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世家子弟紛湧而至江都,聲勢鬧騰的不小。然而在張煥麵前,全都灰頭土臉敗下陣來,哪還有臉麵停留,連日就各自離開了江都。今日之事,數日之內就傳遍了整個淮南道,進而傳遍了天下。


    前次李世民明昭天下時,士林中人大多對張煥不屑一顧。崔翰等人雖然不是家族最優秀的子弟,然而也算是出類拔萃了。他們前去江都之時,很多世家門閥中人都等著看張煥的笑話,不料大失所望。


    然而大多數寒門士子,卻都為同為寒門士子的張煥感到高興。很多寒門士子,都準備前來江都拜訪張煥,一時之間,張煥已經隱隱成了寒門士子的領袖人物。


    張煥本性並不咄咄逼人,隻是這次崔翰等人前來,本來就不懷好意。再者既然被李世民推在前麵,若是不強勢一點,隻怕反而會給李世民留下不良印象。因此張煥不得不囂張了一次。好在拜訪曹憲時,曹憲隻是淡然來了句‘鋒芒過露’,並沒責怪於他。


    這幾日不停的有士子前來拜會,張煥開始還耐心接待,後來煩不勝煩,索性對趙夫子告了長假,對那信使孫央說了一聲,帶著苗影搬進了曹府。平時就跟隨著曹憲學習,閑暇之時陪著曹憲編注一些書籍,曹府的大門都很少出了。


    李世民很快就知道了事情始末,心裏高興異常。這個張煥深知自己的意思,是個聰明人。散朝之後,就找了房玄齡和魏征議論此事。房玄齡心裏最為高興,這個張煥已經是自己的準女婿了,看來自家女兒眼光很是不錯。


    李世民笑道:“張煥那小子,竟然能數步成詩,真是令朕驚訝。”


    魏征道:“那首試帖詩確實不錯,假如試題就是春色滿皇州,憑借此詩,中的三甲應該不難。”


    房玄齡也笑道:“據說那小子性格溫和,沒想到也有伶牙俐齒的一麵。”


    李世民道:“本來朕還以為,世家要在朝堂發起反擊,沒想到卻是派遣了子弟前往,朕一時失算了。好在張煥表現不錯,否則的話若是一敗塗地,朕的臉麵也會難看的很。”


    房玄齡道:“世家門閥最重臉麵,這次被張煥當麵打臉,隻怕不會善罷甘休。”


    魏征皺眉道:“如今明擺著是皇上在支持張煥,那些人應該不會暗中下黑手吧。”


    “父皇,我可以進來嗎?”李世民還沒說話,外麵傳來兕子的聲音。


    李世民微笑道:“朕的小寶貝,進來吧。”


    兕子蹦蹦跳跳跑了進來,身後還跟著雯兒和妙玉。進來後妙玉對李世民和魏征都正式行了禮,唯獨對房玄齡隻是微微欠身一禮。房玄齡一臉苦笑,倒是李世民若有所覺,看了一眼妙玉。


    兕子爬到李世民懷中,一臉燦爛道:“父皇,我可以和妙玉姐姐學習舞蹈嗎?”


    李世民有些猶豫,兕子身體不好,舞蹈很費體力,若是累著了隻怕不妙。隻是兕子一臉期待,又不好馬上拒絕。


    這時妙玉上前道:“皇上,太醫前日對小公主做了檢查後,也說要多活動,小女會盡量教公主簡單的動作,不會有事的。”


    李世民看了眼雯兒,雯兒點了點頭,示意妙玉沒說假話。


    李世民道:“兕子啊,既然要學舞蹈,過陣子朕可是要看的哦。”


    兕子一臉認真:“父皇放心,到時候一定表演給父皇看。我還等著長大了扮演白娘娘呢。”


    李世民微笑道:“那就一言為定了。你和姐姐去玩吧,朕還要事呢。”


    兕子點點頭,從他懷裏下來,過去一手拉了雯兒,一手牽了妙玉走了出去。房玄齡目送妙玉離去,這才轉過頭來。李世民心中狐疑,卻不好詢問,笑道:“剛才說到哪裏了?”


    魏征道:“說道世家可能會報複張煥。”


    李世民點點頭:“房愛卿,煩請你擬一道旨意,就說張煥為人孝悌,才思敏捷,當為讀書人楷模。同時令江都縣衙予以褒獎。”


    房玄齡會意,李世民是想明確告訴天下人,張煥朕保定了。如此一來,想必那些人也不敢暗中下黑手了。


    從李世民寢宮出來,妙玉就臉色沉重。三人到的時候,正好聽到魏征那句話,因此妙玉心裏十分擔心。前者金浩暗下黑手,若非張煥運氣好,隻怕早已遭不測。這次得罪的,可是勢力龐大無比的世家,妙玉怎能不擔心害怕。雯兒也知道她心意,卻沒說什麽。


    回到毓秀宮,宮女就遞上了張煥的信件。自從得知張煥和妙玉的婚約之後,雯兒就很少給張煥去信。張煥倒是仍舊每天倆封信給倆人,沒有間斷過。


    雯兒拆開信,見張煥在信中詢問是否生病了,為何好幾天不去信,語氣十分關懷。還提了倆句話‘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最後還說,若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不妨和自己說說,雯兒看了心裏一暖。心裏歎息,我是不開心,可還不是因為你,這話和誰去說?


    妙玉看完信,見她有些恍惚,笑問道:“公主怎麽了?”


    雯兒搖搖頭道:“沒什麽。妙玉姑娘,適才父皇等人所說的話,你也聽到了吧?”


    妙玉點點頭,笑容轉為憂鬱。


    雯兒道:“小癡武藝不錯,我想讓她前去江都,以防萬一,你以為如何?”


    妙玉一怔,小癡的武藝,她這些日子來也知道一些,宮中侍衛很少有人是她的對手。如今雯兒竟然要把她派到張煥身邊,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妙玉雖然有些酸酸的,仍舊笑著感謝了幾句。雯兒當即叫來小癡吩咐了一番,令她明日就起程。


    妙玉想了想道:“公主,皇上要求改的戲已經完成,晉陽公主也看過了,錢蘭兒年紀幼小,又和爺爺分離已久。能否請公主出麵,讓她和小癡姑娘回江都去?”


    雯兒點點頭道:“這個沒問題,教坊司也有口技者。本來應該讓飛雲班也會去的,隻是擔心父皇來了興致又要觀看,就先留在京城吧。”


    妙玉道了謝,就去準備寫回信。雯兒想了想,也寫了一封信,將小癡即將前去的事告訴了張煥。


    次日一大早,雯兒就讓小癡去教坊司接了錢蘭兒,即刻前去江都。


    經過幾天鬧騰後,前來江都的士子們也都相繼回去,張煥也終於可以搬回家居住。如今已經是六月了,天氣炎熱非常。下學之後,張煥回到家躺在搖椅上,在院中樹下納涼。苗影躡手躡腳走過來想嚇唬他,卻被張煥察覺了,一把抓住她的小手,苗影不備,一下子滾到了張煥身上。


    “咳咳……”計無智剛進來,就看到這一幕,隻好背過臉去。


    苗影爬起來,臉色微紅。計無智上前來行了禮,站在一邊。


    張煥笑問道:“計先生好幾天不見了,今日過來可是有好消息?”


    計無智點頭道:“姑爺所言不差,據探子回報,苗奎七月初會派人將帳本送去洛口倉,交給侯思齊對賬銷賬。我們準備先下手,將賬本弄到手。”


    張煥道:“可有把握?”


    計無智道:“最近苗奎防備甚嚴,暗殺毫無機會。再者說了即使殺了苗奎,侯思齊那邊也不好了斷。”


    張煥道:“你的意思,弄到賬本將那侯思齊一起繩之於法?”


    計無智點頭道:“正是此意。”


    張煥皺眉道:“侯思齊的後台,可曾查探到?”


    計無智道:“經過多方查探,此人應該是陳國公。”


    計無智說的陳國公就是侯君集,侯君集原封潞國公,去年才改封陳國公。


    張煥悚然一驚,馬上想到了太子李承乾的謀反案。那那次謀反案中,侯君集就是主要人物,若非是他一力主張,李承乾不見得敢起兵謀逆。對於計無智來說,隻能知道幕後主使是侯君集,張煥卻知道,這件事背後必然有李承乾的身影。


    若是不出意外,侯君集明年就要征伐高昌,並且縱兵搶劫擄掠。回朝後被大臣彈劾,引發了侯君集不滿,從而導致他連同太子謀反。張煥奇怪的是,侯君集即使再貪婪,也不至於饑不擇食,打起漕運糧草的主意。


    計無智見他沉思,還以為他擔心害怕,沉聲道:“姑爺也不要過於擔心,皇上英明睿智,若是得到賬本,即使有陳國公做後台,侯思齊也必死無疑。”


    張煥苦笑一聲,你隻知侯君集,卻不知道在他身後還有一個太子承乾!


    計無智道:“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錯過這次機會,最少要等到年底,苗奎再次送賬本才有機會。”


    苗影問道:“是不是很危險啊?若是會牽累到相公,這仇我不報也罷!”


    張煥瞬間下了決心,即使是太子又如何!苗影能為自己付出一切,難道自己就不能為了她豁出去一次?


    張煥捏捏拳頭淡然道:“計先生,請將你們的打算說來聽聽。”


    計無智道:“根據暗探回報,苗奎對賬本異常重視,專門在家中建了密室,還找人日夜看管。因此,我們的計劃是等到賬本上路時再在半路動手,強行奪取。”


    “哼!守衛再嚴的密室,都能進去,隻是你們沒本事而已!”


    計無智剛說完,屋頂上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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