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倆聊了會天,叔叔突然神秘地一笑:“晚上帶你去見一個人,猜猜是誰?”


    李鈺猜了一會,猜不出,有點心急。叔叔輕易是跟外人不打交道的,自從被開除公職,就徹底變成了個邊緣人,把自己牢牢封鎖在往事裏,仿佛過去讓他一刀砍沒了。莫非?猜著猜著,李鈺忽然警覺起來,剛要搖頭拒絕,叔叔卻笑著說:“看你緊張的,不是別人,是這兒的縣委書記,鄭源。”


    5


    天氣格外地熱,六月的陽光墨一樣潑下來,把風和涼爽全給擠走了。因為少雨,莊稼全都縮起了頭,一副無精打彩的樣子。地邊,農人們伸著焦渴的目光,盼遠行的兒女那樣盼著雲和雨水。可是,暴虐的太陽很快就把農人們的目光烤焦了。


    山路上滿是幹土,腳踩下去,塵土便像白煙一樣噗噗地冒。


    季小菲有些口渴。她已走了兩個多小時山路,腿有點僵,腳生疼,嗓子裏起了幹煙,仿佛有火苗在竄。


    她是幾天前偷偷溜出門的,沒跟家裏打招呼,也沒跟秘書小田說。這件事她必須親自做。


    關於朱旺子,季小菲有一封信和突然接到過的一個電話。除此之外,他多高,多大,胖還是瘦,到底是哪裏人,一概不知。而且,她相信,就連朱旺子這個名也是假的。那時季小菲還是法製報的見習記者,一個充滿陽光充滿激情的女孩,一次采訪中,無意中聽說看守所的事,季小菲決定調查,就這樣,她得到了朱旺子那封信。


    朱旺子在信中告訴她,他是在賣血的車上遇到小四兒的。朱旺子要救相依為命的妹妹,除了賣血,再想不出別的辦法。小四兒將他從車上拉下來,拉到一家館子裏,問:“真想救你妹妹?”


    “想,沒她我活不成。”朱旺子說的是實話,他跟妹妹自小靠奶奶拉大,就像兩隻鳥,缺了一隻另一隻也活不成。可是老天爺眼瞎,讓他妹妹得了白血病,朱旺子把該想的辦法都想了,可是妹妹卻離那一天越來越近。


    “那好,幫我做件事,不但你妹妹有救,而且你也有花不完的錢。”小四兒熱情得就像失散多年而又突然出現的哥哥。朱旺子一開始不信,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這個道理他懂。聽小四兒把話說完,他就開始信了,不僅信,而且覺得劃算。這事雖說不好聽,但確實比賣血強,而且,更重要的這是目前救妹妹最好的辦法。


    小四兒要讓朱旺子做的事,其實不難,這是小四兒的說法:“你隻管去裏麵,誰問你都一句話,是你做的,為了妹妹。剩下的事我會幫你做,頂多關三五個月,出來還能拿一大把錢,要不是看在你也是被父母丟下的份上,我才不會找你哩。”小四兒說話間賣起了關子。朱旺子一把抓住小四兒:“我做,我按你說的做,求你救救我妹妹吧。”說著,他的眼淚下來了。小四兒可憐了他一會兒,給他幾百元錢,讓他為妹妹買點東西:“畢竟要離開了,你肯定舍不得。”


    朱旺子走進了看守所。


    事情本來是那個人做的,一個大煙鬼,跟朱旺子年齡差不多,但命比朱旺子好,好得多。他爹是市裏的大領導,說出來能把朱旺子嚇死。朱旺子的爹是什麽,按奶奶的說法,是短命鬼,背個煤就能壓死,丟下兩個娃娃,誰拉?娘當然想拉,可娘看上了別的男人,男人不要他們,娘沒辦法,流著眼淚嫁掉了。一想起這事,朱旺子就恨爹。瞧瞧人家的爹!朱旺子咽了口唾沫。


    那個人煙癮犯了,晚上跑出來搶錢,蒙著臉,一磚頭把一個婦女砸昏,搶了錢就去買白粉,正巧讓緝毒的警察碰上了,這下好,兩罪合一,不死由不得。他爹這才著了急,後悔不該把兒子關起來,更後悔不該不給兒子買粉的錢。朱旺子進去後,對誰都說是他做的,那個蒙麵漢就是他,他要救妹妹。裏麵的人全信,都覺得他了不起,敢做敢當,而且是為了妹妹。


    朱旺子受到了良好的待遇,這是小四兒保證過的。他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偶爾挨了打,也不說痛,什麽也不說,就按小四兒教他的方法,老老實實在裏麵想妹妹。因為妹妹在小四兒手裏,如果他亂說,妹妹會很慘的。


    兩個月後的一天,朱旺子被叫去侍候童小牛。按王副的說法,是看他老實,才給他安排這麽好的差事。想想看,童小牛是你想侍候就能侍候上的嗎?多少人想盼還輪不上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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