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


    自狄仁傑被馬晉委任為欽差大臣,前往荊州主持賑災事務。


    狄仁傑便率領曾泰、李元芳等人護送著賑災糧草星夜兼程往荊州而去。隻是從神都去荊州何止萬裏之遙,如果走陸路的話需要今一個多月的時間,幸好神都有洛水與大江相接,可以從神都揚帆一路隻下荊州,耗時也不過半月。因要押運賑災銀兩除了馬晉特旨賜予護衛狄仁傑的欽差衛隊五百千牛衛士外,還有右龍武衛三千精銳鐵甲軍由右龍武衛中郎將陳武率領隨行押運。


    狄仁傑所乘的五千料平底大福船乃是從神都洛河水師中借調而來,此福船有九桅十二帆,頭昂船尾高,長有四十四丈,闊一十八丈,可載員千人。


    其外形為小方首,寬平艉。主甲板中部有一層甲板室形成舯樓,設了舷牆,艉部有三層艉樓,艏部有二層通透性的艏樓。自底艙到甲板上,共分為五層。


    此時六艘大福船吃飽了風順這寬闊如海的河麵隻下荊州而去,行駛起來又快又穩。遠遠看上去如同大山一般,高大無比,氣勢磅礴,讓航行在江中的其他船隻紛紛躲避。


    狄仁傑正坐在船頭沉思,吹著清新的江風,眼前江天一色,兩岸層林盡染,讓人襟懷為之一暢。


    “大人,你還是快進屋吧!現在寒氣重,著涼了就不好了。”此時從船艙中走一名容貌俊朗的青年人對著狄仁傑喊道。


    “哦?是元芳啊!”喊聲讓狄仁傑一愣轉過頭來一看是李元芳,便笑嗬嗬的道。


    “大人,咱們這次就是去荊州賑災,又不是去查案?大人有什麽可憂慮的?”李元芳看到狄仁傑一臉的沉思之象,不由奇怪的問道。


    狄仁傑站起身來到船舷處看著無盡的江景,又看了眼李元芳,沉聲道:“此去荊州哪有那麽簡單。如果隻是普通的賑濟災民,隨便派遣個戶部官員前往也就是了,為何會派我這個大理寺卿前往?”


    “元芳你要知道,你我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已經不是我們原先的大唐世界了,在這裏你不但防著人心不軌,更要防著妖魔作亂,這個世界啊遠比我們原先的世界複雜的多。”


    “荊州不是神都,天威所在之地,誰都不敢為亂。在這等遠離龍庭之地就不見得了。”


    “我大周立國已久,表麵上看起來依舊強盛無比,但上下早已是腐朽不堪,自從李世芳等逆賊掌權之後將朝廷弄得烏煙瘴氣,更不要說地方上了。雖然陛下掌權以後大刀闊斧進行改革,澄清朝堂。但畢竟時日尚短影響也隻是在神都一隅之地,還遠遠影響不到地方的上上下下。改革還是任長而道遠啊!”狄仁傑不由歎道。


    “有聖天子在位,又有大人和長孫大人、謝大人等人輔佐。我大周定會澄清寰宇,四海升平,蒸蒸日上的。”李元芳正色朗聲說道。他十分相信你有他們這些人在,大周隻會越來越好。


    “那是自然!”狄仁傑撫著胡須眼閃精光的說道。


    “大人的意思?此去荊州十分危險?”李元芳又疑惑的問道。


    “危險到是未必有,但是困難是肯定的!”狄仁傑笑嗬嗬的說道。


    ……


    狄仁傑自進入荊州地界第二天,便棄船登岸率十數名衛士從陸路向襄陽經發。狄仁傑等人行在官道之上,這一日來路上的所見所聞讓他們仿佛進入了煉獄一般,到處是狼藉一片殘垣斷壁。那些拖家帶口的荊州災民們成群結隊的走在官道之上,有些土頭灰臉地埋頭趕路,有的跪坐在地上咒罵連天,更多的卻是縈繞耳邊的哭泣聲,所見流離失所者不計其數。


    這就是天災啊!在這樣的年代,自然災害讓人生不起一絲抵抗的的念頭,苟且偷生地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剛進受災不重的南陽郡就成了這樣子,還不知道重災區的孝陽麻城諸郡會如何。


    “姐姐---我們好餓---可以給一點吃的嗎?不用饅頭----隻要是窩窩就行了---”,正這時一男一女兩個麵黃肌瘦衣不蔽體孩子突然來到如燕的馬前。


    騎在馬上的如燕,這一日所見所聞本就心中激蕩,在看到這兩個淒苦的孩子如燕的心中就像崩斷了一根弦一樣,忙翻身下馬走到兩個小孩子麵前。


    “不要怕……不要怕,一切都會過去的……元芳!我們的吃食呢?”如燕一把將那個小女孩拉過來,從懷中拿出手絹將她髒兮兮的小臉擦個幹淨


    “隻有這幾個饅頭了,這一路上來分發太多了……”李元芳聽到如燕的話立馬從包袱裏取出最後幾個白饅頭說道。那白晃晃的大饅頭頓時讓四周的災民眼睛都看直了,要不是看到他們不像是普通人,又都帶在兵器,此刻怕是早就撲上來強搶了。


    “慢些吃……來……喝些水…別噎著…”如燕溫柔地撫著兩個孩子的頭,一邊遞過水去。


    “謝謝姐姐,你們真是大好人,我和弟弟一路上乞討過來從沒有遇到過姐姐你們這樣的好心人。”小女孩和小男孩分食了一個饅頭,又看了下四周便小心翼翼的將其它三個藏進了懷裏。


    “你們…你們的爹娘呢?”看見小女孩的動作如燕的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我和弟弟跟爹娘走散了……不過爹爹說過要去襄陽,我們就去襄陽尋他們好了。這些糧食要在半路上吃,所以要藏起來……”小女孩掰著手指,細數他們和爹娘分開的日子,她那個弟弟隻是怯生生地躲在姐姐身後,目光緊緊的盯著女孩懷裏的饅頭。


    “要不我們帶她們去找父母吧?這麽小的孩子如果沒有咱們……”如燕眼中含淚,可憐巴巴的望著狄仁傑等人。


    “如燕……你知道不可能的,我們要趕去麻城,那裏是水患最嚴重的地方,到現在水位也沒有下去,實在沒有精力去幫他們找父母,更不可能帶上他們的!”李元芳知道如燕在想什麽,就算做一回惡人,李元芳也要斷了她這樣的念頭,這一路下去,失去親人的孩子會越來越多,憑他們是管不過來的。


    “姐姐你們要去麻城嗎?那裏可是在發大水呢!你們還是和我們一起去襄陽吧,大家都在趕去那裏呢!聽說那裏有好多好多吃的。”小女孩瞪著大大的眼睛,實在想不通這個好心的姐姐為什麽要去她們逃出來的地方。


    “好了,如燕!天色不早了,我們還要趕路。”李元芳看了看天色對如燕說道,李元芳雖然也心中不忍,但是他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實在是分不出心來去找這兩個小孩子的父母。


    “記住姐姐的話,路上不要停留,誰的話都不要相信!要往人多的地方走知道嗎?你們的爹娘一定會在襄陽等你們的……”如燕聽到李元芳的催促聲,其實她知道這兩個孩子要靠自己的能力到千裏之外的襄陽,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她知道李元芳說的是實話,她們根本就幫不了這樣的孩子,幫也幫不完!


    “如燕,就讓他們先跟著我們吧,等我們辦完事回轉襄陽的時候再去幫他們尋找父母”狄仁傑看的有些不忍,便說道。


    如燕一聽狄仁傑的話,不由破涕為笑,忙將兩個小孩子拉到身邊道:“謝謝叔父,我會照顧好他們的,不會耽誤咱們的事情的。”


    因為他們都是騎馬而來,沒有什麽載人的工具,沒法隻能如燕和狄春各帶一個孩子在馬上。狄仁傑等人繼續向襄陽方向前行,不覺間已到午後,官道兩旁的樹木漸漸濃密起來,路上人流也越來越稀少,在前行一段路後已經見不著人跡了。這時李元芳遠遠望見前方山麓裏竟然有一座小村子,不由用馬鞭一指,對狄仁傑等人喊道:“大人,前麵好像有個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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