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然反應極快,衝過去扶住李雪建,大聲喊道:“醫生!醫生快過來!”他迅速地掐了掐李雪建的人中,但李雪建一點反應都沒有,整張臉蒼白如紙,看上很嚇人。


    誰都沒有想到,李雪建竟然會在拍戲時暈倒。整個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嚇到了,呼啦一下圍過來,議論紛紛:“怎麽回事啊!”“李老師怎麽了?”“李老師怎麽暈倒了!”


    《年月日》劇組為了保證演員的健康,排除在拍攝中可能出現的意外,在片場專門安排有醫生和護士。這樣一旦有了意外情況,醫生和護士可以及時進行治療。


    劇組的醫生和護士見李雪建暈倒,立刻提著醫藥箱跑了過來:“大家讓一讓!讓一讓!張導,你別動李老師!”又道:“趕緊找點毯子什麽的鋪在地上,讓李老師躺在地上,病人保持體溫非常重要。”


    張然二話不說,把自己的外套下來,鋪在地上,然後和醫生一起小心的把李雪建放下來,讓他平躺在自己的外套上。


    醫生取出聽診器聽了聽李雪建的心跳,又拿出血壓儀測了測血壓,發現都是正常的,便伸手在李雪建人中掐了掐,同時大聲喊道:“李老師!李老師!”


    片刻,李雪建蘇醒過來,見眾人圍在身邊,一臉關切的看著自己,劇組醫生在大聲的問自己怎麽樣,他想說沒事,但一點力氣都沒有,張了張嘴,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醫生見李雪建睜開眼,微微鬆了口氣道:“李老師,我們測個血糖。”


    李雪建沒有力氣說話,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醫生打開電子血糖儀一測,發現李雪建血糖非常低,隻有2.8,正常情況下餐後兩小時血糖至少在7.8以上。李雪建最近兩個月在減肥,吃的東西比較少,血糖一直偏低,但2.8這個數值實在太低了。醫生凝視著李雪建的雙眼,問道:“李老師,你今天早上是不是沒有吃早飯?”


    李雪建微微點了點頭,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沒有。”


    醫生心想果然是這樣,便用責怪的口氣道:“你怎麽能不吃東西呢?我一直提醒你,血糖偏低,必須要吃東西!普通人在一夜之後體內的營養都會消耗殆盡,你本身吃得就非常少,營養不足,不吃早飯就更缺營養了。你就是沒有吃早飯,導致低血糖,大腦供血不足才暈倒的。”他轉頭對護士道:“趕緊去食堂給李老師打一杯銀耳湯來!”


    護士還沒動身,導演組的一個小夥子說了聲“還是我去吧”,便小跑著往食堂去了。


    李雪建掙紮著坐起來,訕訕地笑了笑:“不是不吃,而是沒辦法吃。先爺那時候沒吃東西,人長時間不吃東西是有點木的,那種狀態演不出來,如果我吃了早飯,狀態就不一樣,肯定不能吃!”


    張然心裏是認同李雪建這話的,如果是他,也會這麽做。但這有一個前提,就是必須保證身體的健康,不能危害到身體的安全。他看著醫生問道:“醫生,李老師沒事吧?”


    醫生解釋道:“應該是低血糖引起的休克。但不能排除其他可能,因為引起昏迷的可能性很多。最好去醫院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其他問題,這樣比較保險。”


    張然點頭道:“去醫院檢查一下是對的,這樣我們才能放心。”


    早上來的時候,李雪建就聽到大夥兒在議論殺青的事,還吵著讓張然包最好的酒店,晚上好吃殺青宴。他可不想因為自己影響到拍攝進程,掃了大夥的興致,就道:“我就是早上沒吃早飯,低血糖引起的,沒事的。我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就可以了,咱們繼續拍!”


    張然直接道:“那不行,你必須去醫院檢查。這是對你負責,也是對我們這部戲負責!”


    下午三點,李雪建和劇組的醫生一起回到駐地。醫生告訴張然,該做的檢查都做了,沒有其他問題,就是低血糖引起的。張然聽到這話徹底放心了,讓李雪建回去好好休息,明天重新開拍。


    第二天上午拍攝重新開始,李雪建把先爺罵天這場戲又演了一遍。在表演之前,張然和醫生監督李雪建喝了一碗銀耳湯,然後拍攝才正式開始。


    李雪建用心的重演了一次,但最終的效果不如昨天。李雪建無奈地道:“有些東西是演不出來的,也不能演的,隻能讓身體著本能的反應!”


    上午十一點,劇組完成了最後一個鏡頭。隨著張然一聲結束,全體劇組人員也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整個攝影棚都充滿了歡樂的氣息。經過將近四個月的艱苦拍攝,《年月日》終於殺青了,又有一部作品誕生。


    現場所有人放下手裏的活,衝人群中央的李雪建用力鼓掌。《年月日》不是大家拍最艱難的一部戲,也不是最辛苦的一部戲,但絕對是讓所有人為之動容的一部戲。大家是看著李雪建一點點瘦下去的,到現在瘦成皮包骨了,瘦得讓人不忍心看。大家對李雪建由衷的佩服,覺得這才是真正的藝術家。這掌聲是大家發出內心的敬仰!


    張然給了李雪建一個擁抱,拍了拍他的後背,笑容滿麵地道:“李老師,辛苦了!真的辛苦你了!”


    李雪建笑著擺手:“辛苦是真的不辛苦,就是餓得慌!減肥真都是太折磨人了,每天都聞到隻要是香味,飯菜的香味就算隔老遠,我就能捕捉到!”他伸著鼻子嗅了嗅道:“我好像聞到飯菜的香氣了!”


    張然又感動又有點想笑,轉身對郭帆道:“趕緊讓餐廳多炒幾個菜!李老師幾個月都沒在食堂吃飯了,今天中午他跟我們在食堂吃飯!”


    “好勒!”郭帆應了一聲,小跑著奔餐廳去了。


    晚上7點,世紀酒店二層,《年月日》劇組舉行殺青宴,現場氣氛十分熱烈。


    這次的殺青宴以自助餐的形式舉辦,酒店所準備的菜品異常豐富,工作人員平常舍不得吃的龍蝦、鮑魚應有盡有,可以放開肚皮大快朵頤。


    《年月日》劇組的成員大部分是合作多年的熟人,不像其他劇組那樣,搞得好像生離死別似的,氣氛十分放鬆。劇組成員推杯換盞,吃得其樂融融。


    張然、李雪建和劇組的幾位主創坐在一起,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輕鬆地聊著。


    “這部戲就這麽結束了,真有點舍不得!”李雪建感歎著,言語中帶著淡淡的失落。


    演《年月日》這個戲,演先爺這個角色,李雪建真的是將身體和靈魂都投入進去,演一部電影演到這種程度,恐怕隻有當初的《焦裕祿》了。現在電影殺青,他心裏格外不舍。


    李雪建看張然,感慨地道:“導演,我特別想對你說聲謝謝。謝謝你讓我來演這個角色。到我這個年紀,在演戲上已經沒有別的追求,就是希望想多留幾個有生命而且觀眾喜歡的角色。我不希望自己演的戲成為過眼煙雲,不希望自己演的人物不想過眼煙雲。但我知道《年月日》這部戲,先爺這個角色是能夠留住的!”


    張然見李雪建這麽說,擺擺手道:“我也應該感謝你,沒有你,《年月日》拍不到這種程度。《年月日》故事非常簡單,整個戲要靠演員的表演支撐。你在這部戲裏用的是最高級的表演,就是沒有表演,用的是你的直覺反應和身體本能,完完全全是用身體完成的,這是最真實的表演!”


    李雪建馬上道:“這個戲對我幫助挺大的,讓我找回環了境和戲劇給人帶來的生理上的那種狀態,特別直接、特別純粹。好多年了,我的表演是靠你來我往的台詞,通過反應、停頓來呈現一個演員的把握和分寸,這回全放下了,全靠身體的本能反應。”


    這時,瑞恩-庫格勒也非常認真地向張然道謝:“張先生,我也想對你說聲謝謝!謝謝你讓我在劇組呆這麽就的時間。通過這幾個月時間的觀察和學習,我想我真正明白應該如何做一個好導演了!我現在有信心拍好《弗魯特維爾車站》了!”


    張然雖然沒看過瑞恩-庫格勒的作品,但通過這幾個月的交流,知道瑞恩-庫格勒是個很有想法,也很有創造力的年輕人,很看好他的未來:“拍電影很複雜,你可能會遇到各種麻煩,遇到各種困難,讓你叫焦頭爛額,甚至瀕臨崩潰;同時又很簡單,隻要你真正用心去拍,肯定是能夠拍好的。我很期待你的作品!”


    趙飛看著瑞恩-庫格勒,笑嘻嘻地道:“瑞恩啊,你在劇組這幾個月,我對你不錯吧?你在剪紀錄片的時候,要多給我留幾個鏡頭啊!難得露一次臉,你不要給我剪沒了啊!”


    眾人一陣大笑,瑞恩-庫格勒也大笑。笑過之後,瑞恩-庫格勒認真地道:“放心吧,趙先生,你是張先生的禦用攝影師,你們是金牌搭檔,關於他的紀錄片,怎麽能沒有你呢!”


    眾人天南海北的聊著,聊電影、聊表演、聊藝術,很快聊到了各自的打算。大家知道像張然這樣的大導演不會等米下鍋,手裏肯定有好幾個項目,對他接下來的電影非常感興趣,就問他的打算。


    張然原本打算拍完《年月日》就著手準備關於張純如的電影,而且他有意讓張婧初出演張純如。


    張純如的電影張然醞釀多年了,但一直沒有把握能拍好。他怕自己把電影拍砸,怕愧對張純如的在天之靈。現在張然有信心把這個故事拍好了,但張婧初懷孕讓整個計劃就隻能暫時擱置。他懶洋洋地道:“兩年內應該不會拍長片,可能會拍點試驗性質都短片,主要精力會用在賠老婆和孩子上,電影很重要,但老婆孩子更重要!”


    《年月日》劇組沒有通知媒體,但電影殺青的消息還是很快被媒體知曉,於是,國內國外的媒體都報道了這一消息。《年月日》殺青無疑讓眾多張然粉絲和影迷十分期待,同時也讓眾多期待《未來啟示錄》奧斯卡表現的影迷鬆了口氣。


    不少影迷到張然的微博下留言:“老大,《年月日》殺青了,趕緊給《未來啟示錄》公關吧,奧斯卡投票還沒有結束,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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