈無奈,隻好留下來。每天除了給張煥施針,也教他一些道家的養生吐納之術。孫思邈改良之後的五禽戲,適合各種人練習,因此妙玉和苗影也跟著學了起來。


    這陣子紅拂一直沒露麵,李靖也隻是送了幾封信過來,讓他好好練功。張煥每天還是在小癡監督下,練習那些基本功。經過七八天的藥物浸泡和金針刺穴,張煥每天練習完之後雖然還是很累,不過比起前陣子來說好多了,張煥也覺得身體強壯了不少。


    再有五天就過年了,過完年之後緊接著就要應試,所以這幾天張煥減少了一個時辰的練武時間,更多的時間用在了溫習功課上。高陽知道他要應試,並沒再來找他,還交代小癡練武時不要督促的太緊。


    淘寶最近生意極好,杜枝娘每天都忙到晚上才回來,直到過年前倆天才將店鋪關了。妙玉也從宮裏回來住了,家裏更是十分的熱鬧。


    買年貨的事情本來杜枝娘要去操辦,張煥自告奮勇接了這個差事,帶著張焰和幾名女子逛了一天,才將東西基本買齊了。


    張煥還特意買了很多炮仗,準備過年的時候親手點燃,慶賀下自己在大唐的第一個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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