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樊樓,放著馬車不坐,高方平抓著蔡傑的手道:“我不勝酒力,想於夜下散步醒酒,這個香車寶馬的也沒意思,陪我散步吧。”


    “雅人雅性也。”蔡傑哈哈大笑,當然就陪著高方平走路了。


    然後高方平領著他往宣德門方向走。


    蔡傑才管他去哪裏呢,他心情好著呢。


    之所以走這邊,那當然是韓世忠調查出來了,王學斌每次結束夜宴後幾乎都是走這邊回家,不錯,就是上次高方平被嚇得金雞獨立的地方。


    有些人他囂張習慣了,又沒吃過虧,所以脾氣是不會輕易改的。


    韓世忠也說了,王學斌的馬車就那德行,天天超速,從來都不在意走路行人,隻有人讓他,沒有他讓人。


    就算對方也是豪華馬車,王學斌照樣飆車、見車超車,聽說若對方不主動減速避讓,通常的情況就是“被超上去憋一把方向”,是真有不少人吃過王學斌這種虧的。


    汗,一說高方平也就明白了,這似乎還真是從古到今紈絝狂人的德行。就是一千年後的文明社會,這種路怒症也不要太少啊。


    當然有需要避讓的馬車,諸如陶節夫張叔夜等人的馬車,但是那個兩年也遇不到一次,遇到了,王學斌的司機當然也能輕易辨認“車牌和旗幟”。


    是的現在馬車多了,於是汴京也采用“車牌製度”了,但大宋體製下當然要搞特殊的,車牌不是具體到每一輛馬車,而是一家一個車牌。譬如蔡京的車牌“零零貳”,那麽蔡家不論多少台馬車都掛這個牌照,所以不管裏麵是否坐著蔡京,那是人人會避讓這個車牌的,也沒有管交通的差人願意攔截這個牌照的馬車。


    不是說大宋沒有律法,撞了人真可以揚長而去。小啞巴的弟弟死了卻沒人攔截,隻因王祖道家的車牌而已。


    所以此番必須步行,坐著蔡家“零零二”的馬車,是拉不到仇恨的。


    yy著,高方平提心吊膽的走在沒有橫道線和紅綠燈的宣德門前,堤防著瘋狂的寶馬。


    媽的哥研發的軸承和減震係統把車速提升了那麽多,也不知道這算不算禍國殃民,難道真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釋義?


    蔡傑一邊走一邊哼著小調,打死他,他也不信“義氣平”此時懷著天下最齷蹉的心思。


    忽然間,那稀裏嘩啦的馬蹄聲在夜下傳來,聽到聲音後,這地方值守的差人指揮員都嚇跑了。


    聽這個馬蹄聲比蔡家的還囂張,蔡傑便不高興了,都不轉身看就借著酒意大罵道:“誰敢如此囂張,弄的街道是你家的一樣!”


    蔡傑歪歪斜斜的轉身,也沒發現高方平已經一溜煙跑去金雞獨立,蔡傑隻是打了酒隔、沒心沒肺的說順口溜:“你們哪個單位的……”


    靠!


    卻看清楚了是速度飛快的四馬力跑車迎麵而來,蔡傑酒都基本嚇醒了,嚇得跳了起來。


    汴京的跑車現在也以馬力為衡量單位,四馬力就代表四匹大馬拉車。


    算好蔡傑有武藝底子,身法靈敏。他當即反應,如同景陽岡上的好漢被猛虎一撲似的躲開了,卻也滾在地上,落在一攤臭水中,灰頭土臉的樣子。


    媽的一身爛泥,似乎還是某人洗腳水的味道,一百貫一套的名貴衣服廢了!


    蔡傑這樣的人何嚐遇過這事,當即借著酒意勃然大怒,一個鯉魚打挺起身後,指著馬車大罵道:“殺才龜孫,雜種養的你別讓老子逮到,否則本防禦使要你全家死光!”


    滋——


    前麵的馬車便停車了。


    這個牌照的寶馬、何嚐被人這樣懟過啊。沒有驚喜,但凡囂張習慣了個人,幾乎個個都是火藥桶。


    哪個囂張的老司機、狗仗人勢狐假虎威的調轉馬車,緩步過來後,看著一臉泥汙的蔡傑冷冷道:“再說一遍試試看!”


    “爺爺說你個龜孫雜種養的別讓老子逮到,否則本防禦使要你全家死光!”蔡傑怒不可泄的吼道:“聽不懂我就用官話,在講一遍!雜種、爹死娘做娼的,別說爺爺不給你機會,你現在立即下車,跪在老子腳前磕三十個響頭,然後說你錯了,然後賠我一萬貫,那就算了!”


    蔡傑思維很清醒,隻是說膽子戾氣因酒精的緣故,比平時濃烈得多。


    他也不是有意的扮豬吃老虎啊,最近以來他一直周旋、就想有個官位,今個高方平給他弄到了防禦使,於是就趕時髦的開口就稱呼“本防禦使”。這方麵他也不免俗,像個暴發戶,沒做過官的人才有官位後就喜歡凸顯一下。


    聽這個滿身臭氣的酒鬼罵的這麽惡毒,老司機就笑了,馬車內的某貴人也笑了起來。


    聽到馬車內的人恥笑,老司機便明白意思了,好整以暇的抱著手道:“雜種殺千刀的,你是不是喝酒把腦子燒壞了?區區一個防禦使在京城也敢聲音大?在這宣德樓,扔個饅頭都能砸到個從三品,你這鱉孫哪顆蔥蒜、也敢在這跳?我是日了你娘了,還是把你爹送去勞改了?亦或是把你弟弟拐賣了?憑什麽如此出口傷人?”


    “憑什麽?”蔡傑低頭看看自身的懶唄像,更加惱怒的喝道:“老子好好的走路,路是你家的啊,被你嚇成這樣你還有理了?”


    老司機一副訴棍的樣子冷笑:“你個龜孫給爺爺滾一邊去,你這樣的碰瓷黨、我見的多了,爺爺的馬車連你衣服角都沒碰一下,你也敢說因為我?分明是你自己喝高了不小心掉泥水裏,媽的屁股歪你也敢怪茅坑不正?”


    真個是今生今世第一次遇到這種事,蔡傑也算是開了眼界,怒極反而笑了起來:“不作死就不會死,這是真的。你個爹死媽做娼的雜種,是真鐵了心要求死?”


    老司機不禁大怒,揚起馬鞭啪的一下抽在蔡傑臉上,喝道:“再說一遍!”


    作為一個喝高了就會硬頂張叔夜的存在,現在蔡傑的眼睛裏露出了殺機,緩緩抬手摸了一下臉頰血痕,感覺火辣辣的。他還把帶血的指頭放嘴巴裏舔舔,享受著自己的血液味道。


    “你到底滾不滾,爺爺還有事呢,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不知道這是誰家的馬車啊?”狗腿子嗬斥著,再次把鞭子揮舞出去。


    這次鞭子卻被武藝高強的蔡傑捏住了,小小蔡語如寒冰的道:“我隻知道,此番天王老子也救不得你個狗腿的命!”


    言罷猛的一扯,把狗腿子扯下了馬車位。


    狗腿子當然也是有武藝的,借勢便大鵬展翅的樣子,居高臨下的朝蔡傑撲來。


    然而作為一個曾經考慮過去考武舉的人,蔡傑的武藝真不弱,甚至和韓世忠差不多。


    “跳什麽跳!”


    蔡傑直接起腿一柱擎天的樣子,借勢把那個撲下來的狗腿一腳正中腹部。


    伴隨著無數骨骼碎裂的聲音,那個狗腿一口血狂噴了出來。


    被一腳後,狗腿的身子向上要彈起來。


    “跑得了嗎!”


    卻是不等他起飛,蔡傑眼明手快的抓住他衣領強勢扯回來,一個重摔就砸在地上。


    似乎感覺事情鬧大了,王學斌急忙從馬車內出來喝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蔡傑連看都不看他是誰,拿起旁邊一塊石頭,便把那個狗腿按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砸,直接砸得腦漿亂飛!


    遠處金雞獨立的高方平也看的心驚肉跳,那個狗腿子的腦殼、是真被砸沒了,但蔡傑仍舊不停手。果然現在的年輕人們夠狠的,我大魔王這種手上幾萬人命的存在,都有些看不下去啊。


    王學斌真的嚇到了,他不怕一般人,卻是遇到了這種酒鬼亡命徒跑就對了。於是王學斌嚇得臉色慘白,跳下馬車就跑。


    “咦,想跑?你說你下來求饒外加道歉賠償也就算了,狗1日的能跑多遠,死一個也是命案,死兩個也是,著!”


    蔡傑把手裏的石頭準確的扔出去,噗的一下打中了王學斌的腿,小王便一個狗撲摔倒了。


    蔡傑獰笑著便衝了過去。


    王學斌急忙起身又跑了一段,這才被蔡傑一個飛撲按在地上。所幸這次旁邊沒石頭作為凶器了,於是蔡傑隻有跳著跳著的猛踩王學斌。


    也不知道踩斷了幾根肋骨,眼看王學斌生氣越來越弱了,整個變為了一血人。


    “我爹是王祖道……”王學斌冒死把這句喊出來後,腦袋一歪就昏迷了過去。


    這句話還真救了他一命,蔡傑隻是衝動,卻不是一個真正的白癡。現在拉仇恨的正主已經被打死了,發泄的也夠了,那麽知道他是王學斌後,蔡傑當然不想把他打死,於是停手了。


    到不是說蔡傑真怕他王家,隻說把王學斌打死了真是個大麻煩,蔡攸老爹鐵定來揍死哥的。且蔡傑主要是恨那個親自拉仇恨的狗腿子,自始至終,王學斌雖然有放縱狗腿的行為,卻沒正麵拉過一句仇恨。


    和電影情節差不多,凶手蔡傑停手很久很久之後,開封府負責治安的差人、這才大隊的趕來,封鎖了現場,一問,媽的兩邊都是祖宗,看起來誰也得罪不起。真不知道要怎麽處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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