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生正在床上睡得熟著,夢裏顛三倒四的,總歸是還不能完全的釋然,清醒的時候還能自持,一旦做夢,就全都冒了出來。


    白洛自然地走近,臉上的醫用口罩陷了下,鼻尖溢了絲輕笑,從容地抬手探了下她的額頭,做檢查,動作疏離完全沒有給人絲毫兩人認識的感覺。


    之前連續幾次出現在她的麵前,都沒能引起她的重視。


    白洛幾不可查嘆了口氣,遺憾著沒能好好地讓她體驗一下死神將近的感覺。


    床上的人時而蹙起眉頭,薄唇微翕,像是想起了什麽,低低地呢喃了兩句。


    他牽起黎夏生的手,將袖子堆上手肘,拿橡膠管結住,讓青筋爆出來,又轉過身去,用針筒吸掉了藥水,順手拿起棉簽在她的手臂上消毒,稍一用裏,針頭便沒進了肌膚裏,鼓起了小小的一塊。


    黎夏生嗚咽了聲,緩緩清醒了過來。


    目光撞進他莫測的眸中,黎夏生下意識地覺得危險,他的體量輪廓,莫名有種什麽時候見過的樣子。


    畢竟是在淩河鎮,遇見熟悉的人實在也無法避免,她雖然有心牽到白洛的身上去,但他戴著口罩,也不能平白無故地去懷疑。


    白洛一聲不吭地將藥水全打了進去,撚著棉球按住針孔,倏地將針頭抽出來,放回盤子中一併帶走了,全程卻是一言不發。


    黎夏生怔愣地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恍而,她虛弱地笑了笑,抬手按住微微發疼的額頭,長呼了一口氣。


    如果是白洛的話,按著他之前的話,怎麽可能會這麽輕易地放過自己?


    不直接……


    她臉白了瞬,迅速地抬頭看向門口,張了張口,想說什麽,可已經來不及了。


    乏意和著窗外的雨水聲撲湧而上,意識再度沉淪下去,她當機立斷地咬住薄唇,抬手去夠旁側的桌子。


    一點,一點,一點……


    啪……


    水杯轉了個圈移動到邊緣,隨後垂直落到了地上。


    淹沒在樹葉拍打著樹幹的聲音中。


    黎夏生幾乎磨出了血,本能地咬緊,雙手艱難地撐著床起身,又倏然落了下去。


    嘭的,這次卻是後腦撞上了牆壁,悶重的一聲,終於吸引了顧君復的注意。


    他急忙衝進屋子裏,就見到黎夏生吃痛地緊閉雙眸的樣子,上前將她抱住,滿是困惑:「夏生你怎麽了?」


    「剛剛,剛剛那個醫生……」她喉嚨幹澀,發出的聲音也極細小,像是要斷掉了般,後腦的疼痛勉強將她的意識拉回來,大腦清醒了片刻又被密密麻麻的困意襲上。


    「離開……離開這裏……」


    她迷迷糊糊地倒進了顧君復的懷中,身上的體溫其他倒是正常。


    顧君復叫來護士一一給她檢查了,確認是被打了過量的鎮定劑,做了相應的措施。


    他後背一緊,微微眯起眸子,想到了什麽,問:「你們醫院裏有幾個男醫生?」


    他回想著白洛的外貌,簡單地形容了一下。


    護士皺起眉頭回顧了會兒,搖搖頭:「我們醫院裏總共就三個醫生,都已經年過半百了,而且兩個個子都才一米七左右,唯一一個個子高的前段時間被派出去了,現在根本不在醫院裏。」


    他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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