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拂曉時分,文荻和斯赫恒讓匆匆趕至的老管家


    一行人接回宅邸。


    體格雄健的斯赫恒在床上躺了半天。馬上又是生龍活虎,倒是體質纖弱的文荻,足足躺了一個禮拜才獲“聖旨”方能下床走動。


    但文荻成功地讓斯赫恒打消念頭了嗎?


    不,“斯”、“郝”商家的訂婚晚宴在她病愈後的第三個禮拜,如火如荼地在斯氏畫廊大樓的交誼廳迅速進行著!


    在這期間,向來少言的文荻在宅裏變得更加沉默了,除了吃飯時間,她總是—個人鎖在房間。


    這一切瞧在斯赫恒眼裏,他常常痛在心裏。有好幾次,他得讓自己握緊的拳頭將手心烙印出指痕,才克製使想把身形日益消瘦的她擁入懷裏的衝動!


    斯赫恒還是在最後一刻走離。因為他總是這樣告訴自己,這樣做是為了她好。


    繁星點點的夜空,清澈的訪如毫無理疵的黑緞,散發著屬於夜的魅力。


    晚宴即將開始,斯氏畫廊大樓前的馬路上,車子擠得水泄不通。


    不稍片刻,賓客盈門,七、八十坪大的宴會廳已賓客如雲。


    男士衣冠楚楚,女士衣香鬢影,接下來則是男女主角上場的重頭戲了。


    女主角郝思嘉今晚穿了一襲耀眼無比的金色禮服,削肩的設計強調出她美麗的粉頸、雪白的玉肩與比例完美的藕臂。v字形低胸領口下,令人羨慕的曲線忽隱忽現,凸顯她向來引以為傲的高聳酥胸,以及她盈盈一握的柳腰。


    當然,挽著佳人出場的斯赫恒可一點也不比女主角遜色。剪裁完美的黑色晚禮服,強調出他寬闊的肩膀以及修長的雙腿,令他雄健的身軀更見挺拔俊逸;梳整服貼的黑發,與他精明睿智的黑眸互相輝映,掛於唇角那抹淡笑增添其迷人風采。


    旁人震驚的注視以及毫不掩飾的抽氣聲,令郝思嘉站得更挺直了。雙眼熾熱的仰望身旁的男人,想到這位英俊的男人即將屬於她,她臉上那抹笑意,此刻燦爛的訪如北極星。


    在如雷的掌聲中,斯赫恒挽著即將成為自己未婚妻的女人,走向等候著他們的舞台。


    但在他舉步上台的同時,對另一頭的老管家投以擔憂的一眼。老管家明白的點一下頭回應,便去尋找他的小主人!


    擅長扮演獵豔角色的他,在美女如雲的今晚,當然不會放棄機會!隻是現在的他,一心想獲取的獵物隻有一人!


    好不容易逮到藉口登門入室,卻讓一群庸脂俗粉纏得他頭昏腦脹,就是獨獨不拿那朵多刺的清壁小花!


    郝聖文擺脫一位忙著將自己豐滿酥胸送進他雙手的超前衛女子,想出來透透氣,沒想到竟會發現他搜尋了半個晚上的小花兒。


    隻見她纖影身上的黑,幾乎與石柱形成的暗影融為一體。


    天啊!這丫頭怎麽穿得活像來參加葬禮似的!不過,倒是與她獨斷獨行的個性滿相符。


    郝聖文揚著眉,滿是欣喜地朝黑暗中的背影走去。


    “小荻?太好了!能在這裏遇上你,一定是上天的指引。看來我的禱告應驗了!天曉得,我正在發愁到底在哪裏才能找到你……你沒事吧?”


    在她訝異地側臉,—道光線適巧照在她精致的臉蛋上。雖然美顏出現在燈光下的時間很短,但已足夠讓他看見它的蒼白。


    “你的臉色似乎……不太好。”他靠近她。“身體不舒服嗎?”


    她那雙原本緊抓衣襟的小手,在身旁的男人尚未發覺之前,被不著痕跡的擺回身側。


    回神一想,“小荻”?她可不曾記得自己何時允許他如此親昵叫喚自己!


    她將全身的重量放在背後的石柱上,輕輕吐了口氣才道:“有事嗎?”


    一如以往,她還是一身帥氣的中性打扮,不過配合今天這個場合,此刻穿在她身上的西裝不僅正式,那不忘女性柔媚曲線的剪裁,襯托得她極為好看!隻是幾天不見,削瘦的臉龐似乎益形消瘦了。


    “我隻是很好奇你為何不在現場?”他靠著欄杆,兩腿交叉,微笑地望著她優美的側臉。


    “我不喜歡熱鬧,更不願自己被打擾。”


    她的逐客舍已經下達了,他還不趕快摸著鼻子,滾到一邊去!但是,既然“泡妞”是他天生的使命,那麽“厚顏無恥”就是必備的要件之一。


    “那好!咱們倒是挺相似的,我這個人向來不習慣這種場合,也不願有不識相的人在此刻來打擾你我兩人!哈。”


    這個人的厚顏簡直是天下第一字號!以前的柏林圍牆可能也沒他厚!


    文荻皺起眉毛,告訴自己:如果胸口那陣陣不適感能消退的話,她會試著去想把無恥之徒一腳踢下陽台的念頭。


    驀地,如雷的掌聲與賓客默契的祝賀,竄進文荻雙耳,她忍不住按緊胸口。


    一旁郝聖文來不及發現她,見狀,因為他的目光已移向裏頭,看見他的堂妹與未來堂妹夫在眾人掌聲簇擁之下走上台。


    “看來期待的一刻就要開始了。”郝聖文揚了揚雙眉,離開欄杆。他走了數步才發覺文荻並沒有跟上來。


    “你不進來嗎?”


    她搖了搖頭,他隻好獨自進入屋內。


    雖然這一刻來得真不是時候。不過待儀式過後,他絕不會再讓她從他眼中消失。或許他可以拉著她一起溜出會場,用他帥氣的跑車載她上山,賞夜景在星空的陪伴下,度過屬於兩人的甜蜜時光!那才稱得上是真正的約會。


    不知為了什麽,一張齦牙咧嘴的小臉突然竄入他的腦海,破壞他此刻編織的美夢,美夢頓時變成了噩夢。


    真是個難以拋棄的“夢露”,郝聖文在心中劃個十字,決定暫時將“她”拋諸腦後。


    天知道,自己風流倜儻的大帥哥不當,幹嘛做個爛好人,讓那丫頭將自己的自尊踩在地下糟蹋。活該她喜歡的是女人!瞧她恰北北的凶婆娘樣,任何一位正常的男子漢也不想娶這樣的母夜叉來當老婆,糟蹋自己!


    “郝公子……郝公子?”


    郝聖文愕然眨了眨眼,這才發覺自己正對著斯家的老仆人皺著雙眉。


    “不知郝公子是否曾瞧見我家小姐?”


    “喔!她……文小姐在陽台上。”


    郝聖文看著老管家與自己道謝後,急步走往他所指的角落,本來他還打算跟的,但喧嘩的笑聲讓他改變主意,轉往人群。


    “小姐——”


    文荻聞言轉回身。老管家看見小主人發白的臉色愕然住了口。


    “是嗎?已經開始了……”文荻嘴角擠出一絲笑容。


    盈滿絕望之色的眸光看向台上你情我依的一對男女。


    “我不明白他為何執意如此做……”


    一顆閃耀無比的銀鑽,被一雙好看的大手由藍色絨盒取出。


    文荻雙手顛簸的往屋內走,緊緊扯著胸口,額前冒著冷汗,呼吸顯得極為困難……


    那男人臉上幸福的笑容,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與謊話!


    老管家被小主人的模樣嚇壞了!骨瘦如柴的雙手連忙扶住她欲走過他身側的身子。


    “小姐,你的臉色好難看……”不好的預感閃過老管家慌亂的心頭,接著,他發現小姐擺在胸口的雙手因用力而泛白——天啊!千萬別讓這種事發生!


    “你先歇著!小姐……你的藥在口袋吧?”他瞧見旁邊就有張椅子,試著朝它靠去。


    文荻已經麻木得根本聽不見任何聲音,全部的精神都投注在眼前即將發生的一幕——


    一切就像慢動作一般,白淨嬌嫩的玉手被緩緩拉起,價值百萬的銀鑽眼見就要套進那隻微微發顫的纖指,“有什麽能阻止他做傻事呢?老管家……”驀地,絞痛的胸口不再困擾她了。眼前一暗,老管家駭然圓睜的表情成了她最後的回憶!


    本意欲推開老管家的文荻,雙手攀附著老管家的手臂,“咚!”一聲,她滑倒在老管家腳前,失去了知覺以及——她的心跳。


    “小姐——”


    首先聽到老管家叫聲的是離他倆最近的男人——郝聖文。


    “小荻——天啊!”他臉色蒼白的衝向他們!


    舞台上,令現場女士紅了眼眶的百萬鑽戒倏地從斯赫恒手指間滑落。滾落台下,但是它的主人並不在意。


    此刻,斯赫恒的血液在瞬間凍結,眼神迅速越過眾人,瘋狂地在室內梭巡起來不——千萬別是真的!在郝思嘉與大家尚未意會過來之際,他已麵若白紙地衝下台。


    一波波的恐懼洶湧而至,幾乎淹沒了他,令他手腳發冷。


    “老天!她幾乎沒有呼吸!”正確的說法該是“她沒有了呼吸”才對!心焦的郝聖文不讓自己如此想,正火速的解開束勒著纖細頸子的排扣。


    “小荻!不!”斯赫恒狂吼地推開正試著替文荻解扣的男人。“打一一九!說明是心髒病發的患者——馬上!”


    黑色禮服與手機同時丟進跌坐在地板的郝聖文的懷裏。


    斯赫恒不斷地告訴自己:冷靜!冷靜!小荻迫切需要的是,他的冷靜!


    解開任何會令她呼吸不順暢的阻礙物,甩開教他渾身發冷的恐懼,斯赫恒力持鎮定,努力回想著早在自己心中背誦了萬遍的急救步驟。


    從離胸骨約兩至三個拳頭高的位置,對準胸骨的中央部位……快速且用力的捶擊下來,並且要在五、六秒鍾之內……連續捶擊兩至三次!


    但小荻醒來的機會有十分之一……十分之一而已!


    每—次的捶擊都是伴著這句肝膽欲裂的聲音而落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捶擊的動作未曾稍有停歇,但文荻卻仍是毫無起色,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斯赫恒瞪著文荻死白的容顏,四周的空氣稀薄的教人難以忍受。他猛然抬起發紅的雙眼,怒視圍觀的眾人一眼。


    “拜托!你們可冷可憐她,給她一點新鮮的空氣行不行!”他如受傷的狂獅般,咆哮地大吼出內心的悲憤與挫折。


    驀然,斯赫恒想起羅醫師所言的cpr,希望的火花頓時於他心中再次點燃。


    上天啊!再給他一次機會,但別把她帶走!求求你!求求你大發慈悲!她隻活了十九年啊!我求求你淚水在不知不覺中滲進了汗水裏,但斯赫恒他渾然不知。圍觀的賓客們已經有人因眼前感人的一幕而紅了雙眼。


    至於郝思嘉,巴不得文荻能就此長眠不起;否則,往後她在斯赫恒身旁還有立足之地嗎?很顯然的,斯赫恒的心早讓那丫頭給占滿了!


    想著想著,郝思嘉不禁也在一旁禱告起來。不同的是,唇角含抹陰笑的她,雙眼射出的光芒是不經掩飾的恨意。


    雖然她的訂婚宴未能如期完美的劃下句點,但是,現在她期望它會是另一個悲劇的開始!


    看著那可憐的男人一直重複著徒勞無功的動作,郝思嘉笑得更陰沉了。


    呼吸啊!小荻!在斯赫恒憤怒地握拳仰天悲嘯時,救護人員終於抵達會場。但斯赫恒已情緒失控,猛朝救護人員揮拳;為了救人,救護人員隻得對他打了針鎮靜劑。


    淒涼萬分的斯赫恒在陷入昏暗探淵之際,掠過他腦海的是——


    他失去了她!


    她,作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境裏全是與j的點點滴滴,甜美的、歡笑的……她甚至又想起自己不小心將他撞落小溪的情景。當時……對了!背對自己的他正為他們的晚餐在奮戰著,不過,溪裏的魚群似乎預先知道般,在他們抵達之前便早已逃之夭夭!他守了大半天,硬是不見半條魚出現眼前……她不是有意的,隻是那裝滿水的木桶,對八歲的她而言實在是太大,也重得離譜!她才會在失去重心的情形下,將他……


    蒼白的小臉,因美好的回憶而微微笑開……


    她和他,他們相處的時間總是那麽短暫,但是那些片段,她總是小心的收藏起來。


    夢裏的小女孩一向是靜靜的,不喜歡說話!可是不知為了什麽,隻要—碰上了他,她就變成小麻雀般,總有一籮筐說不完的話——但是小女孩認為的“多話”,對斯宅裏的人們而言,他們卻視為是“正常”的。


    小女孩獨愛黏他!猶如麥芽糖,喜歡小手緊抓他的衣角不放,跟在他背後跑,直到他不耐煩,皺著濃眉將她甩上肩頭方罷休,他認為小女孩的依賴性太重了!但是在小女孩心裏,她卻視他為自己的所有物,那就像擺置在她床頭唯—也是她最喜歡的布娃娃般。


    在他最後—次離家的那天晚上,小女孩一個人躲在房間,對著鏡子裏淚痕猶存、紅腫雙眼的自己暗暗起誓:她一定要快快長大!


    因為她知道那些漂亮的大姊姊們亦在覬覦她的所有物……


    夢境突然轉換,她看見他抱著小女孩悲痛落淚的一幕。因為在前一分鍾,他和小女孩剛接獲一則青天霹靂的噩耗——他們失去了最愛的親人!


    小女孩的心好痛!為疼愛她的爺爺奶奶與寵溺她的叔叔,更為擁著她泣不成聲的他……


    蒼白的容顏不由得輕輕蹙起雙眉,滾燙的淚珠不知不覺沿著眼角緩緩滑落,淌濕了雪白的梳頭。


    濃厚的悲傷令她承受不住地選擇離開夢境。咽下喉間的哽咽,躺了數天的文荻終於在病床上幽幽轉醒。


    陌生的環境令她茫然,然後她想起這些白色的牆、白色的床,以及白色的自己……突然,一切變得不再陌生了。


    醫院……她在醫院裏嗎?仰視天花板的眼緩緩移向病床旁,她看見吊著點滴!


    忽地,文荻感覺自己小手暖暖的,似乎正被什麽握著……她目光不禁往下移。


    j趴在床側,緊緊握著她手的不就是斯赫恒——是啊!除了他之外,還會有誰?他疲憊憔悴的臉龐,隻有“累壞”二字可形容。


    此時,病房的門被打開了,一位白衣天使由外走了進來。護士發現昏迷多日的病人此刻正睜著眸子盯著自己時,臉上閃過一絲錯怔,隨即麵露微笑地走向病人。


    護士正準備開口——


    文荻不願沉睡中的j被驚擾,朝接近病床的護士做出噤聲狀。


    護士望了床側那張倦容一眼,了然一笑。她輕聲細語地詢問病人的狀況,並探量她脈搏的跳動,明白一切正常後,輕手輕腳的退出病房。


    文荻並沒有錯過女護士不由自主的投向j的留戀一眼。這張俊容,總是能讓女人忍不住多瞧上一眼……想到自己昏迷期間,醫院裏又不知有多少女性的芳心被他擄獲,娥眉不覺好笑地一揚。


    第二次醒來,文荻是讓病房裏刻意壓低的爭執聲吵醒的。


    “該死!你說她今天應該會醒過來的!”


    “不錯,文小姐在早上確實有——”


    “鬼扯!如果她曾醒來的話,我不會不知道的!”


    “是……是文小姐要我別驚擾了斯先生……”


    這次開口的是最靠近她病床的女護士,瞧她委屈的語氣,訪如淚水隨時有可能馬上演決而出,尤其是在她身旁的男人又不知憐香惜玉的對著她低吼之後。


    “那麽你該叫醒我的!”


    文荻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清清喉嚨,然後對著背向病床的三人輕輕咳之聲。“難道你不能改掉喜歡在我耳畔又吼又叫的習慣嗎?j”


    十分整齊地,三張麵孔同時轉向她。


    斯赫恒是第一個跑向病床的。有副魁梧身材的羅醫生在斯赫恒尚未開口前,手臂一橫地將他推開,不耐的表情似乎對這蠻橫無禮的男人已經忍耐到了極點——盡管他在心中一直對自己說著:通常病人家屬反應都會如此,他可以理解的。


    “對不起,我們得先替她做檢查,請別妨礙我們工作。”說罷,羅醫生揮手招來一旁的助理。


    頓時,暴怒的獅了不見了!斯赫恒乖巧溫馴的仿若隻家貓。他不發一語,靜候一旁,等待醫生結束檢查。


    片刻後,醫生及護士離開,門在斯赫恒背後輕輕關上。


    他拉了張椅子在床側坐下,視線不曾從文荻的臉上移開。


    “能再聽見你罵人的聲音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麽想念它們。”他輕輕拉起床單上的小手,唇角抵著它們,眼眶紅潤地低語。


    “我……我昏迷了很久嗎?”她的心也被扯痛了。


    “夠久了!這七天來,我的五髒六腑幾乎因為等待而死光!”


    “這就是為什麽你的胡子之所以會如此紮人的原因嗎?你的模樣看起來糟透了,j”她輕輕掙脫他的手,疼惜的摸著他的下巴。


    “絕不比你糟!”他又抓回她的纖手。“你這裏覺得如何?”將它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喔……除了心跳偏快之外,生命力很強。”文荻擰眉思索片刻後,眨眼道。


    “我問的不是我自己!”可惜,她幽默的語氣未能感染他,他輕皺起眉頭。


    文荻微微一笑。“醫生都說我沒事了,你難道不相信醫生?”


    j緊繃的表情讓文荻好生憐惜。


    “我不知道……”他以臉頰摩著她的柔發,痛苦地低語。“當你毫無生息的躺在那裏時,除了讓你趕快恢複心跳之外,我什麽都不能想!但是任憑我怎麽努力,那些在我心中背誦了千萬遍的急救方法還是無法讓你有絲毫回複生命的跡象,我的心幾乎死掉了!”他掐起濕潤的雙眼。“不要!小荻……我再也不要經曆如此的生離死別!你可以在我胸口直接捅上一刀,就是不許那樣嚇我!你的懲罰夠教人肝膽欲裂!”


    她可以清楚瞧見黑眸眼底那抹尚未完全退去的恐懼……酸楚湧上心頭,文荻眼眶—熱。


    “對不起,我隻是不希望自己將你逼進一絲不愉快的婚姻……有其他更好的女人適合你。”卻絕不會是她自己。


    是的,這個男人為了逃避她,甚至不惜把他自己推向一位他不愛的女人懷裏……想到這裏,文荻不禁悲從中來。她哀傷地撇過臉,淚水如斷了線般成串滾落雙頰。


    “小荻?”


    “我知道以我身體的狀況,根本沒有愛你的資格!我會時時提醒自己得離你遠遠的,不再對你癡心妄想!”


    “小荻!”


    “不用試著安慰我,‘死心’不會那麽難的。”隻會讓她變得如行屍走肉般。她試著抽回自己的手,對他的呼喚硬是充耳不聞。


    突然,文荻低呼一聲,斯赫恒把她纖弱的身子攬進懷裏,堅定地擁著。


    “假如你願意……給你我一點時間吧——四年!大學畢業後,如果你發現自己仍要我這個老頭子的話,屆時,我會為你準備一場盛大的婚禮。”


    文荻一股震驚與不敢相信。


    “我可以等那麽久嗎?”她感覺攬緊她的手臂收緊。


    “可以的!奇跡會發生在你身上的!”他啞著嗓子,動容地以臉頰摩掌她的發絲。


    斯赫恒告訴自己,為了這個奇跡,他會夜以繼日的祈禱。


    “你……你不介意……”淚水沾濕他的衣襟,她卻無力阻止它們泛濫成災。天啊!他剛剛是在向自己求——“我介意的是,你怎會答應一個老頭子的求婚?”


    晶瑩的淚光泛出喜悅的神采,直到此刻,文荻才敢讓自己的雙手緊緊抱住他——用盡一切力量,再也不放開!


    “我最後一次告訴你——斯赫恒,你一點也不老!”


    這是夢嗎?這男人真的開口向自己求婚了?“我不允許你反悔!”如果他那自以為是保護欲又作祟的話。


    “天曉得,我們之間擁有權利反海的,恐怕隻有你,小傻瓜。”


    是的!就算四年後的答案可能會令他心碎,他也不在乎了!


    文荻還想說些什麽,卻發現由絕望深淵爬起的喜悅溢滿胸口,教她吐不出一字半語。最後,她哽咽一聲,將自己埋入j充滿男性氣息的頸間,高興地啜泣著,兩手牢牢地抱緊他……


    她在心底默許:如果老天允許,我會愛你愛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悄悄掩上門,倚立病房外的老管家,忍不住拉起袖子拭著淚。感謝老天!終於讓那固執的男人開竅了。


    望著手中補品,老管家決定待會再端進去。或許,他可以先拿回去弄熱,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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