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堯第一眼便清晰的在落款上看見了“徐階敬上”四個大字,這不由地讓他也是一驚。徐階是何許人,在整個明朝嘉靖年間,估計沒人不認識吧,饒是正堯對這段曆史不甚了解,但是憑著電視裏播放的 《怪俠一枝梅》 、 《張居正》 之類的電視,他也或多或少知道一點,這個徐階,絕對是一個人物,而且還是這個徐階,扳倒了嚴嵩。


    確實如此,如今的徐階雖然還沒有明著與嚴嵩對著幹,但是由於嘉靖特別喜歡長生修道之說,而徐階也寫的一手好青詞,這讓嘉靖對他自然是分外的厚待,除了錦衣衛統領兼太傅少保的陸炳和首輔大臣,官居吏部尚書的嚴嵩之外,這個徐階已然是嘉靖朝的第三人了。


    正堯拿著請帖手心也微微有了一絲汗液,說實在的,見到嚴嵩或許他也不會這樣,但是不知道怎地,麵對這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中年男子,正堯倒是有些猝不及防的感覺。


    徐階看著正堯發傻發愣的樣子,不禁抿嘴一笑:“正堯這是怎麽了?難道不願意來麽?”


    聞聽徐階如此問話,正堯這才回過神來,然後雙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汗,道:“不,不,徐叔叔多慮了,既然請帖收到了,正堯自當前去。隻是不知道可否帶上幾個人去呢?”


    說這話的時候,顯然正堯是在為柳彥和張誠兩人考慮,當然,袁海雲自然也在其中。畢竟這等宴會畢竟雲集了朝中的許多達官貴人,柳彥張誠等人若是在裏麵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華,對於他們日後的前途自然是有幫助的。而且袁海雲是學醫的,說不定裏麵就有幾位太醫院的官員,到時候袁海雲再露一手,那麽豈不是皆大歡喜,大家都有可能在仕途上有所作為了?


    不過徐階卻不知道正堯是這麽想的,反而他更相信正堯是想帶著某位女子一同前去,他可是知道那個若詩姑娘與正堯可是有過一夜之情的,指不定就是她了。於是笑笑說道:“沒問題,隻要正堯到時候準時出席便可。”


    “那好,正堯就先在這裏謝過徐叔叔了!”正堯立即躬身說道,其實正堯也明白,這是徐階看好自己的一個表現,心裏自然是萬分感激。


    徐階點點頭,感覺正堯確實不錯,與傳聞確實相符,摸了摸那並不是很長的胡須道:“嗯。既然如此,那那我先回府了,今日之事,還是要謝謝正堯的幫忙!三日後咱們在徐府見!”


    說完,徐階理了理衣角和衣領,然後緩緩轉身,就此離去。


    眼見徐階走了,正堯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和喜悅,也轉身,往蜀州會館而去。


    回到蜀州會館其實還沒有到午飯的時間,而此刻柳彥張誠等人全都在書堂裏麵看書寫字,忙得不亦樂乎,隻有鄒岑和安叔兩人閑來無事,一個人在院子裏坐著享受陽關,一個在打掃花園,搞自己的園藝工作。見正堯喘著大氣從大門口跑過來,鄒岑便知道有事發生,於是放下手中的書本,輕輕地拍了拍正堯的肩膀說道:“正堯如此慌張,是否又有什麽大事發生?”


    對於正堯來到蜀州會館之後,這蜀州會館就沒有消停過一天。最先是郡主朱祿穎三天兩頭的來找正堯,然後又是寧安來此大呼小叫,一驚一詫的;接著又一大幫人去了法華寺,心驚膽戰的過了兩日;再是正堯轟動全城的與若詩姑娘在溫香玉苑過了一個夜晚,然後不知道多少八卦說書先生前來問長問短,鬧得蜀州會館是雞犬不寧;之前又是韓府的事情,大半夜的袁海雲還回來拿藥箱,將張誠和柳彥兩人給夥同走了,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鄒岑不禁有些頭疼,看來正堯還真的能惹事。


    而如今,正堯又是這般的緊張,不往那方麵想都不行了。


    “額,不是啦鄒叔叔,這次是好事,絕對不是壞事。”正堯撫了撫胸口,讓自己稍稍平複了一番之後,才對鄒岑說道,說話的時候,嘴角也不禁露出了絲絲笑容。


    看見正堯如此的表情,想來也必定不假,於是道:“哦?那是什麽好事呢?有沒有鄒叔叔的份啊?”


    正堯抿嘴一笑,並沒有回答,而是直往書堂走去。


    不一會兒便來到了書堂,隻見那老先生此刻並沒有在上麵講課,反而是坐在講堂上打起瞌睡來,而堂下的學子們則是各自忙著自己的,並沒有理會那老先生。


    正堯一個沒有收住腳,直接便衝進了屋子裏,帶著一絲涼風,頓時驚醒了睡夢中的老先生。眼看那老先生疑惑外加不滿地看著自己,正堯自己也覺得頗為尷尬,半晌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柳彥和張誠兩人第一時間便被正堯那“刹車”般的急停聲吸引了,隻見柳彥一臉笑意的看著正堯道:“三弟如此急促,想來有什麽要事吧!”


    “三弟此舉,必有深意,就長話短說吧!”張誠還是改不了那個毛病,一開口的前麵八個字必須是四個四個斷開來說,不過這點也倒是讓在尷尬中的正堯和疑惑中的老先生給驚醒了過來。


    正堯撓了撓腦袋,頗為不好意思地說道:“不好意思啊,打擾諸位了。是這樣的,方才我在南街逛街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人,發生了一件事。”


    說著,正堯又抓了抓腦袋,似乎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一樣。


    “一個人?一件事?那是什麽人?什麽事呢?”


    堂下頓時一片嘩然,而堂上坐著的老先生也不禁站了起來,似乎也想知道到底是什麽人,什麽事。


    正堯一時之間還真的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再次撓了撓後腦勺,然後才說道:“本來我在看雜耍,誰知道發現了一個竊賊子啊行竊,偷走了一個人的錢袋,我追了那竊賊四條街,最後終於將他抓住,結果發現錢袋裏麵竟然隻是一些玻璃珠。而更讓你想不到的事,那錢袋的主人竟然還是當今的文淵閣大學士徐階徐大人!”


    “什麽?徐階徐大人?”


    正堯的一語再次驚破了眾人,就連跟著走進來的鄒岑也不由地大吃一驚。


    徐階?自己都僅僅見過一麵卻並沒有深交過的人物,正堯此舉也實在太讓人意外了。


    “怎麽,徐大人可有說什麽?”鄒岑立即問道,其實徐階與他自己的年歲差不多,可是當年自己與徐階一同考試的時候,徐階可是比自己厲害多了,直接進入了翰林院,現在已經入了文淵閣,那可是培養內閣首輔的基地,保不準,他日徐階就是首輔大臣,與嚴嵩同樣位高權重的存在!雖然與自己的差距遠了點,但是說出來,也算是一場同窗,或多或少也得到了一些虛榮心和滿足感。


    正堯看了看鄒岑那急切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一旁那看起來本來沒有什麽精神但一聽到徐階就立馬來精神的老學究,正堯微微點點頭繼續道:“嗯,我幫徐大人找回了錢袋,徐大人不僅沒有為難那個偷他錢袋的竊賊,反而倒給了十兩銀子給那竊賊,讓他回去給母親治病。從中可以看出,徐大人確實是一個宅心仁厚的好官。後來待那竊賊離開之後,徐大人送了一張帖子給我,也是因為如此,我才知道原來他就是徐階徐大人。”


    說完,正堯立即從懷裏將徐階給自己的請帖拿了出來,紅色的請帖上麵雖然並沒有稱呼,但是後麵的落款確實寫了“徐階敬上”四個大字。


    鄒岑接過請帖,隨後一大幫學子們也都紛紛湧了過來,把頭湊到了請帖上麵。


    “什麽?三日後去徐府參加酒會?”


    “正堯!你太厲害了!竟然能夠收到徐大人的請帖!我真的對你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徐大人的酒會啊!那是有多麽隆重的啊!想想全場的氣氛,想想都有些什麽達官貴人!我這輩子能夠去體驗一下,也不枉此生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對正堯算是稱讚到了極致。也確實是如此,畢竟正堯實在太受歡迎了,還沒到京城,就與靖王搭上了關係;來了京城之後,郡主更是對他欣賞之至,估計也是以心相許了;然後又是顧汝之大人的學生寧安,暫且不論這寧安到底是什麽人,又有什麽背景,單論這翰林院大學士的學生,就已經夠嚇人的了,要知道,翰林院大學士要教的學生,不是皇族那也是貴族!再加上溫香玉苑的第一美女若詩姑娘又對正堯欣賞之至,更是以身相許一個夜晚,這種是男人都會妒忌的事情,全部都發生在了正堯身上,這真的不隻是運氣好那麽簡單。


    對於那徐階府上的酒會,自然也是十分的吸引人,要知道,很多人來到京城考科舉考功名最後還是一樣名落孫山。能夠與大官見麵的機會確實少得可憐,如今正堯有這個機會,自然讓人羨慕不已。


    麵對眾人的議論,柳彥倒是顯得很鎮定,看向正堯問道:“怎樣?二弟你說說你的看法,去還是不去?”


    “嗯,我倒是無所謂,我隻是想知道,諸位想不想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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