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隻會逃嗎?"他銳利的目光鎖住了她,“每次理不直氣不壯的時候,你就隻會逃嗎?"


    她瞪著他,不甘心地道:“誰理不直氣不壯?"


    “你。”他聲線一沉,“我奶奶確實是用一種錯誤的方法逼你進門,但她並沒有惡意。”


    “誰說的!?”她反問他,“你以為你奶奶用十億換我進門是為了什麽?"


    她就不信他不知道,他姑姑跟她爸媽之間的情愛糾葛。


    “我奶奶喜歡你,她真心地認為你會是適合我、適合羅川家的女孩。”他相信這是奶奶逼她進門的原因,至少奶奶是這麽告訴他的。


    她眉心一擰,“十億元可以找到比我更適合你及羅川家的女孩。”


    “你未免太看輕自己。”


    “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她迎上他燃燒著的眼睛。


    “你為什麽要把氣氛弄擰?"


    “是你起的頭。”她負氣地道,“你不問就沒事了。”


    “誰叫你沒頭沒腦說什麽我贏了!"該死,剛才氣氛明明還不錯,為什麽她要……


    她就是有辦法曲解他的意思,不管他說了什麽,她都覺得那是在挖苦她、嘲諷她,怎麽?她是有被害妄想症嗎?


    “你是贏了沒錯。”她微微噘起嘴巴,無意中透露出一種小女生般的嬌蠻。


    “你……”如果可以,他真想扁她。


    “你說我的脖子軟,對,我的脖子是軟,所以我終於還是來了。”她其實不需要說這些,但她就是忍不住。


    “我說你的脖子軟是因為……”


    “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她打斷了他,“十億元確實是壓得我的脖子硬不起來,你滿意了嗎?"


    “你!”


    “你一定又要說你不是在諷刺我、不是在挖苦我、貶低我,對不對?"


    “你……”


    “什麽都不要再說了,我們……唔!"


    她再也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的大手正緊緊地捂著她的嘴——


    練無一臉忍無可忍的表情,微慍地瞪視著她。“你非得打斷我的話,曲解我的意思嗎?"


    她瞪大著眼,驚疑地望著他。


    “我說你脖子軟,是因為你的脖子真的很柔軟,很細致。”他再也不讓她打斷他的話,他要完整地把話說完,“我說一個人跟十億並不等值,意思是說你是無價的,十億買不了你。”


    聽見他這番話,未央心頭一震。真的嗎?他……他的原意是這樣的?他不是在暗諷她的脖子沒有她自以為的那麽硬?他不是在嘲笑她不值十億?他……


    噢,這不是真的。


    “你……”他熾熱的目光緊緊地鎖住了她的,“並不了解我,我不是你以為的那種人。”


    她胸口一緊,不自覺地將視線集中在他深深凝視著她的眼睛上。


    那一瞬,一種奇異的、微妙的情愫,在他們之間不期然地滋生著——


    她嚇了一跳。他的眼神好熱、好熱,熱得她覺得整個人都快燃燒起來。


    她慌了,而且她開始發抖。


    “我……我不需要……”為了掩飾自己的驚惶失措,她奮力武裝,“我不需要了解你,隻需要嫁給你。”


    “是嗎?"他眼底閃過一道駭人的精芒,唇角勾起,“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不需要經過互相了解,就能直接跳到下一個階段?"


    她一震,因為她覺得他這些話似乎在暗示著什麽。


    而當她終於意會,一切都已來不及——


    他用力地吻住她,像要讓她窒息般。


    她記得這種感覺,上次他在飯店吻她時,也幾乎教她因為喘不過氣而昏厥過去。


    她害怕那種感覺。她並不是討厭他的吻,事實上,他的唇辦溫暖又柔軟,那種觸感給人一種舒服的感受,但她不喜歡他總是以這種帶著懲罰意味的方式吻她。


    “不要!"不知哪來的蠻力,她推開了他。


    她漲紅著臉,眼眶濕熱,滿臉氣憤委屈。


    “笨蛋!"她狠狠瞪著他,然後轉身快速地鑽進臥室裏。


    練無懊惱地瞪著那扇門,眼底全是慍火。


    隻要他願意,他隨時能把這門拆了。但,他不是野蠻人。


    說他是笨蛋?誰是笨蛋?老是曲解別人意思的她,才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吧!


    還好她是進了他家的門,要是進了別人的門,她肯定被吊起來狠狠毒打。


    人果然是不可貌相的。他奶奶以為她溫柔嫻雅,會是個體貼聽話的乖媳婦,好老婆,哈!錯了,他老早就知道她不是盞省油的燈。


    沒關係,反正她已進了他家的門,時間多得很,他可以跟她慢慢的磨。


    “喂,未來老婆。”知道這麽叫她,她一定氣得咬牙切齒,他於是有點故意。


    他敲敲門,聲線裏帶了一點點威脅的味兒。“明天見。”


    隔著門,她氣惱低吼的聲音自房裏傳出。


    練無撇撇唇,露出了勝利的粲笑。


    上次吻了她之後,他有強烈的罪惡感。但這次,他卻有滿腔勝利的喜悅。


    因為他知道,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太平靜,但也絕對不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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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住進羅川家已經一個星期時間,短短的七天,羅川千草感受到她與練無之間,那種充滿著煙硝,卻饒富興味的微妙關係。


    她不想管他們“小倆口”的事,因為她非常樂意見到他們“自由發展”。


    這一天,她收拾了行李,準備離家——


    “我要去奈良。”在用餐時,她宣布了一個消息。


    “咦?"練無一怔,“您要去泰子姑姑那兒?"


    她點頭,“我很久沒看見她了,有點想她。”


    “泰子姑姑知道嗎?"


    “我已經通知她了。”羅川千草氣定神閑地道,“我會帶阿樂一起去。”


    “阿樂?"他一怔。“阿樂跟您去,誰做飯?"


    阿樂是他們的廚子,她把阿樂帶走了,他吃什麽?


    羅川千草挑眉一笑,斜睇著正安靜吃飯的未央。“當然是未央。”


    未央正將一塊肉往嘴裏放,這會兒卻卡在她的唇片與舌頭之間——


    “我?”她瞪大了眼睛。


    “當然。”羅川幹草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這不也是新娘實習的其中一項嗎?"


    “可是我……”


    “你該不是不會做飯吧?"


    “當然不是,我……”她上過烹飪課,也跟母親學習了不少家常菜,做一桌飯菜當然難不倒她。但是做給他吃?哼!


    “末央,”羅川千草根本無視她打從心底顯露出來的抗拒,“就這麽說定了。”


    她皺起了眉,不甘心地點了點頭。


    “這應該不是虐待吧?"羅川千草開玩笑地問。


    未央又搖了搖頭。不,做飯還算不上是虐待,隻能算是心理折磨。


    “就這樣,我明天一早就啟程。”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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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羅川千草不在家的第一天。


    練無習慣在晚餐時間回家,而今天的他不知為何特別的期待。


    一整天,他腦海裏想像著她為他做的豐盛菜肴,然後整個人有那種輕飄飄的幸福感。


    回到家,進到餐廳,餐廳裏空無一人,而長長的餐桌隻有……一碗泡麵。


    泡麵!?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隻覺得整個人從雲端上往下跌……


    他趨前,看見泡麵底下壓著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希望你喜歡這種口味。


    “可惡……”他濃眉一糾,轉身就走出餐廳。


    “少爺……”迎麵而來的是阿菊。


    “她呢?"他一臉慍惱。


    “你說降矢小姐嗎?"看他一臉不悅,阿菊怯怯地回道:“她應該在房間……”


    練無臉一沉,什麽都沒多說的就往東廂走。


    他快步的來到她房門口,刷地一聲拉開了門。“降矢未央。”房裏沒有人,隻有幾件衣服疊在門邊。


    他退出房間,將視線栘往浴室的那扇木門。


    轉身,他往浴室移動。


    剛要敲門,門突然打開了,一陣香氣撲鼻而來——


    “啊!"未料到他在門外的未央驚呼一聲,本能地拉住自己睡衣的領口——雖然她的睡衣十分的保守。


    “你幹嘛這樣嚇人?"跟他單獨相處時,她總是能肆無忌憚的對付他,不必顧慮到老夫人。


    盡管她衣著整齊保守,但她剛出浴的模樣,還是教他的心神有幾秒鍾的恍惚。但隨著她的大聲質問,他的心神拉了回來。


    “你沒做飯?"他問。


    “你真以為我會做飯給你吃?"她一臉你能奈我何的無賴表情。


    “別說你根本不會做。”他期待了一整天,竟等到了這種結果,這叫他如何不火大?


    “不會又怎樣?"她不理他,逕自掠過他身邊,往自己的臥房走。


    “你,站住。”他惱火地拉住她。


    “你到底想怎樣?我也吃了泡麵呀。”要她做飯給他吃,他想喔。


    “你說你在你媽媽的訓練之下,一直在為結婚做準備,這就是你的‘準備’?"


    “我的‘準備’從來不是為你做的。”她衝口而出。


    這是事實,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有一天得被迫嫁到他家來,她的準備是為了某一個她不知道的男人做的。


    但這樣不經思索而說出的事實,聽在他耳裏卻實在不是滋味。


    她的準備不是為他,而是為了別人?誰?


    “我不管你以前是為誰做準備,總之你現在得為我做準備。”他態度強勢。


    “奶奶又不在,我們何必裝乖?"她就是想跟他唱反調,就是想跟他作對,不管方法對不對,該不該。


    他一怔,“你說什麽?"


    “這陣子你不必回來吃飯,甚至可以不要回來睡覺,沒人會在意的。”她覺得自己越說越亢奮,卻也越說越離譜。


    但說出這些話是多麽痛快,以至於她根本不在乎自己說得有多離譜。


    聽見她這些話,他真的是火冒三丈。


    “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他不自覺端出大男人、大丈夫的架子來。


    見他端架子,她也不甘示弱。“你不是我的誰。”


    “我是你丈夫。”他沉聲一喝。


    “要不是我爸爸欠你十億,我不會在這裏。”她負氣地說。


    “你不甘心是嗎?"他濃眉一叫,語氣冷肅地道:“不管你甘不甘願,這個交易已經完成了,我吞下那十億,你就得盡好你的本分。”


    他實在不想說這是一場交易,但她實在惹毛他了。


    聽見他親口說出“父易”兩個字,未央不知為何地感到難過。


    他終於承認這是一場交易了。


    她擰著眉心,“反正這一切都是假的……”


    “你說什麽是假的?"


    “我是假的,你是假的,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她說。


    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看,越來越陰沉。


    “我根本不想來,但不得不來;你根本不想結婚,但不得不結,所以這一切都是假的。”她一口氣地吼了出口:“你奶奶要求我嫁進羅川家,隻是想要我代父受過。”


    他一震。代父受過?她是說……父債女還吧?


    廢話,誰教她爸爸欠了他十億!雖然這餿主意不是他出的,但“父債女還”也算是天經地義。


    “看來你現在是想反悔……”


    “我沒有。”她一臉不馴。


    “那你做了什麽?"他以質問的語氣喝問她:“你該不會以為我吞下十億,就為了讓你到羅川家來享福吧?"


    聽見他如此“財大氣粗”的口氣,她非常不服氣。但他說的並沒錯,她確實是有她該盡的本分。她眉頭一鎖,低頭不語。


    “怎樣,你再說啊?你還有什麽好說?"這是他第一次用這麽凶惡的語氣跟她說話,但這實在是因為她剛才所說的話太教他生氣了。


    什麽一切都是假的?她在亂說什麽東西?


    她以為他對她是假的嗎?他對她的感覺、對她的態度、對她的……該死,她難道感受不到他一丁點的真?


    未央懊惱地揚起頭,“你要吃飯是吧?"


    他眉頭依舊緊擰著,沒有說話。吃飯?他現在還吃得下飯嗎?他氣都氣飽了。


    “好,”她嬌悍地抬起下巴,“我現在就去做,可以了吧?"說罷,她轉身就要走。


    他伸出手,再次拉回了她——


    他又一次地吻了她,而這一次,她很快地推開他。


    “這是假的?"他直視著她羞惱的眼睛,神情嚴肅。


    迎上他熾熱的眸子,她心頭一悸。


    他的眼睛裏有某種奇怪的情緒及情感,她一時分析不出來,卻又覺得有一種不期然的溫暖,在她胸口醞釀。


    “對你來說,這一切都是假的?"他有點咄咄逼人地道。


    她不自覺地感到畏怯,“我……我……”;


    冷不防地,他將她腰身一攬,低頭再次攫住了她的口——


    還來不及反應,他火熱的唇已經貼上了她的。那一瞬,她的心跳加速,所有的血液都往腦子衝去。


    她掙了一下,但卻無法自他的勁臂中掙脫。


    他的唇片霸道又火熱的擠壓在她唇上,她的頭昏了,整個人不斷地往下墜落……


    她該奮力地推開他,然後甩頭就走,但是她什麽都做不了,因為他將她箍得好緊、好緊,緊得她快要窒息。


    好似過了一世紀那麽久,他離開了她的唇,那發亮的、霸氣的、懊惱的,帶著灼熱及侵略感的黑眸,直視著她——


    “這還是假的嗎?"他看起來像是在生氣,但語氣聽來卻像在懇求她什麽,“難道你真的感覺不到……”


    她怔怔地望著他,整個人突然平靜下來。


    他為什麽用那種眼神看她?那種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一個他深愛的女人,但……她是嗎?


    她臉頰倏地一熱,“你……你想證明什麽?"


    “證明這一切都不假。”他說。


    “吻不能證明什麽,即使我們上了床也未必能……”


    “你要不要試試看?"他打斷了她,眼裏竄燃著令她害伯的火光。


    要不要試試看?他是說……噢,老天。


    “你別亂來,我……我們……”她驚羞地掙紮著,“我們還沒結婚喔!"


    他牢牢地抱住她,不管她如何的掙紮。


    “在遇見你之前,我從沒結婚的打算,但是在遇見你之後,我突然覺得結婚好像也不錯,這是假的嗎?"


    她一怔,驚疑地望著他。


    “當你哭泣難過時,我覺得不舍,覺得心疼,覺得想保護你,這是假的嗎?"


    未央從沒想到自己今晚會聽見這些話,她嚇傻了,呆呆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當我聽到你說隨便一個男人都可以嫁,就是不嫁我時,我感到緊張,感到生氣,那是假的嗎?


    當我知道你終於還是向我奶奶屈服時,我感到不忍,感到懊惱,卻又忍不住為這件既定的婚事,感到期待及興奮,這也是假的?"


    濃濃的憤怒化為懊喪及無奈,他心情沉重,語氣也顯得沉重。


    睇見他眼底的沉鬱及沮喪,未央的心一緊。他居然會有這樣的表情,他……老天,這是怎麽一回事?


    “就算你不愛我,也不能否定我對你的真。”他說。


    她陡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你說我贏了,我到底贏了什麽?"他聲線低啞地道。


    看見他那樣深沉而懊喪的表情,她的世界開始撼動——


    她覺得在今夜以前的所有憤怒、不滿、惶惑及不安,都在此刻開始崩塌瓦解。突然間,一股暖暖的熱流注入她的身體裏,也充滿了她的心靈。


    “你……”終於,她發出微弱的聲音,“你是不是餓了?"


    聽到她軟化的聲音,他激動的情緒霎時沉澱了許多。


    “不,”他濃眉一叫,懊惱今晚的自己真的說得太多,“我不餓。”


    “不,你一定是餓了,而且……餓昏頭了,不然你不會……”她怯怯地道,那張牙舞爪的模樣不見了。“你不會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你……”


    凝視著她嬌羞的神情,他的胸口一悸,然後興起一種不知名的衝動。


    不自覺地,他將臉靠近了她——


    “我知道我在說什麽。”


    他炙熱的氣息吹襲著她,教她一陣暈眩。“不,你……”


    “這都是真的。”語罷,他低頭攫去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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