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然聽到來人是中戲的,不由仔細打量了帶隊老師一番,三十幾歲的年紀,留著寸頭,看上去很精神,是個年輕的帥哥。再去看後麵學生,形象氣質都不錯,不過除了一兩個有點模糊的印象,其他的都非常陌生,也就是說這些學生未來能夠出頭的幾乎沒有。他有點同情這個老師,本來有個張馨藝,還跑自己班上了!


    在張然看中戲學生的時候,中戲帶隊的老師白凡平也在看張然他們。他看到張馨藝的時候他有些不快,看到黃聖依的時候徹底鬱悶了。這兩個學生都參加了中戲的藝考,表現都特別搶眼,作為主考官白凡平非常看好她們,結果她們都去了北電。


    白凡平看張然的目光有點不善,連帶著對北電的學生也看不順眼起來。白凡平掃了張然一眼,麵無表情的說道:“你就是北電的張然吧?”


    張然不認識白凡平,笑著問道:“我是張然,不知道您是中戲的哪位老師?”


    白凡平淡淡地道:“我叫白凡平,中戲01級1班的班主任。”


    張然知道中戲一些老師的名字,像常麗、張仁理、薑若俞等等,但白凡平這個名字他真沒聽說過。不過他還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白凡平老師,久仰久仰!你們今天也到動物園來上課?”


    “沒課我會帶著學生亂跑?我們中戲管得緊,可不像你們北電這麽悠閑。”白凡平也在笑。不過是冷笑。


    張然眉頭微蹙,這人口氣未免太差了。就算北電中戲不太對付,那也是學生間,老師也這麽做,未免有點可笑。他笑笑道:“看來你們也是動物模擬課!”


    “是啊,我們準備觀察猴子。猴子最接近人,觀察猴子方便為後麵的教學打基礎。”白凡平故作驚訝的看著張然,問道,“張老師也帶學生進行動物模擬訓練?”


    張然道:“是啊,我們也是動物模擬。”


    白凡平道:“那我們可真是來巧了。我們兩個學校難得遇到,要不交流交流?”


    張然道:“好啊,交流交流!隻是不知道怎麽交流?”


    白凡平沉吟道:“我看這樣吧,我們各上各的,讓學生各自觀察,到了下午的時候,讓班上的學生模仿動物,看看誰模仿得更好!”


    張然點頭道:“這個主意不錯,都知道中戲的學生舞台底子厚,正好向你們學習!”


    “那就這麽定了!”白凡平擺了擺手,對自己班學生,道,“好了。下麵準備開始進行動物模擬的練習,大家要仔細練習。下午的時候,咱們跟北電的同學比一比,我可不希望你們到時候丟中戲的臉!”


    “老師,跟北電有什麽好比的,他們根本不是我們對手嘛!”有學生調侃道。


    “就是,我們為什麽要和北電比?要比也是和二班比,跟北電有什麽好比的!”


    “還是別比了,到時候打擊到他們那脆弱的小心髒就不好了!”


    ……


    中戲學生嘻嘻哈哈地說笑著,根本沒把北電的學生放在眼裏。北電學生大怒,中戲有什麽了不起的,有哪點比我們北電強,拽什麽拽?


    “中戲就很了不起嗎?”張馨藝直接就跳了出來,大聲道,“我覺得中戲根本就比不上北電,中戲哪有我們張老師這麽優秀的老師!”


    “就是,中戲請我去,我都不去。”黃聖衣附和著道。


    張然見班上學生跟中戲的學生要吵起來了,趕緊道:“好了好了,尊嚴不是靠嘴贏回來,是靠實力贏回來的。你們都過來,剛才我已經說過怎麽觀察了,現在開始觀察!”


    班上的學生聽到張然這麽說,沒有再理中戲的學生,認真觀察起來。不過他們都在心裏暗暗鼓勁,要好好練習,到時候讓中戲的知道自己的厲害。


    中戲的學生見北電的學生開始練習,不敢大意。雖然嘴上看不起北電,但北電的實力擺在那,他們也認真的練習起來。


    白凡平沒有閑著,一邊糾正班上學生的動作,一邊引導道:“現在你們在動物園裏,麵前就是猴山,現在你們要相信自己就是一隻猴子,要徹底的相信。如果你連自己是猴子都能從心眼裏相信,那你將來演其他角色還有什麽不可相信的呢?”


    01表本的學生聽到白凡平讓班上學生相信自己是猴子,都嚇了一跳,覺得難度太大了:“這個要求好高啊,我根本無法相信自己是猴子!”


    “張老師,這難度也太高了吧!”


    “是啊,人怎麽可能徹底相信自己是猴子嘛!”


    張然眉頭微蹙,信念感是七力四感之一,對演員來說非常重要,但信念感往往是和真實聯係在一起的。就像張然讓劉一菲做劃火柴的無實物練習,必須讓她真正的劃過很多次火柴,知道火柴盒多寬,多高,多重,具體的流程是什麽,才能把劃火柴這個無實物練習做好。正常人不可能體驗猴子的生活,也不可能真正體會到猴子的心理狀態,自然也不可能真的相信自己是猴子。他搖頭道:“誰讓你們相信自己是猴子了?我可沒這麽說過!”


    王俊毅看著張然,遲疑道:“以前上培訓班的時候,我們老師也說如果一個演員連自己是豬、是猴都能從心裏相信,那就什麽都可以演了!”


    張然不由提高了嗓門:“那是你們老師亂教,正常人怎麽可能相信自己是一頭豬?我看你們老師才是一頭豬!”


    班上的學生咯咯笑了起來。汪珞丹更是笑得前仰後合:“張老師,你也是王俊毅的老師,你怎麽能說這麽說自己呢?”


    張然瞪了她一眼,道:“我說的是哪個讓王俊毅相信自己是豬的老師!”


    白凡平聽到張然和學生一唱一和,對自己的教學“冷嘲熱諷”,相當惱火,憤怒地質問道:“張然,你什麽意思?”


    張然看了他一眼,覺得莫名其妙:“我沒什麽意思啊,白老師,怎麽了?”


    白凡平憤怒地道:“我正在講進一步解放天性,講信念感,讓學生相信自己是一隻猴子,你在旁邊胡說八道,我這課還怎麽上?就算你們班學生不如我們班,你也不能故意搗亂吧!”


    張然很無語,未來的四小花旦中,我們班就兩個,你們班一個叫得出名的都沒有,我們班不如你們?他皺眉道:“白老師,我覺得你的說法可能有一點問題,一個正常的人怎麽可能真的相信自己是猴子,相信自己是豬?這根本不可能!”


    “為什麽不能?一個演員如果你連自己是隻豬、是隻猴能從心眼裏相信,那他將來演其他角色還有什麽不可相信的呢?”


    張然見他這麽說,也不客氣了:“即然這樣,那請白老師示範一下,讓我們看看你如何相信自己是一頭豬的!”


    白凡平被噎得直翻白眼,憤怒地道:“張然,你這是故意抬杠!”


    張然很委屈:“我怎麽就故意抬杠了?是你說要相信自己是豬。不說豬,說猴子,看到那隻猴子沒有?白老師,你扮演猴子,要是你把那隻猴子引過來,我就相信你!”


    01表本的學生紛紛附和道:“對啊,白老師,你給我們示範一個!”


    “白老師,我們都相信你說的,你給我們做個示範吧!”


    “白老師,我們支持你,打倒張老師!”


    白凡平臉氣得通紅:“斯坦尼曾經說過,人物不可能與角色徹底融合,就算能融合,那也隻是瞬間的事。我現在在上課,不想跟你鬼扯!”


    張然冷笑道:“鬼扯?我看你才是在鬼扯!人徹底相信自己動物是什麽情形?就是傳說中的狼孩那樣,不會再把自己當人。你這完全是胡來,簡直是誤人子弟,你對動物模擬的認識有問題。”


    “我的認識有什麽問題?就算你說得對,人確實沒辦法徹底相信自己是一隻猴子,但盡量去靠近總沒問題吧?這對學生來說非常重要,不但能培養他們的信念感,還能進一步解放他們的天性!”


    “怎麽又扯到解放天性了?能解放什麽天性?我不知道解放天性這個說法是怎麽來的,但這個說法本身就有問題!”


    國內表演流行一種說法叫“解放天性”,一般就是表演互相鑽褲襠、演猩猩、做遊戲等方式。通過這個訓練讓在中學被禁錮的孩子們放鬆身心,開朗大方一些。


    這個想法無疑是有道理的,但天性這個概念太過模糊,導致很多人望文生義,把這個看似簡單的課程誤讀了,一些受過表演培訓轉而又去培訓他人的教師誤以為解放天性就是放得開,甚至有些老師直接就說是不要臉。


    在這種觀念的主導下,很多老師就純粹亂來,要求學生相互對罵,罵得越難聽越好,甚者有老師讓男生和女生脫到隻剩內褲,然後擁抱、撫摸、接吻,把解放天性當成了性解放。


    結果很多學生上了解放天性課以為大大咧咧就是自然,嘻嘻哈哈互相打鬧就是放得開,非情侶男生女生之間曖昧就是天性得到解放,當街撒潑就是發揮自己內在自我。事實上這樣的學生在進行表演的時候特別容易流於表麵,特別容易過火。


    白凡平聽到張然說解放天性有問題,冷笑起來:“張然,你太狂妄了吧?難道北電中戲的老師都是錯的,就隻有你是對的?”


    張然道:“我可沒說北電中戲的老師都是錯的,我隻是認為解放天性這個說法有問題,如果對此沒有正確的認識,太容易誤導學生了!”


    白凡平冷笑道:“張然不要以為在美國讀了幾年書就了不得了,就可以隨便指點江山!要知道解放天性源自斯坦尼,難道斯坦尼是錯的,你才是對的?”


    (感謝“沙莽、四方街的、5lookingfor、哦原來你叫、0無極老祖”打賞,求收藏,求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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