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淡黃色的太陽底下,陳昊天穿著淺藍色的襯衫在廚房裏來回穿梭,身材高挑修長,確實有點兒像是畫報裏麵的情景,若不是時不時發出霹靂巴拉的響聲,真的有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我雙手交叉在胸前看著陳昊天慌裏慌張,手忙腳亂的,又見著他把煎壞的兩個雞蛋放在一旁,轉過身又想要拿起兩個雞蛋,看他那個架勢是打算重新開始了,也不知糟蹋了多少雞蛋了。


    他正好轉過身看見了我,有點兒像是被貓兒逮得正著的魚兒,瞪大了眼珠子看向我,驚呆,遲疑,然後就是釋懷,他抬起手抓了抓自己後麵的髮絲問道「你醒來了?」


    「我能不醒來嗎?我都以為要發生地震了呢?感覺整個屋子都在顫抖。」我的話語中帶了點諷刺,卻微微把頭往裏麵傾。


    陳昊天也回過頭看了下自己煎得黑乎乎的雞蛋,很認真凝重地說道「看著不怎麽好看,味道還算可以,要不你再等一等。」


    我嗬嗬的冷笑了兩下。他陳大少爺的手藝,我可不敢得恭維,光是看著就黑漆漆的,別說吃下去了,我並沒有多說什麽,把襯衫的袖子往上挽起來,走上前接過了鐵鏟說道「還是我來吧!」


    陳昊天就像是從牢籠裏放出來的囚犯。整張臉都綻放出笑容,喜極而哭的笑容,好似我給他解決了天大的問題。


    我端起了鐵鍋,重新洗了一邊,把上麵的汙垢都給洗幹淨了,一邊耐心地對陳昊天說道「若是你把鐵鍋弄焦了,就要重新清洗一遍。不然煎出來的東西還是焦的。」


    我熱了一下鍋,再倒上油,快速地打下了兩個雞蛋,熟練地翻炒,一分鍾後,就把兩個荷包蛋煎好了,又轉過頭問陳昊天「你還想要做什麽?」


    我們正好四目相對,陳昊天的眸子裏閃過亮亮的銀光,如同水銀折射出來的亮光,很耀眼,微微地刺疼了我。


    我總是不願多看陳昊天的眼睛,因為太美好,我始終都想不明白,一個人的眼睛怎麽可以長得那麽好看。那麽深邃,那麽引人入勝,輕而易舉得讓人墮落其中,無法自拔。


    我慌亂地轉過身,拿起了切得大一塊,小一塊的西紅柿說道「要不就再給你做一份西紅柿麵好了,雞蛋已經煎好了。我就把西紅柿和雞蛋煮好,你看行嗎?」


    「好啊!」陳昊天背對著我,我並沒有看清他的表情,就僅是聽見他低沉的嗓音從耳後傳入。


    我現在是清醒時刻了,不能再趁著醉意,無論自己說了什麽話都可以抵賴,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所以我對於自己要說的每一句話都在心裏揣摩了一番,這樣讓我相當的費勁,我索性就什麽都不說了,也許不說也是對的。


    我專注著煮麵,根本就不去看身邊的陳昊天在幹什麽。現在是夏天了,外麵的蟬鳴聲開始熱鬧地合唱起來,窗戶是開著的,有些許的微風從外麵吹了進來,熱熱的,帶著夏天的炙熱氣息,撫過臉上,在肌膚上都會留下餘熱,就像是某種刺激的化學液體滴在了皮膚上。


    更炙熱的是後麵的目光,緊緊的盯著我,就落在我的脖頸處。讓我很想落荒而逃,但是我不能逃,隻有麵對,還要裝出從容的樣子。


    熱開沸騰了,水汽往上冒起來,我變得更加熱了,汗水從毛孔擠出來。沾濕了我後背的襯衫,我在想著他為什麽不開空調,他陳昊天堂堂一個陳氏的總經理不缺那點兒電費吧!


    我身體也在微微地發熱,隻好後退了幾步,後背撞著了某個堅硬的物體,硬邦邦的,散發著熱量的。我又不是傻瓜,自然明白那是陳昊天的胸膛,我又趕緊往前走了兩步,想要躲避開去。


    陳昊天伸手摟住了我的腰,下巴就擱在了我的頭頂,動作無比的親昵與曖昧,仿佛我們還是親密無間的情侶,還處於熱戀期間,我們從來沒有走散過。


    我有些受不了陳昊天那麽快就進入了角色,或許女人相對於男人而言,就是一種慢熱的動物,她們的行動是隨著心的,心動了,身體才會跟著動起來。


    我忸怩著身子。想要從陳昊天的懷裏掙脫出來,他卻抱得我很緊,聲音放低,帶了點些許的哀求「別動好嗎?」


    我很清楚自己要陪著陳昊天演戲的,我應該逼著自己盡快進入角色,然後滾床單,男女之間最快解決矛盾的方法。不外乎就是睡了,但是我做不到,根本就做不到。


    「你抱著我,我就煮不了麵了。」我抬起了雙手,有些無奈的說道。


    「暖暖,你信嗎?這個場景在我的夢裏出現過很多次,我夢見你回來了,你給我做麵了。」陳昊天輕輕地吻了下我的頭頂,動作很輕很輕,如同一片花瓣落在在平靜的湖水,濺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讓人再也平靜不下來。


    但我不是那個把愛情看做重於一切的女人了,而我也不信陳昊天了。我沉默著不說話,怕自己說出來的話,暴露出自己的不屑與嘲諷。


    「可我找不到你,醒來了,我就找不到你了。以前我認定你不會離開我的,李勝男的事,我做得確實是不對,但我和她之間並沒有男女之情,我就是把她當作兄弟。我怎麽會吧自己的兄弟給上了,暖暖……」


    現在的陳昊天終於會在我的麵前解釋了,但那都已經太遲了,無論他愛不愛李勝男,我都不在在意了。我隻知道他選擇了事業,選擇了報仇,而放棄了我。


    「別說了好嗎?不重要了。什麽都不重要了,那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我打斷了陳昊天的話「麵開了,我們可以吃了。」


    我裝作很忙碌的樣子,不經意地從陳昊天的懷裏掙脫開來,若無其事地把麵盛起來,端著走向了飯桌。


    我往麵上灑了點蔥花,色香味俱全,看著就很美味了。陳昊天心情很好,食慾也很好,三下兩下就把整碗麵給吃完了,就坐在了一邊靜靜地望著我。


    我發現自從昨晚之後,他的眼睛就一直盯著我,再也不移開了,給人一種錯覺。整個世界就我是最重要的,我是他的唯一。


    但他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有多犀利,多鋒芒,更何況我又是他的下屬,在公司見多了他高高在上的領導架勢。現在他又死死地盯著我,我的心口一下又一下的跳著,於是我就全程都低著頭吃麵。一句話都不說。


    可味如嚼蠟,我吃都吃不下去,還要逼著自己一口又一口吞,偽裝成自己很專注,很認真吃著東西的模樣。


    我剛吃完了,陳昊天就出手收拾碗筷了,從昨晚他幫我洗澡,吹頭髮,今天又是做早餐,又是洗碗,各種事跡都怪怪的,那根本就不是陳昊天的風格。


    但這次洗碗,我倒是不再拒絕了,反正碗摔壞了。也是摔壞了他的碗,他又不是買不起那幾個碗,所以聽著廚房裏麵又響起咚咚的響聲,我都無動於衷,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腦子卻在盤算著自己要怎麽樣弄到那份標書。


    我轉過頭看了下書房。那個是陳昊天的私人書房,他裏麵就放著各種機密的文件,就連保姆都不能進去的。以前我們還是夫妻,就由我幫他打掃衛生。我猜那份標書也肯定在他的書房裏,但我現在根本不懂用什麽方式去拿,去偷看了。關鍵是書房是要輸入指紋的,這麽多年過去了。也不懂自己的指紋適不適用了。


    我在胡亂地幻想著,自己帶有安眠藥就好了,剛才煮麵的時候,就往裏麵放入安眠藥。我又想了想,陳昊天就再自己的身邊,根本就沒有機會下手,還有我也吃麵了。若是真在麵條上下藥,那我自個不就是一樣中招了?


    我覺得自己很笨的,傻乎乎的,這種笨蛋的手段也想得出來,我有點兒想笑,笑自己傻,嘴角就給往上了。


    「你在笑什麽?」陳昊天的聲音飄入了耳朵。我馬上從幻想中抽離出來,抬頭看著陳昊天,發現他衣服的前麵都濕了,不就是洗幾個碗,至於嗎?


    我怕他看出自己的想法,連忙搖頭說道「沒,沒有什麽。我沒有想什麽啊?」


    等我說出來後,才發現自己說話吞吞吐吐的,神情也是慌慌張張的,反而讓人有種心虛的感覺。


    不行了,我真想再喝上幾杯酒,讓自己的腦袋暈起來,那樣就不會輕易被陳昊天蠱惑了,也不會害怕他了。


    我恨不得馬上就要把標書給偷走,但是我目前還是無法下手,那倒不如先走,就說道「等會就要上班了,那我就先走了!」


    我回去再想一想有什麽好的法子,暫時讓陳昊天知道自己的心意就夠了,讓他明白自己對他有意思。改天再下手吧!


    我轉過身就要走人,陳昊天卻用一種怪異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我,努了下嘴說道「你就打算穿著這個樣子出門?」


    不然呢?我的衣服都被他扔在了浴缸泡著了,我就隻能穿著他的衣服出門,他以為我想啊,出去就會被人當作另類,但也總比我穿著濕衣服出門吧!


    我瞪了他一眼反問道「不然呢?」


    「衣櫃不是有衣服嗎?」陳昊天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我。


    我聽著他那麽說。不悅地皺了皺眉,冷冷地說道「我不穿別人穿過的衣服。」


    陳昊天聽著了,噗嗤一聲笑開來,發出清脆的咯咯笑聲,他笑得讓我有種被人戲弄的感覺,自己就是個小醜的感覺。


    我又瞪了他一眼,他強忍住笑問道「我在你的眼裏是什麽人了?難不成我還會帶著別的女人回來不成?」


    他不就是個色鬼嗎?滿腦子都是想著幹那檔子事,我也不說話,表情已經給我回復了所有了。


    他臉上的笑容消散去了,雙眼凝視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從來沒有帶過別的女人回來過,那些衣服是我買給你了,吩咐阿岩隨著季節變換衣服和款式,就怕你那天回來了,你沒有衣服穿。那全都是你的衣服,沒有人穿過的。」


    頓時間,我整個人都就像是被一隻箭射中了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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