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坪公園後坡最近幾個月修了一間房子,外麵掛著一塊簡陋的木標牌,寫著“啞巴小於理發店”。不過附近居民誰也沒見過這家店的主人,也從來沒有見這家店開張過,隻是看到不時有人過來維護。


    今天這家店有些不同,房子前麵拉著一塊紅色條幅,寫著“《一個人張燈結彩》開機大吉”;這裏本來是個很偏僻的地方,今天卻人山人海,大清早就有上百名手拿話筒、肩扛攝影機的記者站在理發店前的空地等候。


    附近居民一打聽,才知道“啞巴小於理發店”是張然他們修的,張然新片將在這裏拍攝。附近居民都很激動,男女老少,都往理發店外湧,本來就有些擁擠的山坡更擁擠了。


    很快,胡君、馮遠征、曹炳坤等演員接連出現,整個現場頓時響起陣陣歡呼和尖叫聲,簡直跟過節似的。


    為了拍攝好《一個人張燈結彩》,張然啟用的都是禦用成員,攝影師趙飛,美術霍廷霄等老人全部歸位。演員除了老黃的扮演者李雪健是第一次合作外,其他主演都跟張然合作過,女主角小於由張婧初扮演自不用說,小於哥哥於心亮由馮遠征扮演,警察小崔由胡君扮演,鋼渣的同伴皮袢由曹炳坤扮演,其他一些不是特別重要的角色也都是熟人。


    這些主創如今在圈內大名鼎鼎,像張婧初、胡君更是正當紅,如果其他哪個導演拉這麽一支隊伍,片酬沒有三千萬肯定拿不下來。不過這次他們來演張然的電影收的基本上都是半價,倒不是張然吝嗇,主要是這部電影是實驗性電影,能不能成功很難說,因此,張然對演員以及整個幕後團隊隻能開1500萬的片酬。


    這部電影在很多方麵都很省,電影的錄音、照明等設備都是直接用世紀巔峰自己設備,隻需要支付運輸成本,以及倉庫保管費。攝影機原本打算繼續使用小紅red-one,不過索尼找到了張然,願意把索尼最新款攝影機f35,以及整個配套係統免費借給張然他們使用。


    索尼算盤打得很好,張然名氣很大,奧運會後正當紅,甚至差點成為《時代》雜誌的年度人物,因此索尼希望借用張然的品牌效應來為自己的攝影機作宣傳。索尼這一整套設備要30多萬美元,能夠讓自己免費使用,而且還是索尼自己運過來,張然自然是卻之不恭了。


    盡管電影在預算上卡得比較死,但成本依然高達4000萬,回本難度不小,為了減輕風險,植入廣告就很重要了。


    《一個人張燈結彩》是發生在當下的故事,就發生在我們身邊,而我們每個人時時刻刻都被各種商品包圍著,被各種廣告包圍著,這種故事植入廣告比較容易。


    電影中有一個非常重要的道具——帽子,這是老黃破案的關鍵,按照電影的情節,這個帽子是美特斯邦威的,因此世紀巔峰就直接找到了美特斯邦威。美特斯邦威宣傳部門在聽到是張然的電影,而且電影會多次提到美特斯邦威,還會到美特斯邦威專賣店拍戲,直接上報了老總,最後由老總拍板,掏了2000萬植入廣告費。


    另外一個重要的植入廣告是洛基亞,在電影中有一個情節,老黃抓捕鋼渣的同伴皮絆,是在路邊偶然遇到皮絆的,當時老黃沒有帶槍,手中有沒有武器。對方是殺人犯,身材壯實,老黃估計光靠自己兩隻手很難將他扭住。就拿著自己的諾基亞,將裝在打電話,邊說邊走了過去。就在兩人擦身而過時,老黃突然起勢,揚起諾基亞,砸在了對方腦袋上,直接把皮絆砸翻在地。


    洛基亞聽明白來意後,表示願意出500萬美元進行植入,但要求植入最新款的諾基亞手機。不過張然沒有同意,老黃是個很正直的老警察,是脊梁式的人物,以他的薪水和個性不可能去買諾基亞最新款手機,用的肯定是老款,是手機都掉漆了依然不換的那種。諾基亞考慮到這部電影植入雖然不能為某款手機打廣告,但對諾基亞產品質量卻是最好的宣傳,最終還還是掏了1000萬人民幣。


    除了這兩個廣告之外,電影還植入了康師傅方便麵、山城啤酒等廣告,植入金額高達1000萬。《一個人張燈結彩》還沒有開機,僅憑廣告收入製作成本差不多就收回來了。


    電影的植入廣告能夠取得如此良好的效果,跟張然過去電影的成功分不開,跟張然電影中過去那些成功的植入分布開,眾多的商家對電影前景非常看好。


    其實張然本來是希望低調簡單的搞個開機儀式,然後直接開機的,沒想到消息走漏,來了這麽多人。


    在現場跟劇組主創沒聊幾分鍾,製片主任就過來通知張然,開機儀式準備完畢,可以開始了。


    張然拿起喇叭喊道:“大家靜一靜,現在我們準備開機了!李老師,婧初,還有胡君你們都過來!”


    在張然的指揮下,電影的幾位主演一同上前,圍在了一個被紅布蓋著的攝影機後麵,用手抓住攝影機上麵的大紅布,隨著張然“開機”口令想起,眾人一同將紅布扯了下來。


    紅布落地的同時,鞭炮響起,禮花飄揚,全場一片歡騰。


    在歡呼聲中,張然拿起了喇叭,微笑著在一張張熟悉得臉上掃過。


    “各位,聽我說幾句!”張然高聲喊道,“從今天開始咱們這個戲就正式開機了!這個戲是我拍這麽多年以來,最沒底的一部,這部戲戲最大的問題不在你們身上,而在我身上。有不少地方我現在都沒想好該怎麽處理,但這個戲又必須拍,有點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張然環視著現場:“所以,這次拍戲可能不會像從前,能夠很平順的拍完,可能會有很多反複,甚至可能像王家衛那樣,隔斷時間又把大家叫回來補拍!不過我相信這部電影會成功的,因為有你們和我在一起,謝謝大家!”


    “加油!加油!”主創們都知道張然要挑戰的是什麽,也知道這其中的難度,但他們對張然充滿了信心,整個現場頓時響起山呼海嘯般的吼聲。


    張然微笑著環顧現場一周,立刻開始安排工作:“現在所有人都動起來,下麵我們馬上開拍!”


    隨著張然一聲令下,整個片場都動了起來,場工清場,各種設備開始進場。


    今天,張然他們要拍的是電影的第一場戲,這場戲難度特別高。


    這場戲的難度不僅僅是表演難度大,調度特別複雜,最關鍵的是這場戲發生在理發店裏。理發店鏡子肯定特別多,兩麵牆都是鏡子,而鏡子是比較難處理的一個道具,如果攝影師站在鏡子前麵拍攝,在鏡子裏是能夠看到的,很容易造成穿幫,電影《七宗罪》就因為鏡子而穿幫了。


    正常情況下,拍電影一般要避免出現鏡子。當然,如果鏡子運用得當,又往往能夠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王家衛就特別喜歡使用鏡子來傳達情緒。


    《一個人張燈結彩》有好幾場戲是理發店裏進行,不可能把鏡子取消,說這家理發店沒有鏡子,那太離譜了,這就很考驗導演的功力了。其實不少導演都遇到過這個問題,比如《黑天鵝》中妮娜她們的練功房就有那種大落地鏡,該怎麽拍,導演費了不少心思。


    處理這種有大麵積鏡子的鏡頭,大致有三種方法,第一種,就是把攝影機拉遠點,從側麵斜著拍,這樣攝影機和攝影師就不會出現在鏡子裏,能夠避免穿幫,不過這種方法不能拍正麵大特寫;如果要拍正麵特寫,必須采取第二方法,就是在鏡子上搭一塊綠布,後期把綠幕扣掉,進行合成,電影《黑天鵝》就是通過這種方法完成的;第三種方法,比較複雜,需要做個假道具鏡框,讓演員在鏡子的兩邊進行兩次表演,然後合成,拍鬼片常用此種方法。


    張然他們這場戲鏡頭是運動的,比較複雜,隻能采用第二種方法,因此現場的鏡子被綠幕被遮擋住了。


    進入理發店後,張然把主演李雪健和張婧初叫過來,開始講戲。張然讓李雪健坐在椅子上,張婧初站在一邊,講自己的設計:“這場戲是電影的第一場戲,主要交待人物的身份,以及人物之間的關係。婧初扮演的小於給李老師扮演的老黃刮胡子,老黃半月理一次頭,每星期刮兩次臉,是小於的熟客。這部分內容電影畫麵不會呈現,而是通過聲音來呈現,這部戲我們是以聲音開頭,所以你們還是要演,而且要真的把剪頭發,刮胡子這個過程呈現出來!”


    張婧初和李雪健都微微點頭,這個要求有點高,但自己能做到。


    張然滿意地道:“大概四五分鍾過後,這期間的內容你們把握,然後李老師睜開眼睛。這個時候電影開始有畫麵,婧初看到李老師睜開眼,眉頭一皺,嘴裏咿咿呀呀地問是不是被弄疼了。這是交待小於的身份,是理發師,而且是啞巴。李老師衝婧初笑一下,比劃著說,我沒事,繼續刮。接下來,我扮演的鋼渣走進理發店。”


    張然走了兩步,在旁邊揀張條椅坐下,道:“婧初看我一眼,繼續給李老師刮胡子。李老師看到有客人來,就比劃著說,利索點,別耽擱你生意。婧初就搖搖頭,然後衝我努了努嘴。”張然看著張婧初道:“這個動作要向觀眾交待我們兩個的關係,要讓觀眾感覺,哎呦,這兩個人有一腿!”


    張婧初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同時點著頭,那意思是說,沒問題,看我的吧!


    張然看向李雪健,道:“刮完胡子,李老師起身往外走的時候,回頭看我一眼,然後再走出去!”李雪健點頭了點頭,老黃是老警察,喜歡觀察人,他出門的時候回頭看鋼渣一眼,是感覺這個人有些危險,是為後麵埋伏筆。張然繼續道:“接下來我起身,想讓婧初給我剪頭發,婧初又衝我努嘴,示意讓另一個老頭先來。然後,李老師走出理發店,這場戲結束。明白了嗎”


    張婧初很認真地點頭,李雪健微笑著點頭。


    張然見他們都明白了,雙手一拍:“很好,那我們來走一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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