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如斯的靈性直接被抽到陰靈之潮中,身體表麵浮現了一層水質鎧甲,好像裹了一層冰冷的棉襖。


    “聽說過看門人序列的都市傳說嗎?”柏秋芳似笑非笑。


    “那個,看門人,非物質神秘遺產,古代神秘學?”


    “某種意義上,這說法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你往下看。”


    寧如斯低頭,麵色一微變,陰沉沉的海麵上空蕩無物,但仔細去看,卻又像是軟化的灰色鏡子,隻照出模糊的人影.


    ‘鏡子’一眼望不到邊,雖然偶爾掀起漣漪,卻始終沒有浪花。


    他伸手去觸碰,暗灰色的流質從五指中流下去,粘稠、微泛銀光。


    這種光芒寧如斯很熟悉,是他施展神秘側手段時,指尖流轉之物。


    “靈能!”


    寧如斯震撼到了,如果這整片大海都由靈能構成,那得是多麽龐大的力量!


    “曾經有特科院的科研團隊進來測量過,得出結論,哪怕所有女性特職者的靈能填在一起,也隻能將這片陰靈之海的深度提高半米。”


    “女性特職者?”


    “沒錯,你再感受一下,”柏秋芳按住寧如斯的肩膀,‘盔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薄。


    他瞬間掉入‘海麵’。


    無邊無際的海麵變成了無邊無際的大嘴,寧如斯意識快速陷落。


    無數種龐大到不可思議的意念,瞬間將他的意識衝的七零八落,他不斷下沉,越發窒息。


    在這過程中,他五官變的纖細而柔和,喉結消失,雌性激素開始分泌,雄性的概念一點一滴從腦海中消失。


    他模糊中,在海底看到了一座巨大的‘蜂巢’,在海底山脈的中間地帶,由無數鮮紅的肉體口腔組成,大口腔套小口腔,不斷吸收‘海水’,反複蠕動,充斥著褻瀆和扭曲的感覺。


    越看越眼熟,這不是生物課圖片上的子宮嘛,重重疊疊的子宮綴在更大的子宮中,一座巨大的子宮山?


    寧如斯不由自主的被吸引過去,其中一條水缸粗的不明腔體向他蠕動,詭異的意念撲麵,仿佛進去之後,就能得到‘新生’。


    好在關鍵時刻,柏秋芳又把他‘拉’了出來。


    柏姐笑容詭異:“基礎神秘學中,這代表什麽?”


    “某種母體、或者說雌性意識,淺層暗色代表陰性概念,‘海洋’還在自主擴張,擁有自我繁殖的能力,這是一片女性,不,雌性的靈能海洋。”


    寧如斯的身影忽明忽暗,說明他的靈性在劇烈波動。


    “學的不錯嘛,當初那位奇異博士也說了,這是一種類似於‘缸中之腦’的集體潛意識,雌性這種概念是‘陰靈之潮’的生態基礎,而女性特職者,以及擁有雌性概念的收容物、特殊物種、象征組成了整個生態係統。”


    “它是有自我意識的,而我就相當於它腦袋上的一道神經電流,等我老死,就會閃爍出新的‘神經電流’來,它就是我,我就是它,它不完全是我,但我完全屬於它。”


    柏秋芳感慨的踩了踩海水,臉上多了一種外人看不懂的複雜表情和詭異笑容。


    寧如斯很震撼,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麽詭異的存在,表麵上它是海麵,其實——它是一大腦袋?


    “懂了嗎?”


    “懂了一部分。”


    “說說看。”


    “傳統神秘學斷代,看門人序列消失,但‘門’是永遠存在的,隻要‘門’在,與門‘簽約’者,就是新的看門人。”


    “沒錯,這是隻有‘看門人’才知道的內幕,當然啦,也不是所有看門人都知道,看門人的古代序列就是門神,隻不過到現代以後,神性被打掉了,但門還是那扇門。”


    “這也是為什麽曆朝曆代的門神都跟鬼怪打交道,鬼怪按照現代話來說,不就是異常嘛,而我們腳踩的地方,就是異常的源頭之一。”


    “那神性可以恢複嗎?”寧如斯緊接著問。


    “不,我們國家,不允許有牛逼的神存在。”


    說到這個,柏秋芳一臉嚴肅,仿佛牽扯到什麽禁忌。


    寧如斯見狀岔開話題:“對了,奇異博士是誰,漫威的?”


    “奇異博士是學者序列的第三職稱,d級別的特職代號,你不知道?”


    寧如斯頓時想到了小班長,超自然學者是學者序列的f級,那說不定幾年後的同學會上,小班長就會穿個披風,帶個手套,穿過圈子來找自己。


    嘶~恐怖如斯!


    不過車費倒是可以省下了。


    寧如斯連忙甩甩腦袋,將這道怪異畫麵去掉。


    “對了,柏姐,我在海底看見了一個怪物……”


    寧如斯把剛剛的子宮怪山描述了下。


    “哦,那是‘母巢’,是我一個好朋友,c級別的強人,最近一直在潛心研究,想要突破民間序列的桎梏,達到b級,她修煉的時候的確會無意識吸收四周的靈性。”


    “這阿姨的確厲害,”寧如斯心有餘悸。


    “誰跟你說這姐們是女人了?”


    寧如斯風中淩亂,姐們不該是女的麽?


    不是說這陰靈之潮隻能有雌性的存在嗎?


    “那,叔叔?”他試探性的道。


    “她也不是男的啊。”


    不是女人,不是男的,這是什麽物種!不,應該說是什麽序列?!


    難得碰上一個同一序列的資深特職者,寧如斯有一肚皮的問題想問,柏秋芳言行舉止五大三粗,但教人方麵卻出乎意料有耐心,寧如斯受益匪淺。


    至少他明白了,為什麽各種序列的特職者都有獨屬於自己序列的神秘知識,而‘看門人’隻有門房李大爺的十八路打狗棒法。


    這麽一整個‘門內世界’,難道還不夠你研究的嗎,有多少神秘知識不夠你學嗎?


    ‘看門人’序列所真正要掌握的,是從這些世界中,汲取神秘知識的手段。


    “好了,我感覺到了一個裂口,準備好,我帶你去看,記住不要沉迷其中,未知領域稀奇古怪的東西太多了。”


    按照柏姐的說法,不可名狀世界中,已探索的相對安全領域都有自己的坐標,它可以是時空坐標、也可以用某種儀式開門,或者是某個普通的掛件,特殊的紋身,乃至規定的時間點、地方。


    而這些相對安全領域的‘門’,都被第一批探索者以各種手段關閉,所以它們不是不危險,而是力量無法滲透到現實,所以定位不成問題。


    但還有一些‘門’,也可以理解為隧道、洞口,它們無法關閉,這些洞口的另一麵可以是某個神秘維度、某種高階收容物的內核、某尊星球怪物的肛門、一大堆詭異存在的老窩,甚至於是一整個隨時侵入現實的寄生族群。


    這些無法關閉的‘門’,就是異常側看門人的力量源頭。


    但看過大門的都知道,門關著,那就隻有外敵,打不過還可以跑。


    但是你看著一個無法關閉的門,裏裏外外,那都是十分危險的。


    門的主人一不留神,放出一大堆惡狗把你咬死。


    你以為對方是戶主,說不定對方是沒戶口本的小偷,是一夥傳銷團夥也可能。


    乃至於,門後世界被更加恐怖的存在鳩占鵲巢,到那時,你是跪著迎接新主人,還是報警呢?


    更有甚者,門後是隨時噴發的火山。


    現實和門後神秘世界突然產生詭異反應,你夾在中間,來回變態。


    以上這些,都是柏姐嚇唬寧如斯的話,看的出來,她還是不願意自己選這一條路。


    但寧如斯主意已定,既然有這一個選項,至少說明前人成功過。


    前人都行,沒道理他這個開掛者扛不住。


    開玩笑,你幾十個大漢算什麽,我天天晚上被幾千顆眼珠子強勢圍觀我說什麽了嗎?


    柏秋芳召來一道水柱,二人站在水柱上無止境的往上升,天空由藍色變模糊,然後不斷被黑色籠罩,最後連黑色都消失了。


    ‘門’後的世界漸漸顯來,那是一根無比粗壯、無比巨大的血管,盤虯在虛空中,它的一根觸須正纏繞著一顆星球,一點一點的,將星球吞噬掉。


    二人借助‘陰靈之潮’的力量,就像是螞蟻在看大象——後麵的一座泰山。


    “這玩意保準牛逼,說不定跟最頂級的收容物一個檔次。”


    柏秋芳張大了嘴巴。


    “我好像聽說過它,這管子叫虛無獵食者,以‘存在’這種概念為食。”


    血管似乎受到某種召喚,正破裂虛空,緩緩移來,血管的管口,正像黑洞一樣吞噬著四周物質。


    “走走走,換一家,換一家。”


    寧如斯趕緊催促,就他這小身板,給人家看門,估計還不夠對方塞牙縫呢。


    接下來真的是讓二人大開眼界,有純粹的‘閃電’世界,無窮無盡的‘閃電’覆蓋了寧如斯的視野,每一道‘閃電’的異常波動都相當於市級異常。


    不過貌似它沒有生命波動,更無死角的進行各種打擊。


    有蠕動黑潮,它孕育著‘死亡概念’,生者無存。


    有在城市大的氣泡中生存的大眼魚怪,墨綠色的厚實鱗甲、水中捕獵的能力、驅使液體的天賦,雖然也是人形,但卻有強烈的種族同化性,寧如斯給對方‘守門’的話,估計沒兩天就長出魚頭了。


    還有類似‘深淵’的存在,不過這‘深淵’本身就是一種褻瀆生命體,有著強烈的靈性汙染性,就連一部分‘陰靈之潮’都有被汙染的架勢,柏秋芳不得不在靠近之前就放棄。


    不然她會引發兩個‘世界’的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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