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走了。喬培涵會傷心。阿斯蒙蒂斯大哥走了,音月大哥會傷心。迪歐斯大哥走了,我也會傷心。就算世界得救了。也絕對不會高興。不行,我不同意。”吳月握緊了阿斯蒙蒂斯的手臂。吳月那機械手臂如果不注重力道的控製,就算現在吳月全身沒什麽力氣,右手的力量也絕對不容小覷。在吳月的手心下,被吳月握住的,阿斯蒙蒂斯的手臂皮膚已經一片青紫。


    “也許會傷心吧。但是至少我們心裏麵已經做好了準備。在吳月你睡覺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討論過了。”阿斯蒙蒂斯慢慢將右手放到了吳月胸口。


    突然間,魔力的衝擊力擴散到全身。雖然並不痛,但是吳月卻感覺到眼前一黑,右手不自覺的鬆開了阿斯蒙蒂斯的手臂。無力的躺在地麵上。


    “魔力都超支了力氣還挺大。這麽前途無量可不能就這麽栽在這裏。還是讓值得訓你的人來訓你吧。”阿斯蒙蒂斯晃了晃已經變得紫一片的手臂。雅典娜在一旁,雙手放在阿斯蒙蒂斯手臂的上方。手心中閃耀著淡淡的光芒。治療著阿斯蒙蒂斯的手臂。


    吳月呆呆的看著天空,看著漂浮在自己正上方,半透明的人影。


    剛才阿斯蒙蒂斯的一擊並不是攻擊自己,而是攻擊自己在心靈設下的封鎖。所以現在格斯大哥出來了,自己也沒有力氣再次封鎖內心了。


    接下來,吳月感覺到自己的視野突然一轉。這一次吳月看到了自己。而自己的視野則變得更高。以及,那變的格外冷清眼神的自己。


    格斯大哥占據了身體嗎?這麽一來的話,一切都晚了。


    吳月漂浮在空中看著占據了身體的格斯。想說什麽來阻止格斯,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麽。隻能呆呆的漂浮在空中。唯一的好處就是靈魂體脫離了肉體,沒有了剛才身體感受到的疲累和困倦感。腦筋也清醒了,


    吳月看到阿斯蒙蒂斯這次走到了自己的身邊,將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灰色的能量順著阿斯蒙蒂斯的手臂,流入了躺在地麵上的自己的身體內。而自己抬起了右手,黑色的能量在身旁凝聚,化為了高瘦的格斯的身體。


    然後,自己閉上了眼睛。在一旁,製造出來的格斯睜開了眼睛。


    在格斯離開身體後,吳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內。睜開了仍舊疲累的眼睛。


    入眼的,是格斯那仍舊冷清的眼神。就好像什麽事情都不會去關心一樣的平靜眼神。但是格斯的眉頭此時卻微微皺了起來。


    “吳月,你現在的想法呢?”格斯蹲在了吳月的身邊。看著吳月問道。


    “我不同意。永遠都不會同意。”吳月嘴撇了撇,盡管全身都無法動彈,但還是這麽說著。


    “是嗎?”格斯抓住吳月的衣領,站起身。用左手把吳月提了起來。


    “格斯大哥,你幹什麽?”吳月想要抬起手抓住格斯的左手,但是全身的癱軟隻能讓吳月像是個玩偶一樣,任由格斯將自己提起來。四肢像是沒有骨骼一般,隨著格斯的動作前後晃動著。


    “吳月。”格斯高高的揚起了自己的右手。“你太自私了!”


    然後重重的揮了下去。


    伴隨著清脆的耳光聲,吳月直接飛了出去。摔倒在地麵上後劃了兩三米後才停下來。吳月的臉頰和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已經因為剛才和土地的摩擦,到處都是傷痕。


    “真是不留情啊。”阿斯蒙蒂斯在一旁苦笑著。在一旁看著的芳可馨有些不忍心,轉過了頭。


    “會不會太狠了一些?”雅典娜在一旁看著身體一側到處都是傷痕的吳月。也有些不忍心的說著。


    “今後沒辦法繼續呆在吳月身邊了。所以打算現在把以後需要的教育留下來吧。”阿斯蒙蒂斯聳聳肩。“這也是格斯第一次這麽認真的執行監護人的責任吧。如果有時間,格斯更喜歡慢慢引導。現在,不行了。”


    “阿斯蒙蒂斯。”音月走到了阿斯蒙蒂斯的身後,想要說什麽。但是還是扭過了頭。


    阿斯蒙蒂斯看著身後的音月,嘴角抖了抖。但還是笑著一巴掌按在了音月的腦袋上。“音月啊。你長大了。所以我就不像格斯那樣給你一巴掌讓你長記性了。但是不能意氣用事,知道嗎?以後遇到喜歡的人了,別總是自己認為對她好就把自己的想法施加給她。要多想想對方的內心。吳月現在這麽別扭,就是這樣的想法。如果你也有這樣的想法的話,我也會給你一巴掌的。知道沒?”


    “嗯。”音月淡淡的點頭。拳頭已經慢慢握緊了。“我知道了。我不會那麽別扭的。”


    “不錯不錯。”阿斯蒙蒂斯笑著揉著音月的頭發。


    “吳月。聽到剛才阿斯蒙蒂斯所說的嗎?你自己認為這是最好的結果,但是要多想想我們的想法。不能那麽自私。”格斯慢慢走到了吳月的身邊,再次將吳月提了起來。


    “這還是格斯大哥第一次打我。可是我卻完全不疼。”吳月努力讓自己嘴角上揚,看起來像是在笑。


    “但你在哭。”格斯的話讓吳月努力想維持的笑容僵住了。


    巴掌打在臉上是不疼,畢竟機械族改造了身體。別說一巴掌,就是拿個錘子往臉上砸,吳月都沒覺得有多疼。


    可是身體不疼,心裏疼。


    吳月當然知道格斯為什麽打自己。阿斯蒙蒂斯的話他也不是不懂。可是接受的話,就什麽都沒有了。吳月不想懂,就死命的撐著。但是眼淚還是忍不住的在眼眶內打轉。


    “吳月,這是讓你和平長大的國家。是你父母賴以生存的世界。也是你的爺爺奶奶長眠的土地。但是你卻...”格斯又高高揚起手,狠狠揮了一巴掌上去。“因為自私,要上億人因為你的任性而遭殃。”


    吳月又倒飛了出去。格斯甩了甩有些輕微扭到的手腕。走向吳月。吳月現在全身的骨骼畢竟是金屬,格斯盡全力打上去就像是一巴掌拍在鐵塊上一樣。現在格斯的手腕已經有些疼了。盡管如此,格斯也不打算停下。


    “我...我不介意。”吳月躺在地麵上,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吳月用力的吸著鼻子,不讓自己哭出來。“既然是共同生活的國家。就...有力出力,有錢出錢。憑...憑什麽我要付出我身邊的親人。我就是不願意。全世界遭殃我都不介意。如果真的要獻祭,大不了我也一起獻祭靈魂。可你們事先把我的魔力抽光不讓我動彈又怎麽讓我理解。”


    吳月現在已經像是小孩子撒嬌了。格斯再次走到了吳月身旁。吳月現在吸著鼻子不讓鼻涕流出來。可是眼淚混著泥土,讓吳月的臉灰糊糊一片。看起來和小孩子沒兩樣。


    格斯沒有再提起吳月。盤腿坐在了吳月身旁。


    “吳月,你現在已經二十一歲了。你不能再像個孩子一樣任性。我們身邊隻有你,我們走了,你會傷心,但是你的生活不會影響。但是你走了,你的父母怎麽辦。你要讓白發人送黑發人嗎。”格斯抬起手,摸著吳月的臉,大拇指擦著吳月的眼淚。“我在十一歲的時候,就知道舍棄身邊的人來換大局的穩定。我在師傅身邊,雷恩身邊,隻是因為我能吃飽飯。假如他們的存在造成礙事,我還是會舍棄他們。成年不是你的身體長大了,而是你要學會懂得取舍。”


    “現在,到了你舍棄我們的時候了。隻有這樣,你的國家才會穩定下來。”


    “自私誰都會有。吳月你這麽重視我,我很高興。但是這對我來說隻是負擔。”


    “吳月你仔細想想吧。已經沒有時間讓我和你講道理了。吳月你心裏不願意承認的話,我再打你也沒用。”


    “好好想想吧。”


    格斯收回手,擦著吳月那灰糊糊的臉,讓格斯的手都變髒了。但是格斯也沒介意,站起身。打算向回走去。


    “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當然知道。”


    身後傳來的聲音讓格斯停下了腳步。格斯轉過頭,看著地麵上的吳月。吳月現在已經不再強忍著哭了。眼淚順著臉頰流向兩側,吳月一邊說,一邊像小孩子一樣吸著鼻子。


    “如果格斯大哥你們不這麽做的話,就算你們能活下來。你們也不會原諒自己。有可以解決的能力但是沒有去解決,而最後讓別人受到傷害的話,就算和自己沒有關係。心裏也會有罪惡感。我就是因為這樣,才會一次次和命,運站在對立麵。”


    “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是天界的王,冥界的王。是你們熟悉的人。是你們一個世界的人。所以你們也有負罪感。就像如果我們國家的人侵略精靈界造成生靈塗炭。就算不是我幹的,我也會有負罪感。”


    “我不想讓格斯大哥你們死。這讓願意以生命來換取和平的你們感覺到很為難。如果我一開始就顧大局的話,格斯大哥你現在也不會那麽為難。所以格斯大哥甚至不惜打我,來讓我能理解一些你的難處。我的任性什麽也解決不了,除了讓格斯大哥你心裏麵的罪惡感加深之外,任何意義都沒有。”


    “如果失去了這次機會。就什麽都沒有了。所以必須要這麽做。”


    “這不是很清楚啊。”格斯看著吳月,微笑著說道。那幾乎可以稱為麵談的臉,笑起來是那麽溫和。可是看著那張笑臉,吳月眼淚卻一直流。


    “可是就算我清楚,我也不想承認。世界和平了和我又有什麽關係。我不是別人,我感受不了別人的感受。我難過的時候別人在開心我也是難過的。”吳月慢慢抬起了手,擦了擦眼淚。吳月站不起來,隻能雙手撐在地麵上。慢慢移動自己的雙腿,讓自己跪在地上。


    這個動作耗盡了吳月所有的力氣。剛才格斯占據身體又抽取力量製造身體。現在身體近乎透支,吳月累到閉上眼睛就能睡著。不過現在這個姿勢,也達到了吳月的要求。


    吳月保持著跪在地上的姿勢,吳月的額頭碰在了地麵上。吳月雙手慢慢合攏,放在了自己頭顱的兩側。


    吳月麵對著格斯下跪。格斯的後方,是站在那裏的迪歐斯,背後展開翅膀的阿斯蒙蒂斯,雪白長裙的雅典娜。


    “但是,現在的我就算任性也改變不了格斯大哥你們的決心。隻能增加你們心裏的負擔。所以最後。讓我好好的送別吧。”吳月雙手支撐著地麵,讓幾乎貼在地麵上的背慢慢抬起來。吳月頭顱貼著地麵。讓自己盡可能下跪的正式一些。


    下跪,對中國人來說。是最高的禮節。這點就算過了百年,在現在的中國來說也一樣,除了麵對養育自己的父母,保衛自己的祖先,任何人都不會輕易下跪。尤其是男人,男人要頂天立起,膝下有黃金。上跪天,下跪地,中跪父母。除此以外,膝蓋折斷都不能跪。


    吳月想不出別的能表達自己心情的姿勢。隻能讓自己像是小時候,在父親帶領下,重陽節去爺爺奶奶的墳前上墳一樣。盡可能莊重,而又誠懇。


    “真的,謝謝你們。格斯,迪歐斯,阿斯蒙蒂斯,雅典娜。謝謝你們為了國家做的一切。你們用自己的靈魂,生命,來換取我們國家的和平。我無以為報。隻能這樣表達我的謝意。”吳月慢慢說到。“還有。再見了。我會永遠記著你們的。”


    芳可馨終於忍不住了。跑到另一邊掩麵哭泣起來。


    “嗯。再見了。吳月。”格斯擦了擦眼角,對吳月微笑著。轉過身,向眾人這邊走過來。


    “走吧。”格斯看著站在那裏,盯著跪在地麵上吳月的迪歐斯說道。


    “嗯走吧。”迪歐斯收回眼神,笑著點點頭。這下子迪歐斯總算是知道,為什麽自己會舍棄性命來保護這個世界了。


    迪歐斯是在四天前就醒了過來。格斯則是更早。在六天前就醒了過來。隻不過機會難得,能讓吳月一個人學會如何思考問題,處理問題。格斯就一直裝睡著。在吳月在後半夜陷入深睡眠後,格斯就從心裏走了出來。找到了迪歐斯,阿斯蒙蒂斯,雷恩和雅典娜。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格斯在這個世界生活的時間最多。也觀察這個世界最久。格斯很清楚,單單依靠命和運的實力,以及他們所帶來的軍隊。中國這邊是不會輸的。中國這邊一直不選擇強有力的攻擊,格斯也大致能猜到七七八八。格斯擔心的,是命和運惱羞成怒後,選擇的同歸於盡的方法。格斯在和眾人討論的時候,已經說明清楚了,如果到了,隻能自己出手,而這個國家無能為力的時候,格斯願意用自己的靈魂獻祭,來去對抗命和運的攻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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