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柔離開台灣三天,當她再回到工作室時,報上已有她和周瑞仁訂婚的消息,而且婚期就訂在今年的聖誕節。


    陸哲殺進她工作室時並沒有帶報紙,他沒有理會想當和事佬的溫明莉,一腳把汪柔辦公室的門踢升,此時他的怒火足以燎原。


    看著陸哲,汪柔異常的冷靜,當晚方大威離開後,她就直奔家中,取了護照,連換洗衣服也沒帶就搭了飛機去香港,她知道自己和陸哲已經走不下去,是該結束的時候。


    “你訂婚了?!”陸哲的表情像是要殺了她似的、


    “報上寫得很清楚。”


    “跟那個電影明星?”


    “你不識字?不會自己看嗎?”


    “所以你失蹤了三天,就是去辦這一件喜事?”陸哲的笑看起來有些嚇人。


    “沒錯!”


    拿起汪柔桌上一盆仙人掌,陸哲直接朝牆壁砸,頓時情形有些混亂不堪。


    “陸哲,你能不能有點風度?”汪柔雖然心裏有點害怕,但表麵上她仍力持鎮定。


    “那個家夥知不知道我們上過床了?”


    她抬起下巴。“我們不會談這些。”


    “反正他也不會在乎?”


    “沒什麽好在乎的。”


    “你不怕你已經懷有我的小孩?”陸哲盯著她的肚子。“這是那個jerry也不在乎?”


    “陸哲,沒有孩子。”這點她很確定。


    “所以你可以隨心所欲的換人?”


    “陸哲,反正你已經得到我,也沒有新鮮感了,至於那一千萬……jerry過一陣子會湊給你,因為目前他的錢全在一些投資上,手頭不是很方便。”汪柔一點都不想欠他。


    陸哲實在想知道問題出在哪,為什麽他才去開個家族會議而已,情況就全不一樣了?


    “汪柔,是不是成曼君又去找你了?”


    “她沒來找我。”


    “那是其他人?好比——”


    話才說到一半,周瑞仁在這時走進汪柔的辦公室,似乎已經料到陸哲會來興師問罪,所以他特別趕來護花,而且周瑞仁也想瞧瞧陸哲,看這個有本事讓汪柔又愛又恨的男人是什麽模樣。


    “mina!”周瑞仁很親熱的喚道。


    “jerry……”汪柔亦一臉的笑。


    周瑞仁馬上走到她身邊,擁著她的肩。“怎麽了?這位是……”


    “陸哲。”汪柔還沒有開口,陸哲就自己報上姓名。


    “哦!汪柔的小學同學,我聽過你的名字。”周瑞仁給了陸哲一個宣示主權的眼神,好像是在告訴陸哲汪柔是他的。“我們的喜酒你一定要來喝,不要缺席啊!”


    “汪柔不會嫁你的。”陸哲冷冷的道。


    “我們已經訂婚了。”周瑞仁畢竟是個演員,很擅於演戲。“陸哲,不管你心裏是怎麽想,你們過去是怎麽樣,反正汪柔已經是屬於我的了。”


    陸哲盯著汪柔,想看她的反應。


    但是汪柔隻是把頭靠在周瑞仁的肩頭,一副小鳥依人狀,似乎她的動作已表明了一切。


    “汪柔,你確定你要選擇這家夥?”陸哲不屑玩什麽“兩男爭一女”的遊戲,這是真實人生,又不是在演什麽愛情劇。


    “你還懷疑?”汪柔以堅定的眼神看著他。


    “我們明明好好的——”


    “我已經膩了。”


    “膩了?!”陸哲不敢相信。 “那麽和這個家夥你又能維持多久?”


    “我愛jerry……”汪柔狠著心說。


    “你不愛他,你愛的人是我。”


    “陸哲,和你上床是挺有意思的,但是我隻對你的身體和床上功夫有興趣,至於感情……”汪柔已經豁出去了,反正已經沒有什麽好損失的了。“抱歉了,沒有。”


    而出乎他們意外的,陸哲一個大步上前,毫無預警的就給了汪柔一個耳光,不要說周瑞仁措手不及,連汪柔都呆住了。


    “這一巴掌就抵那一千萬,汪柔,我們互不相欠!”陸哲寒著臉說。


    汪柔抿著唇,努力克製自己不崩潰。


    “陸哲,你太過份了!”周瑞仁想要替汪柔出頭。“mina隻是——”


    “jerry什麽都不必說。”汪柔阻止他。


    “的確什麽都不必說。”陸哲什麽都不要了。“看來你現在對這個jerry的床上功夫比較感興趣,希望你有從我這裏好好學到幾招,不然……jerry很快也會膩的。”


    “謝謝你的提醒。”汪柔吃下這羞辱。


    “陸哲……”周瑞仁很想和他幹上一架,可是一來怕自已不是他的對手,到時臉若被打花就糟了,二來……打架能解決問題嗎?“如果你曾經愛過這個女人你就不該說這些活。”


    “愛?!”陸哲看著汪柔。“我對她已經沒有愛。”


    汪柔沒有反應。


    “汪柔,你以後要好自為之,因為我已經受夠了你的反反複複、你的莫名其妙,我不玩了。”說完陸哲走出她的辦公室。


    又再多撐了十秒,確定陸哲已走遠,汪柔這會才任由自己虛脫的往地上一坐。


    “mina……”周瑞仁想要去扶她。


    “jerry,我要靜一靜。”


    “你現在——”


    “我不會跳樓的。”


    “我可以陪在你身邊。”


    “我想獨處。”汪柔催他走。“jerry,這時候我不需要任何人,已經孤獨的走了十幾年,我習慣了,我真的不需要你。”


    “陸哲是在說氣話……”周瑞仁不相信自己居然會為那個男人辯護。“我看得出他愛你,mina,那男人是真的愛你。”


    “但我們並不合適……”她輕泣。“我和他並不會有結果,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費感情和時間。”


    “所以你決定向那個老頭豎白旗投降?”


    “反正我贏不了。”


    “不,我確信隻要你堅持下去,陸哲是站在你這一邊的。”周瑞仁隻希望相愛的人能在一起。


    “來不及了。”汪柔扯著自己的頭發,“也沒那個必要了。”


    ∞    ∞    ∞


    成曼君完全了解方大威的好意,也謝謝他這女處心積慮的為自己的幸福努力,可是當看到汪柔it婚,而準新郎並不是陸哲的消息時,她並沒有多少的喜悅,這樣的幸福,不要也罷。


    而且在這光怪陸離的社會中,看了那麽多不幸的例子,勉強來的姻緣或是感情是最不可取的,硬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給騙到身邊,就算可以過一陣子,但過得了一輩子嗎?


    等在汪柔工作室的大樓外,一通電話打上去,不一會,汪柔現身了。


    汪柔一見到成曼君,很刻意的秀了下手上戴著的戒指,好像是要向她證明自己的訂婚絕不是嘴巴說說而已。


    “成小姐,別再懷疑,我是真的……”


    “方伯伯打過電話給我。”成曼君溫和的打斷汪柔。“我知道他做了什麽。”


    汪柔一下子不知道怎麽演下去,所以幹脆不吭聲。


    “我和陸哲有一陣子沒聯絡了……”成曼君有些感慨的道:“他根本不是那麽在意我的。”


    “反正我訂婚了。”汪柔沒表情的說。


    “這真是你要的?”


    “我訂婚了。”


    “你不是真的想訂婚。”


    “當方伯伯來找我時,起初我並不知道他的用意,但是當我知道時,其實我一點也不怪他,因為陸哲並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可是他卻會為他著想,這一點……我很佩服他。”汪柔微笑的說。


    “現在才不講什麽門當戶對……”


    “但娶了你是加分,我呢……”


    “陸哲愛的人是你。”


    汪柔注視了成曼君一會,沒有太多猶豫的說出有關自己母親的那件事。“成曼君,你現在了解到我為什麽之前不想談感情了吧?”


    “你並沒有犯什麽錯。”成曼君更加確定自己根本不該介入他們。


    “我那個妹妹雖然拿了陸哲一千萬,但不保證她已經是安全的,隨時她都可以引爆……”


    “沒有人會怪你。”


    “表麵上不會,但是……”汪柔心知肚明的說,“但是骨子裏多少是有些在看笑話的。”


    “你想太多了。”


    “而且在陸哲給了我一耳光之後,我和他……真的畫下了句點。”汪柔現在還覺得臉是熱的,雖然這已是幾天前的事。“也許最後我不會嫁給周瑞仁,但我和陸哲肯定不會有結果。”


    “我的回答也一樣。”成曼君堅決的道。


    “不,你們受到方伯伯的——”


    “汪柔,要和我過一生的人不是方伯伯,尤其在我知道了陸哲真正的心意之後,我心裏已有疙瘩。”成曼君瀟灑的說,“我不要降格以求。”


    “你這麽優秀……”


    “汪柔,我寧可要一個狂熱愛我的男人,也不要一個因為商業利益而和我結婚的男人。”她更直接的說:“陸哲是夠棒,但一定還有可以和他一較高下的男人,我還可以等。”


    “成曼君……”


    “我打算去美國再修個音樂博士學位。”


    “你要離開台灣?”


    “念書其實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成曼君發自內心的說:“單純又沒有什麽負擔,比談戀愛容易多了。”


    “別走,陸哲會——”


    “不,陸哲不會莫名其妙就愛我,而我也不要他莫名其妙就變了心,你和他才應該在一起。”成曼君衷心的祝福著。


    “曼君……”汪柔忽然脫口而出。


    “你就別再想東想西,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如果陸哲都可以不懼權威、不為他老頭的為你而戰,你又為什麽不能為他和自己的未來奮力一搏呢?”成曼君拍了拍她的肩膀。


    “可是現在陸哲恨我……”


    “沒有愛,哪裏還會有恨呢?”


    ∞   ∞   ∞


    “又不演了?”周瑞仁聽到汪柔的話之後,他有點想要罵三字經。


    “對不起……”汪柔囁嚅的說。


    “mina……”


    “最後一次了。”她承諾道。


    “所以我得向那些媒體記者先生、小姐說我們取消婚約?”周瑞仁不知道這麽要影迷的後果會是如何,他的演藝前途會不會就此一蹶不振,但既然頭都剃了一半,忙也幫了,似乎隻能演完這出戲。


    “求求你啦!”


    “我上輩子一定欠了你。”


    就在汪柔以為一切ok時,杜珊珊又出現了,她的出現簡直叫汪柔痛不欲生。


    “珊珊,你幹脆拿刀殺了我,不然你就公開一切,反正陸哲早就知道,而且我們……他可以證明我沒有被性侵害,你的那一套對我已經起不了作用。”汪柔決心不再被勒索。


    杜珊珊憔悴、蒼老了不少,才二十出頭的她,這會像是個三十幾歲的女人,一點也不青春洋溢。


    “我那一千萬賠光了。”她有些顫抖的說。


    “珊珊……”


    “股票和期貨不是我們一般人能玩的。”她終於得到教訓。


    “你是個模特兒,至少……”


    “陸哲和我也算是同行,我……被封殺了。”


    “不,陸哲不會這麽惡劣。”


    其實杜珊珊會被模特兒界除名是因為她服用搖頭丸和一些禁藥被抓,但她幹脆把一切推到陸哲身上。


    “汪柔姐姐,幫我……”杜珊珊哀求著,擺盡低姿態。“不然我會跳樓。”


    “珊珊,我先跳好了。”汪柔氣憤的說。


    “你不是和jerry訂婚了嗎?你可以叫他安排我進演藝圈。”杜珊珊還帶著一線希望。


    “不。”


    “那麽陸哲那邊——”


    “絕不。”


    “汪柔。”杜珊珊直呼她的名字。“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我去賣、去給男人踐踏嗎?”


    “珊珊,如果你肯腳踏實地改變你的生活方式,那你就還有救,我也還可以替你想想辦法,但若你隻想走捷徑,隻想撿便宜,那沒辦法,我隻有看著你自取滅亡。”汪柔再也不讓步了。


    杜珊珊根本聽不進這些話,她認為汪柔有能力拉她一把卻不肯伸出援手。


    “汪柔,你或許不在乎我把一切抖出來,或許認為你可以置身事外,但是你媽的那些親朋好友呢?他們會有什麽感覺?”杜珊珊隻剩下這一張王牌了。


    “我沒有辦法想那麽多,人要為自己活。”汪柔決.定自私一些。


    “你……”當杜珊珊發現到自己視為武器的秘密一點用處也沒有時,她快要抓狂了。


    “珊珊,如果你願意跟在我身邊學習,那麽我可以教你所有我會的造型設計。”


    “我不要!”杜珊珊吼道。


    “我已經給了你機會。”她算是仁至義盡了。


    那麽你介紹我和jerry認識就好,其餘的我自己來。”她曾想過要接客,因為模特兒這行裏的高級妓女不少,可是一想到愛滋病、性病,她還是怕怕的,她有個同行就因為愛滋病而在二十二歲時香消玉殯。


    “我和他已經沒有關係……”


    “你們年底要結婚。”


    “看看明天的報紙吧!”


    杜珊珊忽然走到大窗戶邊,探頭看了看樓下,這裏是五樓,有點高……


    “珊珊,你要幹嗎?!”汪柔看了她一眼。


    “即使我要下地獄,我也不會自己一個人去。”杜珊珊回頭看她。


    “珊珊……”汪柔感到有些害怕。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跳樓,你會眼睜睜的見死不救嗎?”杜珊珊笑得好詭異。


    汪柔走向杜珊珊,來到她的身邊。“珊珊,你不要鬧了,我可不想上電視,更不希望各台的snc車來拍你要跳樓的畫麵。”


    “你以為我隻是說著玩的?”杜珊珊這會是萬念俱灰,她一向要過享受的生活,她要吃得好、穿得好、住得舒服,如果沒有辦法過得這麽講究,那她還不如早死早投胎,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離開窗戶。”汪柔伸手去拉她。


    “一句話,幫不幫我?”杜珊珊反扣住汪柔的手,眼神有些可怕,像是不顧一切。


    “你要幫你自己。”


    “汪柔,你明明有能力幫我的,不管是在jerry或是陸哲那邊。”杜珊珊的雙眼充滿恨意。


    “不,我不要再被你勒索。”


    “你會後悔……”杜珊珊狂笑道。


    汪柔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沒有辦法。


    “你會和我一起下地獄的……”說完,杜珊珊拖著汪柔越過窗台縱身一跳……


    ∞  ∞  ∞


    姐妹倆一死一傷的跳樓慘劇成了報紙上鬥大的標題,至於內情並沒有太多的描述,因為沒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


    在加護病房的走廊上,陸哲、方碩揚、周瑞仁、溫明莉和成曼君這些關心汪柔的人都祈禱著她能醒過來。


    方碩揚拿了根煙要給陸哲。


    “這裏禁煙。”陸哲低聲道。


    “會沒事的。”方頑揚把煙收起來。“汪柔不是短命相,她一定過得了這一劫。”


    陸哲沉默不語。


    周瑞仁看著他。“你打算怎麽辦?醫生說她有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我會等她醒來。”陸哲回答。


    “如果她不醒呢?”


    “我陪她,”陸哲笑笑。“我會照顧她。”


    “一輩子?”


    “一輩子!”


    成曼君感動的紅了眼眶,她相信陸哲說得到做得到,現在隻等汪柔快點醒來。


    “陸哲,雖然我要出發去美國,但一有消息……立刻讓我知道好嗎?”她要求道。


    “我會的。”


    “老板不會有事的,有我們在這裏給她打氣、為她祈禱……”溫明莉一臉的虔誠。


    而很叫人意外的,方大威也來到醫院,他們父子倆在走廊的盡頭交談著。


    “你不留曼君下來?”方大威問著兒子。


    “我祝福她在美國一切順利。”


    “汪柔如果永遠不醒呢?”


    “我永遠等她。”


    “陸哲,她有可能一輩子是植物人,直到她咽下最後一口氣為止。”方大威不信現在還有這種感情。


    “那我陪她到她咽下最後一口氣。”


    “這段路可能沒有盡頭……”


    “我陪她走。”


    “即使我拿事業和總裁的位子威脅你?”


    陸哲眼睛眨也不眨的說:“我不在乎!”


    方大威死心了,陸哲已經擺明了汪柔是他的唯一。


    “好吧!陸哲。”方大威豎起白旗,投降道,“我們從美國給汪柔找來最好的醫生,我有一些管道,也認識一些不錯的腦科醫生,我們一定要汪柔醒來。”


    陸哲無法言語。


    “既然你認定了汪柔,那麽就是她了。”方大威不再講求門當戶對,他相信愛情。


    “爸!”陸哲突然衝口而出。


    “陸哲,你……”方大威一臉震撼,陸哲叫他……爸?


    “謝謝你。”


    “父子倆講什麽謝謝。”方大威的喉嚨有些發酸。


    “汪柔……”陸哲真心的祈禱。“你最好快點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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