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四年,我再次來到京城這座城市,心裏有點兒感觸,這些多年了,我以為有些事情能忘記了,有些事情可以放下了,可兜兜轉轉了一圈,一切好似又回到了原點。


    我剛從飛機場走出來,電話就響了,那個人說已經安排好人來接我,等下就和我見麵。我急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誰下手了,還有孩子怎麽樣了?我好想見著孩子。


    車子把我送到了一處獨門獨戶的別墅,我打量了下屋子的擺設,屋子很新,布置也很時尚,就像是雜誌上的精品房,卻缺少了人氣味。好似根本就沒人入住。


    我對屋子有點好奇,卻不會上下走動,還是懂得基本的禮貌。我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等待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我看到時針已經指向了傍晚八點鍾,我足足等了三個小時。肚子已經飢腸轆轆了。


    耐心漸漸被消磨盡了,拿起手機給那個人打電話,隻聽見門外傳來了門鈴聲,我從沙發站起身看到一個畫著精緻妝容的中年女人,邁著蓮花步走了進來。這張麵孔並不陌生,她真是陳昊天的姐姐--陳雅文。


    這算是意料之中。也算是意料之外,畢竟這個世界誰不想陳昊天過得好就是她了,偏偏兩個人的身上都流著一半相似的血,說起來確實很諷刺的。


    你說這個年代是怎麽回事了?


    我客氣的問道」是你?」


    陳雅文在我的身邊坐下,將一個印著酒店名字的袋子放在茶幾說道「剛才臨時開了個會議,你應該還沒有吃飯吧?」


    我看了下袋子,對人早就有了防備之心,我搖了搖頭說道「我在飛機上吃了晚飯了,現在還不餓。」


    「飛機上的那點東西也能吃飽?」陳雅文倒也沒藏著掖著,點破來說「你不會把我在裏麵放藥吧,你倒是放心,我不會做出蘇小芸那種幼稚的事。再怎麽說。我們都是要合作的人,彼此相信是基本的要求。」


    「是嗎?」我微轉過頭看著陳雅文說道「我們要合作?」


    「若是你不想要和我合作,就不會從澳門飛回來了。」陳雅文在我的旁邊坐下,兩隻腿優雅地疊加在一起,坐姿相當得體,看得出是個受過良好教養的。


    我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這話怎麽說?」


    陳雅文用一種把我看透的目光注視著我「你不很陳昊天嗎?他把你的婚禮都給攪合了。杜家就一個兒子,若是你嫁給了杜瑜恆,那整個杜家都是你的財產,你可是名副其實的富太太了?你花費了四年,不就是想要嫁入杜家,現在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接著又說道「如果這都不算是個理由,那麽我告訴你一個真相,你就不想知道你父親的腿是誰給撞斷了嗎?那個人正是陳昊天。當年你爸負責看管著陳昊天。有次他酗酒開車,而你的父親想要把他攔下來,他直接開車給碾過去,你知道那個畫麵有多慘嗎?你的父親整條腿都給碾得慘不忍睹。陳家給了隱瞞住真相,為了幫陳昊天掩飾犯罪,就說他有間歇性精神病,把他送出了國,而你的父親以工傷退了,我們家就給他賠了十萬,草草就給處理了。」


    二十萬?若是當年家裏有二十萬,我的母親就不會跑了,她不就是嫌棄我們家裏苦。我出聲反駁道「你說這些都沒有依據,我憑什麽信你,你以為自己說上幾句,我就會信你了嗎?現在我的父親也走了,死無對證,你不就想讓我成為你對付陳昊天的工具。我才不會輕易上當。」


    「你不就是想要證據嗎?我給你證據!」陳雅文從袋子裏拿出幾張照片,放在了我麵前,那是車禍現場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真的是我父親麵前時的樣子,身上穿著軍綠色的警服,他躺在了血泊上。表情痛苦,整張臉都慘白得沒有一點兒血色,周圍站著不少人,而我很快就從旁邊看出了有幾個少年躲在了一邊、


    我一眼就看出了其中有個人就是陳昊天,那時他留著長發,有點兒殺馬特,卻五官極其精緻的,充滿著青春氣息,就是校園裏那種讓女生津津樂道的壞男孩。


    我的心猝然地緊收縮了一下,一陣陣餘痛傳來,陳雅文仿佛是覺得籌碼不大,又說了聲「你以為他為什麽會對你那麽好?那是他對你愧疚。他想彌補當年的過程。結果他非但沒有彌補過去,還把你的父親給氣死了。你真的信你的父親是被氣死的嗎?我告訴你真相吧,你的父親是自己把氧氣罩給扯下來,原本他已經被急救回來了,中途他醒了一次,也不懂一個重危的病人。他那裏來的力氣把氧氣罩給拿下來。」


    我覺得一切都那麽得可笑,那怕是重病期間,父親滿含著期許,他說過自己還五十多歲,根本就不想死,他還要看著我結婚,要親手把我交給另一個人,他怎麽可能自己自殺了。


    我激動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你撒謊,你根本就是在撒謊,我父親絕對不可能自殺,你騙我,你別想來騙我,這照片是假的,肯定是假的,現在誰不會ps,你少來唬弄我了,你就是想要利用我。」


    陳雅文冷冷地看著我掙紮,看著我痛苦。看著我瘋狂的掙紮。她就像是一條劇毒的眼鏡蛇,在我的旁邊吐著舌頭,隻要你稍微一不留心,她就會一張開嘴咬中你,然後吐出劇毒的血液,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這都是多久的事情了。誰不能捏造事實,我沒有功夫再聽你胡謅下去,我又是先走了。」我拿起了包,轉身就要走人。


    陳雅文在後麵出聲道「你是不願麵對現實,還是不信真相?你知不知道你的父親是幹什麽的?當初他就是我爺爺的護衛長,也是我外公的學生,你清楚他知道多少東西嗎?他的手裏有著我外公兩邊站的證據,不然你認為這次寧家為什麽會倒下?差點兒就被一鍋端了?」


    她說出來的話,讓我的心咯噔了下。在我的記憶中父親就是一個軍人,常年不呆在家裏,特別忙,特別忙。他怎麽可能那麽厲害?還與陳家、寧家有聯繫?這不是胡扯嗎?


    我顯然是不信的。陳雅文繼續說道「陳昊天想要逼著你父親出來作證,拿出當年的證據,你的父親左右為難,他誰都不想辜負,誰都不想背叛,唯一的方法就是自己死了。你明白了嗎?」


    我轉過頭仍是不信的反駁道「我才不信呢?我父親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軍人,他那裏有這麽大的本事,若是他有那麽大的本事,我們還用得著待在一個鎮子上,我還用得著吃那麽多苦?」


    「那是因為你的父親想要保護你們,你知道當年的政變有多少人涉及其中嗎?你再想i想你的父親和陳昊天是不是有種早就認識了?陳昊天為什麽會娶你?你信他愛你嗎?陳昊天一生就隻愛兩個女人,一個是他死去的媽,另一個就是王亦佳,他怎麽可能會愛你?他是因為愧疚,因為他把你的父親給逼死了,他想要給你補償。」


    「我不信,我不信……」我慌亂地往後退了兩步。再也不要聽著陳雅文說下去,快步地朝門外走去了。


    這次陳雅文不再拒絕我了,我拖著笨重的行李,在街道上晃蕩。北京的夜仍是燈火輝煌,燈紅酒綠,一如當年。


    我站在綠燈前看著人頭攢動的街道。人有些呆滯,拖著行李箱,笨拙地往前走,直至後麵傳來了哨子聲,我才緩緩回過神來,自己闖紅燈了。車輛在我的周圍穿梭,引起了不少車子不悅的鳴笛聲。


    我再也不敢動了,筆直直地站在了路中間,等著馬路又變成了路燈,交警走到了我的麵前,朝著我怒吼道「姑娘。你走路不看馬路嗎?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


    他說了很多,但是我一句話都聽不進去,耳朵亂鬧鬧的,人也是亂糟糟的。交警看著我那個樣子,有些無奈的問道「你不是失戀了?就算是失戀了,也不能做傻事?」


    看來他是誤以為我是為情自殺了。我早就過了為一份感情要死要活的年紀了


    交警把我拉回了旁邊勸道「姑娘,你長得那麽漂亮,怕什麽呢?你男朋友不要你,那是他的損失,你……」


    「沒有,我沒事。」看著交警關切的目光。我終於開口說道。


    「那就好了,你也快點回家吧!情侶吵架也是正常的事,鬧一鬧就好了。說不定他在擔心著你呢?我的女朋友一旦生氣了,她要和我賭氣了,我說著不理她,其實也很擔心她的。」


    交警大哥就要以身說法了,剛才我明明很難受,難受得覺得整個人天都給塌下來了,聽著他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那怕我說了自己不是失戀,他還是說個不停,不知道為什麽。我居然心給靜了下來。


    我打開了行李箱胡亂地翻找著,有個小包子放著父親留下來的遺物,無論去了那裏,我都會留在身邊,那是父親留給我最後的東西。


    我記得裏麵有幾個軍徽,有個兩槓兩星的軍徽。拿出去問交警「這是頭銜?」


    交警見著我我的軍徽有些驚訝,不過也是在京城這個大地方,也是見過世麵的人,表情恭敬地說道「這是?」


    不過他的語氣中有些警惕,此時,我有些明白他的警惕了,我拿著軍徽在大街就問,給人感覺偷來的。


    「這是我父親的遺物。」我連忙解釋道,不過說出來後,我又覺得自己幹嘛要在大街上問,直接上百度搜搜一下不就好了嗎?


    看來我真的亂了,被陳雅文的話給刺激著了,又火急火燎地把行李箱拉了上去,說了聲「不好意思,打擾了,我走了。」


    交警用一種敬仰的目光說道「這是中校的頭銜,在這兒算不上什麽,不過也是很有本事了,你的父親是個很有能力的人。」


    「謝謝了!」我又客氣的說了聲,拖著行李快步地走過了馬路,心在那顆被一把刀刺中了,鮮血不停地往外流淌,疼了,真的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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