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思考間,見高方平一拍桌子,流氓氣息十足的指著梁衙內道:“穿花衣服的那個,過來跪地道歉,別說我不給你機會?”


    梁衙內也算是知道闖禍了,他原本就是懦弱的人,唯唯諾諾的過來跪下道:“本衙內……不知是大人駕到,一切都是無心之失,得罪的地方請大人海涵。擇日我家爹爹一定備下禮物給大人道歉,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多大的禮哦?”高方平眼睛發亮的樣子。


    見這個紈絝子弟這幅德行,小梁頓時嘴巴笑歪了,算好,愛財就好,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與此同時,同樣作為大紈絝,小梁還對高方平有了惺惺相惜的情感,覺得他才叫做衙內啊,自己的紈絝手段真個是弱爆了。


    “大人威武,家父定會送上好大好大的一份禮。”小梁笑著,自覺的從地上起身了。


    高方平一巴掌抽他後腦勺上道:“本官不吩咐你跳什麽?下次記得給個信號,否則萬一我身後的兩個打手理解錯誤,以為你要行刺,一揮手就取了你腦袋去,你說冤枉不冤枉?”


    “是是是。”小梁鬱悶的陪不是。


    高方平又給他後腦勺一巴掌道,“紈絝都不會做,隻會在街道上拉仇恨。泡妞都不會泡,技術低劣!”


    小梁捂著腦殼道:“傳聞紈絝子弟的最高境界,就是東京的高衙內,請教大哥,要怎麽泡妞才算技術高超?”


    高方平仿佛摸西瓜一般的摸著他的腦袋道:“要尊重美女,如果我是你,看中台上的小娘子,我便會巧巧跟著她,這麽漂亮的人你還怕沒人去打主意嗎,等有人欺負她的時候,跳出來打跑賊人,那時你不但有名聲,你爹爹有官聲,小娘子還會讓非常感激你,做個合格的紈絝簡不簡單?”


    小梁當即怒意勃發,起身拿著棍子追著梁九往死裏打:“禍害!有這麽簡單,這麽好的辦法你不教我!盡教老子賣戶口冊!打死你個不忠不義的狗腿子!”


    轉眼,梁九真個是被小梁打得頭破血流,撲在地上哀嚎。真的太狠了,高方平都有些看不下去。


    “衙內可以了,再打就出人命了。”燕青看差不多了,急忙上前拉住。


    小梁還不服氣,使勁的用腳踢燕青。


    高方平又道:“別打燕青了,我教你的隻是二流的撩妹法則,一流的你得著燕青學習。”


    汗。燕青一陣尷尬,低著頭不出聲。


    小梁便道:“燕小乙在北京素有有浪子之名,名聲鵲起了,乃勾欄瓦舍中的當紅小生,看來有些門道,燕青,你不會對本衙內藏私吧?”


    燕青躬身道:“但如衙內有興趣,小生會竭盡所能。”


    “很好。”小梁昂首挺胸的道,“梁九被我革職了,從今天起你來我梁家,頂替梁九職務。”


    燕青嚇了一跳,急忙躬身道:“好教衙內得知,小的乃是盧府人,員外對小人恩重如山,小乙不能離開。這方麵我朝有律法可依。”


    小梁大聲道:“在北京,我梁希明就是法。如果你還要很俗的問天理何在,本衙內就回答我梁希明就是天。燕青你覺得怎麽樣?”


    @#¥


    燕青看了高方平一眼,見那家夥神色詭異,知道此番恐怕不簡單。


    高方平好整以暇的看著這一幕,心裏很滿意。這樣一來,盧俊義的左膀右臂燕青基本就被斷了。就借助梁衙內的無理,燕青必須去梁家了,不容他不幹。盧俊義不敢說個不是字。


    而燕青乃是盧俊義心腹,掌握盧家大量秘密是肯定的。一但強行去了梁家,哪怕燕青講義氣,不透露盧家的秘密,但盧俊義卻會以小人之心度人,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會產生了一根肉刺。甚至他盧俊義和梁中書間的官商同盟關係,也會麵臨考驗。


    而這事,還真隻有無腦紈絝梁希明可以做。若換成高方平出手收燕青,不但收不到,就連梁中書都要對高方平多個心眼。


    今天差不多就這樣了。燕青是聰明人,他遲早會想明白全部人都被小高算計。但是對此高方平也不擔心,一但燕青去了梁家,盧俊義就不會信任燕青了,不會給燕青解釋的機會。至於梁中書,當朝大員更不可能聽江湖小混混的任何話,連見麵的機會都不會給燕青,何論解釋?


    “頭暈,扶我回去休息。”見燕青走過來要說什麽的時候,高方平捂著腦袋起身。


    燕青如何敢阻攔頭破血流的朝廷命官,隻得低著頭讓過一邊。


    走了兩步,見台上那個小美女母子依舊跪在地上顫抖,便道:“小梁。”


    梁希明真有些怕他,應道:“在。”


    “不許在騷擾他們母女,打賞兩貫錢讓他們走。”高方平道。


    “哦……知道了。”小梁很鬱悶,卻不方便違抗。


    高方平捂著腦殼,在兩大猛人的護衛下消失於樓上了……


    頭上的傷口不礙事,也就是很輕微的皮外傷。


    處理傷口高方平有自己的方式,大宋沒有酒精,所以梁紅玉帶著四個小女孩,用了兩種不同濃度的鹽水清洗傷口,之後用蒸過消毒的紗布,把腦袋裹起來。


    照了一下,難看是難看了些,不過包的很紮實,高方平知道很快就會恢複了,因為處理得當,甚至連疤痕也不會留下。


    大哥哥牛皋一點也不關心衙內為什麽受傷了,把小蘿莉梁紅玉抱了放在脖子上帶著出去玩。


    關勝聽說城外那隻親軍將來屬於自己,忍不住的跑去城外看親軍去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和徐寧打一架?


    林衝留在身邊,從側麵靜靜的看著這個紈絝子弟,感覺對這人很陌生,根本不像曾經的那個紈絝。


    “衙內,今天這般得罪了梁衙內,標下始終覺得有些不妥?”適當的時候林衝發表了意見。


    高方平微微一笑:“問題不大。如果梁子美是張叔夜,那麽我這次就栽了。但他是梁子美,就不會有問題,明天安安心心的等著他請我吃酒,順便送上厚禮賠償。”


    林衝道:“衙內為何這般自信?”


    高方平道:“能在這個年景把官做大的人,不是簡單的人。老梁是老奸巨猾的人物,更是如今蔡黨的中流砥柱,是不容易出現偏差的。也就是說他自身的事業,蔡京的事業,比什麽都重要。所以我爹爹雖不是他們的盟友,卻也不是他們現在敢得罪的人。居於此點,就算我主動抽梁衙內耳光,老梁也會裝作看不見,何況這次是梁衙內不知道死活的毆打朝廷命官,並且是官家欽賜的官,這個問題可大可小。怎麽講呢,如果是一般的小官被毆打,那當然就洗洗睡了。但如果是高俅的兒子被打了,高俅隻需在朝上哭訴一下,等著官家主動詢問,之後趙挺之和劉中書就會把梁子美祖宗八代都咬一遍。”


    “……”林衝對官場很無語。


    高方平笑道:“嗬嗬,做官是不是很蛋疼?”


    ……


    次日梁府送來的帖子,請高方平傍晚去赴宴。


    時間臨近,梁府的管家親自趕著馬車來接高方平。


    “大人請蹬車。”老管家笑眯眯的樣子。


    高方平獨自坐入敞篷的馬車,林衝和老管家騎馬跟在後方。


    到達內城的梁府,一個五十左右,兩鬢已經有白發的清瘦中年人在等候。


    不愧是梁中書,賣相真的很不錯,一副儒雅模樣,不怒自威的那種感覺,比張叔夜來得更加濃厚,儒雅的臉龐攜帶著和藹微笑,這個陣仗,讓高方平有些吃驚又有些頭疼。


    “賢侄快快往裏請。”


    高方平下車的時候,老梁熟人的模樣笑著走了過來。


    高方平瀑布汗,有種要被捧殺的感覺,急忙躬身見禮:“下官高方平參見留守相公,相公威武!”


    “賢侄這是哪裏話,這不是公堂,無需如此,老夫和你爹同朝為官,乃為世交,理應多親近,你我就以叔侄論交。”梁子美嘿嘿笑著,牽著他的手便往裏走。


    “小侄惶恐,梁世伯太客氣啦。”


    他比高俅年紀大,所以高方平隻得稱呼梁世伯了,在稱呼留守相公的話,等下就不好意思收錢了,媽的哪聽過中書大人給芝麻官送禮的典故?


    老梁故作親近的樣子,輕輕抽了一下高方平後腦勺道:“小滑頭,果真聰慧機靈,以往在東京的時候倒是看走眼了,賢侄將來乃是風雲人物,還需你提攜我梁家那些不成器的後生。”


    高方平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老梁不愧是老梁啊,和人套近乎的功底已經是爐火純青,換一般人根本無法拒絕他,難說跟著他青雲直上,也難說笑嘻嘻的時候就被他給反手坑死。


    “梁世伯過獎,小子不學無術,隻求搜刮些民脂民膏,過個富貴日子就行。哪裏登得上風雲。”高方平渾身不自在的賠笑道。


    梁中書也不說話,側頭看他一眼,心中思量著他在東京的名聲,手段等等。


    梁中書總覺得這小子有什麽地方不對。以他精深的觀人功底,這小子輕輕鬆鬆就整頓了汴京次序,大發橫財,手段快狠準,各方局勢拿捏之到位,是梟雄級的手腕。但是細究的話,又隻像是一個運氣極好、吃相極其難看、斂財到了喪心病狂的混球。


    “這小子到底是什麽人?那些作為是高俅授意還是他自發的?為何直視他的眼睛,眼神沉澱絲毫不像十六歲的人?”


    行走在留守府後院,梁子美始終在思考這麽一個問題。而高方平始終低著頭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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