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秦問道:“這是什麽?”


    他看著這一塊金屬製成的十字架,似乎摻雜了些許黃金和白銀,以及一些神性物質。


    菲兒說道:“榮譽主教的象征,不是所有城主都能擁有的。”


    薑秦玩味地看著菲兒,說道:“可這是你送給我的,一個被驅逐的“廢太子”,真的會有效力嗎?我覺得是你是在空手套白狼。”


    “那你還想要什麽?”


    薑秦盡力露出了一個他所認為無比燦爛的微笑說道:“我什麽也不收,但你可以記住我的恩情嗎,向白之主發誓?”


    看著現在一無所有但依舊對白庭有用強力宣稱的菲兒,一個詞冒上他的心裏。


    奇貨可居!


    菲兒盯著薑秦,突然渾身惡寒,她用手肘肘了一下薑秦,然後警惕的說道:“你剛才的氣質,突然間變成了我最厭惡的人。”


    “哪一位?”


    “上任黑教皇,維爾,你們看起來都是一肚子壞水,比北地的蛛魔海妖陰毒。”


    薑秦滿意地說道:“不認識,當然如果讓我見到了她,我或許會試著追求她。”


    “她能看得上你?這瘋女人能看上男人就有鬼了,可惜她已經死了,混蛋古洛斯,還有那群異類。我想不明白,在這樣的時候,father要選擇降下神諭聯統黑庭。”


    菲兒說著說著就閉嘴了,她似乎在薑秦麵前說了不少不該亂說的話。


    “那麽你這是答應了?”


    “反正我也一無所有了,無所謂。你隨意落井下石吧。”


    “看起來你並不失落。”


    菲兒頗為豪邁地說道:“失落?小子,老娘已經活了兩百多年了,歲數是維爾的一倍。老娘這一生中遇見的挫折何其之多,從未倒下過。而如今,這隻不過是我主降下的另一個考驗罷了。這次被夜靈耍得團團轉,還不是有兩個拖後腿的。”


    幾乎所有時光都在前線和異類奮戰的菲兒,有過比現在更絕望更黯淡的經曆和遭遇。


    縱觀菲兒的全部經曆,隻有死亡和苦痛相伴。


    幼年雙親死在狼人爪下,後寄養於孤兒院,之後孤兒院又被血族襲擊,她奮力反抗勉強活了下來,加入了白庭審判庭,曆經數次十死無生的境地都堅韌的活了下來,但身邊的隊友幾乎都死了。


    之後被導師背叛,被老隊友攻訐,被暗算陷入約修亞的包圍網,被米汗圍攻,被夜靈全族暗殺,曆經起起伏伏,菲兒幾乎都活了下來,並走到了白教皇麵前,提著劍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以無可匹敵之資獲得了白庭第一順位繼承人的位置。


    她所經曆過的苦難,遠遠超過了維爾。


    薑秦說道:“了不起的經曆,可惜,太硬太直了,不懂妥協,所以被內部排擠。你能殺死外敵卻無法招架背後的同族。”


    但菲兒這樣的經曆給了薑秦對付尤安的一個新的可能。


    菲兒試圖保護人類,尤安也是如此。


    所以,似乎應該借著人類自己的手,殺死本就鍾愛著他們的救世主。


    能對付人類的,終究還是其本身。


    就像菲兒可以一個人殺入夜之城,卻擋不住其他大主教們的讒言低語和教眾的質疑。


    已經肉眼可見的在腐朽的白庭,無法接受每一個世紀都會從天而降一個救世主,搶占了本屬於他們的使命。


    救世主和白庭之間的矛盾其實是無比尖銳的。


    那麽,薑秦大概有一個猜測,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聯統黑庭的神諭,沉寂已久的白之主根本沒有降下任何聖言!


    不然作為第一順位繼承人,被白之主賜福的菲兒不會踢出第一聖所。


    白庭內部,有人在試圖控製神諭,或者控製了白教皇!


    甚至於,他們很有可能已經切斷了和白之主的聯係,部分大主教轉而投向了其他的神靈。


    想到這裏,薑秦突然對菲兒說道:“如果有一天,白之主以及他的白庭不再愛著世人了,該怎麽辦?”


    結合現在白庭的內部狀態,菲兒沒有其他教眾那副被褻瀆侮辱的神情,而是冷靜地說道:“神靈偶爾也會犯錯,如果我主真的一不小心走入邪道,那麽我會踏上他的神國,然後一拳一拳地把他揍到重新想起初心來。人類與father,本就是互相成就,缺一不可。”


    薑秦咂咂嘴感歎道:“何等猖狂的回答,我知道你為什麽會落到如此境遇了。”


    信仰達到了一種狂熱的巔峰,甚至開始妄圖左右神靈的一言一行,又怎麽不會招致陷害。


    “我們一會兒要去登上那一艘貨船回港,需要去叫修女和主教麽?”


    “當然了,怎麽能不去通知他們,你看他們已經在等候了。”


    兩艘巨輪之間已經搭上了臨時通過的鐵橋,那些異類摻雜在普通人中一並疏散到了另一艘新開過來的貨船上。


    最後留下了幾個人。


    主教和修女在等候了,當然玄璃也裹上了毛絨絨的外衣和厚實的紅色圍巾,獨立於寒風裏,偶爾踮踮腳眺望薑秦的蹤影。


    主教立刻迎了過來,“非常感謝您,薑秦城主,請把菲兒其實交給我吧!”


    “不了,主教。”薑秦厚著臉皮頂著玄璃困惑的目光說道,“其實,我們被邪惡的夜靈試了一個無比可怕的咒語,在接下來的半天內如果沒有進行肢體接觸,就會死。”


    主教歎了口氣說道:“沒有這樣的詛咒,薑秦先生。”


    薑秦麵不改色的反駁道:“有,異類的手段何其之多,是您孤陋寡聞了主教。”


    主教看向一旁的修女,露出詢問的神色。


    修女輕輕頷首點頭,主教就再也沒有在說什麽。


    主教看了一眼玄璃說道:“好吧,城主,希望您能用同樣的借口麵對您的夫人,我們先去貨輪上了,您自便。”


    小麻煩算是搪塞過去了,大的麻煩就立刻來了。


    玄璃的眼神依舊處於極度困惑之中。


    大概還不能明白這個蟲子是怎麽敢直接帶著一個才認識幾天的女人就跳自己臉的?


    他難道有什麽依仗嗎?


    想來想去,玄璃也難以替薑秦想出一個合理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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