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日更黨的尊嚴


    容塵子牽著河蚌下到半山腰,將山中情勢對劉閣老略提,倒也沒說那個長著翅膀的怪獸,隻道山上邪氣極重,用作陰宅大大不利。


    劉閣老雖然有些失望,然則他真正在意的也不是這事兒,是以臉上並無其他神色。容塵子催著諸人起行,離開這裏要緊。


    目前此山封印著什麽並不清楚,然則一般封印隻用在極難消滅的神、魔身上,這個東西想來實力不會太低。若當真動起手來,容塵子、葉甜,甚至這個大河蚌或許都有一戰之力,然而劉閣老眾人畢竟比不起這些修道之人,隻怕很難保全。


    何況方才河蚌施了道凝冰術,此刻山上氣溫極低,不下山也不行。


    一眾人正下山,劉家小姐本就是閨中弱質,一路趕來已經是舟車勞頓,晚上山間又歇不好。如今不過闔眼睡了一會兒又要趕路,她哪裏受得了。


    而這山上又不方便坐轎,劉閣老隻得命一個健壯的老媽子背著她。容塵子牽著河蚌的手走在前麵,葉甜和清素、清靈斷後,行過一道狹縫時,劉閣老眼中光芒一閃,猛地一停,將身後那個背著劉家小姐的老媽子一絆。


    山路本就難行,如今更是凍土成冰,況又背著人,那老媽子腳下一滑,人往前栽,劉閣老伸手貌似欲扶,卻一個不慎腳下一滑,堪堪將劉沁芳撞入了狹縫之中。


    這山也不知多高,劉沁芳一聲尖叫,尚且帶著童音。


    容塵子在聽見聲音的時候已然轉身,再來不及細想,也飛身躍下狹縫,直奔那仍在墜落中的劉家小姐。劉沁芳其時十四,還隻是個孩子,容塵子一揚手便將她抱了滿懷。狹縫太窄,飛劍不便,他以手中劍直插石壁,延緩下墜之勢。


    劉沁芳一臉驚恐,緊緊抱著他的脖子,說什麽也不鬆手。容塵子不好跟個孩子計較,何況這時候她抱緊些也好,真要掉下去,指不定就是一個粉身碎骨。


    他提了口氣,正準備上躍,冷不防下方湧來一陣吸力,仿佛千百隻手拉著人往下墜。他略微皺眉,左手極快地用衣帶將劉沁芳縛在自己身上,突然騰身躍到壁間劍上,右手掐訣猛然一劃。


    山間諸人隻聽到一聲驚天巨響,容塵子抱著劉沁芳躍了上來,劉沁芳安然無恙,容塵子虎口迸裂,右手全是血。他來不及放下劉沁芳,極快地招呼眾人:“快下山。”


    大河蚌卻在不懷好意地盯著他的右手,他歎了口氣,拉著這河蚌就是一陣疾行。待眾人終於下了山,他方鬆了口氣。葉甜臉色凝重:“師哥,這山中到底藏著何物?竟然連你也……”


    容塵子將身前的劉沁芳解下來,看看右手傷口,半晌突然遞到河蚌麵前,那河蚌大喜,就著他的手就是一陣猛舔。容塵子麵沉如水:“看不清楚,不過法力很強。幸虧它一時托大,並未盡力,被我用玄天九雷訣傷了元神,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葉甜也有些吃驚:“想不到這山之中竟然封著這樣的怪物,要不要通知道宗,也好一舉殲滅了它,省得禍害世人。”


    容塵子搖頭:“此事不急,至少也該查查縣誌什麽的,知道這是個什麽怪物,為何被封印在此,是何人所為。了解清楚再作打算不遲。”


    次日,回到劉府,諸人都是一番梳洗。然後劉閣老找到容塵子,他大驚失色:“知觀,昨夜裏小女沁芳上吊自盡了!”


    容塵子麵色微變:“為何?”


    劉閣老歎了口氣:“幸得丫環發現得早,救回來了!知觀,此事雖是冒昧,但老朽拚出這張老臉不要也是得提的。昨夜裏山隙之中,知觀雖是救人情切,但我兒沁芳乃黃花大閨女,被知觀這麽摟摟抱抱一番,日後如何嫁人?”


    容塵子不防竟是因為此事,頓時麵色微紅:“荒唐,當時情況,劉大人不是不知,事出突然,貧道總不能看著她跌落其中,屍骨無存吧?”


    劉閣老硬刀子捅不進去,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捅軟刀子了:“知觀所言,老朽自然曉得。此事斷斷不是知觀的錯。隻是小女命淺福薄,配不得知觀這樣的貴人。女子貞操何等重要,如今她清白受損,知觀又不能……小女如今也惟有一死了。”


    “……”容塵子不以為他以此相脅迫,隻得同他講道理,“劉閣老,當初在場之人不多,且大多乃劉府心腹,若他們不妄言妄傳,外人如何得知?”


    劉閣老此時方一臉正色:“發生過的事,豈能不傳就當作不存在呢?”


    “劉大人,你……”容塵子伸手指了指他,又無奈地放下,“貧道是出家人,這責如何當得?”


    劉閣老早有說辭,他的態度又恭謙又殷勤:“知觀乃高道,老朽也不存攀附之意。老朽這小女兒怎麽著也是知觀相救,隻求能隨侍知觀左右,名分什麽的老朽是再不敢想的。”他想想還是擔心容塵子推脫,不由又加了一句,“就像知觀身邊的那位姑娘一樣,既是鼎器,老朽覺得多一個也沒什麽不好,知觀以為呢?”


    容塵子啼笑皆非,那河蚌已是令他十分頭痛,若再多一個,他也不用修道了,一天到晚就處理家庭糾紛了!


    “劉大人!實不相瞞……”容塵子被逼無奈,將河蚌給搬了出來,“貧道身邊那位……沒有什麽容人雅量,若是得知此事……”


    他素來絕口不提這個美豔的河蚌,此時顯然已是黔驢技窮了,但劉閣老不肯罷休,他聞言甚至還一臉喜色:“如此甚好啊,知觀不知道,劉某那女兒卻是最有容人之量的,保管再難相處的姑娘也會同她合得來!”


    見他一臉難色,劉閣老美滋滋地道:“如此便算作知觀肯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知觀這是又救了小女一命呀!”他不待容塵子多說,轉身就走,“老朽這就命人準備嫁妝,這是喜事,大喜啊!”


    他開門出去,正欲大河蚌。河蚌今日穿了一件海裳紅的長袍,長袍寬鬆,更可怕的是她剛剛睡醒,這衣袍明顯是睡袍,裏麵什麽也沒有穿。這家夥身段是真有料,該凸的地方絕對“難以掌控”,該翹的地方絕對曲線玲瓏。


    劉閣老不過瞄了一眼,幾乎就流了鼻血,他心中也有些遺撼——他要是生下這麽個女兒,如今早就是國丈了!!


    容塵子也差點腦溢血,他將大河蚌一把拉進房裏,氣急敗壞:“怎的穿成這樣就出來了?我說過多少次,不許……”


    那河蚌才不管他說什麽呢,她嬌滴滴地環著他的腰,聲音嫩得似乎能滴出水來:“知觀,他一大早就過來嘮嘮叨叨,把人家都吵醒了!”


    那長發柔滑如絲般鋪了他半肩,容塵子不覺就被轉移了重點:“那你還要不要繼續睡嘛?”


    河蚌打著哈欠:“知觀陪我就睡。”


    容塵子將她從自己身上扯下來,語聲已經輕了許多:“站沒站相……要睡就回去睡,等你醒了我們回清虛觀了,嗯?”


    河蚌抬頭發現他眉頭皺得極深,不由伸手去撫:“知觀不要娶他家女兒吧?”她討好般蹭了蹭容塵子,是個賣乖的語氣,“我不喜歡她。”


    容塵子點頭:“不娶。”


    她便笑得如同雪砌花樹:“知觀不必煩心啦,其實要解決這事兒也容易得很呐。”她將容塵子推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整個人都撲在他懷裏。私下裏,容塵子還是不大介意她的親密之舉,隻摸摸她的長發:“你有什麽辦法?餿主意不許出。”


    河蚌便收回了她許多其他更簡單直接的方法:“那去找葉甜呀,讓她出馬,十個劉閣老也不是對手。”


    容塵子有些猶豫:“這種尷尬之事,怎好驚動師妹?”


    河蚌得意:“嗯嗯,那我去把這個惱人的事兒解決掉好啦,哈欠!”


    話落,她蹦蹦跳跳地出門,容塵子看著她豐韻娉婷的背影,半晌才追出門去,怒火中燒:“你給我回來,把衣服換了!!”


    這邊河蚌蹦蹦跳跳著跑回臥房,葉甜已經起床,正坐在妝台前梳妝。望見這河蚌她倒是有幾分詫異——這河蚌不睡到日上三竿,一般都是雷打不醒的。


    大河蚌一臉怒容裝得極像:“太可惡了!太可惡了!”這兩天她雖和葉甜住內外間,但二人不合,一般不說話。這次她主動說話,葉甜也就留上了心。


    “這個劉閣老竟然設計知觀,迫著知觀娶他女兒!”河蚌憤憤不平,“他那女兒有什麽好的,沒我好看,又沒你有本事,憑什麽我們知觀要娶她?太可惡啦!!”


    葉甜聞言便神色大變:“什麽?姓劉的竟然敢詐我師哥!”


    河蚌冷哼:“可不是!他還說知觀是表麵道貌岸然,滿腹男盜女娼的偽君子!!氣煞我也!”


    葉甜回身便抽了寶劍:“他活膩了!”


    她殺氣騰騰地走出房去,河蚌又打了個哈欠,走回內室往床上一倒,繼續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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