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張望一圈周圍,又看看地窖裏。


    臉上逐漸浮現笑意,卻笑得那麽猙獰。


    如此扭曲的表情。


    十多年來,從陸鳴出生到現在,還是第一次浮現在臉上。


    “你愛殺就殺吧,不過百餘年的事情!”


    “但對於你們五個,我今天就是得罪地道,地府地庭也在所不惜。”


    “必定把你們抽筋扒皮,陰火煉魂。”


    陸鳴打出一張符紙,手裏結出法印。


    金黃色的符紙頓時漆黑起來。


    散發出詭異的陰冷,附著在三具彪漢的屍體上。


    接連一吸。


    驚悚一幕頓時呈現在眾人眼前。


    那漆黑的符紙吸出來了三個微微透明的命魂。


    三個命魂看起來,與成人一般無二,臉色迷茫,可是看到陸鳴的身影再次凶狠起來。


    “叫吧,等一下你還能叫囂,算你有本事。”


    森森的話語響起。


    漆黑如墨的符紙上頓時浮現出陰火。


    陰火如墨,散發出陣陣陰森,仿佛不帶一點熱意。


    可是當燒灼在那三具命魂上,就成了撕心裂肺.....


    連連慘叫傳入耳中,周圍村民隻感覺到透骨般的陰冷。


    那是怎樣的淒慘。


    無法想象,無法描述。


    真不知人居然能發出如此淒厲的慘叫。


    “不要,求求你...”


    “不要燒我。”


    被豆人按住的彪漢早已經沒了剛才的張狂,嚇得大小便失禁。


    看著原本的三位同伴被如此灼燒,煉魂。


    被嚇得瘋傻了去。


    陸鳴也神經質地笑了笑,舉起長劍。


    收起刀落,毫不猶豫的剁下了對方的頭顱。


    再次用黑符吸出對方命魂。


    一把陰火燒了過去。


    “燒,燒死他們。”撕心裂肺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那個抱著孩童屍體的男人連忙衝了過來。


    大聲吼著:“燒燒燒...”


    陸鳴遙遙對著地窖內的齊大柱吼道:“看見了沒?”


    “你愛殺便殺吧。”


    “你多殺一人,我多燒你們一百年,一千年。”


    “來啊!”


    地窖內的齊大柱被自己幾個兄弟的慘狀嚇得一時間愣神。


    看這場麵,不知所措。


    自覺已經再無退路,發瘋的一聲嘶吼,舉起手中長刀,不管不顧,打算魚死網破。


    而此時,陸鳴肆意地笑了笑。


    這種時候,誰敢失神誰就先死。


    幾隻鳥雀,幾隻老鼠,已經趁機跑了進去。


    ……


    地窖內。


    幾道柵欄圍起,裏麵關押著一群女人孩子,渾身破破爛爛,衣不遮體。


    一片混亂。


    女人的尖叫,孩童的哭嚎。


    還有一大群村民,風風火火的衝了進去。


    甚至還有一些鳥雀撲哧,老鼠吱吱叫喚。


    地上躺著一個彪漢,模樣淒慘。


    兩顆眼珠子都被不知名的鳥雀給啄成了一團糟。


    臉皮上全是血糊糊的坑坑洞洞。


    手腳部位的經絡暴露在體內,綠的,白的,紅的...


    幾隻老鼠活生生,用門牙咬啃出來。


    那彪漢正躺在地上哀嚎。


    幾個村民圍了過來,眼看一人舉起鋤頭,其餘人卻連忙按住了對方。


    口中惡狠狠地說道:“別殺他。”


    “拖出去給外麵的高人,讓高人用火燒他。”


    這麽一句話,嚇得彪漢嗚嗚掙紮起來。


    說不出話。


    一隻老鼠從彪漢的嘴裏鑽了出來,小手捏著一小節舌頭,呆愣地看著村民。


    半死不活的彪漢被村民拉出地窖之外。


    趕忙送到了陸鳴身邊。


    卻收獲了陸鳴一個冷厲的眼神。


    “滾!”


    ……


    女人孩子被解救後,許多村民卻眼神莫名,躲躲閃閃。


    等待緩過神來。


    更大的騷亂起了。


    好幾個婦人提起鋤頭就找上了村子裏的其餘人。


    而那幾個村民嚇得拔腿就跑。


    “李麻子,小芬可是你侄女,你怎麽下得去手?”


    “張老二,你奶奶的,敢動我女兒。”


    “王四,老子要你的命。”


    “……”


    許許多多的村民,許許多多的神色。


    有的震驚至極,無法想象被迫害的妻女,而欺壓之人不是賊人而是周圍村民,有的怒火中燒,有的任打任罵...


    隨後。


    錚!


    一聲輕鳴,帶著無窮的鋒銳響徹在眾人的耳中。


    “要打要鬧,要殺要剮,這些都是你們的事,我不管。”


    冷然的話語響起:“可是我已經記住這個村子了。”


    “等我下次回到這。”


    “發現打家劫舍的事情依舊發生,那幾個賊人就是你們的榜樣。”


    清冷的劍音,夾著的如寒風刺骨的話語。


    而一群村民。


    除了那些女人孩子,沒有任何一個無辜者。


    甚至還有的依舊有著莫名的念頭與僥幸。


    至於這一聲能壓住多少,就不知道了。


    陸鳴說完,就離開了。


    而村子裏的騷亂還在繼續。


    不出意外,這麽一個山野間,往來稀疏的小村落也算是完全毀了。


    ……


    從那山間小村裏出來,陸鳴得到了一個大致的方位。


    快馬加鞭。


    期間也遇到一些行人。


    不過都小心至極,遠遠的聽見馬蹄聲悠揚,耳朵一動,立馬沒了身影。


    陸鳴也不灰心,隻要遇到人,都會遠遠的呼喊兩句。


    山林裏,小道上,都是如此。


    又遇到了活人,陸鳴遙遙對著山裏一聲。


    “老丈此處是何地界了?”


    問了話,等了半天也不見遠處山裏的人回話。


    陸鳴搖搖頭,正打算離開


    就聽見了遠處遲來的回應。


    “這裏是柔陽地界,不要再往前麵去了。”


    “小股匪患多起來了。”


    “很危險,往南邊走。”


    陸鳴遙遙抱拳。


    一拉馬繩就再次朝著遠處跑去。


    山林裏的人影遠遠的看見這個模樣。


    無奈一聲唏噓,抱著自己的材火朝著山林深處走去。


    ......


    柔陽;


    幾個無所事事的鄉民擠在一起,無事閑聊。


    “後山那邊是不能去了,出了一個比人還高的毛人。”


    “專門吃人,聽說一群人躲到了山裏,可是沒想到遇到了那毛人,隻有幾個山戶跑了出來,其餘全被吃了。”


    “這些蠢貨,還躲去山裏,有用嗎。”


    “待在城裏還好一些。”


    “在數日子前,一隊官兵不是浩浩蕩蕩路過了柔陽。”


    “那氣勢,遙遙看上一眼就知道不得了!”


    “山裏有這樣的官兵嗎?”


    “也不知道要去哪裏打戰,贏了沒?”


    一人歎息一聲:“趕快打完吧,不能真待不住了。”


    程朋義路過正談天說地的幾人,麵無表情,心裏卻一陣不屑。


    嗬!


    你們一些潑皮懶人,比那些山戶又能高明到哪裏去?


    高明的早跑了。


    身為柔陽捕快,程朋義的小道消息源源不絕。


    那一隊官兵真以為是來保護你們了?


    那些人是來調兵的,調去西州。


    本來柔陽守城的官兵就不剩多少,現在好,全空了。


    程朋義隨意地在大街上走著。


    巡查城市,緝拿匪患。


    嗬嗬。


    冷笑一聲,也不知道是自嘲,還是笑弄什麽...


    摸了摸腰間的長刀,這刀都快生鏽了。


    別說匪患了,看見小偷小摸,他這個捕快都隻能默默移開目光。


    滿目荒蕪的城市,程朋義看著這一幕,隻感覺深深的無奈。


    從小在柔陽長大,這裏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草,都是那麽的熟悉。


    可是,才短短一兩年。


    變化之快,快得他都反應不過來。


    柔陽三道,最為出名。


    三道直通西州,同州,以及冀州腹地。


    百姓富足,往來商賈無數,各地奇貨應有盡有。


    可是現在呢?


    守著城門的官兵,年老體衰,穿的甲胄縫縫補補。


    不管誰進了柔陽,都隻敢遠遠看上一眼。


    至於城內,一片荒蕪。


    小偷小摸,地痞流氓,難民乞丐,以及一大群聚集在一起,無所事事的閑人。


    程朋義正惆悵著。


    雜亂的聲音走過身邊。


    “狗*日的,那群難民又去地裏刨苗子了。”


    “這次抓到他們,看老子不給他們開幾個瓢長長見識。”


    一行人拿著鋤頭鐵鍬,怒氣衝衝地從程朋義身邊走過。


    嘴裏喊著要人命的話,手裏拿著要人命的家夥事。


    看著架勢,嘴裏喊著的,怕不是氣話,而是真想弄出人命。


    發現了身邊的捕快,幾人居然沒有任何遮掩,反而瞪了眼過來。


    而程朋義感到一陣憋屈的同時,隻能默默移開目光。


    心裏痛罵。


    “這群不知死活的難民。”


    “都說了多少次不要去地裏刨開春的苗。”


    “打死不知道長記性,死了活該。”


    給了自己找了一個借口,又想想家裏的幾口人,程朋義心裏好受不少。


    雖然發下來的薪水越來越少,但多少算是個差事。


    不能給自己瞎找麻煩。


    柔陽的官兵調走的調走,隻剩下他們府衙裏的這幾個捕快。


    腰間掛著的長刀,以前摸著長膽氣,現在呢?


    越摸膽子越小。


    這柔陽城裏幾乎屬於自由的狀態了,縣太爺當縮頭烏龜,鄉紳大戶老早就跑了。


    隻剩下一些跑不掉,也沒能力跑的村民,難民。


    時不時的匪患,就連山裏也動不動冒出幾個會說人話,會法術的妖物...


    些剩下的一些村民、難民,蒙著頭的,雙耳不聽外事,自我欺騙;活的自在的,偷奸耍滑,依舊逍遙。


    就是把縣太爺擺到這些人麵前,火氣來了,這些人瘋起來,也是照砍不誤。


    ......


    平複了心情。


    巡城還得繼續。


    程朋義擠入一個吵鬧的人群中。


    許多人正圍成一個圈子,而圈子內人聲鼎沸,看得眾人大呼小叫。


    一人戴著氈帽,臉上掛著笑容,身材矮小的男人,身邊圍著許多小動物。


    對著周圍人群,抱拳說道:“無意間路過柔陽。”


    “小弟特來此地討個生活。”


    “為大家表演些馬戲,雜耍。”


    “各位,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聽聞這話,程朋義也止下腳步。


    怪不得圍著那麽多人呢。


    這耍雜耍的,有一陣子沒見過了,居然還沒餓死。


    “行了,行了,你快些吧!”


    “我們都看著呢。”


    矮小的男人笑得熱烈:“好勒。”


    “大家可看好嘍!”


    “這個戲法叫做變蛇...”


    矮小男人提起一個竹籃,嘴裏不停地吩咐著:“看好了,看好了。”


    正說著話,原本矮小的馬褂裳裏頓時鼓動起來。


    眾人瞪大雙眼。


    就看到一條蛇頭青紅的長蛇從矮小男人的袖子裏鑽了出來。


    長蛇彎彎繞繞,隨即就鑽入了竹籃裏。


    “咦,什麽嘛。”


    “早些把蛇訓好,放在袖口裏就行了,唬人嘛這不是?”


    矮小男人聽見有人質疑,急了,連忙開口:“大家在看,大家在看。”


    “後麵還有玄機。”


    青紅環頸的長蛇鑽出,隨後又一條扁平環頸的長蛇依次跟了出來...


    一條又一條。


    眾人目光不對勁。


    這都多少條了?


    都過了三五分鍾,那矮小男人身上依舊爬出一些長蛇。


    “大家在看。”


    迎著眾人的目光,矮小男人將竹籃一翻。


    空嘮嘮。


    “奇了,奇了...”


    表演完畢,矮小男人連忙賠笑,說道:“大家看得開心,賞個銅板如何?”


    連忙抬著竹籃對著眾人伸去。


    這下好了。


    別說來湊熱鬧的,就是看得盡興的那幾人也不吭聲了。


    竹籃轉了一圈,依舊空的叮當作響。


    矮小男人臉色不好看,但還是陪著笑,移到一個衣著光鮮的旅人麵前。


    語氣悲悲:“這位爺,多少給點吧!”


    “養這麽多畜生,真是一口吃的都沒有了。”


    陸鳴抬起頭來,看著矮小的男人。


    笑了。


    “唉,你們也難啊!”


    “沒多少,隻有一文...”


    陸鳴還未開口,站在身邊的程朋義就語氣悲憫地將一個磨平的銅板丟入竹籃內。


    眼看哐啷一聲,銅板落籃...


    陸鳴與那矮小的男人,卻都楞了。


    一抹細節,沒什麽人注意。


    而周圍人眼看不關自己的事情。


    有人打賞,還能繼續看點雜耍,聊以解悶。


    連忙起哄。


    “是啊,是啊,這位小哥你看人多辛苦,給點吧!”


    “快點,快點,人家都求著你了,你這人好意思嗎?”


    “看你模樣也不像是缺錢的,給一些怎麽了?”


    陸鳴從程朋義身上收回目光。


    聽著眾人的話,陸鳴也笑著對眾人無奈攤開手。


    說道:“既然這位兄台也大氣,那麽我也不好小氣。”


    “這錢,多餘的就算買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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