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張然,這是他的女友張婧初!”呂克貝鬆向旁邊的幾個人介紹了一下張然他們,緊接著又為張然他們作介紹,“這是夏洛特-甘斯布小姐,這是梅拉尼-羅蘭小姐!這是拉斯-馮-特裏爾先生!這是……”


    張然他們和幾個人握了一下手,寒暄了一下。盡管有梅拉尼-羅蘭這些美人,但張婧初在身邊,張然肯定要目不斜視,再說張然本來也不是那種看見個漂亮姑娘就走不動路的人。


    張然在馬丁-斯科塞斯的身邊坐下:“馬丁,沒想到你也在這裏,《無間行者》拍完了?”


    斯科塞斯心情很好,笑嗬嗬地道:“已經拍完了,法國電影資料館辦了個我的電影回顧展,我是過來參加活動的,你怎麽樣?”


    張然就道:“我過來拍《巴黎我愛你》!”


    斯科塞斯道:“最開始他們也找過我,但我沒有時間。我覺得他們找你是對的,你,還有王佳衛,是最能拍出這座城市感覺的人。你們都喜歡印象派的畫,電影也都有點詩意現實主義的感覺!”


    這時,旁邊的索菲亞科波拉插話道:“馬丁叔叔,張的電影能看到印象派的影響,但他的電影缺乏詩意,沒有王佳衛的優雅,倒是有黑澤明的力量。”索菲亞科波拉是王佳衛的粉絲,聽到斯科塞斯拿張然這個小年輕跟自己的偶像並列,忍不住反駁。


    張然是黑澤明的粉絲,聽到這話挺高興:“謝謝,科波拉小姐!”


    斯科塞斯和弗朗西斯-科波拉是好朋友,索菲亞科波拉是他看著長大的,這姑娘有天分,但天分有限:“張然和王佳衛的電影看上去差別大,但實際很接近,他們都講究構圖和用光,都喜歡切割空間。隻不過王佳衛對空間的處理是碎片化的,喜歡打破空間的連續性,現實空間被不斷切割,然後把切割的空間拚貼在一起,形成一種朦朧帶有幻化色彩的空間,以此反映人物的孤獨。張然也喜歡切割空間,他經常借助牆、門、窗、帷幕等人為製造出空間的割裂,讓觀眾看到被遮擋的人和物,以此來表現人與人交流的困難,人際關係的疏離。兩者從本質上,是比較接近的。”


    索菲亞科波拉不喜歡張然,甚至有點討厭,這種討厭來自於張然帶給她的挫敗感。大概兩年前,她的父親弗朗西斯-科波拉對她說,遇到了一個年輕的天才。她就把張然的電影找了看,看完電影她覺得不錯,但僅僅是不錯。之後的《時空戰士》她甚為鄙視,在她看來這拍這種片子完全是墮落,所謂的天才不過如此。


    不過《飛行家》出來後,她完全傻了,張然表現出來的能力簡直有些超出了她的理解,她簡直難以想象那麽多反常規的手法揉在一起,竟然能夠處理得如此自然。


    斯科塞斯的話讓索菲亞科波拉有點無法可說,斯科塞斯說的是對的,她沒法反駁斯科塞斯,心中的怨氣的衝著張然去了:“你可真幸運,馬丁叔叔這樣的大師都為你唱讚歌。”


    “能結識斯科塞斯先生確實是我的幸運。”張然有點奇怪,自己跟索菲亞科波拉第一次見麵,怎麽她一幅不爽的樣子,難道大姨媽來了?他笑了笑道,“不過說真的,我更羨慕你!”


    索菲亞科波拉臉一沉:“為什麽?”


    科波拉家族在電影界的地位絕不亞於政治界的肯尼迪家族,她一出世就被家族光環籠罩,所有人都在說她幸運,可沒有人知道這光環帶給她的壓力。


    “你在黑澤明導演的劇組呆過,看過他拍戲,對我來說這是夢寐以求的事,可惜永遠無法實現了。”張然歎了口氣道,“要是黑澤明導演還活著就好,可以去見他一麵,問他一些問題。”


    索菲亞科波拉微微一怔,原來張然羨慕的是這個!


    斯科塞斯感覺張然的話有點不對頭,導演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會想著與自己的精神導師交流。斯皮爾伯格拍戲遇到困難就會把黑澤明的電影翻出來看,從中尋求力量。現在張然不是從電影中尋求力量,而是想要跟黑澤明對話,看來遇到的麻煩不小:“你在電影上遇到什麽困惑了嗎?”


    張然沒想到斯科塞斯竟然看出來了,點頭道:“今年上半年我拍了部電影叫《三個傻瓜》,開始的時候挺正常的,但拍到後麵總感覺不對。表演、燈光、攝影,所有的一切都沒問題,但就是覺得不對,總覺得缺點什麽。電影剪輯出來之後,技術上沒問題,但還是總覺得不對,好像缺了點什麽。但到底是什麽我說不出來,反正感覺就是很別扭!”


    斯科塞斯明白怎麽回事了,作為導演有兩個能力特別重要,一是創作能力,二是判斷能力,也就是常說的藝術感受力和直覺。現在張然就是感受力和直覺出了問題。他笑著安慰道:“每個導演都有找不到感覺的時候,我在拍攝《窮街陋巷》時,也失去了感覺,不知道片子出來會是個什麽樣。每場戲拍什麽都清楚,也知道很多戲不錯,但要怎麽穿插、口味是什麽,我聞不到。每部電影都有一種味道,導演尋找的就是那種感覺,靠的是這個來打動觀眾。在未知的狀況下,隻有硬著頭皮堅持下去。總覺得手上做的,又不是心裏想的,總是不對味。”


    張然眼睛一亮:“是的,就是這種感覺,拍出來的效果總覺得不對,又不知道哪裏不對。我現在感覺自己失去方向了,不知道自己的電影該往哪裏走。探索技術,探索內心?表現主義風格,紀實風格?我現在有些迷茫!”


    斯科塞斯聽到張然這麽說,臉色就沉了下來,如果隻是找不到感覺,感覺自己拍的東西不對味,堅持拍下去就行了。但張然現在不光是沒感覺,而是有些迷失,找不到方向,問題就比較嚴重了。


    斯科塞斯仔細想了想,知道問題出在什麽地方了。張然的迷茫是來自於他的電影風格,《飛行家》最大的特點,最為人稱道的是對鏡頭的運用。他通過橫移鏡頭、長焦鏡頭壓縮電影的空間,通過畫麵切割,來表現現實對人的束縛。但與此同時,他又通過畫外的背景聲等手段,打破電影畫框,延伸了電影的存在時空。也就是在壓縮畫麵空間的同時,畫麵空間卻是具有開放性。


    不過這些手法是技巧性的,就像劉翔跑到12秒88,要想繼續突破就很困難。張然現在麵臨的情形跟昆汀當初拍完《低俗小說》類似,《低俗小說》玩的是結構,開創了環形結構電影的先河。在《低俗小說》之後昆汀卻經曆了相當長的迷茫期,《低俗小說》已經把結構玩到了極致,再把環形結構拿出來就不新鮮了。


    昆汀也明白這一點,他開始改變自己的風格,拍攝了《危險關係》,結果票房和口碑雙重失敗。這次失敗讓昆汀受了很大的打擊,好幾年才緩過勁來。昆汀好歹是緩過來了,但更多的導演卻沒能緩過勁來,從此沉淪,在爛片中打滾。


    斯科塞斯喜歡張然,在他看來張然是個充滿想象力,極有天分的導演,他決定幫張然一把:“等你拍完《巴黎我愛你》,把電影放一放,好好理一下思緒,想想你到底尋找的是什麽,想要表達的是什麽。另外我建議你多看老電影,我就特別喜歡看老電影,做電影就像畫家畫畫一樣,向一些大師學習,可以豐富你的調色板,擴大你的畫布,你會發現要學的東西如此之多,多看老電影可能會給你帶來一些啟發。”說到這裏斯科塞斯突然想起曾經有人看完飛行家》後說張然的電影之路會難走,馬上道:“你建議可以去見一個人,如果能夠和他談談,或許會對你有所啟發。”


    張然問道:“誰?”


    斯科塞斯道:“伯格曼!”


    英格瑪-伯格曼是20世紀最偉大的電影大師之一,一生創作過50多部作品,其中《處女泉》、《杯中黑影》、《呼喊與細語》和《芬妮與亞曆山大》先後四次奪得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


    英格瑪-伯格曼的作品對當代很多導演產生了巨大影響,包括戈達爾、伍迪-艾倫、李安等人都從他的電影中吸取過營養。伍迪-艾倫在祝賀伯格曼70歲壽辰時說,自從電影被發明出來之後,英格瑪也許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電影藝術家。


    聽到斯科塞斯讓自己去見伯格曼,張然微微一怔,如果能見到伯格曼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他記得李安拍攝《色戒》時,遇到了很多困難,整個人瀕臨崩潰。在朋友的幫助下,李安在法羅島見到了伯格曼。李安就像個孩子抱著老爺子大哭,這個被李安稱作精神之父的男人挽救了他。最終李安回到魔都,完成了《色戒》


    不過張然知道要見伯格曼可不容易,不知道多少名導想要上法羅島見伯格曼,都被無情的拒絕了,何況自己這種初出茅廬的新導演,他輕輕搖頭:“我倒是想拜會他,可他不喜歡會客,聽說索科洛夫想要去拜會他,都被拒絕了,更何況我了!”


    就在這時,一直在跟夏洛特-甘斯布喝酒聊天的拉斯-馮-特裏爾突然道:“那個躲在法羅島上打手槍的王八蛋能給別人什麽幫助?那王八蛋!”


    在場所有人都詫異的看著拉斯-馮-特裏爾,伯格曼怎麽招馮瘋子了?給損成這樣!


    拉斯-馮-特裏爾見眾人詫異地看著自己,哼了一聲:“伯格曼一直很好色,老了也一樣。我們可以設想伯格曼老了以後在法羅島上還是經常打手槍。不管是在他的避難所,龐大的圖書館,還是放映室裏,就在瑞典文化的最高殿堂裏,坐著一個老不休死命打手槍。他自己說過,老了一樣好色,很痛苦。所以我想他一定經常打手槍,他的精囊一定很小,得等上好幾天,射出來的量才夠看,可憐的老家夥!”


    在場的人聽得目瞪口呆,伯格曼確實好色,所有人都知道他睡電影的女主角是例行公事,但老頭好歹也是世界聞名的大師,哪有你說的這麽不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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