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啥時候,在阿貝塔所部出村的路上多了好些簡單的陷阱。尤其第二個命中牧師的陷阱最叫人惱火。


    那是個設置了二道扳機的窩弓。第一個踩上去的人不會引發,目標是第二個踏上去的人。它放過了前衛騎士,幹翻後頭去救助的牧師。


    阿貝塔的隊伍散開戰鬥隊列,高度警戒卻直愣愣的看著前頭的騎士和牧師中招。現場沒有一個敵人,隻有不知安放在什麽地方的陷阱。


    牧師被命中大腿,倒地慘呼。他快速給自己用上了‘治療輕傷’,卻大聲呼救道:“快幫幫我,我今天隻準備了一個‘中和毒素’。”


    施法者每天的法術位有限,隻能有選擇的準備。


    受傷的牧師等級不高,二階‘中和毒素’被他用在前頭開路的騎士身上了。現在騎士遭到重創待斃,他自己也被毒素威脅生命,需要有其他人伸手相助。


    隊伍裏還有幾個牧師,可看到同伴的慘狀,他們都不敢向前,全都縮在後頭要阿貝塔派兵去探路。確保路上沒有其他威脅。


    打不著人卻光挨打,這狀況把阿貝塔氣的暴怒。他揮舞馬鞭,喝令一隊步兵抓木盾護送牧師去救人。


    前後折騰十來分鍾,倒黴的牧師被救回來。但前頭那名開路的騎士卻因為受創太重,中毒太深,已經掛了。


    沒有任何熱血激昂的過程,高貴者死在一具打兔子用的窩弓下,任何貴族都無法接受。這就好像一個人夜裏走路不小心,結果淹死在臭水溝裏。


    說都沒臉說。


    太窩囊,太不光彩了。


    要讓死人複活,這得高階牧師專門向神靈祈求才行。


    阿貝塔的隊伍裏隻有幾個低階的隨軍牧師。治療輕傷,中和毒素,淨化食物和水源,他們隻能幹些簡單的活。


    實實在在的威脅卻讓人束手無策。


    “老爺,我們隻怕得找些盜賊來尋找陷阱。”侍從低聲進言道。


    阿貝塔揚手又是一鞭子,“我現在上哪裏找什麽盜賊?再說了,天知道這路上被安置了多少陷阱?我們又得找到什麽時候?”


    啪的一聲脆響,侍從被抽的嘴角流血,卻又不敢再說什麽,隻能緩緩退下。其他人看到勳爵發怒,驚恐交加,全都不敢做聲。


    阿貝塔氣息難平,但路還是要走的。否則幾百號人被困在個不知名的村子裏,吃喝都堅持不了幾天。


    “安排一批刀盾手到前頭去,讓士兵用長矛試探地麵和周圍的樹林草叢有沒有陷阱。”勳爵還是要想辦法解決問題的。


    於是一百多號士兵戰戰兢兢的布置到前列,舉著盾牌,抓著長矛探路。由於人人都害怕,半小時才磨蹭個三四百米,找到五六個布置粗陋的陷阱。


    這些陷阱沒啥成本,普通貧民設置也毫無難度。隻要有些簡單工具,一個人每天可以布設幾十個。


    可有這些陷阱,隊伍的速度也太慢了,天黑前都未必能抵達下一個村子。阿貝塔在後頭要求隊伍散開些,從道路兩旁的樹林前進。


    可樹林中環境更複雜,前進沒個五分鍾就又有人中招踩到了一個陷坑。


    那真的就是簡單挖個坑,也就腳掌大小。坑底埋了一枚細長弩矢,專門用於紮破士兵的腳底板。


    軍官才有硬底的牛皮靴,士兵隻有草鞋。細長弩矢真是幹什麽都方便,腳底板一紮一個穿。同樣是抹了毒藥。


    呼救的士兵被抬出樹林,臉都已經白了。他傷的不重,但迫切需要‘中和毒素’,可隨軍牧師卻一個個袖手旁觀。


    神術都是靠信仰之力換來的,用在一個小兵身上太浪費了。平常小兵受傷都靠自己扛。


    阿貝塔也沒有對牧師下令的意思。他隻厭惡的喝道:“這個廢物沒用了,把他扔到一邊去。”


    中毒的士兵被丟到路邊,沒多久就因為心髒麻痹而毒發身亡。他臨死前已然知道自己的結局,他的同伴全都麵露哀色,卻又無可奈何。


    阿貝塔再次強令士兵們繼續前進,但隊伍的前進速度更慢。士兵們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每挪一步都特別小心。


    為了加快速度,阿貝塔又去之前禍害過的村子裏抓來一批貧民,逼著在前頭開路。這才讓士兵們的行軍速度加快。


    但道路上的陷阱一會有,一會沒有,完全沒規律。等抓來的貧民死了大半,一整天都過去了。阿貝塔的隊伍在天黑前才抵達下一個村子。


    一整天的提心吊膽讓貴族軍官和平民士兵都疲憊不堪。他們直接湧入村內,試圖殺一批人來宣泄怒氣。


    可當士兵們氣勢洶洶的推倒村子的單薄圍牆,卻發現這孤零零的小村子內一個村民都沒有。


    村裏的人全部逃離,糧食被搬走,水井被填滿了土,就連完好的房子都所剩無幾。


    士兵們滿以為可以休息,他們進村太興奮,立馬就有好幾人中了陷阱。


    有人一推門就被排釘戳中,有人翻箱倒櫃觸碰到‘自由弩’的機括。有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口水,喝下去就中毒掛了。


    村子裏仿佛處處都有危險,叫人摸不著頭腦,又提心吊膽。就連武力更強的騎士老爺也必須小心,免得中招。


    進村死的人不多,還不到二位數。但對士兵的士氣打擊太嚴重。他們過去洗掠村鎮頂多也就遭到頑抗。隻要殺掉領頭的,其餘貧民自然順從。


    可現在啥人也看不到,就隻有布置好的陷阱在等著。


    天色已黑,荒野中的村落卻連篝火都沒點上幾個。幾百人的阿貝塔所部愣愣的待在村子外,饑腸轆轆,口幹舌燥。他們連收集木材燃料都遇到危險。


    “這村裏的賤民呢?”阿貝塔站在村口,瞪大眼睛掃視黑暗。


    可黑暗中除了冷風吹過,什麽也沒有。


    平常士兵們隻要殺掉一批村裏的人,就可以逼迫剩下的人累死累活的伺候自己。吃喝拉撒睡,所有事務都有人幹。


    可現在啥都沒有。


    尤其是村裏那口井被填了,幾百號人連口水都沒得喝。牧師有‘造水術’,卻連滿足隊伍裏的貴族老爺都做不到。


    想要喝水就得淘井,這不但是技術活,更需要時間。不管是老爺還是士兵都等不起。


    “賤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狡猾?他們能去哪裏?”阿貝塔百思不得其解。


    眼下的狀況完全超出貴族們的過往經驗。他們隻隱隱知道這不是單個村民能幹的事,背後肯定有人在教導和組織。否則遷移安置一個村的人口可不容易。


    “聯絡霍特和凱恩,問問他們的情況怎麽樣?”阿貝塔下令道。


    隨軍巫師釋放自己的飛行魔寵,去尋找本該跟在阿貝塔附近的另外兩支隊伍。


    阿貝塔自己先挑個屋子住下。至於手下的騎士和士兵,就隻能自己想辦法了。風餐露宿還是修屋搭窩,全靠各自的本事。勳爵已經顧不上了。


    食物隻能吃隨身帶的幹糧,沒有水就幹咽。士兵們的士氣為此降到最低,背著阿貝塔不斷的發牢騷。


    作為指揮官的阿貝塔占據了一間屋子卻沒辦法休息,他感覺自己陷入了敵人的算計,正處在一張不斷收緊的大網中。


    幾百號人空有強大實力,找不到對手卻在不斷的消耗。


    到半夜裏,飛行魔寵沒找到附近兩三公裏有任何其他女妖堡部隊。這說明霍特和凱恩兩人沒跟上來。


    阿貝塔暴跳如雷,大罵同僚無能無恥,拋棄自己不管。


    埋在村內的慢速導火索正好點燃了預設的十幾個‘熾火膠’陶罐。


    夜間大火熊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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