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和小蓮兩名小婢女急急出府去請大夫,一路上兩人吃驚地問著對方。


    “方才你看見了什麽?”


    “八成是大人抱著小姐。”“八成”乃小蓮的口頭禪是也。


    “什麽八成,分明就是啊。真糟糕,我們要不要告訴小姐……大人很好女色。”


    小香擔心地說。


    “如果我們還要命,最好不要多嘴。”


    “可是我們都愛君憐小姐啊,難道要眼睜睜看著羊入狼口嗎?”


    “君憐小姐沒那麽笨。”


    “可是她單純得過了頭,咱們大人那麽俊美,三言兩語就能騙走她的感情。”


    “噢——我們別想這麽多好嗎?小姐病了,現在最需要的是大夫。”


    “說得也是,咱們還是用跑的好了。”兩人上了醫館,拉著大夫直奔回府第。


    大夫仔細為君憐把脈診斷,詢問病況後宣布:“小姐隻是月信來了,氣虛,身子沒什麽大礙,我開個方子,早晚喝一帖就成了。”大夫執筆開了藥,將藥方交給賀毅鋼。


    賀毅鋼安下心,他一直沒有離開,在一旁關照著,而小香、小蓮也守在門外豎起耳朵聆聽。


    “什麽是月信來了?”君憐不解地問。


    “就是長大的意思,純屬正常。”大夫有些靦腆地說。


    “那我不會死了嗎?”君憐睜亮星眸問道。


    “不會。”大夫肯定的答複使她喜上眉梢。


    賀毅鋼唇邊噙著一抹沒轍的嘲笑,無意間發現門外那兩名婢女正在竊聽,他斂起笑意朝她們下令:“送大夫回去,並替小姐抓藥。”


    “是!”小香、小蓮不敢怠慢,立刻照辦,隨大夫抓藥去了。


    房裏隻留下君憐和賀毅鋼安靜地默然相對。


    賀毅鋼走向床沿對君憐說:“你沒事了。”


    “主人要走了嗎?”君憐問。


    “嗯。”他竟為她耗去不少時間,連皇上的卷宗都拋在腦後了。


    “你答應過的,不要忘了。”君憐眨動眼睫說。


    答應過什麽?賀毅鋼望著她那雙美如星月的眸,一時竟想不起來。“到時候你可以提醒我:”他隨口說,目光落到她蜜桃般的唇瓣上。


    “嗯。”君憐點頭,依依不舍的眼神緊瞅著他。


    賀毅鋼陷在她情感純然的眼眸中,徹底被她迷惑了。“我過些天再來探望你。”


    他困難地轉身走出房外,無法解釋此刻的心緒。


    回到書房,他打開上鎖的抽屜,取出一紙羊皮卷宗,映入眼簾的文字令他心緒驀地深沉凝重起來。“日前有朝臣上奏,得到可靠消息,前朝一名嬪妃所生之靜寧公主流落民間,為防範謀反,若發現行蹤立即賜死。”


    靜寧公主指的就是……君憐!


    她自幼被他養在深閨,連自己來自何方都不知曉,何來謀反意圖?


    皇上若硬要把一名弱女子冠上莫須有的罪名,意圖趕盡殺絕,他實在難以從命;他向來為國盡忠,為推翻苛政隨皇上打天下,但並非喜好濫殺無辜。


    心底發出的不平之鳴,令他衝動地點火把卷宗燒了。羊皮燒毀的氣味拉回他的神思,他這才發現自己不尋常的行徑。


    他竟在替她抱屈?這等義憤之情竟如波濤般洶湧,令他自已都大感震驚。


    他怎會如此失控?當初收養她不就是要將她“嚴懲”嗎?今日這番作為又是為哪般?


    難不成是她左一句我愛你、右一句我愛你,把他給迷昏了?或者是被她柔弱的模樣給收買了?還是他突然萌生了悲天憫人的高貴情操?


    他不否認她那我見猶憐之姿在他心底造成了不小的震撼,但光是這樣便令他改變初衷了嗎?


    他聽到自己的心門傳來一個極為肯定的答複,頓時一股強烈的自我譴責在心底擴散。當初沒有把君憐丟到河裏,並不是因一時善念,而是為了私仇啊!


    但他萬萬沒想到如今天真無邪的她,竟消弭了他的戒心及所有的報複意念,在他犀利且恩怨分明的心秤上,他竟是將她擺在無辜的那一端。


    他違背了自己的初衷,但他寧可違背自己,也不能蒙蔽了良知。


    他並非冷血無情之人,既然將她收納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那麽他就該有所承擔,他必須盡力保護她。


    這世上已沒有靜寧公主,打從他拾到她那一刻起,君憐就隻是君憐!


    他和水研墨,振筆疾書,預備上奏君皇應有仁慈心,勿對無辜者趕盡殺絕。


    ☆☆☆


    七日後


    “吾皇萬歲,萬萬歲!”


    早朝之時,文武百官問訊頂禮。


    “眾愛卿平身。”皇上威儀萬千地問道,“可有要事上奏?”


    賀毅鋼一身將軍服,正氣凜然地走向前來。


    “啟奏聖上,日前聖上下令將靜寧公主處死一事,微臣以為靜寧公主至今是生是死難斷,若是生,流落民間身份也難以確認,而且當今中原並無謀反之士,倒是韃子一直在邊關蠢蠢欲動,若是因此而錯殺無辜,恐會影響皇上天威,難服天下悠悠之眾口,臣以為當務之急該先攘外,把軍力用在防範韃子造反,讓天下百姓安居樂業,更保我皇之千秋大業。”


    皇上略微思忖回道:“其實這也非朕的本意,但薛卿家一連五次上奏,朕為了防範未然,於是下了這道旨意。”


    皇上如此一說,眾人的目光全移到文官薛文達身上,賀毅鋼的一雙鷹眼也瞪向薛文達。


    原來是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家夥在搞鬼,皇上居然信了這小人的讒言。薛文達見賀毅鋼又拆他的台,讓他當場被點名出來,心底著實不爽,他和賀毅鋼年歲相仿,但和賀毅鋼身經百戰、虎虎生風之姿相較,他那張白麵書生的臉孔,就顯得毫無生氣,相形遜色。


    更嫉妒賀毅鋼比他有成就,骨子裏恨透了他那副深得皇上寵信的高傲的神態,總想盡辦法要撂倒賀毅鋼。


    薛文達細長的雙眼盛著陰沉之光,走向前來理直氣壯地稟奏:“聖上,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臣也是一心隻為皇上的千秋大業著想,沒有半點私心。”


    “你這簡直是無風起浪,想陷聖上於不義!”賀毅鋼耿直地辯駁,更嘲諷薛文達閑著沒事找碴。


    “我隻是一心盡忠。”薛文達堅持。


    “那也不該預設立場,謀亂是何等重大的罪名,如此危言聳聽,居心叵測!”賀毅鋼據理力爭地分析,贏得朝中大臣個個點頭稱道。


    “我並不是危言聳聽,而是……”他曾在“怡虹院”買醉時,聽見鄰桌一名富有的員外和他的友人高談闊論,他並不認識那名員外,隻見他穿金戴銀、人模人樣,打探之下方知他是京城裏的首富,但他因何致富無人知曉。


    那名員外說他肯定靜寧公主並沒有死,而是流落民間了。他乍聽之下想到了一個不錯的點子,於是寫了篇聳動的奏章,心想一定能得到皇上關愛的眼神;但此刻他怎能把在妓院裏的道聽途說在大庭廣眾下說出來,那豈不貽笑大方?


    眾人正等著薛文達提出有力的證據,卻隻見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啞口無言。


    皇上失望地搖搖頭,詢問了眾卿的意見:“眾愛卿以為如何呢?”


    “微臣也這麽認為,聖上應為天下蒼生造福設想,不應浪費時間去鑽營莫須有的假設。”朝廷中幾位重量級的文武官全站出來附議。


    “臣也這麽認為。”連宰相都這麽說。


    皇上接受了多數人的意見,當下決定——


    “朕收回成命,薛卿家今後別多生事端來困擾朕。退朝。”


    “吾皇英明,萬歲,萬萬歲!”眾朝臣致意。


    薛文達臉皮顫了顫,老大不願意地跟著叩拜,心底恨恨地想這班老賊不知是得了賀毅鋼多少好處,總站在賀毅鋼那邊讓他又打了敗仗。沒有成為皇上跟前的紅人,還適得其反,令他大大懊惱,更恨死了賀毅鋼。


    等著瞧吧!風水輪流轉,有朝一日他一定會鬥垮賀毅鋼的。


    賀毅鋼在離開皇宮後,立刻駕馬回到府第,他竟急切地想回去看看君憐。


    “恭迎大人回府!”鎮守在門口的護衛移開長槍,賀毅鋼下馬,直接朝西廂而去,老遠他就聽見君憐房裏傳出陣陣嘻笑聲。


    “哇!好可怕,你們確定這樣看來才有女人味嗎?”君憐笑看銅鏡中三張撲滿脂粉的大花臉。


    “小姐,我看常來府裏的那些名妓都是擦這種胭脂水粉,你難得‘長大’了,該學著施點胭脂,這樣看來才成熟。”小香搔首弄姿,學那些妓女走路款擺腰肢的模樣,惹得君憐笑彎了腰。


    “八成沒錯!哈哈——”小蓮樂得往自己臉上撲粉,順便也幫小姐多撲了點。


    房門突然被打開來,三張被脂粉弄得五顏六色的小臉同時轉過來看。


    賀毅鋼風塵仆仆地立在門外,俊逸瀟灑的高大身影幾乎占據了整個門口。“這是在做什麽?”


    他震驚地看著那三張令人眼花繚亂的臉:這君憐好端端一張清靈小臉被脂粉弄得俗豔至極,妖裏妖氣,他很憤怒卻也忍不住想笑,但他可容不得她們如此胡來。


    “是誰出的鬼點子?”賀毅鋼走進房裏,一臉嚴峻地問。


    小香、小蓮萬萬沒想到會惹得大人如此生氣,緊張得手上的胭脂掉落地上,兩人立即跪地認錯。“大……人,是我們!”


    “如果你們想帶壞小姐,我會叫你們滾出我的府第。”賀毅鋼厲聲警告這兩個玩心頗重的小婢女。


    “不,我們沒有,大人饒命啊!”小香、小蓮頭搖得似撥浪鼓。


    “主人……”君憐期期艾艾地從梳妝台前立起身,垂著頭,不敢看賀毅鋼的怒容。“她們隻是為我……慶祝……”


    “慶祝什麽?”賀毅鋼冷冷地問。


    “我終於長大了。”君憐說得很心虛,頭垂得更低。


    賀毅鋼恍然大悟,不知該笑她們無知,還是該譴責她們。


    “你們兩個下去,不準再這麽做。”他仍是厲聲責備。


    “是,是……謝大人。”小香、小蓮趕忙收拾地上的脂粉,退出君憐的廂房。


    嘻笑聲蕩然無存的廂房裏,徒留令人難耐的靜默,君憐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絞扭著雙手,不敢抬頭麵對她的主人。


    “去把臉洗幹淨。”賀毅鋼瞧她無辜的模樣,不忍多加苛責。


    “是。”君憐垂著肩,往洗臉架而去,在主人的監視下,好半晌才把臉和手弄幹淨。


    “我好了。”她怯怯地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凝望著她的主人。


    “過來。”賀毅鋼朝她伸出手。


    君憐含羞帶怯地走向他,不確定地把自己的小手放到他的大手上。他握住後將她拉近自己,盯著她晶瑩剔透的小臉問:“怕我?”


    君憐可愛的唇角微揚,輕聲說:“不怕!主人。”


    賀毅鋼笑開了,將她扯進自己懷裏,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柔聲警告:“我不準你在這張小臉上胡亂塗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以為你會喜歡成熟的女子呢。”君憐看著他那懾人的眸,心底有數不清的彩蝶在飛舞。


    原來這麽做是為了我,“不,我喜歡你……


    原來的模樣。”他的手指輕撫過她玫瑰花般柔細的唇瓣,輕柔的低語帶給她悸動的波濤。


    “那……我就永遠不改變。”她慧黠的眼眸因喜悅而閃亮著,心田綻放著春天的花朵。


    “很好。”他低聲說。她美妙的笑靨,有股無形的魔力,牽引著他的手指自她的唇瓣向下移去,掠過她纖白的頸項,定在她腰間的織錦帶上。


    他決定要她了嗎?他這麽急著回來就隻為這個嗎?就現在嗎?


    他是想嚐嚐她的滋味,瘋狂地想,卻不帶著一絲一毫的報複意念,而是單純的……男女之情。


    他輕緩地解開她的腰帶,她的衣裳滑了下來,露出紅色的肚兜;冰清玉潔的肌膚像天上的細雪,飄進他的眼,落入他的心間。


    他難以自抑地俯下唇吻她細致的香肩,大手滑進肚兜內……


    “怎麽了?”賀毅鋼沉聲問。


    “原來……這就是燕好?”她雙頰豔紅地問。


    “還不算。”他眼中狂燒的烈焰告訴她還有更激昂、更熱情的接觸。


    “你會像對寵妓那樣……對我嗎?”她並不明白真正的燕好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隻擔心自己也會像她們那樣,發出令人心蕩神馳的吟哦聲,那會令她感到羞恥。


    她期待他解開謎團,卻又害怕接觸那一無所知的境界。


    “你不想快點長大嗎?”他淡笑著問她。


    “我想。”君憐點頭。


    “那就放心地把你自己交給我。”


    “我生來就是你的,你是我的天、我的地啊!”君憐敬畏、眷戀地偎進他懷裏。


    賀毅鋼心牆搖撼,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真這麽想?”


    “從懂事以來我就一直是這麽想啊,雖然你不常來看我,但我的心底一直有你。”


    他很難不被她感動,她一再用她楚楚動人的眼神、稚嫩的言詞,引誘他跳進一個死胡同。


    “嗯……”他無意識地應了一聲,麵對她,他這沙場猛將居然也威武不起來,更無法輕易地玩弄她。


    他竟然有點懊惱地放開她,重新為她穿回那件撩人十足的紅肚兜,係上帶子,拉回她的衣衫。


    “我可以自己來,主人。”君憐自己穿回衣服,殊不知是她的清純救了自己的貞潔。


    “你還會來看我嗎?”她問。


    “如果我沒來,你可以上書房來找我。”


    “我可以進書房嗎?”她感到驚喜。


    “隻要你喜歡,沒有什麽不可以。”賀毅鋼真弄不清自己究竟是怎麽了,非但不抱著複仇的意念待她,還對她特別寬容。


    “任何時候都可以嗎?”君憐欣喜若狂。


    “當然。”


    “謝謝、謝謝,我真的好愛你嗬!”君憐摟住他的頸子開心地笑著。


    老天!又來了……賀毅鋼強烈克製自己不去觸碰她柔軟的身子,僵硬地淡笑著,推開她,起身,無可奈何地離去。


    ☆☆☆


    京城著名的怡虹院。


    “酒!給我酒!”薛文達狂放地喧囂,他在包下的廂房裏喝著一盅又一盅的悶酒,蒼白的臉漲得火紅,雙眼布滿血絲。


    “喲——我的爺啊,你今兒個是怎麽了?”


    陪侍在一旁的梅綻芳都快看不過去了。


    “你這娘們少廢話,今兒個大爺不爽!”薛文達手一揮,把桌上的酒菜全掃到地上,搖搖欲墜地站起身,抓著梅綻芳的雙肩將她壓在桌上,撕扯掉她紗質羅衫。


    “不……”梅綻芳不從,扭著身子。


    “都是你們這些臭娘們惹的禍!”薛文達甩了梅綻芳一耳光,猴急地想一逞淫威,把今天早朝的氣遷怒到梅綻芳頭上。


    梅綻芳不知自己是招誰惹誰了,竟平白挨耳光,她瞪著不可理喻的薛文達,恨在心底。但看在銀子的分上,她嫌惡地閉上雙眼,忍受他的為所欲為。


    還不到一會兒,他竟整個人不省人事地壓在她身上,一身衝天酒氣令她作嘔。


    “去你的!”梅綻芳使勁地推開他,任他跌在一地酒菜上,還憤怒地踹了他一腳。


    “男人沒一個好貨!”她怒啐了一句,拉上衣衫,急急地回後院她的私人樓閣。


    “紅紅,你去備水,我要洗浴!”一進樓閣便向貼身婢女下令。


    紅紅點頭,她雖是個啞巴,不過做事勤快也挺聰明,是梅綻芳的心腹。


    水打好,紅紅在浴盆裏撒入香花,梅綻芳前腳才要跨進浴盆,老鴇金花就搖著香扇進屋裏來了。


    “我的好芳兒,怎麽了?薛爺怎麽躺在地上,還弄得一地狼狽啊?”老鴇試探地問。


    “誰曉得!”梅綻芳泡到溫水裏,舒放自己,她早已不把老鴇看在眼底,隔壁胡同裏的梅春院她早已頂下了,就等裝修好她便走人。


    “別拗了,洗淨後下樓來,咱們京城首富韓員外等你很久了。”老鴇笑說。


    韓員外?那人出手夠闊綽,且色迷迷的,但她懷疑他是個“公公”!因為他總是隻抱著她,不行房而且嚴禁她碰他,不給碰又何必上妓院來砸銀子呢!“不,我不想接客了。”梅綻芳斬釘截鐵地說,今晚她受夠了。


    “別耍性格,娘幫你緩一緩,你一會兒下樓來。”金花好言相勸。


    “不,我說不就是不。”


    “你別以為你紅了,就可以目中無人啊,綻芳!”老鴇見梅綻芳任性,雙手叉在腰上斥責,軟硬兼施,但她還不知梅綻芳其實早已打定主意自立門戶。


    “紅紅,你去我床下把首飾盒拿出來,那是要給娘的。”梅綻芳指著自己的床鋪下。


    紅紅走到床邊,彎下腰取出一隻沉甸甸的木箱子,交到梅綻芳手上,梅綻芳將木箱子打開。


    裏麵無數的珠寶首飾令金花目露金光。


    “這……是做什麽?”金花撫摸那些價值連城的珠寶,愛不釋手地問。


    “娘,這些都是那些達官貴人賞賜的,全拿來孝敬你,待會兒我便要帶紅紅離開這裏。”梅綻芳說。


    “你要離開怡虹院?”金花一陣錯愕。


    “沒錯。”


    “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離開這裏你怎麽活下去?”


    “這娘倒不必擔心,隻要把我的賣身契還我就行。”


    “這……”金花一時難以抉擇。


    “放了我吧,娘,這些珠寶贖回我的自由身該是綽綽有餘了。”梅綻芳一語道破。


    老鴇咬咬牙,心下仔細盤算,既然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那麽她當然選這些珠寶,反正再紅的名妓都有過氣的一天,但珠寶卻會愈來愈值錢,有錢還怕買不到好貨色?“好吧,今後你可得保重。”


    金花財迷心竅地抱走那箱珠寶,回到她房裏取來梅綻芳的賣身契。


    梅綻芳從浴盆裏起身,裸著身子,把那張合同放到燭火上,燒了。看著那張沾滿她血淚的合同成灰,她豁然笑了。


    金花聳聳肩走人,紅紅以手勢問著梅綻芳:“你給老鴇太多珠寶了!”


    “傻孩子,將來我會掙更多回來的,快去收拾行李,這些天,我們先到別的地方投宿。”


    “什麽地方呢?”紅紅又比手劃腳地問。


    “去了你就知道,他府第很大,不差我們兩個,而且將來他可是我們的靠山。”


    紅紅點頭,主仆兩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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