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了很久,自然也陪伴著殘破的小巷很久,他想問些話,不過對著小巷問話不免顯得太傻,所以他望向了破舊院門一旁被青藤布滿的石壁之上。


    走到院門旁的石壁下,伸手拉開那還帶有些潮濕的青藤枝葉,終於看到石壁之上刻著二字,那是“書院”二字,字裏透著一股儒雅滄桑的筆勁兒,深刻字跡裏曾經鮮豔的漆早已被無數年的風雨侵蝕的斑駁,便是石壁上本身表麵都侵蝕的變成黑綠色的深,甚至有了剝落的跡象。


    蘇啟沉思了片刻,想到“天下武將出副院”那何等的豪氣心中有些莫名,手中抓住的青藤往下一拉,那百年沉寂,被人忘記,顯得斑駁蕭瑟的“副院”二字終於露出了麵。


    斑駁的字跡,斑駁的深漆,一切都顯得那麽落敗陳舊。


    他來不及感歎什麽,似乎是因為這座滄桑副院的掙紮,經過蘇啟這一拉,無人打理多年的青藤終於被掙脫,蔌啦啦的向地麵傾斜,驚起了好些煙塵。


    蘇啟向後退了好幾步,以免被陳舊的青藤塵礫沾著,他皺著眉頭看著這一切。


    青藤落地,煙塵消散,不多時,那早已被青藤覆蓋,很多年未見過天日的石壁終於隨著那一聲蔌啦啦好似低沉的嘶吼,重見天日。


    斑駁的石壁上刻著四字“書院-副院”


    字跡中透著那股儒雅瀟灑的勁兒至今似乎都能清晰可見,隻不過刻字之上沾染了青藤的殘枝落葉,還有那經過風雨所侵蝕後的殘破痕跡,若不是知道這四個字本身是什麽,可能第一眼都已經看不出是何字了。


    蘇啟看的很認真,也許是對這種陳舊懷有曆史氣息的東西比較感興趣,他的指尖觸摸到了“書”字,一絲冰冷竄到了指尖,有些寒,有些冷,有些滄桑斑駁,深沉難言。


    蘇啟收回了手指,朝著百花巷巷口望去。


    那裏6續的多出了幾人,蘇啟看不清他們的穿著,不過應該很普通,不然又如何在人群之中跟蹤他呢?


    他們一直在偷偷的看著,直到蘇啟拉下石壁上的青藤,露出了那“四字”他們終於按耐不住了,這書院的六先生究竟要做什麽?還是書院對副院又有了什麽想法?


    此事事關重大,若未了解清楚便上報等待他們的也隻能是午門斬,因為此事事關重大,大到這片天會變色的。


    他們朝巷子裏走去,但是走了幾步卻被一陣清風吹亂了腳步,他們不敢動了,雙膝下跪,因為一人來了,來的如此快,他是當今大唐太子,李世偉。


    “從哪裏來?”他冷淡卻不失嚴肅,眉頭微微的皺起在陽光的照耀下如此的顯眼。


    沒有人回答他,因為回答那便隻有一字“死”他們是奴才,不忠的奴才後果可想而知。


    有風至巷裏刮了出來,刮起了青藤落下的殘葉灰塵,刮起了斑駁的滄桑,拍打在了跪在地上的奴才,然後又隨風吹出了巷外。


    自然是問不出什麽的,所以他也在此開口了:“隨風滾吧。”


    隨風滾吧,說的如此簡單,似乎是為了襯托那吹出的斑駁滄桑而說,然後,這幾人就真的躺在地上滾了起來,直到滾出巷子,直到滾到他看不到,然後他抬腿,邁步,如此挺直的朝著巷內走去。


    他們隻見過一麵,但是他好像分外熟悉,遠遠的便笑道:“六先生,幾日不見你可是聞名京都了。”


    蘇啟輯手,正常的禮數,這是尊敬,必不可少“不知太子來此,有失遠迎。”


    李世偉的神情一變,再變,最後有些疑惑:“有失遠迎?”


    “自然。”


    “這件事情沒那麽簡單。”


    “也沒有那麽複雜。”


    “嗯......”李世偉遲疑了,望著那被拉下,隨意散落地麵的青藤,髒水,頭有些疼,所以再次說道:“真的沒那麽簡單。”


    李世偉很頭疼,頭疼蘇啟的有失遠迎,頭疼蘇啟身後那早已斑駁得隻剩滄桑的書院-副院。


    “這就是個落敗的教學之地而已。”


    “而已?”李世偉搖著頭,指著地麵滿是灰塵的青藤,殘渣,嚴肅道:“這些是曆史,是過去,大唐昌盛,凱旋街熱鬧,就這百花巷如此陳舊冷清,以六先生的聰明不可能猜不到這些是那些人不想記起的。”


    “那些人?”蘇啟依舊那麽平靜,語氣依舊那麽淡雅,他道:“哪些人?”


    巷中的風有些大了,因為是秋季的風所以盡管有高掛的陽還是顯得有些冷,所以顯得蘇啟的聲音有些小,所以他再次開口“你是那些人嗎?”


    風吹的急了,吹得李世偉寬大的儒袍都咧咧做響,那一絲絲就好像疾馳的雨,隨著風不停的拍打在肩。


    他在等他的回答,他也在思考他的回答。


    “這真是一個賭博。”他笑道。


    “我不喜歡賭博,因為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我相信我自己,所以這並不是賭博。”


    “六先生真是好堅定的自信。”


    “你不也一樣?否者你為何要出現在此?”


    蘇啟不喜歡這樣的對話,因為這其中總是有太多的揣摩,推測,但是他又不得不如此,因為這是京都,因為他修的是順心,眼前的人讓他很不順心,所以自然要明確。


    “多大的把握?”


    這句話是作為大唐當今太子問出,公私分的很明,不過真正深究起來他和蘇啟也沒有什麽私交,所以他往往更多看的是蘇啟的身份,看的是書院的態度。


    蘇啟自然也明白這些,所以遇到這樣情況他回答的也很直接“我相信我。”


    他相信自己,無關書院,隻是說自己而已。


    這不是書院的態度,隻是蘇啟的話,是蘇啟的態度,這句話能讓他滿意嗎?


    蘇啟不知道,因為他露出了很爽朗的笑,他笑的很大聲,這百花巷本來就很安靜,所以聲音傳蕩的很遠,似乎都要傳到那巷子之外去了。


    他走了,他們並沒有聊太多,聊了些瑣事,他答應查尋洛禪依之事,然後留下了一塊腰牌。


    然後......他翻越那斑駁但是因為青藤脫落而稍微有了些生機的石壁,終於,這幾乎被曆史遺忘,被青藤纏繞,被苔蘚布滿的陳舊院落,迎來了這百多年來的第一個客人,而且他進來的方式是如此的特別,翻牆而入。


    就好似當年那些年輕的學子遲到後一樣,曆史總是如此的相似,相似的讓百花巷的秋風都吹的如此歡愉,吹起了那無數曆史遺留下的塵埃,吹上了天,吹出了百花巷,然後消散,徹底的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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