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曦飛了過去了,發覺原來那是一片紅梅的樹林。


    此時林中紅梅正迎寒綻放,暗香湧動,在這冰天雪地中,呈現出一種難以言說的驚心動魄的美。


    劍曦正望得入神,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怎麽?莫非劍少俠你也喜歡紅梅?”


    劍曦一聽,一驚:“慕姑娘?!”隨即轉頭。


    果然,慕雪霏已經站在他身後。容顏依舊清麗無方,一身勝雪白裳,頭上還別了一朵紅梅。她正望著自己,眼神之中波光流轉,淺淺一笑。


    劍曦望著慕雪霏出神了一會,才趕緊行禮,道:“是啊,我喜歡紅梅。”


    慕雪霏追問道:“劍少俠,那你為什麽喜歡紅梅呢?就因為它紅得十分好看?”


    劍曦道:“縱然驚豔是一方麵,但我喜歡它,更因為它能夠在百花凋零的季節,迎雪吐豔,淩寒飄香,讓人感受到一種鐵骨冰心的堅貞品質。”


    慕雪霏道:“嗯。我師父一直對我說,能夠在這極寒冰原生存的花木極少,除了冰蓮,便是這紅梅。”


    “同理,不是每個廣寒宮弟子都能在這冰天雪地中生存下來。想要在冰天雪地中綻放,隻能選擇成為冰蓮,或者選擇成為紅梅。”


    劍曦問:“所以這次我看你頭上紮了朵小小紅梅,便是你對自己的期望?”


    慕雪霏道:“嗯。我希望自己能像紅梅一樣,越是嚴寒,綻放得越是驚豔。”


    劍曦道:“那你為何不選擇成為冰蓮?冰蓮有什麽不好?”


    慕雪霏忽然笑道:“冰蓮有什麽不好?你剛才不是才見識過了嗎?”


    劍曦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慕雪霏指的是剛才劍曦被那廣寒宮女弟子冰封住雙腳一事。便道:“剛才一事,你知道了?”


    慕雪霏道:“就是我師姐告訴我,有一天劍宗男弟子在尋我,還誤認她是我,我才知道你來了。以往葉道長都是一人前來,未料今次他居然把你帶來了,真是讓人意外。”


    劍曦驚訝道:“原來那女弟子是你師姐……難道她就是……”


    慕雪霏道:“沒錯,她就是我師姐洛冰凝啊。怎麽?後悔錯過一個認識我師姐的機會了?”


    劍曦道:“你洛師姐年紀輕輕便名震天下,劍法又十分高超,我當然想認識一番。但我隻是一時認錯,誤喊一聲,便被她冰封雙腳。


    這種冰冷性情,確實讓我心有餘悸,不敢再接近半分了。”


    慕雪霏道:“我師姐就是這樣,生性冰冷,不喜與外人打交道。所以你可勿見怪。”


    劍曦道:“我見你師姐頭上,紮的是兩朵小小冰蓮。看來在冰蓮與紅梅之間,她選擇的是前者。我聽說這冰蓮隻有這極寒冰原才有,離開了這極寒冰原便無法存活。


    “而且這冰蓮最少也要上百年才開花一次,更有甚者幾百年才開一次。給人感覺……著實太過清高孤傲了。這種拒人千裏的冰冷感覺,我不喜歡。”


    慕雪霏道:“是啊,物以稀為貴,冰蓮可謂世間第一花。但若這種花你等了它一輩子,它都不為你開一次,你定很失望。


    “我覺得花不應該給人以失望,而是應該給人以希望。所以我喜歡紅梅,你每年都可以看到它在迎著風雪綻放,全然無懼這刺骨寒冷。”


    “每次綻放,都能帶給世人以鼓勵,傳遞那種不懼嚴寒的品質。”


    劍曦點點頭道:“嗯。英雄所見略同。”


    兩人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笑聲過後,慕雪霏道:“對了,劍少俠,為何你這次忽然隨你師父前來廣寒宮呢?”


    劍曦不假思索道:“沒為何啊,我隻是順路過來……”


    但話剛出口,劍曦就覺得不妥。


    廣寒宮位於極寒冰原,路途遙遠不說,這裏更是異常寒冷,就是專門來都要慎重考慮一番,哪有人“順路”來這廣寒宮啊?但自己……確實是隨師父順路而來啊……


    劍曦覺得有些尷尬,因為慕雪霏可能會覺得自己說“順路”,是在掩飾自己的真實目的。


    不過慕雪霏也沒再追問,道:“既然來了,我便帶你走走,參觀參觀。”


    劍曦知道這廣寒宮可非其他地方,很多人一生可能都來不了一次。


    自己亦不知下次何時方能前來,自然不會錯過這次機會參觀一番。便道:“好,那有勞慕姑娘了。”


    葉誌遠進去的地方,是一個寬敞的冰雪大殿。


    這大殿內除了一些巨大冰柱,四麵都是冰牆,十分寒冷。


    在對著入口的另一麵,有著數十級台階,但台階盡頭的高台,卻被一堵薄薄冰牆封住。


    葉誌遠進來後,那冰牆上,開始出現一高達兩三丈的黑色人影。


    人影雖然模糊,但從那輪廓上看,其身材之婀娜,氣質之不凡,絕對世間少有。


    葉誌遠情不自禁走近那台階,抬頭仰望那出現在冰牆上的人影。


    這是他能望見冰雪聖姬的最近地方了,雖然,隻能望見一個影子。


    “我又來看你了。”葉誌遠道,雙眼之中,有掩飾不住的興奮光芒。


    片刻之後,終於有了回響。


    “你不應該來。”冰牆上那影子道,那聲音冰冷空靈無比,卻有一股掩飾不住的悲傷,暗藏其中。


    “可我還是來了。”葉誌遠道。


    “每年這個時候,你都千裏迢迢,越過北冥山,飛過極寒冰原,忍受刺骨嚴寒,就為了來這裏看我的影子?葉道長,你這又是何苦呢?”那影子緩緩道。


    “是,路途雖遠,但卻值得。隻要能見到你的影子,聽一聽你的聲音,我便覺得滿足。”葉誌遠道。


    “你應知道,我心早已死去。你來看我多少次,勸我多少次,都不會改變。”


    “你又何苦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去等待一件根本就不會發生之事?我勸你你還是回去吧。”影子道。


    “冰媚,我……”葉誌遠道。


    “住口!你沒資格直呼我名字!”影子一聽葉誌遠忽然直呼自己名字,性情大變,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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