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與柳三刀的快,是那種迅捷的出刀速度。


    縱無涯的快,卻是飛劍劍氣激發以後,能夠超越極致的快。


    打個比方。


    莫道出劍以後,哪怕劍招攻擊再快,在揮劍與劍招攻擊到敵人的過程中,仍舊會有短暫空隙。


    對於很多人而言,這個短暫的空隙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然而對於真正的強者而言,卻已經能夠做很多事情了,包括選擇格擋還是閃避。


    可是,縱無涯的快,卻有些與眾不同。


    當桓常目光捕捉到對方的出招動作以後,飛仙劍氣已經攻到了桓常身邊,完全沒有給桓常留下任何反應時間。


    想要破解飛仙劍氣的攻擊,隻能憑借強大的感知能力,利用自己對於危險的感覺進行預判。


    當然,如果有絕對碾壓對方的實力,或者其餘隱秘手段,也未嚐不能擋住飛仙劍氣。


    不過險要做到這點,卻也並不容易。


    飛仙穀也正是因為那快如光速的攻擊,才會名揚天下,守護楚國屹立數百年而不倒。


    “轟隆隆!”


    桓常身體急速後退,將道路旁邊的大樹都撞倒了,臉色也有些漲紅。


    哪怕桓常憑借自己對於危險的感知,以湛瀘擋住了飛仙劍氣的攻擊,也畢竟太過倉促。


    飛仙劍氣不僅速度快,攻擊也極其淩厲。


    桓常承受一擊,身體根本沒有辦法繼續待在原地,隻能被劍氣的撞擊力量推著往後退去。


    “轟!”


    退出十幾米遠,桓常右腳猛然踏在地上,後退的勢頭轟然止住。


    “飛仙劍法,果然名不虛傳!”


    桓常瘋狂運轉體內真氣,將飛仙劍氣帶來的衝擊化解,再次看向縱無涯的時候,臉上已經帶著凝重之色。


    方才,隻差那麽一點,桓常可能就已經殞命在縱無涯劍下。


    以往同階對敵,哪怕桓常當時與左傾城交手,都沒有過這麽驚險的感覺。


    “沒想到,你居然能夠擋住這一劍。”


    縱無涯並沒有窮追不舍,反而暫時停住了攻擊,表情顯得有些驚愕,不過很快就釋然了。


    書劍閣當初的名聲,絲毫不比飛仙穀差。


    如果桓常連簡單的飛仙劍氣都擋不住,也不配稱為書劍閣傳人了。


    “你,還要殺我嗎?”


    不過,縱無涯仍然不覺得,對方會是自己的對手。


    因為縱無涯本來就天資卓絕,饒是如此卻也突破到半步蛻凡沒幾年。


    桓常的年齡比起縱無涯還要小上幾歲,哪怕再如何妖孽,縱無涯也自信能夠將其斬於劍下。


    數年的積累與曆練,並不那麽容易就被忽略。


    通過方才那次交鋒,也能看出桓常擋住飛仙劍氣極其吃力,如果縱無涯真正拿出飛仙穀絕技,對方很可能會喪命。


    在縱無涯看來,對方既然看到了差距,應該就會識趣的離開。


    “鏘!”


    湛瀘遙指縱無涯,發出嘹亮的劍鳴。


    與此同時,桓常翻手間就已經拿出春秋神筆,眼中露出了瘋狂的戰意。


    自從知道蕭韻結婚生子以後,桓常就放下了所有羈絆,想要與天下英才爭鋒,然後踏上武道巔峰。


    飛仙穀縱無涯天資卓絕,正是非常好的對手。


    哪怕眼前這人出乎意料的強大,桓常仍舊無所畏懼,想要拚盡全力與其一戰,順便檢驗一下自己前段時間的進步。


    “看來,你是存心找死了!”


    看到桓常的舉動,縱無涯臉色不由陰沉起來,本來已經轉化成白色的真氣,再次變得漆黑如墨。


    與此同時,飛仙劍上卻是散發出耀眼的白光。


    白光在漆黑真氣的襯托下,顯得如此光彩奪目,仿佛淤泥中的百合花,又如黑夜中的明燈。


    “群星隕落!”


    縱無涯震動雙臂。


    飛仙劍上閃現出無數星辰,這些星辰爆發出耀眼的白光,在空中以星宿運行的方位排成陣勢。


    “這就是真正的飛仙劍法麽?”


    桓常眼中神光熠熠,卻也不敢有絲毫怠慢。


    因為如果不趁著對手發動攻擊以前出手,自己就再也不會有機會。


    “嗡!”


    春秋神筆在空中輕點,臨字訣被施展出來,散發出蒙蒙青光,將桓常身體籠罩起來。


    青光籠罩,為自己加持了不動不惑的意誌,桓常隻感覺身體重若泰山。


    “春風化雨!”


    臨字訣剛剛施展出來,桓常就再次施展出了春秋九劍第一式。


    春風化雨乃防禦劍技,施展過後就能將對手淩厲的攻擊分解,用以保護自身安全。


    隻不過,桓常今日施展的春風化雨,比起以前卻有很大差別。


    星星點點的劍光,施展過後並沒有飛出去,反而被蒙蒙青光拖拽著,非常有規律的在自己身邊旋轉。


    春風化雨的劍光,很快就在桓常身上,與蒙蒙青光混合在一起,組成了一副若隱若現的盔甲。


    “殺!”


    就在盔甲剛剛成型的時候,縱無涯口中忽然大喝出聲。


    聲音尚且沒有傳到桓常耳中,三百六十五顆以真氣化成的璀璨繁星,就已經宛若天外隕石那般,拖拽著耀眼的火光,朝著桓常狠狠砸去。


    “轟轟轟!”


    三百六十五顆繁星,毫無懸念的全都砸在桓常身上。


    不過那層以春風化雨劍光化成的盔甲,卻是迅速分解、阻攔著眾多繁星的攻勢,為桓常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


    “春風化雨!”


    “春風化雨!”


    “春風化雨!”


    桓常接連施展春風化雨,強大的真氣將自身方圓數米全都籠罩起來。


    春風化雨的劍光,利用它那無與倫比的分解能力,迅速將三百六十五顆繁星的攻勢全部化解。


    九字劍訣與春秋九劍的配合,強大的威能初次顯現。


    “嗯?”


    施展出威力強大的群星隕落,縱無涯也並非那麽輕鬆。


    可是看到桓常在這種猛烈的攻勢下,居然仍舊毫發無損,縱無涯眼中終於露出了凝重之色。


    他不由想起,自己師尊當初提起書劍閣之時,對於自己的告誡。


    “如果書劍閣的春秋九劍與九字劍訣真正融合,將會是飛劍劍法的克星,你以後遭遇書劍閣傳人,最好不要與其為敵。”


    當時的縱無涯驕傲無比。


    他雖然非常崇拜、尊敬自己師尊,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服氣。


    否則,縱無涯剛才知道桓常的身份以後,也不會有如此反常的舉動了。


    隻不過,縱無涯心中無比驕傲。


    而且他認為自己以後必定能夠超越師尊,所以哪怕強大的群星隕落這招被擋住,仍舊沒有絲毫懼意。


    “羽化登仙!”


    縱無涯振動雙臂,漆黑如墨的真氣再次變成白色,就連對方身體也產生了劇烈變化。


    天空之中,漫天光雨灑落,在縱無涯四周構建成一個宛若仙境的異象。


    瓊台樓閣,仙鶴翩翩起舞,仙人把酒言歡,仙姬載歌載舞。


    宛若,海市蜃樓。


    此時的縱無涯,再也沒有絲毫邪魅的感覺,反而如同來自九天的謫仙,神聖不可方物。


    “鐺!”


    忽然,一個掛在異象仙境中的大鍾,爆發出悠遠的鍾鳴。


    鍾聲擴散而去,仿佛帶著無窮魔力。


    許多昆蟲、飛鳥,在聽見鍾聲以後,頃刻間全都斃命。


    可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時候,這些斃命的昆蟲、飛鳥,身上,居然都帶著祥和的神光。


    神光離開它們的屍體以後,朝著空中的仙境樓閣緩緩飛去。


    “噗!”


    正為自己加持了不動不惑意誌的桓常,忽然噴出一大口鮮血,臉色也變得蒼白如紙。


    原來,就在鍾聲響起的時候,桓常就感覺自己心神開始劇烈震動。


    隱約間,桓常看到無數擁有強大魅力的仙人,在天空向自己招手,仿佛隻要自己答應這些仙人的召喚,就會羽化登仙,成為逍遙自在的仙人那般。


    這種誘惑,實在太過強烈了。


    若非桓常正好使用臨字訣,為自己加持了不動不惑的意誌,使得自己對於外物誘惑擁有強大的抵抗力。


    恐怕桓常早就抵擋不住那種誘惑,靈識已經脫離肉身了。


    饒是如此,桓常也感覺心神震蕩不安,仿佛要衝破枷鎖飛上天空那般。


    好在桓常咬破舌尖,利用劇痛讓自己清醒下來,才擺脫了這種幾乎不可抵禦的誘惑。


    “嗯?”


    縱無涯看到桓常的表現,臉上再次露出驚容,眼中甚至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完全沒有想到,年紀輕輕的桓常,居然能夠壓製住虛空中那些異象的誘惑。


    哪怕是縱無涯自己,內心也在劇烈掙紮著。


    若非擁有黑暗之心,能過讓縱無涯始終保持冷靜,恐怕也會被空中的異象所吸引。


    事實上,縱無涯所使出的這招羽化登仙,乃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式。


    此招威力無比巨大。


    隻要有人擋不住心中的誘惑,心神就會脫離身體,帶著憧憬與幸福死去。


    這招帶來的強大誘惑,不僅對敵人有效,就連縱無涯自己也要忍受這種誘惑。


    以往,隻要縱無涯施展此招,身邊不管有多少敵人,都會因為忍受不住誘惑,靈識脫離身體而亡。


    “兵!”


    就在縱無涯吃驚的時候,桓常忽然暴喝出聲,春秋神筆在虛空中不停點著。


    僅僅過去了數個呼吸時間,兵字訣就已經被桓常施展了兩百多次。


    “轟!”


    失敗多次以後,兵字訣終於施展成功。


    天地元氣瘋狂朝著桓常體內湧去,真氣儲量瞬間暴漲數倍。


    眼看桓常不僅沒有受到羽化登仙的誘惑,體內真氣反而開始暴漲,縱無涯終於變了臉色。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縱無涯不敢怠慢,再次施展飛仙劍法。


    劍招剛剛施展,縱無涯的身體就衝天而起,龐大的天地元氣也朝著縱無涯湧去,仿佛正在與桓常搶奪天地間的元氣。


    “啾啾啾!”


    與此同時,無數花草樹葉沐浴著神光,仿佛將要跟隨縱無涯成仙那般,亦是緊隨其後衝天而起。


    衝天而起的花草樹木越來越多,整片天空都被遮蔽,沉重的壓抑感籠罩著這片天地。


    正在施展兵字訣的桓常,看到縱無涯的舉動,不由產生了心驚肉跳的感覺。


    他可是在古籍中看到,三百年前的飛仙穀故主,曾經施展飛仙劍法的時候,僅僅兩招就殺死了數百年宗門高手,以及幾千宗門精銳。


    古籍中雖然語焉不詳,卻也曾經描述過:那一日,飛仙穀穀主衝天而起,方圓數裏花草樹葉緊隨其後,陽光都被遮蔽。


    下一刻,飛上空中的花草樹葉,攜帶強大的殺傷力,宛若雨點般從空中降落。


    雨落過後,屍橫遍野,諸派強者俱滅。


    “這,就是飛仙穀穀主當年施展的絕招麽?”


    桓常強行壓住心驚肉跳的感覺,不敢有絲毫怠慢,春秋神筆在空中猛然點出。


    “鬥!”


    隨著鬥字訣的施展,桓常已經拿出自己所有底牌。


    本來心驚肉跳的桓常,心中忽然湧起了強烈的鬥誌,哪怕身邊敵人乃是絕世強者,也敢上前與之廝殺。


    這就是鬥字訣的附帶效果,可以讓施展者擁有強大鬥誌,將自身實力完完全全發揮出來。


    當然,鬥字訣真正精髓還是能夠與天地發生共鳴,甚至可以借助天地偉力擊殺敵人。


    此時的桓常,感覺自己就是這片大地,配合兵字訣的數倍增幅,前所未有的強大感覺湧上心頭。


    “金翅大鵬!”


    饒是如此,桓常仍舊覺得不夠,急忙利用此時無比強大的瞬間,施展春秋筆法在虛空畫下一頭金翅大鵬。


    “唳!”


    很快,金翅大鵬從虛空中走出。


    它微微拍打翅膀,桓常身邊的天地偉力,就朝著金翅大鵬凝聚而去。


    本就活靈活現的金翅大鵬,體型更是迅速膨脹起來,眼中釋放出銳利的光芒,好似真正上古神獸降臨世間那般。


    “去!”


    金翅大鵬,已經完全成型。


    桓常卻感覺體內變得無比空虛,不過嘴角卻露出了一絲笑意。


    輕輕揮動春秋神筆。


    正懸浮於空中的金翅大鵬,當即拍打翅膀,朝著空中的縱無涯撲去。


    與此同時,縱無涯卻是輕喝出聲:“天外飛仙!”


    話音剛落。


    無數跟隨縱無涯飛往高空的花草樹木,都沐浴著神光,仿佛天外飛仙降臨那般,朝著那頭金翅大鵬攻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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