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醫生拿著ct報告,看了看,微笑道:“ct顯示頭顱未見異常,病人失語不是腦神經血管病變導致的,可以確定是癔症性失語。”


    聽到不是腦子出了問題,而是心理原因造成的,張然安心多了,不過他是第一次聽到入戲太深而導致不會說話,問道:“這個病該怎麽治,要多久才能治好?”


    女醫生道:“這個病主要是心理問題,有的很快就緩解,恢複說話,有的持續時間比較長,這種就需要住院治療。”她看了看張婧初,道:“病人半年不說話,心理暗示應該比較深,建議住院,采用暗示療法進行治療。”


    既然醫生建議住院治療,那肯定住院比較好。不過現在電影已經拍完,呆在山城治療不是很方便,還是在回北平比較好,而且北平熟人比較多,可以找最好的專家來治。張然就道:“謝謝醫生。我們在這邊住院不是很方便,明天就回北平,所以我們還是回北平住院。”


    女醫生對此不以為意,很熱情的為張然講解一些可以輔助治療的手段。等到張然牽著張婧初的手準備離開,女醫生又叫住他們:“等等。”


    張然以為又出了什麽問題,轉過頭看向女醫生,卻聽她道:“能跟你們合個格影嗎?”


    張然一怔,隨即笑道:“當然可以。”


    女醫生喜笑顏開的叫護士過來,把自己的手機遞給護士,自己和張然、張婧初站在一起。


    與女醫生合影後,張然和張婧初又跟護士合了影,還給她們簽了名,然後才離開醫院。


    在返回賓館的路上,張然按照醫生說的,幫張婧初樹立信心。這個病讓病人建立能夠治愈的信心特別重要,有信心的病人治療後往往能夠迅速見效。他握著張婧初的手,道:“你就是入戲太深了,對自己施加了太多暗示,結果你的身體就信了,覺得自己真的不會說話。你不是小於,不是啞巴,你是張婧初,你會說話!明白嗎?”


    張婧初點了點頭,神情楚楚可憐。


    第二天早上起來,張然醒來後,把張婧初拉了起來,坐在她的麵前,握著她的手,道:“我們來試試醫生教我的方法,現在我們用力說‘衣’,我們一起來,衣!”


    張婧初很用力的說“衣”,她嘴巴動了動,但聲音始終出不來;她又試了下,還是不行,於是她眼眶一紅,眼淚滾落下來。


    張然趕緊抱著她,柔聲安慰道:“別哭別哭!我們一會兒回北平,找最好的專家來治療,這隻是小問題,很快就可以治好的。”


    吃過早飯,張然帶著張婧初直奔江北機場,準備回北平。在候機的時候,張然找熟人聯係了協和醫院的專家;緊接著,他又打電話給張婧心,讓她到家裏拿張婧初的就診卡,到醫院辦手續。


    飛機一到北平,張然就帶著張婧初往協和醫院趕。住院手續已經辦好,特護病房,不僅有專門的護士進行護理,房間裏還布置有專業設備,能夠在突發狀況時進行急救。


    經過檢查和診斷,協和醫院的專家得出了相同的結論,癔症性失語,需要住院治療。


    不一會兒,值班護士端著托盤走了進來,托盤裏都是一些輸液要用的東西。她放下托盤,跟醫生說了聲,開始調藥水。


    醫生看著張婧初,笑容可掬地道:“我們現在要輸的是專門用於治療癔症性失語的特效藥,我治過20多個你這樣的病,絕大部分病人能在輸液後很快就可以見效,就可以開口說話了。有部分病人情況可能稍微複雜些,但多輸幾次,也很快就可以治好。”


    張然聽到特效藥心頭一喜,這種病有特效藥啊,但馬上反應過來,應該是假的,這是一種心理暗示,應該就是昨天女醫生說的暗示療法。


    張婧初害怕自己以後再也不會說話了,內心非常惶恐,現在聽到醫生說有特效藥,雙眼發亮,連連點頭,示意醫生趕緊給自己輸液。


    護士將藥調好,給醫生說了聲。醫生對張婧初道:“等會兒輸液的時候,你跟著我喊1、2、3、4,隻要喊出來一個數字,那你的病就好了。”說完,他衝護士點點頭,示意她可以給張婧初輸液了。


    護士在張婧初的左手手背用酒精棉擦了擦,然後將針頭紮了進去。


    輸了大概兩分鍾,醫生看著張婧初,道:“現在我們一起數,1、2、3、4!”


    張婧初用力張了張嘴巴,想要跟著醫生一起數,可她就是發不出聲音來。


    一連試了幾次,張婧初也沒能發出聲來,她的頭低了下去,神情黯淡;張然趕緊握了握她的右手:“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


    醫生也安慰道:“剛才我已經說了,有部分病人情況稍微複雜些,但多輸幾次,也很快就可以治好,你不用擔心。”


    等醫生離開後,張然和張婧初說了會兒話,然後起身起來,把張婧心叫出了病房。站在病房門口,張然衝她笑了笑,道:“婧心,辛苦你了!”


    張婧心搖頭道:“我姐住院啊,她對我那麽好,我做這點小事有什麽辛苦的!”


    張然沒有糾纏這個問題,問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姐最近這大半年,或者一年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她有沒有跟你說過!”


    對於入戲,不同的表演流派要求不同,體驗派認為演員應與劇中人物合一,要求演員與劇中人物高度共情,就要求演員入戲;而表現派認為演員應該始終把自己從劇情中抽離,以一個獨立的自我去表現另一個人,上了台的演員仍然是他自己,有著冷靜而完整的理性,因此就不要求入戲。


    國內演員在表演上絕大部分接受的斯坦尼體係的訓練,入戲是非常正常的,出現入戲太深的狀況也不是什麽新鮮事。不過入戲太深一般隻會出現在兩種演員身上,一種是新手,他們的心理調控能力差,不能很好的控製自己的入戲程度;第二種就是演員長期扮演某種角色,或者心理狀態本身有問題,導致本人的心境受到了影響。


    張婧初演了十年戲了,按道理說,她能夠很好的控製自己的心理狀態,是不會出現入戲太深,進而影響身心的;但她偏偏出現了這種狀況,那麽最大的可能就是她的心理狀態本身有問題。


    章子怡出過類似的狀態,她在演《最愛》的時候出戲就比較困難,因為那段時間她剛剛經曆了潑墨門、詐捐門,處在人生的最低穀,心理狀態有問題,而角色又跟她的境遇存在某種相似性,她的內心就受到了角色的影響,出戲比較困難。


    張然回想張婧初最近幾個月的狀況,似乎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有點枝大葉,可能沒注意到,所以就想問問張婧心,看她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張婧心偏著頭想了想,道:“沒有啊!姐夫,你為什麽這麽問?”


    張然有些擔心地道:“我覺得她會這樣,應該是心裏藏著什麽事。如果不把心結解開,以後可能還會出狀況!”


    張婧心聽到姐姐可能還會出現入戲太深的情況,嚇了一跳,失聲問道:“怎麽會這樣?”她憂心忡忡地道:“我姐不會變成張國榮,還有希斯萊傑那樣吧?”


    說到入戲太深,很多人總會提到張國榮和希斯萊傑,認為張國榮拍《異度空間》的時候入戲太深,沒辦法抽離,所以才會想不開;認為希斯萊傑是因為飾演《黑暗騎士》中的小醜,入戲太深,才會導致心情陷入抑鬱,最終導致死亡。


    張然對此是嗤之以鼻,這種說法聽上去好像是在誇兩位演員,實際上是對他們最大的侮辱。對演員來說,出戲入戲的快速轉換是基本功,演員出不了戲不能說明演員牛,隻能說明演員菜,不夠專業。像張國榮他們這種演員不可能出現無法抽離的情況,說他們無法抽離簡直是對他們專業度的侮辱。


    事實上,希斯萊傑的死亡跟《黑暗騎士》中的小醜毫無關係,相反他演小醜的時候十分快樂;而張國榮更是圈內公認的入戲快出戲也快的演員,演《異度空間》的時候,導演喊卡後,林嘉欣還在發抖,張國榮就已經開始跟她開玩笑了。張國榮自殺和《異度空間》沒有關係,是抑鬱症導致的;而他的抑鬱症也不是心理原因造成的,是大腦內的化學物質不平衡導致的。


    現在聽到張婧心也這麽說,張然就道:“張國榮、希斯萊傑都是極其專業的演員,不會出不了戲,他們的死亡和入戲太深沒關係,你姐也不會有事的,別瞎想。”


    張婧心聽到張然這麽說,微微鬆了口氣,不過她還是不放心,又問:“我姐也演了很多年戲,也很專業,怎麽會入戲太深呢?”


    張然微微歎了口氣,道:“這就是我不解的地方,你姐演了十年戲,以往都能很好的控製心境,但這次卻偏偏失控了,這很奇怪。我覺得她這次會這樣,很可能是完全放開了,根本就沒有去控製。她為什麽會這麽做呢?除了她很看重小於這個角色外,很可能是她心裏藏著什麽事,心理本身有問題,所以才會這樣。”


    張婧心又想了想,還是搖頭:“我姐沒有跟我說什麽,也沒什麽不對的地方。”


    張然見張婧心憂心忡忡的,安慰道:“你不要多想,也許是我多慮了。行了,我們進去吧!”


    “張老師!”張然正準備回病房,身後突然有人喊他,回過頭,隻見王珞丹抱住一束鮮花小跑過來,問道,“婧初姐,怎麽樣了?”


    張然衝王珞丹笑了笑,道:“就是說不出話來,需要住院治療一段時間。”張然看著王珞丹道:“丹丹,最近幾天,你要是有空的話,多過來陪婧初說說話!”


    根據醫生的建議,最近這些日子讓張婧初保持良好的情緒,及時排解內心的不適,這樣才能讓她更好的恢複健康。王珞丹這姑娘沒心沒肺的,而且喜歡傻樂,她的情緒很能感染人,有她過來陪著,張婧初心情應該會不錯。


    王珞丹笑道:“好啊!那我進去看婧初姐了!”她笑嘻嘻地走進病房,衝張婧初做了個鬼臉:“婧初姐,我來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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