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悅的喘息隨著高潮回蕩在車內,兩具熱呼呼的身子相擁一起,享有親密的時光。


    費斯理撫著懷中小人兒微亂的發,低聲說:「該走了。」


    「去……哪裏?」貝雨喬已忘了有員工聚會這回事了,她恨不得黏著他直到地老天荒,一刻也不想跟他分開。


    「或者別去車廠了。」費斯理低笑,俊臉湊近了她,嗅著她香甜的氣息。


    「那怎麽行……你是大老板呢!」一經提醒她才回魂,輕輕吻著他粗糙的頰,嬌柔地說:「我們走吧!」


    「再吻一個。」他沒放走她,強壯的臂膀圈著她的身子,親昵地耳語。


    她心熱烘烘的,對他淺笑點頭。他低下頭來,她仰起頭約莫四十五度角,兩唇完美密合,舌瓣款款纏綿,體溫再度隨著熱吻升高,一個吻似乎不夠,沒有人願意先放開對方,直到欲望之火快熊熊燃起,兩人再也無法把持,才不情願地停止。


    她把發燙的小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傾聽他強而有力的心跳,他給她最深情的擁抱,交代她:「待會兒到車廠,無論我上台說了什麽,你都要說『好』。」


    「喔。」她迷蒙應聲,沒有多問。


    他鬆開懷裏的她,把她抱回隔壁座位,兩人安靜地把淩亂的衣衫打理好,車燈再度啟亮,他熟知地形的倒車,開出宅邸。


    路程中,她拉下遮陽板,開了小鏡,鏡子的小燈亮起,她審視自己臉上的妝,她雙頰豔紅,口紅被吃光了,眼線暈開,雙眼看上去波光瀲灩……這樣性感的她和平常看來不太一樣,很異常。「噢!」


    「怎麽了?」費斯理分神地問。


    「我的樣子一看就像剛做過壞事……」她說著,趕緊開了車頂燈,取出皮包裏的小化妝包,迅速補妝,梳理長發。


    他沈聲笑她的緊張。


    「你覺得我看起來怎樣?」她弄好了,立刻就詢問他的意見。


    「完美無瑕。」他邊開車還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讚美她;而她發現小燈下他的唇邊也沾有她的口紅印記,趕緊拿了紙巾,傾身替他拭去。


    「你在幹麽?」他哧笑。


    「毀滅證據啊!」她管不了他正在開車,湊過去檢查他的臉上還有沒有其他的證據,還好沒有,她才安心坐好。


    兩人一路笑到了車廠,當車駛進停車場,很多員工剛停好車,看見他們一起下車,好奇地投以注目禮,普立茲就是其中之一。


    普立茲大感意外,甩上車門就急急地跑過來問:「雨喬,你的車壞了嗎?怎麽搭總裁的車?」


    「你的車才壞了啦!他是我的男伴。」貝雨喬也不知自己為何說得這麽順口,一點也不咬舌。


    普立茲駐足不前,臉色暗淡,雙肩也垂了下來,這下他可恍然大悟了,他的對手一直是大老板!噢——早知道他就打退堂鼓了,這簡直是晴天霹靂,頭頂下大雨啊!


    貝雨喬和費斯理沒有停下腳步,一起走向聚會地點。


    費斯理沒有發表意見,畢竟情場如戰場,沒有同情對手的道理,他更滿意的是小女人今晚大方的表現。


    「我以為你會長首畏尾不敢說呢!」


    「既然不喜歡對方,就該直說啊!」


    「要是喜歡的呢?」他貼近她,牽住她的手。


    她的手觸電般被他握著,含情脈脈的雙睫滿是羞意,迎接他熾熱的目光,心悸地說:「那就讓他一直牽著手嘍!」


    費斯理笑出聲來,把她更拉近了些,兩人是郎有情妹有意,一看就知道他們是一對戀人。


    兩人走進以試車場搭建成的廣大會場,貝雨喬看到老爸已到,而且正和老同事們在飲料bar旁暢飲啤酒,她跟費斯理打個商量。「老爸比我們還早到了,我是不是得去解釋一下……」


    「你去自由活動吧,我去就成了。」費斯理眼底潛藏著神秘的笑。


    貝雨喬看那群全是老先生,她去了似乎有點格格不入,於是答應。「就讓你去打前鋒。」她相信他現在是她的「合夥人」,絕不會把實情給透露了。


    雖然如此,她還是一直偷瞄著費斯理和老爸,不知他把遲到的理由說清楚了沒?


    但她覺得似乎有點怪怪的,怎麽變成了老爸和費斯理單獨談話?兩個男人有什麽好咬耳朵的?


    她還在納悶,老爸卻朝她走過來了。


    貝雨喬瞧老爸正笑得開心,心想應該沒什麽問題吧!她決定先開口問:「他又跟你說什麽?」「他」指的就是她心愛的費斯理。


    「他求我把你嫁給他。」


    「他向你求婚了!」貝雨喬嘻皮笑臉地說。


    「茄——」貝大叔一派正經地說:「我說那得問你,我沒意見啊!你得親自回答他,看你願不願意嘍!」


    「哦——」貝雨喬促狹地問老爸:「你不覺得我跟他發展……神速嗎?」


    「當年我跟你媽也是發展神速啊!」


    「那這是遺傳嘍!」


    貝大叔臉上盡是笑,其實費斯理已向他坦承追求她有一段時日了,正如他所想,他們天天都去午餐的約會,雖然他是最後知道的一個,但他的祝福最深,也最真切。


    聚會開始了,總秘書走向象征車廠精神指標的升旗台上宣布總裁要說話,全場裏無論是正在高談闊論的,或在吃吃喝喝的,或在劃酒拳的全都靜下來,大家熱烈地拍手歡迎。


    貝雨喬也隨眾人的目光望向台上,遙遠地看著她風度翩翩、器宇不凡的戀人走上台去。


    「今天的聚會希望大家都玩得盡興,大家一整年來為車廠認真負責的工作,我十分感激……」


    貝雨喬摳摳耳朵,她記得費斯理交代過,無論他上台去說什麽,她都要在台下說「好」,原來他是要說這種老掉牙,又臭又長的致詞,難怪他需要她同情的掌聲了,雖然她無法昧著良心配合他在台下拍手叫好,但看在他是她的阿娜達的分上,她隻好勉為其難地大聲說了,下次她該「上諫」大人,提供意見,請他說點新鮮的……


    「藉今天的盛會,邀大家見證,我要向一個世上最完美的女孩求婚,她集合了可愛、刁鑽、聰穎於一身,是難得的寶貝,我很感謝上天將她帶進我的生命中。雨喬,嫁給我如何?」


    貝雨喬傻住,她不知原來精彩的在後頭,他竟在大庭廣眾下向她求婚!所有人的目光全移向她來,包括老爸,台上的費斯理也凝視著她,就連手下聽到都圍過來七嘴八舌地遊說!


    「老大,總裁在向你求婚耶!」


    「老大,這真是好消息,就像中樂透一樣難得啊!」


    「老大,你答應了就人財兩得了啊,快說好啊!」


    貝雨喬滿臉通紅,各瞪了十個手下一眼,當著那麽多人的目光她害羞得不得了,手腳都發麻了,他們還在說笑。


    台上的費斯理見她遲遲不答,走下升旗台,所有人自動讓開一條路,好讓他朝目標前進,當他站在她麵前,眾人屏息以待……


    「不是答應過我說什麽,你都得說好嗎?」他柔聲問著紅著臉的她。


    貝雨喬不再在意身旁有那麽多的人了,她的雙眼隻能緊緊地瞅著他,被他認真且期待的眼神吸引,他柔柔的笑臉讓她有微醺的感覺,她的確好愛他啊!今生不嫁他,還有誰可以嫁?他是她的幸福首選。


    「好,就嫁你。」


    費斯理眸底情深意濃,唇上笑意更深,貝雨喬紅通通的臉上也漾起嬌俏的笑,兩人注視著彼此,默默為對方交出自己最熾熱、最真、最美的一顆心。


    一旁的手下率先拍手歡呼,接著眾員工熱烈響應,歡聲雷動,貝大叔則是眼泛淚光,拍手拍得比任何人都大聲。


    可是……卻有人紅了眼眶,她是蘿莉。


    她一個人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聽到這一切她幾乎抓狂,她被新戀人給甩了,還懷有三個月的身孕,算算時間,是在費斯理把她掃地出門之前就中獎的。


    她本想藉這聚會回頭來向費斯理撒撒嬌,要求他來個大複合,然後把責任賴給他,讓他當她一輩子的金主,她和腹中的孩子生活就不用愁,還可以吃香喝辣的,但此刻她可說是夢想幻滅。她難以接受才離開車廠沒多久,那個小小技工就取代了她的地位,難道他是因為氣她劈腿,才這麽故意要反過來氣她?


    不成,她心底還有他,無論如何她一定要爭取到他,即便是不擇手段……


    等著瞧吧!到時候,她會殺他個措手不及,她要他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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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年後——


    貝雨喬設計的新車款在全球上市,為車廠獲利無限。接著她又著手改良智慧型且新潮的休旅車,也獲得車廠的全力支持。


    費斯理疼她一如往昔,兩人天天在車廠同進同出,不隻是夥伴,更是親密愛人。中午他們仍相偕享受兩人時光,恩愛逾恒,可是結婚都大半年了,貝雨喬自己都感到奇怪,她和總裁老公每天晚上幾乎都密不可分,她的肚子仍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她並沒有懷孕!她知道費斯理渴望有個小孩,她自己也挺期待的,可她就是孵不出來。


    會不會是他們之間一人有什麽毛病?她常暗想著是不是該找醫生檢查,該不該告訴費斯理她有這樣的疑慮?


    她自己決定先偷偷地去看醫生,若不是她有毛病的話,再跟他提,於是趁天天下午外出做市場研究時,她溜去醫院做檢查,經過一個月繁複的診察,報告終於出爐了。


    就在星期三的下午,她和醫生約好了看報告。


    「依據各項檢查看來,排卵和器官都正常,判斷你是患了不明原因的不孕症……」


    不明原因!她像被踹了一腳那麽痛,卻無法哀叫出聲,全球有上百萬人受不孕症所苦,她竟是其中的一個!她不隻意誌消沈、沮喪,更覺得自己對不起費斯理。


    她拎著報告回公司,繼續上班,可是她無法專心工作,鬱卒得要命。下班時費斯理下樓來接她,她提著公事包走出自己的辦公室,逕自低著頭走在長廊上,深覺沒臉見他,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是不是累了?」費斯理快步走到她身邊,立刻就察覺平時活潑多話的小妻子不隻變得沈默,也有點恍神,他伸手要牽她的手,意外地,她竟故意避開了。


    「哪有……」貝雨喬伸手用力地撥撥自己的頭發,心底好難過,她其實很喜歡他牽她的手,可是在得知自己被判了極刑後,她突然好恨自己,覺得自己不該嫁給他,不該帶給他這樣的不幸,


    「你是在撥頭發,還是在扯頭發?」費斯理硬是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


    她心一悸,不過是個再平常不過的牽手動作,卻帶給她滿腹心酸。此刻她最想做的其實是狠狠敲敲自己的腦袋,好讓自己清楚下一步該怎麽走?


    她是一個不能替他傳宗接代的女人,在中國古代,勢必是要讓男人納妾……就算現在不是古代,她也該替他設想,或者趁早離婚對他比較有利,以他的條件要再娶並不難。


    她憂鬱地抬眼望著他,他深邃的目光迎向她,輕輕把她拉近了。「發生了什麽事?」


    「我……」她想說出原因,可她怕自己會哭,也怕他聽了傷心,這裏可是走道,往來的人這麽多,要是她情緒崩潰那就太饃了。


    「我們回家再說吧!」她改口這麽說,想抽回手。


    「嗯。」他低應,可沒準她收手,仍緊緊地握著。


    回到宅邸,啞仆已準備好晚餐,兩人照例一起進餐廳,結婚以後貝雨喬也隨著費斯理改變飲食習慣吃起素食,但今晚她一點胃口也沒有,勉強地吃了一點,就心事重重地回房裏去梳洗。


    費斯理在她離開後再也吃不下,她的喜怒哀樂全都牽動他的情緒,他猜不透她究竟是怎麽了?他們兩人一向是無話不說,並沒有溝通不良的障礙。他走出餐廳,上樓進書房,打算給她一點空間調適自己,等她情緒好些再問她。


    八點,時間夠晚了,他走進他們的臥房,她一絲不掛的站在梳妝台前,一條玉腿跨在椅子上,正以香粉撲輕拍在紅嫩的身子上、腿上……她像夜的精靈,飄逸的長發披散在香肩上,房裏全是她身上的芬芳,強烈地喚起他的欲望。


    貝雨喬望向門口的他,在昨日之前她都還陶醉在他癡情的目光下,可今夜他鍾情的注視,教她有說不出的罪惡感,她放下玉腿,拿起一旁紗質、鑲有羽絨邊的浪漫睡衣穿上,背對著他佇立。


    費斯理關上門,走向她,在她的香肩上落下一個輕吻。


    「不要……」她瑟縮,逃到窗邊去。


    他眉心蹙緊,驚愕著,他是第一次被拒。「為什麽?」他不解地問。


    「我……去了醫院。」她揪著一顆心,預備坦白。


    他再次驚愕,走向她,輕輕從背後環抱她,小心翼翼地問:「沒病沒痛的去醫院做什麽?」


    「我想……我們還是離婚好了。」她眼底轉著淚,心碎了。


    「為什麽?」費斯理震驚地把她扳向自己。


    「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我們結婚那麽久了,我都沒有懷孕。我去做過檢查了……醫生說……我是不明原因的不孕症。」她傷心地流下淚來。


    「報告可信嗎?為什麽不告訴我,好讓我陪著你一起去做檢查?」他心疼地問她,壓根兒就沒想過她會偷偷地去做檢查。


    「那是個婦科權威醫生……對不起……我知道你想要有個小孩……我們不該結婚的……」她自責,幾乎要崩潰。


    「就算不孕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他把她抱進懷裏,緊緊地抱著,想給她一點力量,他不要她一個人承受,他要她知道她比任何人都重要,不該輕言別離。


    「你難道不失望嗎?」她趴在他的胸懷喘息,不停啜泣,在她全然的絕望後,他選擇安慰她,而不是把她踢得遠遠的,她真的好感動!


    「會教我失望的,是你說要離開我,隻要能擁有你,有沒有孩子對我而言並不重要。」


    意思是她才是重要的!她的淚更加洶湧了。


    「我們一起休假,你需要全然的放鬆,什麽都別去想,我們出國去外蒙古走走,看看我認養的那些孩子,他們也是你的孩子。」


    「你為什麽不在乎我不能為你生孩子?」她不隻感動,簡直想把他當成偉人來膜拜了。


    「我隻在乎你,別給我動離婚的歪念頭,我永遠不會準的。」


    「我對你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這還用說,唉……」他長歎一聲,低頭吻去她臉上的淚雨,攫住她的唇,用所有感情無言地向她說,有了她,他的感情不再荒蕪,他的人生天天充滿動力,她是他生命中的陽光和雨水,他對她的愛像斧鑿、像鐫刻,早就深深烙在他心底,怎麽她還懷疑嗎?


    她耳邊回響著他的長歎,她知道自己已傷害了他,她隻想到自己該離開他,而沒有顧慮到他的感受,但她一點也不想傷害他啊!她好愛他,怎忍心傷他?


    她伸出雙臂也緊緊地擁抱他,不再想著要離婚的事了,她要跟他去外蒙,看看他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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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星期後——


    他們到達外蒙,當貝雨喬看到一所蓋在綠洲上的小學,約有三十多個小學生,熱情地在門口歡迎她和費斯理的來訪,她才知她的老公不隻認養他們,還為他們蓋學校,聘請老師和保母,外表冷峻的他,卻有一顆天底下最柔軟、最善良的心,她真的好以他為榮。


    夜裏他們和孩子們一起住蒙古包,看著那麽多張安詳的睡臉,貝雨喬心是滿足的。


    「瞧,我們有這麽多小孩。」費斯理輕聲說,提著酥油燈,跟她一起巡視孩子們有沒有蓋好被子。


    「嗯,我好為你驕傲。」她對他豎起大拇哥。


    「看過了孩子們,我們還有很長的假,下一站想去哪裏?」他吻吻她的頰,問。


    她思索了下,欣然地說:「我想去台灣,我從來沒去過呢!」


    「好,我就當你的導遊,就住費家祖宅。」


    「會見到公婆嗎?」


    「那當然了。」他掐掐她的腰,兩人相擁走出蒙古包外去看星空,天候是寒涼的,但他們的心卻是充滿熱力。


    停留在外蒙三天後,他們飛往台灣,回到費家位在三峽的祖宅,那是座全台僅存私人大合院古宅,占地千坪,有前花園、後花園,宅中還有座湖,小橋流水造景,美不勝收,穿堂回廊連貫東西廂,所有屋舍全以上等檀木精雕細琢而成,古意盎然中仍可見昔日奢華光景。


    他們甫進大門,就看見前花園中有個孕婦在園中散步,而費家兩老身著傳統唐裝,兩人臉色凝重地坐在涼亭裏喝茶。


    貝雨喬認出那個孕婦是……蘿莉!雖然大腹便便,但她並沒有水腫現象,合宜的打扮下,仍顯得光鮮耀眼。


    蘿莉為什麽會在費家?她悄悄瞥向費斯理,他的目光和她一樣驚訝,而且更加上一股森然之氣。


    這是怎麽回事?


    費家爸媽一見費斯理帶著新婦媳進門,很尷尬地迎過來說明——


    「斯理,這位蘿莉小姐來了兩天,她說她快生了,而且她要在家裏生產……她說……孩子是你的。」


    「哦——」費斯理冷笑,冷凝的眸光掃向蘿莉。


    貝雨喬覺得自己的心被劈成兩半,驀地一陣暈眩。


    「可不是嗎?你最愛小孩了,要對我們母子負責哦!他是個男寶寶呢,將來一定跟你一樣是個大人物,接掌你的事業再好不過了。」蘿莉詭異地笑著,慢慢地走過來,撫著圓滾滾的肚子向貝雨喬示威,更要費斯理屈服。男人無論多無情,看到小寶寶出生總會心軟的,更何況中國人很重視傳宗接代,她相信費斯理不敢當著他的父母的麵拒絕她,而且她就快生了,他說什麽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誰教他傷她最深,她賴定他了。


    她可是費了好大的工夫假裝客戶,才從費斯理的新秘書那裏探知了他的行程,知道他要帶那個討厭的妻子去外蒙,接著會回台灣,才早先一步來布局,她精通德英中三國語言,來台灣和他的父母先打好關係,一點困難也沒有。


    「你確定這孩子的父親是我?」費斯理不屑一顧,淡漠地反問。


    「你把我的肚子搞大了卻不認帳?」蘿莉仍是一口咬定。


    「那是絕不可能的事。」他很肯定。


    「誰說的!」蘿莉被他的篤定嚇到,先發製人地跺腳,表示她的憤怒,怎知這一跺,羊水破了,她的肚子絞痛起來。「我要生了,天啊……」


    費媽媽見狀況不對,趕緊扶住蘿莉,急急揚聲叫喚傭人。「阿敏啊,快去打電話給大街婦科診所的醫生,要他們快過來……阿力快出來幫著扶蘿莉啊……」霎時間所有人全忙得人仰馬翻。


    費斯理麵色難看地握住貝雨喬的手,要帶她回房去,完全不想搭理蘿莉。


    蘿莉及時伸出顫抖的魔爪攀住他的手臂拉扯,低位請求!「別走,陪我,我第一次生產……好怕……」


    「放手!」費斯理怒斥。


    「噢——你們別嚇我啊!」費媽媽口裏喃喃念佛,深怕這大肚婆奮力拉扯,萬一寶寶就這麽呱呱墜地,豈不嚇人?


    「滾開!」費斯理不耐煩地怒吼。


    「別……對她那麽無情……去陪她。」出聲的是貝雨喬,也許她不該那麽笨,把老公「出借」,但出於女人對女人的憐憫,她決意成全蘿莉了。


    「不。」費斯理擰起眉,堅決拒絕。


    「說不定真的是你的孩子呢!」貝雨喬輕輕地撥去他的手。


    費斯理錯愕地回視,但貝雨喬已走離他;而蘿莉隱藏勝利的奸笑,更緊抓著他不放,表情痛楚地狂喊:「我好疼,好疼……」


    費媽媽麵對新媳婦和兒子,還有這叫肚子疼的大肚婆,她老人家也陷入兩難,基於女人生產的風險,她也不得不講句話。「你就先依她吧!」


    費斯理仍不動,死盯著貝雨喬。


    貝雨喬別開臉去,不再跟他的眼神接觸,心底絕望地哭泣著。


    「啊……啊……好疼……」蘿莉用盡吃奶的力氣淒厲尖叫,奮力把費斯理扯離院子。


    費爸板著臉,冷眼看著這場鬧劇,待院落淨空了,他走向呆立著的新媳婦,鼓勵地對她說:「你得相信斯理,他不是個沒有原則的人,我派個傭人送你進房裏吧!」


    貝雨喬眼神空洞地點頭,費爸進屋裏了,傭人出來了。「太太,請你進屋,我帶你去臥房休息。」


    貝雨喬一點也不覺得這聲「太太」是在喚她,聽來遙遠而且諷刺,一個太太該替老公孕育一個或者兩個寶寶,但她沒法子做到,她有什麽資格被稱為太太?!


    她知道費斯理在乎她,所以若她不主動,他是不會去接受蘿莉的,雖然離開他,她心如刀割,但她該這麽做。瞧瞧費家爸媽,他們年紀大了,一定也渴望有孫子,羅莉腹中的孩子來得正是時候。愛一個人,不是占有他,而是放開心胸,讓他得到他應得的,並祝福他啊!


    「我有點事,你先進屋去吧!」她打發走傭人,緩緩地移動腳步,沒等費斯理回來,她走出費家古宅,連夜搭車前往機場,飛離台灣。


    「生了生了,我還是頭一遭接生到黑人寶寶……」醫生折騰了半天,抱出了一個黑皮膚的寶寶。


    陪產的費媽媽終於鬆了口氣。


    費斯理不發一語,輕蔑地掃了蘿莉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蘿莉錯愕地抱著頭,心想怎麽會這樣?這孩子不是她上次劈腿得到的,而是偶然有次她在酒吧勾搭的那個黑人……噢!太糟了,她沒戲唱了。


    院落外,費斯理沒找到貝雨喬,進了臥房裏也不見人影,更沒看見她的行李。


    「雨喬,雨喬……」他狂吼,沒人應聲,意識裏有個很沉重的聲音在告訴他——她走了!


    他衝到門房,揪著門房問:「有沒有看見我老婆?」


    「太太她搭計程車走了。」


    他鬆開手,心痛的感覺擴散到無邊無際,痛得幾乎讓他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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