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衝衝跑回診所的丁浣兒將內衣放回皮包,沒想到那個該殺千刀的男人竟然尾隨她進到診所。


    那道高大的身影堵在門口,剛被她呼過的臉龐還紅著,應該很痛才是……剛才情急又氣憤,她壓根沒節製力道。


    “你為什麽回來?”


    對上他的怒容,丁浣兒不理地別開臉。


    “我在問你話!”這女人從小就有本事搞得他心浮氣燥,火氣直升。


    “你看不出來嗎?”


    “我問你為什麽回來?”


    “我想開診所,剛好小總管說棟房子沒用就借我,請問這樣的回答你滿意了嗎?如果滿意了,請你馬上離開,我還要工作。”


    不想與他單獨相處,不想再勾起過去的回憶,丁浣兒下逐客令。


    趕他走?門兒都沒有!


    秦少城故意跟她唱反調,大剌剌的坐在她的大位,“之前那位追你的男生呢?”他吃味地想著她在國外的豔遇。


    “沒怎麽樣。”在她的猶豫不決下,人家早交女朋友了。


    “你喜歡他?”想起那份可能,秦少城心裏很不是滋味。


    “我可以考慮跟他交往,不過目前追求我的人很多,我還沒決定跟誰交往。”


    “看來離開我後,你的感情生活一點都不寂寞。”他說得又酸又刺,想到她身邊的男人,他心頭更是妒火怒燒。


    “怎麽比得上你呢?”他身邊的女人,她連數都數不完。


    “我以為你不打算再見到我。”在她電話那頭告知自己要回台灣時,那一刻開始,他心裏竟然在期待。


    是不打算,五年前的那一晚,教她認清事實,而她沒打算再讓自己陷入另一次的難堪,隻是當小總管好意安排一切後,沒地方可去的她,隻有接受了。


    “五年過去了,我想再見麵應該無妨。”


    無妨?秦少城對她的說詞不滿到了極點,火大的冷光掃向她,“也對,既然這樣,那身為‘風樓社區’負責人的我,應不應該跟你說聲歡迎回來?”


    “謝謝。”


    天知道丁浣兒握住的手心直冒汗,與他同一室相處,她竟的緊張得胃差點抽筋,直到他如旋風地消失正視線,她才虛脫的坐向一旁的椅子。


    他怎麽能比五年前的記憶還英挺迷人,而她不爭氣的竟然因為他而臉紅心跳!


    不行,她跟他已經不再有任何瓜葛了,對她而言,秦少城隻是個陌生男人,一個花心大壞蛋!


    三天前的內衣風波,秦少城嚴令店裏員工不準無故踏進隔壁診所一步,否則就要他們卷鋪蓋回家吃自己。


    不可理喻的獨裁很快的傳到丁浣兒耳裏,對他從未改變的跋扈及霸道氣忿不已。


    “風樓社區”,除了古董店的員工,外人根本不知道倆人曾有過那麽一段情,不過對於丁浣兒的診所,倒是十分捧場。


    “丁醫生,我聽了你的話,怎麽還是天天失眠?”坐在舒適躺椅的女病人無病呻吟著,今年三十歲,相貌清秀,看病二個星期,至今還找不出病因。


    丁浣兒不斷看著女病人之前的看診記錄,“那你有沒有發現是什麽原因造成失眠的?”


    女病人猶豫著,欲言又止的不知該不該說出內心話。


    “沒關係,你說,這樣我才能幫你找到根治的方法。”身為心理醫生,不隻要有耐心,還要時時鼓勵病患勇於啟口。


    “其實跟我老公有關。”


    “你老公?”夫妻吵架?


    “也不是我老公的問題,是我自己有問題,我想我是真的病了。”女病人抱胸哀歎。


    “你怎麽了?”


    “就是那個啊。”


    她不懂這麽簡略的字意。


    “就是那個啊。”女病人再強調一次。


    就是哪個?


    丁浣兒覺得專業的耐性正在消退,手指握捉病曆免得情緒失控,“你要不要再解釋清楚一點?”


    “呃……其實是我覺得對不起老公。”


    “為什麽?”怎麽又扯回到原點,她懷疑女病人是不是有健忘。


    “我老公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男人,可是……。”


    “沒關係,你繼續說。”


    “我最近跟他溫存時,腦子裏都會幻想成另一個人。”女病人說得無奈,卻又有些嬌羞,分不清她是自責還是歡喜。


    “你的意思是性幻想對像?”丁浣兒還以為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這種病症她先前也碰過,她安慰著說:“主隻是暫時性的,很多男女結婚後,在麵對現實生活的壓力時,偶爾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你不用想太多,隻要相信自己心裏愛的是你老公,那就沒問題。”


    “可是我發現我好像愛上性幻想的他了。”


    “這隻是你的幻覺,你並不愛他。”


    “丁醫生,你的意思是我並沒有真的愛上秦少城?”


    秦少城?這幹他什麽事?


    慢著!


    “你說你性幻想的對象是秦少城?”


    “是。”


    聞言,丁浣兒思索了下,才又開口:“其實他的“那個”沒你想像中的強壯。”


    “會嗎?我聽傳聞,他那方麵強得不得了,體格結實,高大威猛,我老公跟他簡直不能比。”女病人八卦著聽來的消息。


    強得不得了?


    秦少城天天跟女人胡來,哪天得病都不知道,“你千萬不要被傳聞騙了,前幾天我有個病人,跟他交往過,發現他那個似乎有點差。”關於男主角的傳言她聽了不下百來遍!


    “丁醫生,你是不是對‘風樓’的秦少城有成見?”


    “我?”她笑,她對他的感覺早就消失怠盡,倆人井水不犯河水,“我怎麽可能對他有成見,他可是‘風樓社區’的大老板,我怎麽可能去得罪他。”


    “說的也是。”


    丁浣兒笑得很勉強,“不過你既然那麽想知道他那個行不行,我建議你直接去隔壁。”


    “隔壁?”


    “秦少城的辦公室在三樓,你直接找他,然後再大膽表白你對他的愛幕。”


    “這樣好嗎?”女病人頓時羞答答的不知所措。


    “隻要能讓你的病情有改善,我相信這是個好方法。”不過她更相信大部份的女人應該沒膽量直接詢問男人那方麵的事,更何況是眼前這位老愛無病呻吟的太太。


    “真的?”受到鼓舞,女病人的無病呻吟全沒了,此時的她像朵盛開的花朵,眼波含情,嬌豔動人。


    “嗯,不過……。”


    “不過什麽?”


    “如果他態度惡劣或是惡言相向時,你千萬不要傷心,也不要難過。”


    “為什麽?”


    “因為他‘不舉’。”


    女病人本是羞答答的情意驀變,“你說秦少城‘不舉’?”


    “沒錯,所以你不要被傳聞給騙了,那都是誇大不實的傳言,事實上他根本不行。”


    因為太震憾,卻又不敢多問,最後女病人隻有在半信半疑的情況下離開診所,喪氣的猶如鬥敗的孔雀。


    不舉?


    真的嗎?


    唉,原來男人真是不能看外表,那付完美的身材比例,強壯肌肉,花心惡男,原來是中看不中用。


    女人的幻想確實破滅。


    近午時分,休業一個星期的“風樓”,終於完成整修的工作。


    頂著大太陽,秦少城帶些挑剔的目光站在風樓大門外盯著新換上的門麵。


    “小總管,你確定要這麽改?”


    老實說,在他看來,修繕技術著實完美,幾乎挑不出一絲毛病,唯一的問題是,那兩隻礙眼的石獅為什麽非要擺在玄關不可?


    對於這點,他個人很有意見。


    “是‘古館’老板說,這石獅一公一母,正好成雙成對。”


    秦少城那聽不出小總管話裏的弦外之音,冷哼的睨了眼小總管,“那老頭又在打什麽主意了?”


    “還不是希望換個風水,把你那些沒能開花結果的爛桃花斬得一幹二淨,讓你早日結婚生子。”


    “哼,我哪時說過要結婚了?”自從上次婚事取消後,他早打定主意一輩子不婚。


    “少城,你別這麽鐵口,老板說了,你屬金,有緣人在西方,明年秋天肯定大旺。”


    “旺?”眉頭深鎖,不解的問。


    “就是結婚生子。”


    又來了,那老頭子又開始迷信,秦少城懶得多作反駁,反正他決定不婚就是不婚,“明天古董店重新開業,記得先跟客人聯絡,還有上次對水墨畫有興趣的客人也記得請來。”


    “我一會兒馬上安排。”


    太熱天的,才站這麽一下子,秦少城的襯杉已經濕了一片,心裏隻想快些進店裏吹冷氣消暑。


    “秦少城?”


    小總管進到店裏,秦少城才要跟進去,卻被他左側傳來的女聲喊住,順著目光探去,一名風姿綽約的女子立在幾步遠的距離。


    “林太太,你找我有事?”見到“風樓社區”某店家的女主人,嘴角微微牽動上揚,似笑非笑的完全是一付壞男人的調調。


    原來這位秦少城口中的林太太正是剛由隔壁診所出來的女病人,在親耳聽到丁醫生的話後,她決定鼓起勇氣問個清楚。


    見他完美笑容,女病人一時看得著迷,“我剛剛聽丁醫生說了些你的事。”


    “嗯?”才半晌,他將煙刁在嘴邊,悶熱的折起袖子,露出結實有力的手臂。“然後?”


    “她說……。”


    “說什麽?”


    浣兒從上次的風波跟他結仇更深,想必話也不會太好聽,他有心理準備。


    “她說你……。”


    “我怎麽樣?”


    “她說你‘不舉’。”一口氣將羞人的話說完,那女的再問:“請問這是真的嗎?”


    叼在嘴上的香煙掉落,燙了他的手,驚訝不已的秦少城有幾秒說不出話。


    不舉?


    那曾經在床上被他索求到求饒哭泣的丁浣兒竟敢詛咒他不舉?


    可惡!


    “秦少城?”見他氣衝衝的朝隔壁走去,女病人又喊。


    “什麽事?”


    “你真的是因為不舉才不敢結婚,所以才會女人一個換過一個嗎?”


    夠了!


    那該死的女人,上次一巴掌事件,他強忍下來,但她這回玩笑開的著實太過火,看他不砸了她診所招牌才有鬼。


    秦少城來到女病人眼前,溫柔的執起她的下巴,粗啞低沉著嗓音說:“下次你再來看診時,我保證了醫生會讓你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不舉’。”最後兩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吐出。


    預約的最後一位女病人傷心奪門而出後,丁浣兒整理完所有資料,打算在門口掛上休息的牌子,卻見秦少城殺氣騰騰的朝診所方向而來。


    盡管距離如此遙遠,丁浣兒依稀感覺到他眼神裏的殺氣。


    難道……


    那女病人真傻得跑去問他是不是不舉?


    天啊,她要昏了,她隻是隨口說說,怎麽那女病人會沒大腦的跑去問頭種馬他的男性雄風是不是真不行?


    瞧他愈走愈近,丁浣兒一不做二不休,趕緊上前鎖門,也在這一秒,秦少城與她隻有一片玻璃門之隔。


    “開門!”


    她又不是找死,還真開門讓他進來討伐。


    “你相不相信我砸了這扇門?”


    “你敢砸我就報警。”


    “警察是嗎?”


    啪!


    玻璃門突然受到重擊,發出驚人聲響,也把貼近在玻璃門的丁浣兒嚇壞了。


    這男人真打算使用暴力嗎?


    還是想要展現他的男性蠻力?


    “你給我住手!”


    “把門打開。”他的手再次揚起,帶些嚇唬意味,而丁浣兒相信,他不介意對那扇可憐的門再多劈一掌。


    “你再這樣,我就報警!”


    “那你最好趕快打電話,免得我先殺了你!”


    殺?


    他真的要來殺她?


    從未見過他如此發火的丁浣兒臉色發白嚇得往後退,慌忙中趕緊找電話討救兵。


    找警察?


    不行,萬一被知道她一個專業心理醫生散播不實傳言,那她的診所不就等著關門大吉。


    那該找誰呢?


    電話拿在手裏,丁浣兒可悲的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求助的對象,自從與秦少柏分手之後,她與朋友刻意保持距離,跟家人也很少聯絡,一個人獨立的生活過慣了,她竟然忘了還有誰可以讓她依靠。


    玻璃門又傳來秦少城囂張咆哮,丁浣兒不敢抬頭往他的方向看去。


    隨他吧,加果他能砸了這門,那就算她倒楣惹了這頭沒理性的猛獸,如果他沒進來,算她撿到好運。


    “少城,有話好說,你這樣會嚇壞丁小姐的。”


    原來早秦少城一步進到風樓的小總管,在聽到驚人的聲響及怒吼聲後,趕忙又衝出來瞧個究竟。


    “回去把鑰匙拿來。”


    “鑰匙?這樣不好吧?丁小姐可以告你私闖民宅。”


    “她告我,我還沒告她惡意毀謗。”想起“不舉”二字,嚴重汙辱他大男人的自尊,說什麽都要討回公道。


    天知道在剛才那位女病人之前,她還散播了多少不實的傳言。


    這女人,不好好教訓一下,簡直是無法無天到了極點!


    “快去!”


    “可是……。”


    “還是你打算要我送你去‘雨樓’賣命?”


    小總管嚇得又是搖頭,又是揮手,可以想知他對“雨樓”二字有多懼怕。“‘雨樓’不適合我。”


    “那你要不要聽我的話?”


    “聽聽……,你說的我都聽。”隻要別送他去“雨樓”就好,去那裏隻怕他凶多吉少,老命不保,“雨樓”那位楚烈,唉……,還是少惹為妙,否則怎麽死的可能不知道就這麽平白冤枉的去見閻王了。


    那人,非奸詐但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狡黠,心腸不壞卻秉持著人性本惡的理念過活,這種人,講白了根本就是個惡魔。


    誰得罪他,那精明的頭腦可記得一清二楚,也絕對會在非常時期討同公道,而且是加上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利息,所以,在“古館”的樓主裏,楚烈是眾人的禁忌,他眼線多,人脈廣,一個不小心被他逮到小辮子,隻怕要不得安寧過日了。


    “我以為你還蠻想投效楚烈的。”


    小總管頭搖得更猛了,胖胖圓圓的身材幾乎可以看到費肉晃動,“少城,你在開玩笑是吧?”


    活了大半輩子,還沒這麽怕過那個人,隻有楚烈教他從腳底打冷顫,頭皮發麻。


    “他對你上次的‘不小心’似乎還耿耿於懷,你要不要趁機跟他解釋一下?”


    “等下次有空再說。”小總管冷汗猛冒,開始往後退,“少城,我這就去拿你要的鑰匙,你等等,不會太久。”


    秦少城點頭,單手撐在玻璃門上,兩眼直直的瞪著裏頭那隻獵物,今天看她那裏逃,終於讓他找到機會報仇了。


    奇怪?浣兒跑哪裏去了?


    剛才不是還在這裏跟他大呼小叫的,還揚言要打電話叫警察,怎麽才一會兒功夫,人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該不會是由後門逃跑了吧?


    後門?


    該死,他怎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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