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的上午,陸夫人率領眾家仆,強逼著陸斯恩一起到田家提親。


    舊街突然來了許多名貴轎車,百年難得一見的隆重排場,吸引居民無限好奇,大家一傳十、十傳百,知道是家世顯赫的陸家來向田家提親,全都樓上揪著樓下,阿爸揪著阿媽,全擠到田家來看熱鬧。


    心如的老媽見到陸老夫人,和那位年紀比心如大一點點的帥哥,驚訝得不得了,搞了老半天,他竟是陸家大少爺!貴客親臨,住樓上的阿好姨也聞風而至,來幫忙倒茶水。


    “大聘華屋一幢,小聘轎車一輛,珠寶無數……”擠在田家客廳外看熱鬧的人,把聽到的消息傳給旁人;耳語以時速120公裏的速度傳遞,很快地整條舊街的人都知道了,街頭巷尾全都聚集成小團體在熱烈討論──


    “田家真是上輩子積福,唯一的女兒竟能嫁入豪門。”


    “怎麽不說陸家有眼光,田家那個心如是很乖巧又能幹的女孩兒。”


    “這真是舊街的光榮啊!身為鄰居都沾光了,哈哈……”


    還有人突發奇想地說:“說不定這條街不拆了。”


    “可是聘禮沒有這一項啊!”有人懷疑。


    而田家真實的景況,就隻有當事者最清楚了。桌上包裝精美的見麵禮,大大小小少說十來件,令人驚奇的是裏頭不知裝什麽東西;但桌上另外兩包大紅紙包裝的房地契,和簇新的名車鑰匙才是令人又驚又怕的。


    心如的老媽顯得措手不及,根本毫無心理準備,阿好姨更是局促得像個鄉巴佬,連幫忙倒茶水都緊張萬分;而心如躲在房裏,如臨大敵般緊張慌亂。


    陸夫人倒是親切隨和地表明來意。“阿春,我們就擇個日子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這……”隻要心如呷意,老媽當然是沒意見,可是……這丫頭竟在這節骨眼躲起來,讓她單獨應付這個大場麵。


    “快答應啊,阿春。”門外的鄰居起哄。


    老媽脹紅了臉,出於對女兒的愛,她靦覥地對老夫人說:“還是讓心如自己決定。心如……心如,你出來一下。”老媽轉過頭,朝她的房門揚聲叫。


    心如縮在床的角落,抱著膝躲在棉被裏,假裝沒聽見老媽的叫喊;她打從聽到陸家人到來的風聲後就躲在這裏,沒打算要出去。


    陸斯恩親口說過絕不娶她,今天他會來,若不是被陸夫人所逼,就是那天他把她傷得還不夠,今天還想變本加厲地當眾羞辱她──她說什麽也不出去,更不嫁他。


    叩叩!她的房門被敲響,八成是老媽;她把被子蒙在頭上,像燜番薯一樣把自己裹在被子裏,就是不應聲,盡管室溫二十九度,裹著被子起碼加五度,但她情願熱死,也不出去麵對陸斯恩。


    “別躲了。”


    她聽到這聲冷嗤,萬分驚訝,而唯一“罩”她的被子瞬間被扯開了。


    陸斯恩西裝筆挺,俊美無儔,表情冷峻的立在她床沿;相較於他,她渾身熱氣,一頭亂發,就像躲在防空洞裏的小老鼠。


    “你……進來做什麽?”想到他的撫觸、他的吻,還有他的不信任,心如滿臉通紅且無地自容,伸手欲搶回他手中的被子,隻想再罩住自己。


    “我不能進來嗎?”陸斯恩沒給她被子,扔到一旁的椅子上。


    “當然,我又沒有請你進來。”心如站起來立在床上,雙手插在腰際,以怒容來掩飾心裏的慌亂。


    陸斯恩麵色一繃,不以為然的嘲諷她:“原來還要有邀請函才能成為入幕之賓!”


    “你……”她支離破碎的心更添淒涼,卻也懶得解釋了,反正任她怎麽說,他都不信,他們的關係早已破裂,也許當初她就錯看了他吧!他不是一陣隨和的風,而是可怕的低氣壓。“隨你怎麽說。”


    “嫁不嫁?”語氣裏毫無誠意。


    “不嫁。”她別開臉去,她何必嫁他?


    “很好,請你自己去告訴我媽,讓她死心。”陸斯恩沉聲下令。


    她機伶地察覺這是他的權謀,那一天他若不要“非禮”她,即使被撞見也能坦然自若,是他自己讓他的母親誤會的,她為何要替他善後!“這好差事,你怎麽不自己做?”


    “隻要你說那天我們沒什麽,一切就結束了。”他還提供說詞。


    她又再度被他傷害了!她為了他三天三夜寢食難安,為他以淚洗麵到天亮,他不但不聞不問,還認為那根本“沒什麽”!


    為什麽他連自己深深傷害了別人都不自覺?如果他認為自己可以為所欲為,那他和張家豪有什麽兩樣?


    “你真壞,我看錯你了,我恨你,恨你……”心如抓起枕頭捶他。


    他一把揪住枕頭,打算要扯了丟棄,但猛然的力道竟連她的人也扯下床,撲倒在他身上,他一個反射竟伸手抱住了她。


    心如的老媽竟在此時此刻開了她的房門,客廳裏所有的人全都瞠目看著這“相親相愛”的一幕,不知哪位老鄉還鼓掌叫好,惹得全場跟進,一時間掌聲像節慶的鞭炮聲。


    真是要命嗬!心如額冒冷汗,一臉蒼白,急急推開陸斯恩要向老媽說明,老媽卻跟她有代溝似的,立即關上房門,笑嗬嗬地說:“就依老夫人的意思,讓他們結婚吧!”


    客廳裏的陸夫人笑到合不攏嘴,直說:“太好了。”


    拍板定案了,“鞭炮聲”響得更起勁了,心如有種被摧毀的感覺,她並不想嫁給他啊!望向陸斯恩,他一臉寒意,諱莫如深的眸子更顯幽冷,她止不住的顫栗,知道自己這下真的完蛋了。


    她衝出房門去,試圖阻止這場婚約。“我不嫁!”她臉紅脖子粗地喊,現場的鞭炮聲忽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人們的笑聲,擠在第一線的費大媽揮著手說:“哎呀,別害臊了,心如,女大當婚啊!”


    心如臉脹得更紅了,陸夫人也以為她是害羞,笑眯眯地起身走向她,握住她的手,和藹可親地說:“是啊,孩子,兩個人情投意合有什麽好害臊的?我說過不會虧待你的。”


    “我不能嫁他啊!”心如搖頭,可沒人懂她的意思。


    陸夫人更對她說:“不嫁他嫁誰啊!我打一看見你,就知道你會是我們陸家的人。”


    “不……”心如想說明那天在溫泉池發生的事是個錯誤,但眾目睽睽下,叫她如何去說明這曖昧的事?這對她是二度傷害,而對老媽呢?


    她心底明白丟不起這個臉,她得顧全老媽的顏麵啊!無措的淚滑下她的臉龐,她全然沒轍!


    “好了好了,別哭,我知道田家就你一個女兒,舍不得離開你老媽,婚後可以常去看她。”陸夫人好言相勸。


    “老夫人說得是,你這孩子也真是的,說好了,怎能又反悔?”老媽笑她假仙,誰都看得出他們之間的“程度”。


    “我不能嫁給他……不能啊……”她淚眼迷蒙地看著老媽、看著陸夫人和那群快把客廳擠爆的鄰居,反抗的聲音愈來愈小,小到自己都聽不見了。


    忽然她麵前移來一麵牆,陸斯恩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前,她怨懟地瞪著他,卻聽見他用很低、很沈的聲音對她說:“我娶你。”


    心如驚愕不已,很想知道是什麽原因讓他忽然改變了主意,但眾目睽睽下,她問不出口,隻能瞪著他,一直瞪著。


    三個月後──


    “老師,我彈得好不好呢?”欣欣音樂教室的鋼琴個別班裏,小學童彈完了“魔術師”,卻沒得到老師的評語,疑惑地側頭一看,坐在一旁的老師竟在發呆。


    “心如老師!”小學童搖搖心如的手臂,她這才回過神來,擠出笑容對孩子說:“彈得很好,再下一首。”


    “那你還會發呆嗎?”學童噘著唇問。


    心如怔了一怔,撫撫她的頭,替她翻了下一頁的“小麻雀”,輕聲說:“不會,把這首彈完就下課了。”


    “好。”學童笑著,手擺琴鍵上,開始彈。


    心如看著她,又難以自製地發起呆來;這陣子,無論她是在音樂班上課,還是在“家”都時常如此,整個人常陷入呆怔之中,心難受得快窒息。


    結婚後,她的生活幾乎沒有什麽不同,她一樣是在音樂班為學生上課,隻是天天的課程都刻意排了滿檔,從上午十點到晚上九點,唯一的不同是,上完課她得回他的房子,晚上一個人睡在一張冰冷的大床上,輾轉難眠。


    她的“丈夫”從未與她同床,即使新婚那夜,他都不知流落何方,在她的“婆婆”回澳洲後,他甚至把新房全“讓”給她一個人用。


    偶爾她會在家裏遇到他,他卻對她視而不見,她在他麵前像一粒塵埃,他看不見,也感覺不到!


    她知道他不當她是一個妻子,朋友的關係更是過去式;而且他根本不要這樁婚姻,且恨透了她!


    而她呢?


    她是一個向現實低頭、沒有勇氣的懦夫,總在麵對他的冷漠後黯然神傷,獨自飲泣。


    沒有人知道她心底深處藏著一個秘密,她仍愛著他,毫無理由的、像個傻瓜似的愛著他,終日見不到他時,她會很想他,但她從不去問他的行蹤,不打他的電話,總是一個人在客廳裏等到他回來,才安心地上樓,獨自承受著說不出的苦澀,這樣的苦不知是否也算一種相思?


    她常懷念他的笑臉,常憶起畢業典禮那個早上,有鮮花的香甜,他的笑語,陽光好燦爛,她不相信那隻是幻影,因為那真實地存在過。


    是什麽使他們之間變得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惡劣的關係一直無法改變?


    想著,她心痛如絞,深深吸氣。


    唯一慶幸的是舊街雖然拆了,但老媽和阿好姨有了落腳處,兩人搬進陸夫人送的大聘禮中;偶爾她也會去串門子,但她們總是早早就催她回去和丈夫“團圓”;她始終不敢告訴她們,她並不想回那個冰窖去。


    尤其當陸斯恩不在時,她得單獨麵對的是那個超級嚴肅的管家,不知為何,老管家的目光總是讓她感到毛骨悚然;即使她自己一個人待在房間,管家充滿敵意的雙眼好像還在某處瞪著她,這感覺很不舒服。


    “老師,我彈完了。”小學童又提醒她。


    看看時間九點整,該下課了,心如送走她,收拾琴室,背著沉重的樂譜離開,徒步走到捷運站搭車,站在購票機前她躊躇著,心底有份執拗,她並不想回那個所謂的家,但她能去哪裏?無論她在哪裏,茫然和孤獨都不會放過她。於是她投了銅板,還是回到冰窖去。


    客廳裏無人,陸斯恩還沒回來,管家也不見人影,她頹然地走上樓去,洗澎澎後又下樓在客廳遊蕩,表麵上她顯得無所事事,心卻在為他守候;可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仍遲遲未歸,而她自己也覺得矛盾,這樣的愛傻氣也淒苦,他更不會知道……


    可笑啊!田心如,你這是幹麽?


    她站在落地窗邊看著暗澀的院落,哀悼自己那份藏在心底、不受重視的愛情;心底的苦無人能解,唯有靠酒了!這屋裏可有酒?


    她想著,忽然落地窗的倒影中出現了一個人影,嚇壞了她,定神仔細瞧,是那個態度高傲的管家,她竟悶不吭聲的出現,昏暗中似乎正用細小的眼睛瞪著自己。


    她沒回過頭,一時興起頑皮的念頭,既然這位管家這麽愛擺譜,那就來一較高下,比比看誰厲害!心如學她也板起臉,還擺出豪門少奶奶姿態,頭也不回地命令:“去拿酒來。”


    管家愣了三秒,整個人像被震懾住了。


    心如暗笑,不給她發呆的時間,出聲催促:“還不去!”


    “哦,是……是,請問少奶奶要什麽年份的、什麽酒?”嚴肅的管家表情怪異,剛才她真的有點被驚到了,坦白說她是有點看輕少奶奶的出身,這輩子都待在陸家,見過數不清的上流社會名門閨秀,像她這樣來自舊街又名不見經傳的小女生,竟然會變成陸家的長媳,她還真有點不服。瞧少奶奶平常挺沉默的,今晚真不知是吃了什麽大力丸,竟有勇氣命令她。


    “1988年的紅酒。”心如不知管家是否在考她,但她仍裝腔作勢,反正隻要能喝醉的就是好酒了。


    “是。”管家沒有質疑,朝存放酒的地下室去取酒,還附上開瓶器,很快又回到客廳。


    “你可以下去了。”心如下令,拿了酒,沒看她一眼,獨自走出沉悶的客廳,說什麽也不願再待在暮氣沉沉的屋裏。


    她走到院落的草皮上席地而坐,直接把酒倒進口中,咕嚕咕嚕像喝水一樣,喝了幾口,腦子開始茫然。喝了半瓶,她開始引吭高歌,整瓶都幹了,她痛哭一場,然後隨興躺在草皮上,對著天空低吟……


    陸斯恩回到家裏已逾十一點,下班後他總是刻意晚歸,假日也把時間排得緊湊,就怕回家麵對“妻子”。


    但無論他多晚回來,總會在客廳裏見到她,她總是霸占著電視,對他視而不見,仿佛當他是隱形人似的。


    他知道她嫁給他是不情願的,對她,他其實懷抱著歉意!他不是不會反省自己的人。


    提親那日,她窘迫地在眾人麵前說她不嫁給他,那份急切和有口難言的羞憤,他全看在眼底。他真不知自己為何要那麽殘忍,非得逼她難堪不可;看她無助地落淚,他的心底感到既痛苦且心疼。


    在那一刻他驀然轉了心念,情願相信她和亞喬之間沒什麽,她並沒有說謊,她仍是他所認識的可愛女孩。


    但一切都太遲了,他們之間的友誼已蕩然無存;尤其在奉母之命結婚後,他們的關係簡直比陌生人還糟!


    一到了寂寞的夜晚,情況更嚴重,他居然想念她的唇、她柔軟的身子……在心底他仍喜愛著她、在乎著她!


    他可以在外麵花錢“消火”,可他並沒有這麽做,恍若有道枷鎖禁守著他的心,不知這無形的約束力來自何方,隻深知自己並不想那麽做。


    停妥車子進了門,老鍾正好敲了十一下鍾響;但今天客廳裏空蕩蕩的,那個老愛守著電視的小女人不見人影。


    他低落的心情更添鬱悶,獨自上了樓,經過他們的“新房”,門是敞開的,她不在裏頭,這麽晚了她不在房裏是去哪了?說不出的煩躁從心底冒出來,他進到書房,甩了公事包,取出煙,走到窗邊去抽悶煙。


    靜夜下,他隱約聽見一陣細嫩的歌聲,仔細聽是心如的聲音,他找尋聲音來自何方,終於看見月色下的草皮上好似有個人影。他從書桌底下的櫃子取出充電式的探照燈,往草皮一照──


    正是那個小女人!她就在草皮上,躺成大字形,手上還拿著一瓶酒……她在搞什麽?


    他冷哼,熄了煙,下樓,點亮院子裏所有的燈,朝院落外走去。


    “天啊!為什麽一下就天亮了,還出現那麽多太陽,一個,兩個,三個……”心如醺醉地數著天空中那些令她張不開眼睛的“太陽”;忽然太陽光中出現了一張臉,又帥又酷,眉頭緊蹙,還長得好像陸斯恩哦!唉,一定是她相思得太厲害了,才會出現幻覺。


    “太陽神……我知道你一定是太陽神……”她閉上眼睛,覺得神祇的眼睛比光線還強,照得她無法睜開眼去瞧個仔細。


    “這像什麽話?”陸斯恩瞧見那支空瓶,不滿地瞪視她。


    她聽不懂他在說什麽,笑著,還說:“管你是什麽神,別吵我睡覺!”


    “要睡給我進屋裏。”他下令。


    “別吵……”她蜷起身子,隻想睡,她唱歌唱累了,也哭累了。


    他慍怒地蹲下身,握住她的雙肩,不客氣地要喚醒她,這才看見她滿臉的淚痕。


    想抱起她回房裏去,卻又不想透露自己的感情,隻好狠心地搖醒她。“給我回房裏去!”


    心如迷蒙地睜開眼,勉強自己清醒,頭卻疼了起來,她看出了眼前的人不是什麽太陽神,而是她的老公;瞧他一臉怒容,她也噘起唇,不滿地推開他。“誰理你!”


    “你給我起來。”陸斯恩不縱容她任性,猛然揪起她。


    心如頭疼,搖搖晃晃地站著,被他凶巴巴的樣子逼出眼淚。“你要審問我是不是?我說過了,亞喬隻是在我房裏休息,他喝醉了,我跟他根本沒怎樣……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沒關係……”她的淚滾落得更多了,陸斯恩的臉色繃得死緊,瞪著她。


    淚眼婆娑中他的表情看來可怕,令她的腦子又清醒了些,情緒卻更不安定,她不想再解釋,卻又怕僵局延燒,痛苦地低喃:“你不要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怎會知道我是怎麽想的?”陸斯恩幽冷的口吻,令心如打了個寒顫。


    她當然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他的冷漠、輕蔑,全都替他傳達了想法,換作是別人她可以輕忽,但她卻是那麽在意著他啊!


    莫名的委屈湧上心頭,她忍不住哇地哭了。“我真懷疑你是不是糞坑裏的石頭,怎麽我說的你都不懂!我們的代溝一定比長江還長,偏偏我卻那麽愛你……”心如紅著臉,住嘴了,身子搖搖欲墜。


    陸斯恩一震,諱莫如深地瞅著她。


    心如頭疼欲裂,不知哪來的衝動,她一不做二不休,拋開矛盾和矜持,捧著他的臉親吻,不管後果地對他說:“你可以試試我啊……要知道我是不是清白並不難。”她流著淚吻著他的唇、他的頰,頭昏腦脹地說著平時沒膽說的話,心陣陣怦然。


    他直挺挺的立著,隨即拉下她的手,掉頭往屋裏走去。麵對她的醉言醉語,他表麵上看來毫無反應,內心卻已是波濤起伏。


    而心如並不想就這麽放過他,跌跌撞撞地追上他,但他的步伐大又急,她追不上他,還在台階上跌了一跤,膝蓋狠狠地磨去一層皮。“啊!”


    陸斯恩終於停住腳步,回首一瞥,見她倒在台階上,心被重重地擰疼了!


    他無法狠下心不理她,想也沒想的箭步上前扶起她,看見她膝上的血漬,和滿眼的淚霧,他再也顧不了一切的抱起她走上台階。


    她伸出顫抖的手,緊緊地攀住他的頸子,像孩子般地抽噎;他更緊密地將她抱在懷裏,禁不住地吻她的額,低低地說:“別再哭了。”


    這意外的溫柔令她一怔,她聽話的安靜下來,一顆心卻再也靜不下。“除非你吻我。”她聽見自己這麽請求,頭脹痛得厲害。


    他的唇壓了下來,親密、真實地吻她;她生怯地回應,顫抖地圈緊他的頸子,深怕一放手,他就又不理她了。


    他的吻並沒有停止,隻想嗬護她,哄她收起楚楚可憐的淚,那他的良心也許會好過些;她說得沒錯,要知道真相是不難,而她不顧自尊地說了,他還能怎樣?繼續鑽牛角尖把他們的關係弄得更壞嗎?


    不,他不想,絕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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