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貞不算是了解妖族,但還算了解蛟龍一族。


    蛟龍之屬,是站在妖族頂端的王者。


    薑長蟲做為血脈最為純正的龍種,天生便懂得如何呼風喚雨。


    當年在臨輝殿,她隻是為了堆個雪人兒,就給整個臨輝殿地界,帶來了一場鵝毛大雪。


    奢侈.......


    四條小蛟做為薑長蟲的貼身丫鬟,本身就屬於血脈比較純正的蛟龍屬,境界也不低。


    小青噠噠噠的跑過來,在嬴貞身邊蹲下,一聲不響的主動為嬴貞揉捏起大腿,


    她的身材比較纖瘦,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每一下揉捏,似乎都顯得非常吃力。


    “主子,力道還行嗎?”


    嬴貞見她那副賣力的笨拙樣子,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緩緩道:


    “還行,小青想家嗎?”


    “不想,”小青堅定的搖了搖頭,


    頓了頓,又說道:“但是我想小姐了。”


    “你是不是找打?還敢提她?”秦清一臉寒霜的斥責道。


    “清兒.......”嬴貞聞言皺眉,語氣中多少有點責怪的意思。


    其實自己心裏也知道,秦清的本心是善良的,隻不過在薑長蟲一事上,秦清比自己還無法釋懷。


    什麽叫自己人,這就是。


    秦清哼了一聲,賭氣的離開甲板,返回船艙,從儲物手鐲中取出針線絲布,開始為嬴貞縫製那件短褲。


    嬴貞見狀,無奈的搖了搖頭,


    “小青,你給我講講行雲布雨方麵的事情。”


    “好的主子。”


    小青歪著脖子思索片刻,開始為嬴貞徐徐道來。


    嬴貞合上雙目,享受著江麵清涼的夜風,耐心的聽著。


    其實從薑長蟲走後,嬴貞與四蛟之間就很少有交流。


    雖然自己心裏也清楚,因為血契的關係,她們四個完完全全靠得住。


    但是心底,終究還是有一層芥蒂。


    小青、小裳、白鷺、阿珠,樣子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實則年齡都在兩百歲開外,妖族天生長壽,不過薑長蟲卻是十八歲,比嬴貞還小兩歲。


    按小青的話來說,行雲布雨並不是每個蛟龍之屬都可以做到。


    就拿她們青蛟一族來說,唯有修行達到一定境界,才可以牽引天地氣機,從而凝雲聚水灑下甘露,或者是借助法器。


    小青雖然懂得如何布雨,但以她的境界,還做不到凝聚雲團,沒有雲,哪來的雨?


    眼下的淮南國,十州九旱,天空上漂浮著零零散散的雲朵,根本不具備聚水的條件。


    而降雨法器這種東西,太過珍貴,更不是小青可以擁有的。


    嬴貞聽完,忍不住皺眉。


    先不說淮南國妖物作祟的事情到底有沒有解決,目下最為急切的,是一場大雨。


    整個淮南國都需要一場大雨,來充盈江河水位。


    至於缺糧問題,可以由周邊國家緊急征調一些,以解燃眉之急。


    “主子,其實你可以試試的,”小青柔聲說道。


    “我?”嬴貞一臉詫異,“我怎麽可能會呢?”


    小青笑眯眯的解釋道:


    “主子您忘了嗎?新婚那天,按照我們妖族的風俗,您和小姐劃破手掌緊緊相握訂立夫妻契約,血脈早已相溶,您的身體裏有著小姐的真龍之血,隻需按部就班的修行,進入築廬境,就可以凝聚雨雲,普降甘霖。”


    “築廬境?修行?我對修行一竅不通啊,”


    嬴貞從來沒有接觸過關於修仙方麵的知識,原因很簡單,他現在的武道境界,近乎於無敵,就算對上修士中飛升境的大佬,也一點不虛。


    隻不過沒人家壽命長罷了。


    自己現在連下地走路都做不到,根本不稀罕什麽壽元綿長,正如一個白血病患者,不會想著我明年要努力多賺多少錢。


    那都是虛的.......


    “主子的天賦不同尋常,是有靈根的,想學的話,很簡單啊,可以讓臨輝殿幾位巡狩使教您啊?如果主子覺得這樣會放不下麵子,還可以隨便抓來一個仙府宗門的宗主,也可以教你。”


    嬴貞聽完,陷入沉默,


    他其實對修行興趣不大,枯坐山門,閉關苦修,不知山下是何年,這樣的修行方式比他現在還要枯燥無味。


    但是聯想到修行之後,借助薑長蟲的真龍血脈,自己可以行雲布雨,他的興趣就大了。


    別的不說,再遇到大旱的年份,問題就好解決了。


    “那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套頭、悶棍、扛回來,”嬴貞打趣道。


    “曉得滴,”小青盈盈一笑,爽快答應。


    嬴貞雖然不懂修行,但關於修士的一些傳聞還是大概知道一些,


    妖族和修士所沿用的都是同一套境界劃分,這套境界劃分,源自於道教一位老祖,三山九候先生。


    修行共分十三境,小青是七境觀海境,比起一般的宗門祖師,還要強上幾分。


    小青朝著嬴貞屈身行禮之後,化作一道流光離開。


    她身上攜帶有臨輝殿的太平行走牌,斬妖司降魔衛那些人都不會刁難她。


    畫舫一路西進,河道變得越發狹窄,水位下降的厲害,再往下走,江水的浮力已經不足以撐起這條畫舫。


    嬴貞隻好棄船,由三蛟帶著自己禦空前往臨安。


    眼下的臨安城,沒有了往日的繁華,到處可見衣衫傴僂的饑民,成群結隊的躲在蔭涼之處。


    一列列衛兵在街道上巡邏,避免饑民鬧事。


    嬴貞看在眼中,愈發皺眉。


    淮南國大旱鬧饑荒,這是天災,可是周邊數國在這個時候,一定會施以援助,臨安做為京城,不該是眼下這種光景啊?


    他由秦清推著,緩緩行駛在城中的主街道上,


    “這次來淮南國的斬妖司和降魔衛由誰領頭?讓他們來見我。”


    “好的。”秦清答應一聲。


    先是找了一家規格不小的酒樓,嬴貞暫時安頓下,她這才出門聯絡人去了。


    獨自呆在房間,嬴貞側頭看了一眼桌子上那隻空茶壺,朝著門外喊話道:


    “小二哥。”


    “來了來了,”


    客房小二輕手輕腳的推門進來,點頭哈腰,陪著笑臉。


    “貴人有什麽吩咐?”


    看衣識人,他的這般卑微作態,不為別的,就衝著眼前這位公子的穿著打扮。


    衣服是墨玉色的上等冰絲,這樣的料子不是一般人能穿的起的,銀色的鏤空木槿花鑲邊,腰上的玉帶一看就是絕佳的美玉。


    最可怕的那雙眼,雖是半睜著,卻自帶淩厲威嚴,他隻是看過一眼就趕忙低頭,再不敢直視。


    這可不是一般人啊.......


    “小二哥,你們酒樓開門做生意,也缺水嗎?”嬴貞淡淡問道。


    年輕的店小二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空茶壺,苦笑點頭:


    “慢待貴人了,咱們大悅樓在臨安,也是數一數二的大酒樓,後院裏本來是有兩口水井的,隻是今年大旱,官府的人來了把井給封了,隻有傍晚酉時,才會有一刻鍾的時間,準許我們樓裏打水。”


    說著,他又頓了頓,小心說道:


    “樓裏倒是也儲備了幾缸清水,隻不過.......”


    嬴貞皺眉道:“隻不過價格有點貴?”


    “貴人睿智。”


    “能有多貴?”


    “一兩銀子........一鬥。”


    “出去吧。”


    嬴貞揮退店小二,眉頭緊鎖,


    在這樣的酒樓裏,一鬥水都可以賣到一兩銀子,可想而知外麵的饑民,想喝口水,該有多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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