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


    府衙之上,一聲聲沉重渾厚的木板炒肉的聲響充斥著整個大堂。


    這一幕情景隻把那貧民李二狗看的目瞪口呆,此番他雖是原告,但從內心深處來講,李二狗並沒有指望著郭嘉能夠替他報仇,畢竟對方是十常侍之一的侄子,而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百姓,眼前的一切仿佛都不是真的


    郭嘉靠在桌案旁,一邊審理著縣中文案,一邊聽著下麵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夏鬆高聲怒罵


    “小小縣令,端得無禮!你知道你會有後果!哎呦~~”


    “小小縣令,你你你敢打我!我讓我伯父父殺你全家哎呦!”


    “疼死我啦!小小縣令,快快放開我!”


    “哎呦,哎呦!郭縣令,郭郭縣令饒命,饒命啊!郭公!”


    耳中聽到夏鬆終於服軟,郭嘉這才輕輕的抬起了頭,撇撇嘴道:“你這小子,就這麽屁大點出息?這剛幾棒子啊,就改口叫我郭公了你剛才不是喊你伯父是夏惲嘛?你再喊啊,看看你伯父能不能來救你?嚇唬誰啊!”


    此時的夏鬆已是完全沒有了適才的高傲與氣焰,一個勁的哭喊著叫道:“哎呀,疼死我了!郭縣令,求您放過小人吧,我伯父不是夏惲還不成嘛~!哎呦!”


    郭嘉聞言,摸了摸白淨的下巴,言道:“啊,你伯父不是夏惲?那你這可是冒充朝廷官員親屬的大罪,郭某更得揍你了!”


    “哎呦~!不是,不是!我伯父是夏惲,是夏惲!”


    “你伯父是夏惲?你嚇唬我啊!狠狠揍他!”


    “不是,不是!我伯父不是夏惲!”


    “啊?你小子冒充朝廷官員親屬,該打!”


    “不,不~,我伯父是夏惲啊!”


    “還嚇唬我?打死他!”


    如此往來數回,在場的人,包括縣丞和主簿在內,一個個都忍不住的樂出聲來,這郭縣令擺明了就是調理這小子,可笑的是這小子也不知是被打昏了頭還是怎麽的。明知郭嘉是故意的,可還是迎合著郭嘉的話往下溜真是個孬種!


    此時,左右兩邊執杖的衙吏越打越使勁,隻把夏鬆揍的是血肉模糊,隻因這小子仗著自己的伯父是十常侍,平日裏在中牟縣為所欲為,毫無顧忌,全縣的人對他恨得是咬牙切齒,卻又奈何不得他。而曆任的縣令也是對他卑躬屈膝,笑臉相迎,從不招惹,以至於這小子在中牟是越加的無法無天!


    不想,這位新上任的縣令看似喜歡胡鬧,誰知卻有著幾分正氣,上任第一天就打了夏鬆,為全縣百姓大大的出了一口惡氣!


    眼看著夏鬆被打的吐氣多,進氣少,一旁的縣丞眉頭不由一皺,悄悄的走到郭嘉身邊,低聲道:“郭縣令,在下看這打的也是差不多了是不是該叫停了”


    郭嘉聞言搖頭道:“還不夠”


    縣丞聞言頓時奇道:“那那郭縣令想要打到什麽時候?”


    “這小子惹了人命,打到死為止!”


    縣丞聞言差點沒一個跟頭栽倒,舔了舔嘴唇,縣丞低聲言道:“郭縣令,在下想您是聽錯了,此案夏鬆乃是吞占了李二牛家的稻穀,並打折了其子之腿,並無人命之事啊?”


    “啊?是嗎?嗬嗬,郭某一時氣急,卻是忘了。”郭嘉聞言不好意思的笑笑,接著抬頭望向下顫抖的李二牛道:“李二牛,你兒子被夏鬆打成什麽樣子?有他現在慘嗎?”


    李二牛聞言一顫,接著轉頭看了看已是被揍到將近休克的夏鬆,李二牛急忙搖了搖頭,道:“回郭縣令,沒有他慘”


    郭嘉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衝著那些執棒的衙吏一揮手,言道:“住手,住手吧!”


    遵照郭嘉的吩咐,眾人一個個都停住了手,此時的夏鬆好似變成了一灘爛肉一般,斜歪歪的躺在那裏,渾身不斷的抽搐,郭嘉等著他恢複了點精神,突然開口言道:“夏鬆,你知罪嘛?”


    “知知罪還請縣縣令饒命饒命。”


    但見郭嘉揮手讓主簿記錄,言道:“惡紳夏鬆,搶奪李家穀糧,抵賴尋隙,至使良民落殘,百姓含冤,後又滋擾行堂,侮辱朝廷官員,此案證據確鑿,不容抵賴!現判夏鬆賠償李家拖欠稻穀,一千錢供給李氏良民養傷糊口,夏鬆觸犯刑條,按律重責五十棍,羈押半年!”


    說罷,郭嘉抬眼看了看地上的二人,言道:“你們可有不服?”


    李二牛聞言,頓時滿眶熱淚,叩頭言道:“多謝縣令明察!”


    夏鬆也是喘息著言道:“服服”


    眼見一切搞定,郭嘉笑著揮了揮手,道:“既然如此,下去吧!”


    左右衙役壓著夏鬆,方才走到堂下,卻見郭嘉猛然一醒,抬手言道:“等會!”


    說罷,又轉向一旁的主簿,命令道:“再在文案後麵加上一條,此次審案所有訴訟費用,全部由夏鬆承擔!”


    那主簿聞言一愣,奇道:“何何為訴訟費用?”


    但見郭嘉高深莫測的摸了摸下顎,輕笑著道:“就是讓他拿錢給你們開月俸!”


    中牟縣令郭嘉到任的第一日,便將當地有名的惡紳夏鬆打去半條性命,一時間在整個中牟縣引起了軒然大波,百姓們萬沒想到此次來的這位新縣令竟然不懼高官,連朝中十常侍夏惲的侄子都敢打!


    大家不由一個個都伸出了大拇指,這個縣令不簡單啊。


    接下幾日,郭嘉更是連續坐堂,不論是勢力與家族有多深厚的背景,郭嘉一概不顧,說打就打,說抓就抓,更厲害的是,這位郭縣令還弄出了一條什麽“訴訟費用”!但凡是到縣衙打官司輸了的,除了賠償原告之外,還要掏錢給縣衙!


    一時間中牟縣的惡霸鄉紳盡皆膽寒,各自收斂許多,家家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中牟縣的治安一時之間竟成為了周邊縣城的楷模。


    ~~~~~~~~~~~


    此時的洛陽城內,大將軍何進命西園八校尉之一的袁紹誅殺了宦官蹇碩,立皇子劉辯為帝,改年號光熹,何太後臨朝聽政,大將軍何進與太傅袁隗輔政,錄尚書事。


    何進掌權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立刻與三公聯名上了一份奏章,言:“董太後原係藩妃,不宜久居宮中,仍應遷於河間安置。”


    這一舉動頓時引起朝中的軒然大波,新帝登基不滿一月,何進便要求將董太後遷出洛陽,這擺明了是為了削弱皇子劉協背後的支持勢力,另外,任誰也能看得出,何進是想要對十常侍出手了。


    董太後被遷出洛陽的第二日,十常侍便立刻在宮中聚會,商議日後當何去何從。


    密室之中,隻見張讓滿麵陰霾的坐在主位之上,靜靜的打量著身邊的眾宦官,緩緩開口道:“陛下登基之後。蹇碩欲殺何進,卻反為何進所殺,董太後也被驅逐出京城如今朝事大定,何進屠夫下一目標,必是我等,依你們看,此事當有何良策可解?”


    下麵的幾位常侍聞言,各個沉默不語,少時,但見十常侍之一的段珪疑惑言道:“蹇碩謀害何進,本無人知曉,為何卻被何進所知?反倒是陷了自身?”


    張讓搖頭歎氣言道:“何進雖是屠戶出身,但他手下的卻不乏多智之人,比方說那中軍校尉袁紹,四世三公之後,便不是一個簡單之人蹇碩做事魯莽,當有此禍!”


    十常侍之一的趙忠聞言歎氣道:“可憐蹇碩一直總領各軍,直接受命與天子如今他死了,軍中在無人可以掣肘何進我等唉!”


    張讓轉了轉眼珠,淡淡然道:“一招棋子不甚,便讓何進屠夫把持住了局麵,真真可恨實在不成,咱們就去何皇後那裏,然後苦苦哀求於她,眼下也隻有她才能救我們了!”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稱是,唯有夏惲不一言,靜靜的坐在那裏,顯然對張讓說些什麽不敢興趣,自己正在獨自思考著什麽。


    張讓見狀不喜,緩緩言道:“夏惲,你在想什麽,為何唉聲歎氣,莫不是覺得咱家此計不可行否?”


    夏惲輕輕的搖了搖頭,道:“非也,隻是隻是今日晨間咱家族中來信,言新任的中牟縣令竟然棒打我侄,渾不將我等名頭放在眼裏,適才響起,心中氣悶,故而一時走神。”


    張讓聞言,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怨毒,輕道:“當今天下,何人不知咱們的名號?區區一個縣令,居然也敢打你的侄子?當真可恨!夏惲,看來你需得想些法子治治那個縣令,不然天下眾人,皆以為先帝死後,我十常侍失勢,天下中人,皆敢騎到我等頭上!”


    夏惲聞言點頭,怨毒的言道:“何進倒也罷了,區區一個縣令也敢如此放肆此事咱家定然不與他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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