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落下,陳昊天草草穿上鞋,就要走出門。我也擔心情況,也焦急地說道「我跟你去!」


    勝男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說道「你最好別去,不然爺爺的血壓升得更高了。」


    陳昊天用手輕輕地拍了下我的肩膀,安撫道「你先在家呆著!」


    我若是再不知趣,就太不懂輕重,從衣架上拿起大衣遞給陳昊天,再目送著他和勝男離開。


    但我再也睡不著了,在床上轉輾反側,又從抽屜裏拿出安眠藥吞上了兩片,仍是沒有絲毫效果,眼睜睜地等到了天亮。


    一大早,蘇小芸又給我打開了電話,催促著說「你馬上給我轉錢?」


    她那個樣子像是有人在勒索自個。我皺了下眉,逼著自己表現得淡然說道「時間不是約好是10點嗎?現在還有三個小時呢?」


    「廢話別多說,立刻給我賺錢,除非你不想在陳家呆下去了。」蘇小芸是認準了我的軟肋。


    要是我輕易就答應下來,恐怕她就認為我是軟柿子了。我輕鬆地打了個哈欠「我呆不下去了,你也好過不了不是嗎?」


    「你少來和我裝淡定了,哈哈,你都不知道曾外公聽說娶了你這麽個媳婦,都氣得進醫院了。看來大家都不歡迎你呢?也對了,誰願自個的寶貝孫子娶了個那麽背景的孫媳婦,哈哈哈!」


    怪不得勝男看到了我是那個態度,我憤怒地朝著蘇小芸怒吼「你說出去了?你為什麽要這樣?」


    「大家都瞞著他老人家,他還以為昊天就娶了個名牌大學生。我實在於心不忍了,一不小心就說出口了。」蘇小芸笑得很開心。


    可那笑聲如同刀子紮入我的耳朵,可能人被逼到了絕境,變得格外的冷靜,我很平靜地問了句「你為什麽要那麽做?」


    「不為了什麽,我就是看不慣你嫁入陳家,你配不得上,還要我叫你一聲舅媽,你想都別想。別廢話了,快點給我轉錢。」蘇小芸瘋狂的叫囂,完全就像是個瘋子,完全就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了。


    我逼著自個下狠心,再問了句「蘇小芸,我們之間真的沒有和解的餘地了嗎?」


    「你覺得呢?和解?你會放過我嗎?你不會的,我太了解你的性子了。我如其等著你來害我,倒不如我先下手為強。」


    她果然是我的好閨蜜,是的,我不會放過她的了。


    我再也等不下去了,馬上給周嬌媚打電話。蘇小芸忽然問我要錢,這事來得太突然了吧!


    我把事情的大概說給了周嬌媚,她破口大罵起來,然後說自個幫我查一查。


    我深吸了口氣狠下心說道「蘇小芸很喜歡一家蘇菲清吧,讀書那會兒,我們經常去那兒玩了。她若是星期日有空就會去那邊喝幾杯清酒。你有辦法嗎?」


    電話那頭立刻安靜下來,半響後。周嬌媚才不確定地問道「你答應下來了?」


    我覺得很可笑,想起了上次就因為那一絲可悲的同情心,傻乎乎地跑去醫院質問人家,那會兒,我是真的同情她的。後來她給我回報了什麽呢?


    「嗯!」我輕輕地應了聲,又補充了句「還有再幫我查一下鄭母,我先轉些錢給你周轉吧!」


    周嬌媚推遲著不要,我仍是堅持要給錢。在我觀念裏,若是真的朋友千萬不要和錢掛鉤。欠下的要趕緊還上,那樣的友誼才能長久,千萬不要去貪圖朋友的好處。


    為了暫時穩住蘇小芸,我還是老老實實地把錢轉給了她。可一下子周轉了那麽多錢,我怕陳昊天會懷疑,於是就去了黑市,把首飾都給轉出去,又讓人盡快趕製a貨。


    待我忙完一切,天又黑了,我剛回到住處,正好瞥見陳昊天從大門外走進來,小徑上的落葉沒來得及清理,他仍是單手抄在西裝褲袋裏,皮鞋踩過黃葉,有些漫不經心。步邁得緩慢而沉重----他好像很累,好像是的。


    又一陣西風,卷了些落葉,我冷得打了個顫,忙把窗戶拉攏。今夜該降溫了。轉了個身到浴室把洗澡水放好,溫度比平常稍稍調高了些。


    我坐在浴池邊緣,把手伸到浴池裏指尖觸到暖暖的水,興許是剛太冷了,身體也是冷的。尤其是心那裏,好似一點點變得冰冷起來,也不懂最好會不會也變成冷酷無情的病人了?


    我有些捨不得抽回手,任憑手掌在溫熱的水裏翻覆劃過。


    心裏想著他今兒待在醫院,肯定不好受吧!或許泡個熱水澡會舒服點吧!


    我照顧他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從一開始地察言觀色,為了討得他高興,到後來便是不知不覺地去做這些事。


    我胡思亂想著,聽到門柄旋轉的聲音,忙迎出去,從衣櫃裏拿出厚實的浴袍掛在手臂上,繞到陳昊天身後,脫下他的西服,帶了幾分討好說道「熱水放好了!」


    陳昊天悶悶不語,待我轉到身前,給他解襯衫扣時,鬆了手抱住我,頭埋在的肩窩,懵懵地低語「我很累,特別累!」


    熟悉的體味,卻是陌生的陳昊天,我以為他永遠都不會向自己表露出脆弱的一麵,記憶中的他永遠都是呼風喚雨,眉飛色舞,不然就跟個霸道的孩子似的。


    我伸手抱住他。柔聲說「嗯,我看出來了,所以放好了熱水,你先去洗澡,再好好睡一覺!」


    他接過我手上的浴袍。徑直走向浴室,不一會又給走出來,整個人有點兒楞,他問我「你聽見了鈴聲嗎?」


    我搖了搖頭說「沒有了!」


    他又走進了浴室,我見他那個樣子,有些擔心了,也不看書了在,終於守著他出來了。


    我走到他麵前係好浴袍帶,又進浴室拿了幹毛巾,習慣地要幫他擦拭頭髮,就驚奇地問「你今天沒洗頭啊?」


    我折回浴室掛好毛巾,陳昊天愣愣地站在那裏,他那個樣子太罕見了。


    我很想問他爺爺的情況,又又怕自己給他帶來困擾,就走進洗手間。從藤篋裏換下貼身的衣服放入洗衣機,默默地收拾著屋子。


    我剛要關上門,陳昊天忙伸了腿進去,格開門說道:「我沒洗頭的,你幫我洗!」


    我倒是沒想到他冷不防提出這個要求,也沒有拒絕,應了下來。


    於是,陳昊天坐在浴池邊緣的大理石台上,我站在浴池裏麵,往日我也幫他洗頭。老是惡作劇,故意狠抓幾把,讓他疼,他老是陳昊天舒服地眯起眼睛,嘴仍是不閑著:「泡沫掉我眼睛裏了……給我抓抓耳朵……你少噴點兒水。都滑到脖裏了!……喂!你到底會不會洗頭!!!」


    而我更加兇狠在他頭皮上摳起來,這次卻也不鬧他了,輕柔地按著他的太陽穴,按摩著他的穴位。


    兩個人都不說話,隻有水流的聲音。有種歲月安好的感覺,但我卻能感覺出其中名的波濤洶湧的。


    終究我還是打破了這份安靜「你爺爺還好嗎?」


    「老人家免不了有些小毛病的。」陳昊天仿佛不願多說什麽?


    他真的很少向我提及家裏的事以及人,導致我覺得自個就是個局外人。盡管我們都領證了,我仍是覺得他疏遠的,遙不可及的。


    「好了,你先出去,我自己沖洗好了。」陳昊天把我打發出去了。


    我淨了手走到外麵,赤足踩在樺木地板上,腳板心有些涼,驀地回頭,一步一個濕濕的腳印,斷斷續續續地連到那扇緊閉的木門,一潑潑的水聲穿透那扇門,在空靜的房間裏隱隱約約地響。


    我突然感到寂寞,走回床邊開了電視,連續地換台,聞,gg,娛樂八卦,隻想這屋裏有點聲音。


    「你可以去洗了----怎麽今天想到看電視了!」陳昊天用手撥著濕發,從浴室走了出來。


    我怔怔地望了他很久,心裏莫名地有點戚戚然,可能覺得我不了解他吧!


    夜間降溫了,他們沒有開暖氣,陳昊天緊摟著我,把我的手貼到胸口暖的地方。黑暗中,他輕聲問「冷嗎?」


    我搖了搖頭。「不冷!你冷嗎?」


    我卻沒有問他要不要開暖氣,心裏渴望著兩個人抱著溫暖著彼此就好了。


    「我也不冷!」


    窗戶上樹影搖曳,冬寒的風嘶吼咆哮,我緊緊地挨在陳昊天的懷裏。隻聽他說道「我爺爺都快一百來歲的人了,他生病與你無關的,別想太多了。」


    他總是安慰我不要想太多,現實是他爺爺確實是被我氣進醫院。我想起了趙晴晴的一句話,那個家長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優秀,婚姻也是一樣的。


    我在他的懷裏蹭了蹭說道「我好似愛上你了,你有沒有一丁點兒喜歡我?」


    他輕輕地笑出來,揉了揉我的發,輕聲罵了句「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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