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剛要翁凱將車子開到他們熟識的私人醫院去,因為成皓心昏過去了。


    在醫生做診斷的這段期間,龍剛接過翁凱為他點的菸。


    他衷心的希望成皓心不要有什麽事,本來以為她的膽子夠大,結果他錯了,她的強悍似乎是……出來的。


    見他似乎有些煩躁,翁凱忍不住說話了。


    “老大,不會有事的!”他也抽著菸。“就算有事,下麵的人也會扛起來。”


    “我才不擔心這個!”龍剛吐了個煙圈。


    “那你……”


    “這個女人很有個性。”他的眉毛一揚。“至少在她昏過去之前。”


    “你是怎麽威脅她的?”翁凱很好奇。


    “威脅?!我根本沒有威脅她,我甚至還麵帶微笑的和她商量,要給她最後的機會,結果……”他一想到就忍不住蕪爾。


    “結果她卻昏倒了。”


    “女人……”龍剛很少用這種疼惜的口吻談女人。“真的是叫人難以捉繪,本來我還以為即使拿把槍押著她,她也不會妥協,結果……這結果真叫人意想不到!”


    “老大,當你耍狠的時候,那表情的確是挺嚇人的!”翁凱很清楚他的氣勢有多凶狠。


    “找沒有跟她耍狠!”他冷冷的說。


    “難不成這個女人是紙老虎?”


    “翁凱,別這麽說她。”龍剛居然替成皓心說起話來。“她已經展現了過人的勇氣。”


    “是啊!在她昏過去之前。”


    龍剛忍不住嘴角一咧,很少有女人可以讓他麵露微笑,對他而言,女人隻是上床的工具,冬天想要取暖時一個溫馴的身軀,南有女人能真正牽絆他、叫他留戀。


    這可能和他童年成長的經驗有關,三歲時他的母親就因受不了丈夫的暴力相向而離家出走,沒有了母親庇護的龍剛,被他酒鬼老爸從小打到大,他十五歲就輟學,還加入幫派,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在他二十歲時,他老爸因為酒精中毒而去世,母親並沒有回來送他最後一程,因此在龍剛心中,他認為自己巳是“孤兒”。


    不全是母親的緣故令他對女人的態度有所偏差,而是他認識的女人沒有一個是賢妻良母型,於是他繼續遊戲花叢間。


    “翁凱,你覺得這個成皓心怎麽樣?”把菸踩熄,龍剛一副若無其事的問。


    “老大……”翁凱一臉驚異,跟在龍剛的身邊超過五年,他從來不曾聽過他問這種問題。


    “當然你對她了解不多,但是粗略的印象呢?”龍剛再問。


    “漂亮。”他想了想又道:“感覺有種……書卷氣息,像是個大家閨秀。”他把腦海中貼切的形容詞都拿出來用了。


    “說得好!”龍剛同意道。


    “老大,你想幹什麽?”翁凱覺得他的表情很耐人尋味,所以他雞婆的問。


    “沒想幹什麽。”他隻是對她感興趣,還沒想那麽多。


    “老大,不合適啦!”他直言。


    “什麽不合適?”


    “這個女人。”他或許書讀得不多,可是生活經驗和人生的閱曆算是很豐富,他明白龍配龍,鳳配風,這些不變的真理。“這個拿筆寫文章的女人和我們不合適。”


    龍剛側頭看著他的保鏢兼司機。“翁凱,那你覺得哪種女人才適合我們?”


    “像是酒店小組或是紅牌舞女嘍!”翁凱自在的笑。“還有大姐頭之類的也行,算是‘同類’!”


    龍剛沉思著,難道像他們這樣的幫派份於,就隻能和翁凱說的這些女人來往嗎?


    “翁凱,你沒見過我和良家婦女來往?”難道這麽些年下來他都是這麽的浪蕩不羈、狂野墮落?


    “沒有!”翁凱老實的說:“我敢打包票。”


    “是嗎?”他將視線移向病房,心裏有一種奇特的感覺在滋生。


    “你一向對良家婦女敬而遠之。”


    就在龍剛要接口的同時,醫生從病房裏走了出來,他恭敬的看著龍剛。


    “她醒了。”醫生報告道。


    “沒事吧?”


    “隻是受到了點嚇。”


    這會龍剛看向了翁凱,投給他一個莫測高深的表情。“不一定了。”


    “老大,什麽不一定?”


    “你以後就知道了!”


    ********


    躺在病床上叫醒來的成皓心直覺的先摸摸自己身上的衣著,幸好一件都不少,看來她似乎沒被占什麽便宜。


    記起自已沒用的昏了過去的事,她覺得很丟臉。


    那家夥為什麽要送她到醫院來?為什麽沒有把她棄置在路邊呢?她知道自己老和他唱反調,應該會消“處罰”才對。


    正胡思亂想著,隻見病房的門被打開,那個男人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那個攔下她車子的男人,成皓心嚴陣以待的看著他們。


    龍剛簡短道:“你醒了。”


    “我想回家!”她開口就是這一句。


    “你放心,沒有人要軟禁你。”


    “諒你也不敢!”


    “是嗎?”龍剛最恨別人拿話激他。


    成皓心這會真想給自己一巴掌,她已經知道逞口舌之快的後果了,她根本鬥不過他,那麽又何必自找麻煩。


    “我要回家。”這一次她的表情溫和了一些。


    “我會讓你回去,但是我想我還沒有自我介紹。”龍剛平日沒有這麽斯文有禮,他予取予求慣了,但是麵對成皓心,他不得不“正派”一點。


    “不需要——”


    “我是龍剛!”他打斷了她的拒絕。


    成皓心沒有表態。


    “我的目的你已經清楚,平妮是我罩的,所以不準你再寫她那些有的沒的!”他再次交代。


    “我們可以很輕易就堵到你!”一旁的翁凱也開了口,“警察很忙,要處理的事一大堆,他們不會有空來管這芝麻蒜皮的小事。”


    成皓心不理會他,她看著龍剛。


    龍剛隻是聳聳肩,把發言權交給翁凱。


    “有那麽多的人可以讓你寫,你不必非找平妮的碴不可,她又沒有惹到你!”翁凱接道。


    “我有自由——”


    “你沒有自由去傷害別人。”


    “但我寫的事都是有根有據!”


    “那又如何?那些是平妮的隱私、是她的謀生方式,隻要她不偷、不搶,沒有人有資格去說她,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老男人想玩女人就得花錢。”翁凱凶巴巴的道。


    成皓心知道他說的沒錯,但是,敢做就不要怕別人批判!


    “反正你們別想嚇我!”她看著龍剛,這會他站在窗邊抽煙,一副局外人的模樣。


    “翁凱,你出去吧!”龍剛平靜的開了口。


    “老大…”


    看他的眼神不容置疑,翁凱隻好走人。其實他也不想嚇這個專欄作家,隻是平妮是老大罩的女人,他們是該為她出口氣。


    當病房裏隻剩下龍剛和成皓心時,龍剛就比較放心了些,至少他不用去擔心自己在翁凱麵前沒有麵子、沒有“大哥”的尊嚴。


    “成皓心,我到底該拿你怎麽辦?”麵對這固執的女人,他沒轍了。


    “放我回去!”


    “你是一定能回去,但是專欄的事……”龍剛不曾對任何女人這麽“禮遇”過。“總要解決。”


    “我絕不違背自己的良心和專業。”


    “那你能不能保證不再寫?”


    “我……”她遲疑了下。


    “過去的就一筆勾銷。”他已經讓了好大一步。


    “不要一副給我思惠的表情!”成皓心有些得了便宜還賣乖。“你以為你們是什麽‘黑手黨’,你叫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我明明沒有指名道姓,平妮沒有必要對號入座!”


    “成皓心,難道我們又要回原點嗎?”他目露凶光,從窗邊踱向病床,他的神色驟改,之前平靜的表瓤已完全被嚴霸取代,現在站在她麵前的是一個叫人望而生畏的男人。


    成皓心怕了,知道自己把他惹毛了。


    “我……”她的牙齒在打顫,這時候識時務者為俊傑,她不要再去測試他耐性和脾氣的底限。“如果我不再寫,那我們……我是說……過去的就全部都一筆勾銷,沒有……後遺症?”


    “就當什麽事都不曾發生過。”龍剛給她承諾,表情稍稍好看了一些。


    “你們……不會再找我麻煩?”


    “我們沒這麽閑!”


    成皓心願意相信他是那種說一不二的男人,不然他要怎麽在道上混?而此刻她知道明哲保身才是上上策,她多得是兩性之間的話題可以發揮,不必為了爭一口氣硬是在平妮這件事上做文章,搞不好還抬高了她的身價。


    “我答應!”她最後還是妥協了。


    “你……”龍剛居然有些沮喪。她就這樣算了?不再和他抗下去?


    “不準你們再騷擾我!”她抬著下巴說。


    “可以!”


    “不準再出現在我的麵前!”


    龍則沒有一口就回答,麵對成皓心質疑的目光,他笑了笑。“你指的人是誰?”


    “你們全部的人!”她有些孩子氣的說。


    “我們不會有人再去騷擾你,至於出現在你麵前……”他略傾身向前,微笑的看著她。“我們也有我們的自由。”


    成皓心不語,她這會隻想平平安安的離開這裏、離開這個人。


    這才是當務之急。


    *********


    汪敏佩一直夾菜往成皓心的碗裏放,但是卻發現她幾乎都沒有吃,看起來頗精神不濟。


    “皓心,你怎麽了?”


    “媽,我……吃不下。”


    “但這些都是你手日最愛吃的菜。”汪敏佩指著桌上的佳肴。


    成皓心實在不知該怎麽告訴媽媽她令天的遭遇,一直到這會她還有些恐懼,心中的陰影揮之不去。


    “皓心,有沒有事啊?”靳誌光也看出了女兒的不對勁。“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成皓心放下碗筷。“我……頭痛。”


    “那要不要先去睡一下?”汪敏佩不再勉強她吃。“去吃顆頭痛藥吧!”


    “我睡一下就好!”她起身。


    “要不要小香回來陪你?”


    “媽,不用了!”


    雖然成皓心說不用,但汪敬佩還是打了電話,她看得出皓心有心事,或許能從小香那問出什麽。


    咖啡屋提早打烊,安小香趕回家裏,當她聽到媽媽說成皓心不太對勁時,她就聯想到了那封恐嚇信。皓心的脾氣就是硬。


    當安小香進到成皓心的房內,她看到她並沒有睡,隻是抱著棉被有些失神的盯著天花板。


    “皓心……”她輕喚。


    “小香。”成皓心回過神,聲音有氣無力。


    “你怎麽了?”


    “你發誓不說?”她不想弄得天下皆知,尤其是不想讓安烈和鄭明旭知道,以他們倆的個性,他們一定會報警處理,讓事情愈鬧愈不可收拾。


    “怎麽了嘛?”往床邊一坐,安小香有如熱鍋上的螞蟻。“我發誓啦!”


    成皓心把今天的經過說了一遍。說真的,她仍有種餘悸猶存的感覺,好像這一場惡夢還沒有醒過來似的,恐懼的滋味仍深烙在她心中。


    “皓心……”安小香聽完是又怕又氣。“那現在都解決了嗎?”


    “應該是。”成皓心垂頭喪氣的說。


    “我早告訴你——”


    “是他們無法無天!”


    “你想和他們鬥?現在呢?”


    “小香,你幫哪一邊啊?”她抗議道:“該受譴責的人是他們!”


    “不,是你自不量力。”安小香不客氣的說。


    “小香!”成皓心有點生氣了。


    “早告訴你不要惹他們,有那麽多的題材可以寫,在賣的三級片女星也不隻平妮一個,你沒有必要針對她,而且都被人芥告了還執迷不悟,你啊……能全身而退算你好運!”她數落道。


    知道她說的是事實,但成皓心心裏仍不舒坦,幹脆用沉默來抗議。


    “皓心,如果事情真的這樣就解決了,那你可要去廟裏燒個香,謝天謝地!”安小香拍拍胸口。


    “你真沒膽!”


    “昏倒的人可不是我。”


    “那時我是氣過了頭!”成皓心辯解。


    “不!我看你是嚇過了頭。”


    “其實哪個龍剛不生氣時倒也還好!”她現在回頭想想隻覺得那家夥很有型,雖然不是什麽美男子,可是陽剛味十足。


    “成皓心!”安小香敲了下她的頭。你到底在想什麽啊?你以為在拍電影嗎?”


    成皓心一臉無辜。“我又怎麽了?”


    “你可別去喜歡上那種幫派份子。”


    “誰說我喜歡他了?”


    “那種男人是有他的魅力在但不是我們能碰的,如果讓安烈和鄭明旭知道,你——”安小香警告她。“明天起你和我到咖啡屋去幫忙。”


    “小香,我有專欄要寫。”


    “你可以在我的咖啡屋裏寫。”


    “不用這麽麻煩。”成皓心認為已經沒事了。“我根本沒對那個龍剛存什麽心,而且他答應過不再騷擾我,我也不會再寫有關平妮的事,已經ok了!”


    “反正我要保護你。”安小香堅持道:“我們要暫時同進同出一陣子。”


    “小香,我不喜歡也不習慣這樣!”她坐了起來。


    “找也是!但難道你希望沙薇天天來陪你,還是安烈把你拎到公司去就近監管?”安小香要她自己選擇。


    “我都說事情已經結束了!”成皓心掐著棉被。


    “我看還要再觀察。”


    “小香——”


    “就怕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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